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娟
子宮切除術可徹底清除病變組織,最大限度減少術后復發,是治療子宮肌瘤(uterus myoma,UM)較為有效的術式[1]。但子宮可分泌較多生物活性物質,調節人體的內分泌功能,因此子宮切除術可對病人的生理與心理產生一定的影響,導致其出現較為持久的負面情緒;而負面情緒的長期積累可導致創傷后應激障礙(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PTSD),對其情感表達、思維方式、價值取向等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同時可抑制免疫系統功能、激活交感神經-腎上腺髓質系統等,導致病人生理不適,降低手術效果[2]。有研究顯示,PTSD病人常伴認知功能損害[3]。且王嵐等[4]研究結果顯示,伴PTSD病人的自殺率是普通人的數倍。因此,早期關注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TSD狀況具有必要性。目前,臨床對UM病人術后PTSD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干預方案,其影響因素的研究較少。本研究旨在探討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TSD的影響因素。現報告如下。
1.1 樣本量計算 參照Casarin等[5]研究,子宮切除術后PSTD發生率為16.4%,p=16.4%,α=0.1,Zα=1.64,容許誤差δ=0.05,帶入計算公式,得出樣本量n≈150,考慮到無效樣本擴充20%,樣本量估算為n≈150×(1+20%)≈180例。
1.2 對象 選取2019年1月—2021年12月莆田市秀嶼區醫院186例UM病人為研究對象,病人與家屬均簽署知情同意書。納入標準:①UM符合《子宮肌瘤的診治中國專家共識》[6]中相關標準,且經超聲、磁共振成像等檢查確診;②于醫院行腹腔鏡下子宮切除術治療;③卵巢功能正常且術中未切除;④美國麻醉醫師協會(American Society of Anesthesiologists,ASA)[7]分級為Ⅰ級~Ⅱ級;⑤具有一定的閱讀理解能力,可配合完成本次調查。排除標準:①近期遭遇其他生活重大事件(如離異、喪偶)或創傷性事件(如自然災害、人為災害);②伴有嚴重的軀體疾病(如心臟病、腦損傷);③伴有認知功能障礙(如智力障礙、思維障礙、感知障礙等);④術前伴有精神類疾病(如焦慮、抑郁癥);⑤伴有其他盆腔類疾病(如陰道炎、卵巢腫瘤)。入選的186例UM病人年齡38~51歲,中位年齡[44.00(43.00,45.00)]歲;受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28例,中專或高中56例,專科及以上102例;伴有術前合并癥38例;肌瘤位置:肌壁間136例,漿膜下24例,黏膜下26例。
1.3 方法
1.3.1 調查內容 ①PSTD評估:于病人出院時臨床工作者采用創傷后應激障礙平民版量表(The PTSD Checklist-Civilian Version,PCL-C)[8]評估病人PTSD發生情況,該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 0.796,重測效度為0.847。量表包括反復體驗(5個條目)、回避/麻木(7個條目)、警覺性增高(5個條目)3個維度,共17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1~5分計分法,總分17~85分,其中17~38分表示無PTSD癥狀;>38分表示伴有PTSD癥狀。②病人人口社會學資料:詢問并記錄病人基線資料,主要包括年齡、病程、受教育程度(初中及以下、中專或高中、專科及以上)、術前合并癥(有、無,如糖尿病、高血壓等)、ASA分級(Ⅰ級、Ⅱ級)、手術方式(全子宮切除、次全子宮切除)、術中肌瘤數量(1個、≥2個)、肌瘤位置(肌壁間、漿膜下、黏膜下)。③社會支持評估:病人出院時臨床工作者采用中文版領悟社會支持量表(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Scale,PSSS)[9]評估病人社會支持情況,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892,重測效度為0.992。該量表共12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1~7分計分法,總分12~84分,得分越高表明病人社會支持水平越高,其中12~36分表示低支持狀態;37~60分表示中支持狀態;61~84分表示高支持狀態。④疾病不確定感評估:采用疾病不確定感量表(Mishel Uncertainty in Illness Scale,MUIS)[10]評估病人疾病不確定感情況,MUIS量表Cronbach′s α系數為0.848,重測效度為0.861。該量表包括不明確性、復雜性、信息缺乏、不可預測性4個維度,共計32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1~5分計分,總分32~160分,得分越高表明病人疾病不確定感越強。
1.3.2 調查方法及質量控制措施 調查前與病人明確調查的目的與方法,經病人同意后發放量表問卷。病人需根據自身的實際情況如實作答;若調查過程中病人存在疑惑,有現場調查人員對其進行解釋,并協助病人作答。問卷完成后由調查人員當場回收并進行檢查,若問卷不完整需當場進行糾正。本次調查共發放問卷186份,回收有效問卷186份,有效回收率為100.00%。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5.0軟件進行數據處理,定量資料均經Shapiro-Wilk正態性檢驗,偏態分布資料用中位數(四分位間距)[M(P25,P75)]表示,兩組間比較采用Mann-WhitneyU檢驗;定性資料采用例數、百分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若期望值<5,采用連續校正χ2檢驗;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STD的影響采用Logistic回歸分析檢驗;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STD發生情況 經評估,186例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 31例,占16.67%(31/186)。
2.2 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單因素分析 PSTD發生組與未發生組病人手術方式、社會支持與疾病不確定感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年齡、病程、受教育程度、術前是否有合并癥、ASA、術中肌瘤數量、肌瘤位置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表1 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單因素分析
2.3 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多因素分析 將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STD發生作為因變量(發生=1;未發生=0),將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單因素分析中差異有統計學意義的變量作為自變量,進行自變量說明與賦值(見表2)。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全子宮切除、疾病不確定感較高均可能是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危險因素(OR>1,P<0.05);中、高社會支持狀態可能是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保護因素(OR<1,P<0.05)。見表3。

表2 自變量賦值

表3 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多因素分析
3.1 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TSD發生情況 本研究結果顯示,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TSD發生率為16.67%,接近Casarin等[5]對全子宮切除術病人術后PTSD(16.4%)的研究結果,但低于de la Cruz等[11]對圍產期病人行子宮切除術后PTSD(18.22%)的研究結果,可能是本研究以UM病人為研究對象,而不同疾病的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TSD的發生風險有所不同。但上述研究均提示了子宮切除可能導致病人出現PTSD。
3.2 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PTSD的影響因素分析 本研究結果表明:全子宮切除、疾病不確定感較高均可能是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危險因素。分析其原因如下。①全子宮切除:全子宮切除術與次全子宮切除術均可影響UM病人正常盆底解剖關系,破壞盆底結構的完整性,并影響盆底自主神經功能,導致病人出現盆底功能障礙,導致病人出現生理與心理上的不良體驗。但全子宮切除術需下推膀胱至宮頸外口,切除部分陰部組織,術中不僅可能損傷支配尿道或尿道括約肌的盆底神經叢,同時可能損傷盆底肌肉,導致尿道括約肌和盆底肌質量發生改變,引起壓力性尿失禁,增加病人生理痛苦。可激活交感神經,促使兒茶酚胺大量分泌等,引起一系列的神經分泌反應,導致病人出現焦慮、恐懼等負性情緒,進而誘發PSTD[12-13]。而次全子宮切除術僅切除了子宮體,保留了病人宮頸與連接的韌帶,無需切除陰道組織,對盆底神經叢損傷相對較小,減少對病人盆底功能、性功能的影響,可一定程度上降低病人應激損傷。對此建議,臨床行子宮切除時,需評估病灶情況,盡量選擇次全子宮切除術;若行全子宮切除術,需積極對病人進行心理疏導,緩解其不良情緒,進而降低PSTD發生率。②疾病不確定感較高:相關研究表明,焦慮情緒與疾病不確定感互為因果關系[14]。疾病不確定感較高的病人一般對疾病癥狀不明確,且無法有效預測疾病治療預后情況,導致其對術后的生活狀態處于迷茫境地之中,無法適應疾病帶來的改變,可削弱病人對自身生活與工作的掌控能力,自我價值感逐步降低,對諸多事情產生質疑,對自身執行某種特定行為的信心不足,導致其心理應激反應較大,易產生較多的負性情緒,如焦慮、抑郁、恐懼等,可促使病人意識狹窄、注意力下降、適應能力降低等,形成一種惡性循環,導致病人產生反復闖入性創傷體驗、持續性回避和警覺性增高等癥狀,進而誘發PSTD[15]。此外,較高疾病不確定感可導致病人應激反應增加,引起交感神經活動增強,副交感神經活動被抑制,導致自主神經所支配的各系統異常,導致軀體不適感增加,可進一步增加病人的負面情緒,易發生PSTD。對此建議,針對疾病不確定感較高的UM病人可給予疾病健康宣教,提高其疾病認知度,增加病人疾病掌控感,進而降低PSTD的發生率。
本研究結果顯示,中、高社會支持狀態可能是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保護因素。其原因可能是社會支持與應激事件引起的心身反應呈負相關[16]。可見,社會支持對健康具有一定的保護作用,可一定程度上降低病人不良情緒體驗,對降低其PSTD具有一定的意義。同時在UM病人中,較多的社會支持可為病人創造良好的家庭氛圍與術后康復環境,促使病人形成積極的心態,樂觀面對子宮切除術后的生理、心理的不適,可降低病人自我感覺負擔,對疾病導致的壓力起到緩沖作用,避免或減少PSTD的發生[17]。且良好的社會支持可穩定病人的情緒,提高其疾病認知與適應能力,降低病人應激刺激,提高病人希望水平與術后康復的信念,進而降低PSTD的發生率。對此建議,臨床工作者可給予其心理支持,同時鼓勵家屬給予病人物質、心理支持,以此降低術后PSTD發生的風險。
綜上所述,全子宮切除、疾病不確定感較高均可能是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危險因素;而中、高社會支持狀態可能是UM病人子宮切除術后發生PSTD的保護因素,針對上述因素可通過盡量行次全子宮切除術、提高疾病認知度、給予社會支持等干預措施來降低PSTD的發生率。但本研究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本研究僅選取了莆田市秀嶼區醫院婦產科病人作為研究對象,該研究結果對其他地區、其他級別的醫院是否適用還有待調查;且本研究主要從影響因素入手,對癥處理的研究較少,如何有效降低PSTD的發生率仍是未來臨床需探討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