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中民
土耳其外交部長恰武什奧盧23日指責美國在多個國際問題上對土耳其采取不公正對待,要求美方在有關問題上采取公平立場。此外,土方還表示,如果美國不向其出售F-16戰斗機,就將考慮采購俄羅斯蘇-35戰機。
雖然土耳其長期追求西方化,是北約成員,但其與美國等西方國家一直曲焙不斷。近期,土耳其對上合組織表示出的濃厚興趣,被輿論界解讀為其想追求在對外戰略方面對西方的平衡或戰略多元化。而當前上合組織的歐亞屬性和開放屬性隨著發展得到進一也體現,這也在地緣和文化層面更加吸引土耳其。
就外交而言,從21世紀初的“零問題外交”到2011年“阿拉伯之春”以來“重返中東”和“四面出擊”,再到俄烏沖突以來在烏克蘭、俄羅斯、歐洲、美國之間的縱橫揮闔,土耳其利用自身地緣優勢,通過不斷的戰略調整,實現了相對于冷戰時期戰略空間和國際影響的拓展,但也遭遇了深刻的困境、挑戰乃至挫折。
歷史表明,土耳其的多元身份與對外戰略結合是否成功,構成了影響土耳其外交成敗得失的重要原因之一。從多元身份與土耳其對外戰略關系的角度看,基于歷史與現實,土耳其對外戰略有以下特點和趨勢值得注意:
第一,土耳其與西方的關系是合作與斗爭共存,但斗爭更加突出。土耳其自凱末爾革命以來便把西方化作為國家發展的戰略目標,并成為西方所推崇的中東和伊斯蘭世界的“民主燈塔”。但土耳其融入西方的進程卻遠沒有完成,除1952年土耳其通過加入北約成為西方軍事同盟的成員外,土耳其在經濟、社會和文化方面融入西方的進程一直異常艱難。例如,土耳其于1959年便提出加入歐洲經濟共同體(歐盟前身)的申請,但直到2005年10月,歐盟才啟動土耳其的入盟談判,雙方的談判不斷受挫并自2018年以來基本陷入停滯。
此外,土耳其與美國、德國等西方國家在政治、經濟、安全等領域可謂矛盾分歧不斷,特別是在軍售、人權、庫爾德、居倫運動等問題上矛盾尖銳。因此,土耳其與西方關系盡管仍會維持既合作又斗爭的總體格局,但就演進的趨勢看,土耳其與西方在身份認同、價值觀念、政治和安全關系等領域的分歧和裂痕將不斷加劇,并重塑土耳其與西方的關系。
第二,"阿拉伯之春”以來土耳其與中東國家的矛盾有所緩和,但并未得到根本解決。土耳其與沙特、埃及和阿聯酋均存在深刻矛盾,雙方的矛盾始于對埃及穆斯林兄弟會(穆兄會)的不同立場。自2021年4月以來,土耳其與上述三國的關系均出現了緩和跡象,特別是進入2022年后,土耳其、沙特、阿聯酋領導人頻繁進行高層互訪,并簽署一系列合作協議。雖然土耳其與沙特等國就穆兄會問題矛盾緩解,但在其他問題尤其是利比亞問題上的分歧仍未解決。綜合看,對于曾經統治中漿的土耳其,它與中東國家的矛盾既有復雜的歷史糾葛,更有爭奪中東和伊斯蘭世界領導權的意識形態和現實利益沖突。
第三,土耳其在推動“突厥語國家組織”合作方面雄心勃勃,但難有實質進展。“突厥語國家合作委員會”更名為“突厥語國家組織”,這是冷戰結束30多年來突厥語國家合作從歷史、文化、語言和經貿領域向政治、外交領域拓展的結果,標志著突厥語國家多邊合作機制的加強和完善。一方面,土耳其國內具有難以割舍的泛突厥主義情結,另一方面,在大國追求及地緣政治抱負驅使下,土耳其渴望利用泛突厥主義推動突厥語世界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合作,進而在歐亞大陸腹地發揮領導作用,提升土耳其在地區和全球的影響力。
但由于泛突厥主義本身的烏托J邦色彩和突顧語國家內聚力有限,突厥語國家組織在政治、經濟、安全等方面均面臨諸多挑戰,使其很難在政治和安全等“高政治”領域大有作為。而且,土耳其自身實力有限,難以引領“突厥世界”一體化進程。另外,若土耳其過度介入高加索和中亞地區事務,不僅會引發突厥語國家的擔憂與反感,更會有加深與俄羅斯、伊朗等國家矛盾的風險。▲(作者是上海外國語大學中東研究所教授)
環球時報2022-0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