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雨晴,紀 穎,史宇暉
北京大學公共衛生學院社會醫學與健康教育系,北京,100191
為推進“健康中國2030”建設,我國于2019年提出了《健康中國行動(2019-2030年)》,其中重點強調開展全民健身行動。科學的體育鍛煉行為可以預防疾病并促進健康。但是我國大學生普遍缺乏體育鍛煉[1],其體質健康狀況不容樂觀[2]。大學階段作為青少年向成年轉變的關鍵過渡時期,其體育鍛煉行為的養成和保持對其生長發育以及成年后的身心健康與慢性疾病預防至關重要[3]。國內外已有研究表明[4],社會支持是這一階段影響體育鍛煉行為的重要因素,特別是來自于家庭和同伴的支持。
在青少年向成年轉變的過程中,由于周圍環境不斷變化,家庭和同伴支持的效力也在發生著變化[5]。國外已有學者指出家庭支持和同伴支持作用的改變對于體育鍛煉行為具有不可忽視的作用[6-7],但是我國還尚未見到社會支持變化對于體育鍛煉行為變化影響的相關研究報告。從高中進入大學是青少年生活學習環境發生巨大變化的階段,可以較好地探究社會支持變化對于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因此,本研究以大學新生為研究對象,通過比較其在高二和大一的體育鍛煉行為的變化和社會支持的改變,以探討社會支持變化對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為提高大學生體質水平提供數據支持。
研究對象為北京市某綜合大學大一學生。本研究采用橫斷面的調查設計,采取了分層整群抽樣,選取人文社科、理工科、醫科3個專業方向的學生,以班級為單位招募調查對象,每個專業方向選取2-9個班級以獲取足夠樣本量,建立調查對象微信群,通過微信群發送問卷鏈接并在群內實現問卷填答指導。研究通過了北京大學生物醫學倫理委員會進行的倫理審查,倫理審查批件號為IRB00001052-19019。共發出問卷468份,回收459份,問卷回收率為98.1%;經核查實際回收的問卷中有效問卷共451份,問卷有效率為98.3%。其中男生210人、女生241人;人文社科130人、理工科162人、醫科159人。
研究采取分層整群抽樣方法。根據兩個率比較的隨機抽樣公式,在α=0.05,β=0.2的水平上,估算需要樣本量263人,考慮到以班級為單位進行整群抽樣,將樣本增加0.5倍,同時按照10%的失訪率計算,最終需要樣本量434人。擬選取人文社科、理工科、醫科3個專業背景,每個專業背景抽取約150人,預計研究總體約450人。樣本量計算公式具體為:
1.2.1 問卷調查。研究采取自行設計的問卷進行調查,經過專家審核和預調查后定稿,問卷由調查對象根據自己和家長、同伴的實際情況作答。主要的調查內容包括社會人口學基本情況、體育鍛煉行為、同伴和家長的鍛煉行為、情感支持等,并通過回顧取得其在高二年級的上述相關信息。問卷發放時間為 2019 年4至6月,本著自愿的原則以班級為單位招募調查對象進入相應微信群,經知情同意后,發放問卷鏈接,在調查員的指導下完成問卷,調查員為經過統一培訓的課題組成員,所涉及的研究資料與調查結果均由項目組統一管理。
1.2.2 體育鍛煉。參考梁德清修訂的體育活動等級量表和分類[8],考察被試者前1 個月參加體育鍛煉的強度、頻率和時間等3個維度的等級、依據公式“運動量=Σ強度×頻率×時間”計算其體育鍛煉得分(均為整數)。各維度的等級賦值如下:無運動、輕微運動、小強度不太緊張的運動、中等強度的較激烈持久運動、呼吸急促或出汗很多的大強度運動分別賦值為0-4分;每月1次、每月2-3次、每周1次、每周2-3次、每周4-5次、幾乎每天1次分別賦值為1-6分;10分鐘以下、11-30分鐘、31-60分鐘、60分鐘以上分別賦值為1-4分。
1.2.3 社會支持。包括家庭支持和同伴支持,通過家人/同伴與被調查對象之間的情感支持和示范效應2個維度來體現。情感支持具體指的是家人/同伴對被調查對象進行體育鍛煉行為的鼓勵、陪伴等行為,示范效應則采用家人/同伴的體育鍛煉行為得分來展現。
1.2.4 變化測量。體育鍛煉行為變化。體育鍛煉行為變化=大一體育鍛煉得分-高二體育鍛煉得分,根據數據的實際分布情況,借鑒統計學上以1倍標準差范圍定義異常值的方法,將行為得分變化在平均值±1倍標準差范圍則界定為體育鍛煉行為無變化,左右兩側分別為變少和變多。
情感支持變化。采用問題“2年前,家人/同伴對你體育鍛煉的支持(鼓勵、陪伴等行為)程度如何。①比現在高很多,②比現在高一些,③差不多,④比現在低一些,⑤比現在低很多”進行測量。選項①和②即為從高二到大一情感支持“變少”,③為“不變”,④和⑤為“變多”。
示范效應變化。采用家人/同伴兩年前后體育鍛煉行為變化進行測量,體育鍛煉得分計算方法同上,家人/同伴體育鍛煉行為變化=大一時家人/同伴體育鍛煉得分-高二時家人/同伴體育鍛煉得分,平均值±1倍標準差即為不變,左右兩側分別為變少和變多。
運用 Excel 2016進行數據錄入和整理,采用SPSS 22.0對數據進行分析。體育鍛煉行為變化差異的單因素分析采用了Mann-Whitney檢驗(二分類變量)、Kruskal-WallisH檢驗(多分類變量);采用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的方法對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因素進行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各變量賦值情況見表1。

表1 變量分類及賦值
本研究中被調查對象均來自北京市某大學,女生為241人、占比53.4%,略多于男生210人、占比46.6%;來自人文社科、理工科、醫科3個不同的專業背景,分別為136人、156人、159人。
本研究中被調查對象高二體育鍛煉的平均分為(33.50±27.30)分,大一的體育鍛煉得分平均分為(35.71±27.61)分。得分的平均變化為(2.21±30.06)分,其中減少最多的為-79分,增加最多的為110分。根據變化情況的分組結果見表2。

表2 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分組
單因素分析結果表明,無論哪個時段,體育鍛煉得分在性別上存在顯著性差異,但體育鍛煉得分的變化沒有性別上的顯著性差異。體育鍛煉得分在大一專業上有顯著性差別,父母受教育程度對高二時體育鍛煉得分有影響。但對于體育鍛煉行為變化,這些因素均不產生影響。見表3。

表3 社會人口學因素對體育鍛煉行為及其變化的影響
同伴的情感支持變化和示范效應變化均對體育鍛煉得分的變化有顯著性影響,體育鍛煉行為變化隨著同伴情感支持或示范效應變化的增加而增加。見表4。

表4 同伴支持變化對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
家庭的情感支持變化對體育鍛煉行為變化有顯著性影響,體育鍛煉行為變化隨著家庭情感支持的增加而增加,而家庭示范效應變化則沒有表現出類似的作用。見表5。

表5 家庭支持變化對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
以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方法,分析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因素,結果顯示,體育鍛煉行為變化受到專業、同伴情感支持變化、同伴示范效應變化和家庭情感支持變化等因素的影響。見表6。

表6 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因素有序多分類logistic回歸分析
本研究發現,從高中到大學,學生體育鍛煉行為水平有所提高,而且這一變化的區間跨度較大。由此可見,學生的體育鍛煉行為隨著學習生活環境的改變確實發生了變化,且變化在學生群體中存在較大的個體差異。這可能與學習緊張程度的變化、校園體育鍛煉氛圍的變化、體育鍛煉設施和場地的不同等因素存在一定關系。
結果顯示,不同學習階段的男生體育鍛煉行為水平始終高于女生,這可能與男生對體育鍛煉的興趣和認知價值本身高于女生、男生受到的同伴支持水平更高有關[9]。因此為了全面提高學生體育鍛煉狀況,還需要充分調動女生的體育鍛煉積極性,學校可以為女生提供更具吸引力的體育鍛煉課程和設施場地,如瑜伽、健美操、舞蹈等,營造適合女生的校園鍛煉氛圍。
另外,在其他社會人口學變量中,父母親受教育程度對體育鍛煉行為的影響也備受關注。有研究者通過調查5所學校高中生體育鍛煉現狀后發現[10],父母親受教育程度與體育鍛煉行為呈正相關。在本研究中,學生在高中階段的體育鍛煉行為受到父母親受教育程度的顯著影響,與前者結論相同。但是在大學階段,父母親教育程度與學生的體育鍛煉行為在統計學上沒有顯著性差異,這可能是由于調查對象進入大學后,生活相對獨立。
已有研究表明[11-13],家庭和同伴支持對體育鍛煉行為均具有一定作用。但在二者作用的強弱方面尚未得到一致結論,Edwardson等認為[7],對16-18歲青少年的體育鍛煉行為來說,同伴支持增加的同時,家庭支持幾乎保持不變;而Palmer 等則指出[14],父母的影響在青春期逐漸減少,同伴的作用在青春期結束時比父母的更大。在本調查中,相比于家庭支持變化,同伴支持變化對體育鍛煉行為變化的影響更為顯著。這可能是由于進入大學后,學生逐步開始獨立,受限于時間和空間的影響,不能與家人有較多溝通,和同伴在一起的時間更多[15],有更多的機會與同伴討論、共同參與體育鍛煉,重心由社會支持逐漸轉移至同伴支持。針對這一點,學校可以通過設置團隊體育鍛煉課程、組織隊伍間的比賽交流、創辦體育社團活動等,為同伴支持提供更好的作用環境,進而促進學生體育鍛煉水平的提高。
國外有學者在整理了23個相關研究后[16],將同伴對于體育鍛煉的影響劃分為支持、在場、規范、接納、群體關系和侵害等6類,也有學者將其分為友誼、尊重和信息等3類[15],但類似的分類較為復雜,且并不適合我國國情。研究表明,來自同伴的肯定或支持及體育鍛煉參與行為會直接影響其體育鍛煉水平[17],故將同伴支持分類為以鼓勵和陪伴行為為代表的情感支持和以同伴體育鍛煉行為為代表的示范效應兩種形式。結果表明,這兩種形式的同伴支持均對學生的體育鍛煉行為存在影響,尤其是同伴示范效應變化的作用極為顯著。二者的強弱差異可能與它們對體育鍛煉行為的影響機制不同有關,陽慧敏認為來自同伴的情感支持(贊美和陪伴)通過增加運動動機[11],提供了參與體育鍛煉的動力,并可以使得鍛煉行為保持一定強度,而關于同伴示范效應對體育鍛煉行為的影響機制,仍有待進一步探索。因此,需以同伴為主導,在增加情感支持(鼓勵、陪伴等)的基礎上,通過提高同伴示范效應來潛移默化地促進大學生體育鍛煉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