吳文季始終為光明歌唱

文/黃雨昕 林杰 黃思煜 顏詩瑜

吳文季

7月5日，華為公司創始人、CEO任正非短暫現身泉州洛陽橋畔，拜謁音樂家吳文季墓，引發廣大網友關注。

據泉州華光職業學院董事長吳其萃介紹，任正非是當天上午從廈門專程趕到泉州的。“任總恭敬地在吳文季先生低矮的墓桌上獻上花籃，深深鞠躬。”吳其萃說，因為這兩年疫情原因，吳文季的墓地長滿雜草，任正非還幫著一起清理墓前的雜草。

任正非為何專程到吳文季墓前拜謁，他和吳先生又有著什么特殊的情緣，低調的任正非并未說明。

任正非此次到訪，讓《康定情歌》的采集者和改編者吳文季再次走入大家的視野。

一生采集并整理改編民歌200余首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喲。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在吳文季的家鄉——泉州臺商投資區洛陽鎮（原屬惠安縣）洛安村，吳文季研究學者、華光學院圖書館館長吳峻峰副教授談起根據“溜溜調”創作的《康定情歌》，隨即獻唱，并為我們詳細講解了吳文季的創作技巧與突出貢獻。

據介紹，1938年，時年20歲的吳文季背井離鄉，奔赴武漢，志在報國，也開始了自己輾轉的一生。

1943年，吳文季考取了設在重慶的國立音樂院聲樂班。1946年6月，時任瀘縣青年遠征軍203師音樂教官的吳文季采集了大量民歌，其中就包括《跑馬溜溜的山上》，之后交給了老師江定仙教授。江教授配上伴奏，并將其改名為《康定情歌》。

1947年，歌唱家喻宜萱在個人演唱會上演唱了《康定情歌》，使其在滿場燭光中一炮而紅，并火遍大江南北。直至上世紀90年代末，《康定情歌》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十首最具影響力的民歌”，被譽為“中國第一情歌”。

“若干年來，人們總習慣于把《康定情歌》和吳文季聯系在一起，視為他唯一的作品。殊不知，這只是他眾多習作中的一首而已。”吳峻峰說，吳文季曾在手稿中提到，他記錄和整理了200多首民歌放置于木箱中，曾計劃將這些民歌結集出版，后因各種原因未能如愿。

年近七旬的惠安文史愛好者張主示是吳文季老家的鄰居，對吳文季的音樂從小耳濡目染，在50多年前就領略到吳文季的歌聲魅力。

“開船啰……小時候我到吳文季家里，他們家留聲機里放的那首《英雄們戰勝了大渡河》，這句引唱讓我印象深刻。”張主示說，吳文季在北京工作時擔任過《英雄們戰勝了大渡河》的首唱和領唱，為了一句“開船啰”能夠呈現出宏大氣勢，他那段時間每天爬到山頂逆風練習。

據悉，新中國成立后，吳文季先后在中國人民解放軍西南軍區文工團、總政文工團工作，任研究員、歌唱組副組長等職。1952年他在北京首唱和領唱《英雄們戰勝了大渡河》，震動了中國樂壇。

1953年，吳文季被懷疑有歷史問題，被遣送回老家惠安洛陽。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幾年中，仍堅守自己的精神家園，先后為省、市、縣、鄉鎮文藝團體配曲編舞《阿蘭》《豐收之夜》《魚蚌嬉舞》《戲曲春秋》《惠女頌》《八級浪》《陰謀》和《崇武民兵》等節目，其中有多部赴北京和華東地區演出，獲廣泛好評，為后人留下寶貴的文化財富。

更值得敬佩的是，后來患有嚴重肝病的吳文季在1966年的臨終前夜，還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譜寫下《崇武民兵》，完成生命最后的絕唱，享年48歲。

吳文季的事跡感動著人們，已成為當地的文化品牌。為了紀念他，早在2008年，泉州華光職業學院便建設了吳文季音樂廳和吳文季紀念館，樹立吳文季雕像，供華光學子及后人緬懷和學習。

2018年4月，在吳文季誕辰100周年之際，吳文季音樂廳舉辦了以“弘揚吳文季精神，唱響新時代旋律”為主題的吳文季作品音樂會，近千名觀眾參加。

寫下“中國第一情歌”卻終身未婚

據了解，吳文季1918年3月生于福建惠安縣洛陽古鎮一個小棉布商家庭。吳文季的侄子吳沖星回憶：“爺爺家養育了八個孩子，六男兩女，叔叔吳文季排行老五。爺爺去世得早，聽我奶奶講過，五叔從小追求進步，曾在族親的資助下，出外求學，為理想奔波奮斗，想來一生也是夠坎坷的。”

吳沖星說，吳文季自上世紀50年代回鄉之后，生活艱難，但一有機會仍堅持參與當地的文藝創作，始終沒有放棄他鐘愛的音樂藝術，葆有一顆藝術家的赤子之心。

吳文季侄子、中國地質大學教授吳沖龍說，他與吳文季相處的時間雖然只有十幾年，但是其“有學問、人品好、平易近人”的形象卻深入人心。

“他對我們一幫侄子侄女都是一視同仁的，和藹可親又不乏嚴肅認真。”吳沖龍說，即便在吳文季人生的低潮期也未見他消沉過，總是以飽滿的熱情迎接每一天，令后輩們十分敬仰，也極大地激勵了后輩們的學習和工作。

吳文季一生歷經坎坷，在愛情歸宿上也留下遺憾，以至終身未婚，沒有留下子嗣。據吳峻峰介紹，他在撰寫學術論文《吳文季的木箱子》期間，才了解到吳文季年青時期也有一段難以割舍的感情經歷。

“他的戀人名叫阮恩博，是他在國立音樂院的同學，后半生一直在南京市第三女子中學（現在的南京市第三高級中學）任教。”吳峻峰說，回到家鄉后，吳文季的身心都承受著極大的創傷，為了不連累女友，他主動斷絕書信來往，忍痛與她分手。

“后來我們經過了解，阮女士竟然也終身未嫁。回味其中，他們都成為彼此一生唯一的摯愛，可惜雙方都不知情，聽起來有點造化弄人的感覺。”吳峻峰感慨地說道。

斯人已逝，情歌不朽。吳文季過世后，他的學生在墓碑上為其寫下“他一生坎坷，卻始終為光明歌唱”的文字。他的一生，始終與心中所堅持的光明同行，與音樂同行，也為中國民族音樂留下屬于中國大地的瑰寶。

任正非一行在吳文季墓前合影。

華光學院吳文季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