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科相關概念視域下的交叉學科建設路徑

吉祥佩，祝修理，李俊飛

(南京師范大學，江蘇 南京 210097)

19世紀末開始，學科的高度分化成為學科發展的主要趨勢。然而，偏狹的學科分類一方面框限著知識朝向專業化和日益分割的方向發展，另一方面也可能促使接受這些學科訓練的學者們樹立不必要的界限以謀求鞏固學科的專業地位，導致學科制度成為學術偏見的生產地[1]。20世紀后半葉以來，跨學科研究成為解決重大復雜問題、創新科學成果的重要途徑，成為破解學科發展困境的重要方式。至此，學科在不斷分化過程中開始走向整合，多學科交叉融合進入了快速發展階段。2020年7月，全國研究生教育會議宣布，新增交叉學科作為中國第14個學科門類，標志著交叉學科的有序發展邁向了正軌。2021年12月，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印發了《交叉學科設置與管理辦法(試行)》(以下簡稱《辦法》)[2]，進一步構建了規范有序、相互銜接的交叉學科發展制度體系。無論如何，交叉學科的建設發展依然離不開學科這一母體，因此，本文將在分析學科的相關概念基礎之上闡釋交叉學科產生的實踐邏輯和發展現狀，并針對高等學校如何推動交叉學科的建設提出有效路徑。

一、學科的相關概念

(一)基于知識的“科學”概念

古希臘時期，所有的學問統稱為“哲學”，自然科學也以哲學的形式包含在哲學知識體系中。文藝復興以來，近代自然科學獲得了快速、全面而系統的發展，近代意義上的科學體系形成了[3]。1888年，達爾文在《生活信件》中指出：“科學就是整理事實，以便從中得到普遍的規律或結論。”雖然人們對科學的定義各持己見，但一般而言，科學與知識密不可分。科學就是能正確反映自然事物和人類社會發展、變化本質和規律的知識系統。

自從弗蘭西斯·培根開創了科學主義的認識論，科學開始迅猛發展，人類所擁有的知識體量爆炸式增長。知識，本質上就是人類社會實踐活動的經驗總結，是人類對某一特定領域的認知。知識是客觀且永恒存在的，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為了延續人類社會的認知，知識則必然被保存、傳遞和發展，而知識的這一本質也在推動著人類社會的認知不斷向前發展而不至于停滯和倒退。正如艾薩克·牛頓所說，“我之所以能成功，是因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可見，科學上的進步需要一代又一代人前赴后繼的努力，只有充分學習繼承前人的智慧——即知識，才能在未來發展得更快。

“現有的科學知識并不是對現實世界的直接反映構成的，而是由對這個世界的理論解釋構成的。理論是我們發明的，并且被我們用來描述和解釋這個世界，甚至用來描述和解釋用以認識這個世界的觀察發現和實驗發現。”[4]這個理論的發明過程就是人類將具體事物抽象化為符號的過程。換言之，“人類知識按其本性而言就是符號化的知識”[5]。知識都是分門別類的，統一性或整體性只能是一個理論概念，而科學則是這個理論概念。在知識的保存層面上來講，科學就是正確反映事物發展變化本質和規律的系統化的知識體系，科學等同于知識，知識存在于學科之中，它是知識的一種總稱謂；在知識的傳遞層面上來講，根據人類的認知和接受能力劃分，科學又成為一種便于傳播的學科分類方式；在知識的發展層面上來講，科學是一種動態的探究過程，成為一門門學科，科學是手段，學科是載體，所以科學又成為一種探究活動。可見，科學本身是統一的、整全的，為了便于保存、傳遞和發展，開始被分化成學科體系。因此，科學知識發展的本質和規律需要學科的交叉和融合。

(二)基于科學的“學科”概念

學科是科學研究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產物，在某個科學研究領域內，當科學認知積淀到一定水平，并且形成穩定的研究內容、方法和范式，它才有可能發展成為一門學科。學科是知識劃分的一種結果，它會隨著科學研究的深入而不斷分化和綜合，所以，學科的存在是必然的。科學本身并沒有分裂成為不同的學科，只是人類為認知和研究之方便，才把科學劃分為一門門獨立的學科。這種分解雖然有一定的局限性，卻可以幫助人類更加清晰地去認識客觀世界。所以，學科是人們對知識進行劃分和組織的一種方式，這個規劃的過程并不是科學的，而是一個社會建構的過程，它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變化，它們的產生是人為的而不是自然的。事實上，學科的設立與否，還較多地受到行政權力的影響，學科的發展也會受到行政決策的影響，科學的存在則與個人的意志無關[6]。權力和利益的交織又使得學科的建立和劃分充滿了偶然性。所以，學科是必然性與偶然性的統一。由此可見，科學和學科因為知識這一共同元素而產生了聯系。科學的發展決定學科的廢存，學科的發展又會促進科學的進步。

學科是人們按知識的內在邏輯和人類的認知能力進行劃分，用以認識、解釋、改造世界的系統化的知識體系，是知識組織化的一種形式。因此，學科不是目的，它只是一種方式和手段。在知識的保存、傳遞和發展層面上來講，學科就是科學知識的分類、教學的科目、科學研究的領域。正如美國學者伯頓·克拉克在《高等教育新論》中指出的，“學科包含兩種涵義：一是作為知識的‘學科’，二是圍繞這些‘學科’而建立起來的組織”。當下，學科知識生產、保存、傳遞、發展的過程主要集中在高校和研究院所等各類組織中。系、研究所和學院等機構都是因應學科的分化與綜合的需要而建立起來的，這些學術基層組織和結構的存在理由就是學科及其發展[7]。

隨著科學研究的深入，人類對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認識深度和廣度不斷拓展，現有的知識分類體系處于不斷變化發展之中。于是，在社會需求的刺激下，舊的學科會被逐漸遺忘，新的學科會蓬勃發展。學科的新舊更替過程表明，學科的本質就是知識的組織、分化、再組織的過程。在科學研究中，科學被劃分得越來越細，成為一個相對獨立的“學科王國”，學科之間的壁壘和隔閡開始出現。然而，世界是普遍聯系的，科學本是一個研究整體，人類要想獲得關于整個世界完整而清晰的認識，就迫切需要改進研究范式，提倡整體式的學科交叉和融合。

(三)基于學科的“專業”概念

高等院校承擔著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等職能，而學科是大學的基本元素，所以學科是大學職能的具體承載者。學科是專業存在的基石，專業是學科人才培養職能的體現。專業是高等教育區別于其他層次教育的顯著特征，大學中的專業依據社會的職業分工而產生，又依托與之相關的學科來組織課程，隨后通過教學這一基本途徑和方式，培養出各類專業化的人才。然而，“專業不是某一級學科，而是處在學科體系與社會職業需求的交叉點上”[8]。從學科的角度來講，專業是為進行知識傳遞而設立的；從實踐的角度來講，專業是為滿足社會職業需求而存在的。其實，專業伴隨著社會的分工而出現，剩余產品的出現導致了社會的大分工，于是，社會上就出現了各種各樣的職業，每種職業都有著特定的實踐特點，所以專業既可以指一種職業區別于他種的實踐勞動特點，也可以指某些具體的社會職業。這里的專業特指教育學意義上的專業，即與學科相聯系的高等教育中的專業。高等教育中的專業依據學科體系和職業需求設置培養目標和課程體系，然后由教師向學生傳遞專業知識，在這一教育教學活動中塑造各種專業化的人才。

各種專業化了的人才終究會回歸各種職業式的社會實踐，專業就成了連接社會實踐和知識的紐帶，把學科知識和現實需要結合起來，避免理論和實踐的脫節。在社會實踐活動的發展過程中，他們又會不斷生發和建構出新的勞動經驗和知識萌芽。隨著時間的推移，所生發出的經驗和知識不斷豐富發展，一部分經受住實踐檢驗的經驗和知識就成為了新的、科學的、系統化的知識體系。這樣，知識和實踐經過這一“知識—科學—學科—專業—實踐—知識”不斷循環往復、行健不息的認識實踐活動而聯系在了一起(見圖1)。所以，實踐產生了知識，知識又在指導著實踐。科學、學科和專業因為知識這一共同元素而聯系在了一起，學科成為了知識保存、傳遞、發展之路上的重要環節。在 21世紀

的過程中，學科分化并組成新的專業，是知識增長的主要形式，這種現象導致了大分化和大匯流[9]。在與社會實踐發生聯系的過程中，高等教育中的學科成為一種專業，它們回應著實踐過程中的各種難題和需要，這種需要正處在一個從解決彼此分隔的單一問題，向解決跨學科、跨專業的大問題轉向的時代。實踐中跨出專業的邊界，迫切需要實現學科的交叉與融合。

二、交叉學科的實踐邏輯和發展現狀

建設世界一流大學必須以建設世界一流學科為前提和抓手[10]。 2021年，全國各類高等教育在學總規模達4 430萬人，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到57.8%[11]。中國高等教育的發展正在從量變走向質變，高等教育對整個社會發展的支撐引領作用將越來越明顯，為持續推進“雙一流”建設計劃，建設高等教育強國，必須著力轉變發展模式，提升學科發展質量。基于學科的相關概念分析，交叉學科成為學科建設的新抓手，然而其在發展中存在缺乏規劃、人才薄弱、組織障礙等問題。因此，構建新的交叉學科建設機制，大力推動學科交叉融合，才能為“雙一流”建設提供源源不斷的內生動力。

(一)交叉學科的實踐邏輯

首先，科學原本是一個整體，交叉學科的出現還原了科學的整體性。國家有邊界，學科有領地，兩者都將更大的領域劃分為更小的區域，而這在有時候對整體的統一性是一種威脅[12]。為了調和人類認知的局限性和科學的無限性之間的矛盾，也為了方便傳遞、保存和發展科學知識，進行科學研究，培養專業人才，科學才被劃分得越來越細，成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學科王國”，學科之間的壁壘和隔閡開始出現。然而，世界是普遍聯系的，人類要想獲得關于整個世界完整而清晰的認識，就迫切需要改變研究范式，打破已有的學科邊界，融合不同學科的研究內容、方法和范式于一體，進行交叉學科研究。交叉學科將加強橫向分化的各學科之間的聯系，避免各學科再次陷入孤立和脫節的困境，使得現代科學真正成為一個完整的體系。

其次，交叉學科的出現將彌補學科邊界地帶的研究薄弱現狀，學科邊界之間的交叉研究將產生更多的原創成果。學科的過度分化使得每一門學科在科學體系中都成為了一個孤立的部分，隨著現代科學發展的深入，傳統單一的學科研究已經很難持續產生新的學術和技術成果。但是在每個學科的邊界還存在許多空白領域，加強不同學科群之間的交叉融合，將直接推動學術和科技創新。學科的交叉、融合與相互滲透將廣泛發生在各個學科領域，當下熱門的物理化學、量子力學、神經系統科學等都是學科交叉的結果。最近25年，交叉性的合作研究獲得諾貝爾獎項的比例已接近一半(49.07%)[13]。

最后，經濟社會發展面臨的綜合性、復雜性問題需要各學科的交叉融合。如果把解決問題的思路框定在某個學科領域，則會阻礙跨學科的思維活動。學科和專業的設置以社會需求為導向，以問題的解決為驅動，不同的學科和專業在組合過程中自然會產生交叉融合。新的學科分支和新的增長點將不斷涌現，學科深度交叉融合勢不可擋，經濟社會發展對高層次創新型、復合型、應用型人才的需求更為迫切。從問題驅動和需求導向來看，不同學科知識相互交叉、滲透的學科范式將逐漸成為主流趨勢[14]。

從學科的概念來看，交叉學科的生成和發展是必然的，它與其他學科的關系是密不可分的，它不僅是一種學科門類，也是一門門具體的交叉學科。

(二)交叉學科的發展現狀

目前，學科之間的交叉融合成為科學技術發展的重大特征，交叉學科的重要性得到了廣泛共識，為滿足經濟社會發展對交叉學科的內在需求，我國教育行政管理部門從國家層面加強了對交叉學科發展的指導。2020年，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成立了交叉科學部，加大了對學科交叉的支持力度。2021年12月，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制定了《辦法》。《辦法》指出：“交叉學科是多個學科相互滲透、融合形成的新學科，具有不同于現有一級學科范疇的概念、理論和方法體系，已成為學科、知識發展的新領域。”《辦法》的出臺，標志著交叉學科有了“法定”的學科地位。近年來，北京大學為了鼓勵學科交叉與融合，備案了中國學、數據科學、整合生命科學和納米科學與技術等4個自主設置交叉學科，還設置了跨學科類的8個研究院所(中心)機構，在此基礎上進行交叉學科的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此前，教育部推動的“四新”學科建設(新工科、新農科、新醫科、新文科)，其目的便是促進學科交叉融合，優化傳統專業結構。根據教育部公布的《學位授予單位(不含軍隊單位)自主設置二級學科和交叉學科名單》可知，截至2021年6月，完成交叉學科備案的高校共有185所，交叉學科共計616個。可見，交叉學科的時代已經到來，交叉學科成為學科發展的內在要求和必然趨勢。

但是，我國交叉學科的數量相對較少，其質量、影響還十分有限，這是因為我國的學科建制是建立在傳統的學科分化基礎之上，師資、人才、資源主要集聚在單一學科周圍，導致交叉學科發展困難。其一，缺乏科學合理的學科規劃。現行的教學科研體制是按學科分立建制，部分高校在交叉學科設置上缺乏科學合理的規劃。學科的交叉融合，不是兩個學科簡單的拼湊，而應該是學術發展的內生需求，在原有相關學科基礎上發現與其他學科的內在邏輯聯系，從而培育出新的學科增長點，這給當下交叉學科的設置帶來了一定的挑戰。其二，交叉學科人才短缺。在傳統相對固化的成熟學科培育模式下，難以培養出擁有交叉學科背景的人才，因此，研究生培育模式亟需革新。其三，交叉學科平臺較少。學科平臺將不同學科背景的人才凝聚在一起，培養良好的創新和交叉的研究生態。其四，交叉學科發展所需資源獲取困難。交叉學科具有全新的研究內容和范式，在原有的學科和院(系)組織難以充分獲取發展所需的各類資源。

三、高等院校推進交叉學科建設的路徑

學者們不可能像醫師和建筑師那樣獨立開業，他們需要一種行會[15]。只有學科組織才能把學者擁有的知識轉化為業績，才能為學者的連續性活動提供制度性場所。《辦法》指出：“試點交叉學科設置由學位授權自主審核單位根據學科發展和人才需求自主開展。”可見，政府賦予了高校交叉學科設置的自主權。基于此，高等院校作為交叉學科建設的主體，應該在合理規劃設置交叉學科、培育交叉學科人才隊伍、搭建交叉學科平臺、整合交叉學科建設資源上下功夫。

(一)合理規劃設置交叉學科

一方面，交叉學科的設置應在分析市場需求的基礎之上圍繞學校的辦學定位、整體實力和學科特色來系統規劃，每所高校都具有一定的交叉學科研究能力和潛力。首先，高校應優先設置與經濟發展和社會需求相適應的交叉學科，避免設置過程中的盲目性。正如《辦法》指出的，“社會對該學科人才有一定規模的迫切需求，并具有穩定的需求發展趨勢”。其次，高校應該根據自身的辦學定位來設置交叉學科，以更好地履行教學、科研和社會服務等職能。顯然，不同層次和類型的高校有著不同的辦學定位，例如部屬高校和地方高校在學科建設中的目標不同。部屬高校不僅應當立足本校的學科優勢，促進基礎學科、應用學科的交叉融合發展，而且應當著力打造新型交叉學科研究智庫，著力提供解決社會問題的對策方案，為全國的經濟建設提供高質量的服務。地方高校應當以扎根地方、服務地方、建設地方為導向，著力為地方經濟建設發展提供所需的交叉學科人才，推進優勢交叉學科與地方產業的耦合效應。最后，高校應該根據自身的整體實力和學科特色來布局交叉學科。學科建設資源的有限性決定了學科建設必須摒棄絕對的平均主義，在分析自身整體實力的基礎之上，既堅持本校的特色學科和專業，又發揚本校的優勢學科領域，從而在交叉學科的設置上形成自己的特色，整合資源，集聚力量，以特色和優勢學科推動一流交叉學科建設。

另一方面，交叉學科的發展是一個動態的過程，需要適時調整，在破舊立新之間保持交叉學科的先進性。《辦法》指出：“對不符合學科發展要求、社會需求嚴重不足、試點工作難以持續的試點交叉學科，學位授權自主審核單位應及時停止招生。”交叉學科的設置不是一時的風尚，而是對于學術研究活動特征的根本性和長期性的戰略重組，更是高校從國家、行業或區域面臨的問題入手，從自身實力出發，以國家、地方產業對人才、智識的需求為導向，在充分論證、系統規劃的基礎之上，根據自身的實力水平設置交叉學科方向，遴選具有發展前景的交叉學科進行優先建設[16]。由于知識生產的變化特性，任何劃定的學科分類都不可能保持永恒不變。世界一流大學的崛起也都說明了在學科建設過程中必須嚴格控制學科的先進性。“耶魯大學在學科發展戰略上堅持質量優先和規模控制的原則，始終如一地反對盲目的平庸化，堅持把耶魯所要設置的一切學科都辦成美國乃至世界一流。因為人類知識的范圍是如此廣泛，變化是如此豐富，即使一所偉大的大學也不能期望覆蓋值得學習的每一個學科。”[17]所以，高校在交叉學科建設過程中應堅持目標和資源導向，將交叉學科建設置于學校的長遠發展規劃與學科整體布局之下，嚴格落實交叉學科的調整退出機制。

(二)培育交叉學科人才隊伍

《辦法》指出，交叉學科的設置需“具有結構合理的高水平教師隊伍、相關學科基礎扎實、人才培養條件優良，基本形成與培養目標相適應的研究生培養體系”。學科的交叉，在某種意義上，就是隊伍的整合、人員的交叉。人才是交叉學科建設的核心，也是交叉學科發展的根本要素。沒有一流的人才隊伍，就不可能有一流學科，更不會建成一流大學[18]。

第一，合理引育一流的交叉學科人才，包括大量具有一定流動性質的“流動編制”隊伍，涵蓋教授、訪問學者、博士后等交叉學科教學科研人員。重點進行交叉學科人才的培養、激勵、管理、評價制度建設，實行穩定性與流動性相結合的交叉學科人才隊伍建設機制，保持學科人才隊伍的動力、壓力和競爭力。例如在青年交叉學科人才的管理方面，學校可以制定專項薪酬、晉升、人才稱號激勵制度，并營造有利于人才集聚、發展的良好制度環境，堅持引才、育才并舉，優化交叉學科人才管理體制建設，激發優秀人才持續成長的內生動力，充分發揮人才流動的正向作用，打造一支交叉學科建設的生力軍。

第二，建構結構合理的交叉學科人才梯隊，包括學科領軍人才、學術帶頭人、學術青年拔尖人才、高水平學科創新團隊等。一個好的學術隊伍應當在年齡層次上、專業結構上、學歷分布上都是科學合理的。擁有優良的學術人才梯隊將會直接營造濃厚的學術文化氛圍，可以大大加強學術梯隊人才之間的合作、協作、協同水平。“一個學科往往是由一群教師所構成，教師們的知識修養和功底反映學科的底蘊”[19]，因此，教師人才隊伍的科學結構將直接決定交叉學科建設目標是否達成。現代科學研究更加注重學術人才之間的深度合作，所以可以通過建構合理的學術人才梯隊，激發交叉學科團隊聚焦目標、協同攻關的創新活力，推動學術傳承，發揚治學精神，構建梯形的交叉學科人才隊伍。

第三，改革研究生人才培養模式，設立交叉學科研究生培養基地。《辦法》指出，交叉學科的設置應滿足“交叉學科應制訂完善的研究生培養方案，明確培養要求，充分體現前瞻性和交叉學科特色，保障研究生培養質量”。研究生人才培養是延續學術命脈所在。在研究生人才的培養上，高校應探索“寬口徑，重基礎”的培養模式，以科研項目為驅動，試行多學科導師聯合培養模式，制訂特色的培養方案，完善產學研合作機制，開設交叉學科課程，同時實行真正意義上的選課制、學分制，滿足學生的個性化發展需求，切實提高學生學習的積極性、主動性，為跨學科的學習提供更好的制度環境。在給予學生自由選擇的同時，培養其自主學習、跨學科研究的能力，真正培養出一大批擁有寬闊的學術視野, 具備優良創新思維品質的交叉學科研究生人才。

(三)搭建交叉學科平臺

劉仲林教授指出：“交叉科學研究要在現有科研和教育體制中立足，就必須從深層突破以傳統學科界限為基礎的科研管理和學科組織模式，建立有利于交叉、開放和共享的運行機制，拓展科研和教學充分自由創造的空間。”[20]學科平臺不僅能夠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社會服務有機結合起來，而且能夠實現高校人、財、物的充分共享。因此，為交叉學科搭建平臺，提供發展空間，集聚人才，明確交叉學科帶頭人、合伙人，將有利于凝練交叉學科方向,形成交叉學科的研究特色，使交叉學科的發展更加迅速。

一方面，搭建諸如交叉學科研究院、跨學科研究中心、協同創新中心、課題組等多形式、寬口徑的超越學科界限的橫斷和重組式的交叉學科平臺。院、系、研究所、實驗室作為學科賴以生存的基地，既為學科的建設提供了物質條件，也為學科人才的集聚、合作提供了現實可能。但是，現行的院系建制是基于學科分化的組織結構，這無形中會給交叉學科的發展帶來組織上的藩籬。所以，打造寬口徑的交叉學科平臺可以打破學校內部的院系行政隸屬關系，實現跨院、系、研究所、實驗室的資源、人才流動配置，以實際問題和科研項目為導向，組建虛、實體運作相結合的研究平臺，突破傳統的院、系建制，建構縱橫交錯的交叉學科發展格局，共享學術信息和資源，發揮學校的整體優勢，推動跨學科研究和交叉學科發展，加快一流學科集群的建設[21]。

另一方面，加強學術講座、學術報告、學術會議等交叉學科交流與合作平臺的建設。營造鼓勵不同學術觀點爭鳴、思想火花碰撞的良好學術環境。學術交流不僅可以提高溝通效率，有助于推動學科的交叉、融合，而且可以激發新的學術思想、方法乃至研究方向，為交叉學科的建設提供良好的契機。因此，學校應該把學術沙龍、學術講座、名師示范教學、教學經驗交流、國內外學術交流會議、開展高端國際人文交流、研究生國際合作培養等學術交流活動與合作平臺制度化、常態化、體系化，通過提供與國內外一流大學和一流研究機構的交流合作機會，為交叉學科發展搭建平臺，為青年人才成長構建空間，帶動學術文化氛圍建設，從而推進交叉學科的人才培養和科學研究。

(四)整合交叉學科建設資源

《辦法》指出：“學位授予單位應創新交叉學科的建設、管理、保障機制，突出特色優勢，聚焦特定重點領域發力，完善人員、成果、績效的考核評價機制，推動交叉學科建設發展。”可見，在交叉學科的扶持方面，高校擁有較高的自主權。交叉學科建設不僅需要充足的人才、經費等資源，而且需要項目、場所、制度、編制和招生指標等相關配套資源的跟進。當下，高校內部的資源沖突表面上似乎僅存在于院系之間，但其實質是各學科之間的競爭。高校資源的有限性和學科的無序性之間的矛盾日益激烈，這就要求高校創新學科建設支持機制、提供專項資源按需扶持，集中有限資源支持特色和優勢交叉學科建設[22]。高校在交叉學科建設中，要樹立“全校一盤棋”的理念，盤活學科資源總量，制訂交叉學科專項支持計劃，統籌整體資源分配，打破院際之間相互封閉、重復分散的格局，最大限度地利用好有限的學科資源。

交叉學科的建設是培養創新人才的有效路徑，是一項全局性、系統性、長期性的工程，規劃是前提、人才是支撐、平臺是抓手、資源是保障。建設中國特色的交叉學科是構建中國特色高等教育體系的重要戰略所在，又是經濟社會轉型發展的客觀要求。所以，交叉學科建設不僅需要國家和政府的戰略規劃和政策支持，還需要高校充分發揮積極性和自主性，深化高校綜合改革，以交叉學科建設推動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