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術創新投入、互補資產與企業績效

楊薇薇 賈超賢

(1. 淮南職業技術學院 人文教育學院，安徽 淮南 232001；2. 中國礦業大學 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學院，江蘇 徐州 221116)

引言

創新是現代企業必須具備的素質.在市場經濟中，創新已成為一個組織在激烈競爭中存活下來的基本要素.特別是隨著科技和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企業不進行創新已沒有任何出路，而技術創新作為企業創新中尤為重要的一種方式，已被人們廣泛關注.技術創新包含的形式和內容較多，例如新的產品生產線、新的操作流程，都可以被稱為技術創新.企業利用這些生產技術和生產流程，對現有的生產方式進行一定程度的完善和更新，使得企業的生產效率得到大幅增長.這些技術創新使得企業擁有獨特的競爭力，并能被顧客廣泛識別進而形成企業的品牌優勢，為企業帶來高額利潤并能使企業得到長足發展.互補資產的概念首先由戰略學家Teece提出，這一概念的提出為技術創新理論的研究開辟了一條全新的思路.Teece把企業中涉及與技術創新相關的資產分為核心資產和互補資產兩類.把直接作用于研發過程中的資產劃歸為核心資產；而存在于研發過程上游或下游，能夠促進技術創新成果的資產則為互補資產[1].自此，學者們開始研究互補資產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影響.眾多研究結果表明，互補資產對企業技術創新的形成以及績效的轉化具有重要促進作用，但互補資產如何影響企業技術創新成果的形成和轉化以及影響程度還需要進一步的研究.

1 研究假設

1.1 技術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

技術創新理論認為，技術創新決定企業的未來，企業對技術創新的重視和投入會直接影響企業的績效水平.創新通常包括多種類型和形式，技術創新是對企業績效影響較大的一種創新形式.眾多研究結果普遍表明企業的技術創新會對績效產生正向影響.王文華等[2]以日本和美國兩國的企業為研究對象，計算生產投入產出比率發現研發支出較高的企業，往往生產水平更高，獲得收益也更高.游博等[3]認為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會改善組織的生產方式，提高效率，從而取得更高的盈利.在工業企業中，這一結論也是顯著的，何郁冰等[4]通過對100多家工業企業的研究，發現企業的創新能力與績效具有顯著的相關性.與以往的研究不同，趙文等[5]考慮了員工學歷水平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實證分析顯示員工的學歷水平提高，企業的績效水平相對增長.吳航等[6]以我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通過分析2015年至2017年的財務數據，發現企業對技術創新的投入會對其市場價值產生很大影響.技術創新投入一般包含資金和人員的投入，而企業績效通常用企業的某些財務數據來描述.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以下幾個假設被提出：

H1：技術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1-1：研發投入強度對總資產收益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1-2：研發投入強度對凈資產收益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1-3：技術員工占比對總資產收益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1-4：技術員工占比對凈資產收益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1.2 創新績效的中介作用

企業通過改進現有技術和工藝來提升生產效率，從而增加了研發支出.吳航等[7]經過實證研究得出技術創新對企業績效產生正向影響，但這種影響一般是先形成創新成果，然后作用于企業績效.制造類企業的創新績效一般更容易獲得和計量，張鎰等[8]以此為研究對象，通過數據分析得出增加企業的創新投入可以促進創新績效的形成.LEE等[9]從區域經濟學的角度來計算創新投入的轉化效率，證實了在某一區域內的主體，技術創新投入會形成創新績效，最終提高企業的利潤率.歐陽桃花等[10]指出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之間存在明顯的促進效果，但該效果存在一定的滯后效應.ROY等[11]發現以提升研發效率方式增加創新投入，從而增加產品的價值.在高新技術企業，這一結果尤為顯著，歐陽桃花等[10]選取了涉及27個省市的高新企業進行實地調研，探究研發投入強度對創新績效產生的影響，發現企業可以通過增加研發投入來提升企業每年新產品的數量.針對以上研究成果，存在下列假設：

H2：技術創新投入對創新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1：研發投入強度對發明專利指數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2:研發投入強度對實用新型專利指數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3:研發投入強度對外觀設計專利指數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4：技術員工占比對發明專利指數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5:技術員工占比對實用新型專利指數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H2-6:技術員工占比對外觀設計專利指數有顯著的正向影響.

企業的績效是通過向消費者提供產品或者某種服務來獲得報酬產生的，因此，企業的技術創新必須通過形成新產品或新工藝等創新成果參與到實際的產品或服務的產生和生產中才能轉化為企業的績效，提升企業的價值.雖然部分研究已經證實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與績效之間存在直接關系，但是在建立技術創新產品商業化的路徑模型中，考慮技術創新是否會通過創新績效進而轉化為生產效率是十分具有研究價值的.以往的研究主要著眼于兩變量之間的直接影響分析，較少考慮間接影響，幾乎沒有文獻研究創新績效在互補資產與企業績效關系中的中介作用.據此，文章將重點研究創新績效的中介效應，假設如下：

H3：創新績效在技術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

H3-1：創新績效在技術創新投入與總資產收益率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

H3-2：創新績效在技術創新投入與凈資產收益率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

1.3 互補資產的調節作用

根據互補資產的定義，互補資產是服務于企業技術創新的不同類型資產的總稱.因此，企業擁有的互補資產越多越有利于企業技術創新的成功.PRANGE等[12]以我國A股上市的技術創新活動頻率較高的103家醫藥制造業、電氣制造業和電子信息業為樣本數據進行研究，證實了互補資產的積累會對不同類型的技術創新產生不同效果，同時，不同類型的互補資產的影響效果也有所不同.劉志陽等[13]探究創新獨占性和互補資產在企業技術創新轉化為績效過程中的調節作用時，發現創新獨占性和專有互補資產之間存在負向的交互調節作用，即兩種存在一定程度的替代關系.經過文獻的整理分析，建立下列研究假設：

H4：互補資產對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起調節作用.

H4-1：互補制造資產對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起調節作用.

H4-2：互補人力資產對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起調節作用.

H4-3：互補營銷資產對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起調節作用.

2 研究設計

2.1 變量設計

2.1.1 技術創新投入

文章選取了兩個指標來衡量技術創新投入，一為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即企業的研發支出與營業收入的比重；二是企業中技術員工的占比，即企業的技術人員人數(或研發人員人數)與總人數的比值.

2.1.2 互補資產

考慮到互補資產在企業中存在的形式以及其職能作用，文章借鑒張鎰等[8]的研究，把互補資產主要分為互補人力資產、互補制造資產和互補營銷資產.

2.1.3 創新績效

本文決定企業的創新績效使用國家知識產權局公開披露的企業每年的專利申請數來描述分析.專利分為發明專利、使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由于三種類型的專利各具特色，其技術含量也相差較大，本文決定分開測量它們的作用效果.

2.1.4 企業績效

文章選擇能夠衡量企業盈利水平的總資產收益率和能夠反映企業自有資本效率的凈資產收益率這兩個指標來描述企業績效.

2.2 數據來源與處理

文章選取了在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的創業板企業為研究對象.創業板主要吸納的是一些創業型企業和高科技企業，為這些企業提供融資渠道和發展空間.為避免新股的影響，以及考慮樣本的數量大小和可觀測的時長，文章使用2017年12月31日之前上市創業板企業為原始樣本，以2018—2020年間的相關數據指標進行研究.由于原始數據在可比性和可利用性上存在一定的問題，經過篩選，最終獲得562個研究樣本.通過企業公開披露的財務數據以及中國知識產權網的中外專利數據庫服務平臺提供的專利數據進行研究，具體的變量計算方法見表1.

表1 變量的操作性定義表

3 實證分析

3.1 描述性統計分析

3.1.1 企業技術創新投入和創新績效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

文章運用SPSS17.0對技術創新投入和創新績效的各指標——研發投入強度、技術人員占比和專利申請數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其結果如表2.

由表2可知，在所列指標的描述性統計結果中，每一年的研發投入強度的極小值與極大值之間的落差較大且其標準差值均在5.00%以上，充分說明了樣本個體在技術創新投入上存在明顯的差距.從均值角度來看，樣本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較高，創業板企業市場競爭力較強，且呈現逐年增加的趨勢.單從極小值來看，有一些樣本企業的研發投入強度不足1%，低于國際公認的水平，說明有一些樣本個體的技術創新活動并不活躍.樣本中技術人員占比差距明顯，技術人員占比最少的企業僅為2%左右，技術人員占比最多的企業則為96.60%.導致企業的技術人員占比差異較大的原因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企業的行業性質不同，一般制造類企業的主要員工由生產人員構成，其他類型的員工較少；而技術服務類企業，技術服務員工占絕大多數.

表2 技術創新投入和創新績效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3.1.2 互補資產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

運用統計分析軟件對互補資產各指標——互補制造資產強度、互補人力資產強度、互補營銷資產強度進行統計分析，其變量的具體結果見表3.

表3 互補資產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從表3中可以看出樣本企業的互補資產中以制造資產形式存在的資產最多，其次是人力資產，最后才是營銷資產.就均值數據來說，樣本企業的各項互補資產都存在逐年上升趨勢，2018—2020年間，互補制造資產強度、互補人力資產強度、互補營銷資產強度分別從0.276 4上升到0.378 9，0.138 9上升到0.155 7，0.103 2上升到0.106 0，其中互補制造資產強度增長最多.從標準差數據來考慮，樣本企業的各項互補資產強度的標準差均在逐年增加，表明樣本企業在資源配置上的異質性越來越大.

3.1.3 企業績效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

對企業績效各指標變量——總資產收益率(ROA)、凈資產收益率(ROE)進行描述性分析得出相關統計結果(如表4所示).

表4 企業績效變量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表4分別描述了2018—2020年三年中企業總資產收益率與凈資產收益率變化情況.2020年，樣本企業的總資產收益率變化范圍為0.09%～19.98%，其標準差為4.30%；凈資產收益率則在0.16%與26.02%之間浮動，標準差為5.31%.從上表中各年均值和標準差數據可以看出樣本企業的績效相對較平穩，呈現小幅波動，但不同企業間的差異在逐年增大.

3.2 技術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的回歸分析

考慮到研發投入周期一般較長，存在滯后的可能性，文章分別對當期、提前一期、提前兩期的研發密度與企業績效數據進行了相關回歸分析，其具體實證結果如表5.

如表5所示，F統計量分別為12.157、1.054、0.809、0.122、11.187、0.164、0.187和0.239，僅2018年的研發投入強度通過了F檢驗，說明當期研發投入強度和提前一期的研發投入強度對企業績效的影響不大，而提前兩期的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的影響顯著.通過數據分析，技術研發投入強度占比對企業的績效并沒有顯著影響.

表5 技術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關系的實證分析結果

表5中第一行的數據顯示，2018年的研發投入與2020年的總資產收益率和凈資產收益率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281和0.270，這一結果表明研發投入會對企業績效產生顯著正向影響，文中的假設H1得證.回歸系數0.281和0.270分別表示，在2018年多投入1單位的研發投入，會在2020年分別多產生0.280個單位的總資產收益率和0.270個單位的凈資產收益率.這一結果也表明研發投入形成企業績效需要兩年的轉化期.這一結果與現實較為相符，研發投入的周期一般較長，而研發成果轉化形成產品流通于市場中也需要一定時間，最后資金的回籠有一定的回收期.這樣看來，企業研發投入轉換為產出的2年滯后期并不算長.企業不能因為短期內未收到利潤回報而放棄對研發的投入.在我國創業板上市公司中，技術創新投入對企業績效具有顯著地促進作用，但是由于滯后性效應的存在，其積極作用在投入以后的期間會有更好體現.這與實際情況和以前的研究結果相符.

3.3 創新績效的中介效應驗證

文章驗證中介效應使用的是溫忠麟等[14]的方法.回歸結果匯總如表6.

表6 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關系的實證分析結果

如表6所示，F統計量分別為1.994、8.913、7.357、1.306、0.015、0.186、0.023、1.274、0.073、1.501、1.941、0.273，僅部分統計量通過了檢驗，說明當期和提前一期的研發投入強度顯著影響創新績效中發明專利指數，而研發投入對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專利指數不存在顯著影響，且技術人員占比與創新績效不存在直接顯著關系.這一結果一定程度上與實際情況相符.從表6中可以看出，提前一期的研發投入和當期的研發投入與當期的發明專利指數的回歸系數分別是0.243和0.222，均呈顯著正相關關系，驗證了假設H2-1.從經濟意義上來解釋就是，現在企業增加1單位的研發投入，可以提高當期0.222個單位的發明專利指數，提高一年后的0.243個單位的發明專利指數.

其次，研究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同時存在時是否會影響企業的經濟績效.由于存在滯后性，對技術創新投入、創新績效和企業績效分別選取RDS(2018年)、FPA(2018年)和FPA(2019年)、ROA(2020年)和ROE(2020年)進行回歸，回歸結果如表7所示.

表7 技術創新投入和創新績效與企業績效關系的實證分析結果

如表7所示，F統計量分別為6.580、6.071、6.105和5.643，均通過F檢驗.加入了創新績效指標后，研發投入強度與總資產收益率的回歸系數分別為0.265和0.277，小于不考慮創新績效僅考慮技術創新投入對總資產收益率影響的回歸系數0.281；把總資產收益率指標與凈資產收益率指標置換，也得同樣到相同的研究結論，其回歸系數分別為0.254和0.264，小于單獨考慮研發投入強度的回歸系數0.270.這一結果說明，創新績效在技術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中存在中介效應，驗證了假設H3.具體意義為：企業現在的技術創新投入會影響當期和一年后的創新績效，進而影響兩年后的企業績效.企業可以通過加大技術創新投入形成創新績效，進而提升以后年度的企業績效.

3.4 互補資產的調節效應驗證

為驗證互補資產對樣本企業技術創新投入與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文章將三項互補資產強度引入模型中，并對互補資產與技術創新指標的交互項分別進行了回歸分析，其結果匯總如表8.

分析表8可知，上述模型中對互補人力資產和互補營銷資產的回歸結果均通過了F檢驗且sig顯著，說明企業中的互補人力資產和互補營銷資產都能促進技術創新投入轉化為創新績效，假設H4部分得到驗證，詳細實證和分析結果為：互補制造資產強度對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不存在調節作用，不支持假設H4-1.互補人力資產強度對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存在調節作用.支持假設H4-2.互補營銷資產強度對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存在調節作用.支持假設H4-3.

表8 互補資產調節效應的實證分析結果

4 研究結論與政策建議

4.1 研究結論

文章的研究結果可以歸納為以下幾點：

(1)研發投入強度與企業績效呈正相關關系，技術人員占比對企業績效則無明顯影響關系，假設H1部分得以驗證；但研發投入強度的影響作用具有一定的滯后期，滯后期一般為2年.

(2)研發投入強度與創新績效呈正相關關系，技術員工占比與創新績效之間的相關性較弱，部分驗證了假設H2；同時，研發投入強度對創新績效存在一定的滯后效應.

(3)樣本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對三種類型的專利技術的影響效果不同.技術創新投入與發明專利績效呈正相關關系，而對實用新型專利績效和外觀設計專利績效無顯著影響.實際中，發明成果的技術含量較高，較大程度上需要企業更多的技術投入，而實用新型和外觀設計本身所需的技術要求相對較低，對于企業的研發投入也要求不高，很多企業即使技術創新投入不多，同樣能獲得較多的實用新型專利和外觀設計專利.

(4)創新績效在技術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的關系中起中介作用.互補人力資產和互補營銷資產在技術創新投入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中起到正向調節作用，但互補制造資產無明顯調節作用，部分支持假設H4.

4.2 對策建議

第一，加大研發投入力度，建立合理的研發投資計劃.企業的創新往往涉及企業中的各個環節，培育注重技術創新的企業環境和氛圍，在整個企業環境都推崇技術創新時，技術創新才能在企業中順利且快速地運行下去，為企業創造收益.第二，注重企業互補資產的配比，增強企業的靈活性.企業在注重研發投入的同時，還應當關注對配套互補資產的投入，特別是互補營銷資產，其靈活性較強，與技術創新商業化的關聯度更高，對企業創新成果的形成，績效的轉化都起到了重要的提升作用.第三，把技術創新水平作為重要的投資決策依據.以技術創新水平作為重要的投資決策依據，提高了投資者的收益率，也扶持了成長型企業的發展，合理配置了社會資源，達到了投資者、被投資者和社會資源的三贏局面.第四，完善知識產權制度，為企業開展自主創新提供保障支持.一方面是政府應該積極地引導企業，重視授權專利的重要性；另一方面，政府應該積極完善專利整體機制，讓企業的專利技術及時得到法律保障，確保企業的自主創新成果，特別是發明專利技術，能夠迅速轉換為產品投放市場，實現知識成果向利潤成果的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