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中國古代建筑的特點

唐 劍，周 鳳

（1.成都惟尚建筑設計有限公司，四川 成都 610031；2.四川大學，四川 成都 610031）

0 引言

我國幅員遼闊，地形復雜，有一望無際的草原，也有一馬平川的平原，有連綿起伏的丘陵，也有廣闊無垠的沙漠，有縱橫交錯的河流，也有星羅棋布的湖泊。在復雜的地形條件下，我國各地的氣候也是多種多樣，由北到南包括亞寒帶地區、溫帶地區、亞熱帶地區和熱帶地區。地形和氣候的復雜多樣性使得我國各地區的自然條件不同，再加上各民族的歷史文化傳統、生活習慣各異，各地建筑的風格特色不盡相同。如北方游牧民族使用的便于移動的氈包式居室，新疆維吾爾族居住在干旱少雨地區的土墻平頂房屋（清真寺則用穹窿頂），裝飾華麗的藏族住宅，陜北地區的窯洞等。

中國古代建筑面貌豐富多彩，但在大部分地區最廣泛使用的、數量最多的是木構架承重的建筑，廣泛分布于漢族、滿族、朝鮮族、回族等眾多民族的地區。幾千年來，以木構架結構為主要結構方式的中國古代建筑，經過漫長的歷史發展，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建筑體系，在世界建筑史上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中國古代建筑的主要代表如宮殿、壇廟、陵墓、官署、祠廟、寺廟等都普遍采用木構架的建筑類型。

1 中國古代建筑的材料結構

中國古代文明發源于黃河中游一帶，這里氣候溫暖而濕潤，有茂密的森林，我國古代勞動人民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將木材作為建筑的主要材料，因為木材比磚石更容易就地取用，可以比較快地解決材料供應問題，而且木材也比較容易加工，具有適應性強、靈活性大的特點。所以，木材也就逐漸成為中國建筑一直以來所廣泛采用的主要材料，其形式的直接體現就是木架構結構，這是中國古代建筑的獨特傳統。

中國古代建筑的木構架主要有抬梁、穿斗、井干三種不同的結構方式，其中抬梁式的結構方式使用范圍最廣，這種結構方式用料大，可以采用跨度較大的梁，減少柱子的使用數量，室內可以取得較大的空間。北方地區以及廟宇、宮殿等規模較大的建筑物多使用抬梁式木構架。穿斗式木構架的用料小，比較節省木材，柱的間距比較密，形成的空間較局促但整體性強，多用在四川、湖南、江西等南方地區。井干式木構架是用木料層層累疊構成房屋的壁體，現在在云南和東北少數森林地區還可以看到，數量非常少。

木構架結構有兩個顯著的特征：①采用榫卯安裝的辦法，將不同形狀的木構件組合在一起，這樣的組合構件非常堅固。我國古代的許多建筑經歷漫長的歷史時期，歷經各種風吹雨打和地震等自然災害的侵蝕，至今仍然存在，成為歷史文化的記載者，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②運用斗栱，這是我國古代建筑所特有的結構部件。斗栱由斗、栱、昂等構件組成，它本來是用來作承托梁枋和支撐屋檐，在大型的古代建筑中，常把斗栱用在梁架各部位的節點上，出檐的深度越大，斗栱的層數也就越多（圖1）。中國古代殿堂的出檐很長，常達3～4m，需要斗栱來支撐，斗栱對建筑的作用就非常重要。因此在唐宋以前，斗栱的結構作用非常突出，排列稀疏，用料大，唐宋時期斗栱的形制成熟，構件的尺度較大。后來，斗拱的尺度慢慢變小，用途有了進一步的發展，到了明清以后，斗栱的裝飾作用變強，排列緊密，用料變小，彩繪考究，幾乎喪失掉原來承托屋檐的結構作用而成為裝飾化的構件了。另外，斗栱還是封建等級制度體現在建筑上的主要標志之一，建筑是否采用斗栱、采用的斗栱制式都體現著建筑的等級。宋代的《營造法式》中記載“材有八等度屋之大小”，將建筑等級按照斗栱的用材分為八等。斗栱成為衡量重要建筑的一個標準，一般使用在比較高等級的官式建筑中。

圖1 斗拱

通過考古發掘可以看到，早在西周時期就已經有了瓦，在陜西岐山鳳雛村的西周早期遺址中就發現了瓦。戰國時代出現了裝飾用的磚，有了花紋磚、空心磚，在戰國時期的地下墓室中能夠看到這樣的實物，如戰國時秦咸陽宮殿遺址出土的空心磚，紋樣多樣，圖案豐富，反映來當時的制磚技術已經達到了很高的水平。漢代的畫像磚更是豐富多樣。在此基礎上，除了木構架結構以外，中國古代建筑還出現了磚拱結構（如南京靈谷寺無梁殿）、拱券結構（如蘇州虎丘云巖寺塔塔門、趙州橋、寶帶橋）等，有些建筑還會采用不同結構相結合的方法來建造，如西安鼓樓、蘇州盤門、明孝陵明樓等就是采用磚拱和木構架結構相結合的方法建造而成的。漢代以來，還建造了很多精美的石建筑，如闕、墓、塔、石窟、橋梁等。

2 中國古代建筑的外部輪廓

中國古代建筑具有優美的外形，我們能夠看到的留存至今的多數中國古代木結構建筑都具有一種曲線美。長長的屋檐、檐口曲線、稍有反曲的屋面、起翹的屋角和眾多的屋頂形式，再加上光彩奪目的琉璃瓦，使得中國古代建筑具有獨特的藝術感染力。中國古代建筑的屋頂具有非常突出的造型功能，屋頂的樣式多樣，有廡殿頂、硬山頂、懸山頂、歇山頂、攢尖頂、穹窿頂、單坡、平頂等各式單體屋頂，還可以對屋頂進行多種組合，使建筑的外形和輪廓更加豐富，非常有魅力。中國古代建筑的在屋頂的使用上有嚴格的等級差別，如故宮太和殿采用重檐廡殿頂，是中國古代最高等級的建筑屋頂。在屋角方面，漢代的建筑還沒有屋角起翹的形象，唐宋時建筑屋角起翹已經成為定規，以后更是如此。南北方的建筑屋角起翹幅度不同，北方建筑的屋角起翹相對比較平緩，外觀莊重，如山西五臺縣南禪寺大殿、山東煙臺市蓬萊閣、山西平遙縣鎮國寺萬佛殿、山西應縣木塔（圖2）等。南方建筑的屋角起翹比較陡，外觀活潑，如蘇州市拙政園天泉亭、湖北省武漢市黃鶴樓、四川省江油縣云巖寺、福建省泉州市開元寺雙石塔（中國古代石構建筑的代表）等。

圖2 應縣木塔

3 中國古代建筑的組群布局

中國古代建筑以群體組合見長，建筑的“組群布局”指的是由一個個建筑的單體組合成一個大的群體建筑，如住宅、官署、廟宇、宮殿、書院、寺院、陵園等，它們都是一個完整的組群布局。

中國古代建筑的組群布局形式多樣。由于各地的自然條件、生活習慣、建筑材料等有所不同，各地建筑的組群布局樣式和特點也不盡相同。但是，由于我國幾千年來的民族和文化交流的影響，各地建筑的組群布局有一些共同之處，主要體現在平面布局上，庭院的四周環繞著建筑物，數目不定的若干個庭院組成了各種組群建筑，并通過不同院落的組合達到相應的使用要求和精神追求。像住宅、宮殿、廟宇等組群建筑一般是采用均衡對稱的布局，一切組織都是按照中線來發展，整個布局沿著縱軸線與橫軸線進行設計，布置井然有序，統一了建筑群的藝術面貌，體現出莊重的氛圍，如漢代陵墓、故宮、天壇、曲阜孔廟等（圖3）。另外，像悠閑的庭園建筑在組群布局上則與上述內容不同，一般不采用對稱布局，而是選擇比較隨意自由變化的布局，如采用庭院組成靈活的小景區，像蘇州留園、蘇州拙政園等就是自由布置的，沒有中軸線。兩種不同的布局方式，也體現了中國人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精神內涵，這也是中國古代建筑群所特有的藝術表現手法。

圖3 曲阜孔廟

4 中國古代建筑的裝修裝飾

中國古代建筑是以木結構為主體，裝修和裝飾的作用就非常重要。

中國古代建筑的裝修具有很多功能，可以在采光、通風、保溫、防護和分隔空間等方面發揮重要的作用。建筑的裝修樣式也有非常突出的藝術效果，在唐以前，建筑的裝修比較簡單，唐末到五代時，出現了格子窗，以后各時期的裝修形式和裝飾紋樣越來越多樣化，各種精細的雕花也運用到了裝修的當中。后來，書法、繪畫、鑲嵌、刺繡等工藝也與裝修結合起來，使得裝修的效果更加絢爛多彩。中國古代建筑的裝修圖案和色彩也反映了當時社會的生活風貌和人們的思想觀念，是古人精神追求的一種體現。另外，中國古代建筑的裝修還是古代社會等級制度的一種反映，不同等級的建筑裝修具有不同的象征意義，絕不可以隨意采用。

中國古代建筑的裝飾是中國傳統美學中非常有價值的一個組成部分，充分展現了中國古人的智慧。中國古代的建筑匠師們非常有創造力，他們創造了無數美輪美奐的古代建筑裝飾藝術形象，其中在建筑上使用色彩就是最突出的一個特點。我們看到現存的一些古代建筑，如故宮、頤和園、天壇等古建筑的色彩對比強烈，鮮艷奪目，有紅墻碧瓦，也有顏色各異的琉璃瓦。民間的建筑的顏色就相對比較樸素淡雅，對比和諧，如江南住宅的白色粉墻，青灰瓦頂，色調素雅，具有秀麗靈動的特點，文化價值也是極高的。另外，彩畫是中國古代建筑中一種非常出色的裝飾手法，它是用濃艷厚重的色彩在斗栱、梁、柱、天花等部位上所畫的裝飾美術。《論語.公冶長》記載：“子曰：‘臧文仲居蔡，山節藻棁，何如其知也？’”說明在春秋時期，藻飾彩畫已經很發達了。宋代王溥《唐會要》卷31 記載“王公已下舍屋不得施重栱藻井”。宋代李誡編修的《營造法式》中介紹了彩畫工種制度，而且要按照建筑物的大小和等級來選用材料。這說明在唐宋時期，建筑的樣式等級已經有了嚴格的規定。像宮殿、寺廟等雄偉的建筑多配以彩畫，彩畫又有不同的等級。各朝代的建筑彩畫各有特色，風格不一，唐代的彩畫色彩絢麗，通過唐代石窟內墻的壁畫我們也可以看出唐代建筑彩畫的情況。宋代的彩畫柔和絢麗，工藝手法細膩，如山西晉祠圣母殿梁柱的彩畫。明代的彩畫鮮明奪目、溫和莊重，如山西隰縣小西天上院明末彩畫。清代的建筑彩畫則是中國古代建筑彩畫的高峰階段，有被稱為“殿式”的和璽彩畫（圖4）、旋子彩畫，這類彩畫主要繪制在宮殿類建筑中，在等級方面，和璽彩畫比旋子彩畫的等級高。還有一種叫蘇式彩畫，主要流行在園林和住宅建筑中。另外，古代建筑中還有如龍、鳳、山水、花卉、動物、人物等各種圖案，有的還有大面積的貼金，顏色華麗耀眼。中國古代建筑的裝飾原則有非常嚴格的規定，并不是隨意使用色彩，重在裝飾和點綴，并不影響整個建筑的莊嚴華貴。

圖4 故宮太和門金龍和璽彩畫

上文簡單分析了中國古代建筑的特點。中國的歷史悠久、地域遼闊、民族眾多、文化燦爛，本文介紹的僅僅是中國古代建筑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些特點，還有更多的內容需要我們去進一步研究、挖掘，并將我們祖先留給我們的這些珍貴的文化遺產更好地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