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朝 陽,薛 東 前
(陜西師范大學地理科學與旅游學院,陜西 西安 710119)
鄉村衰退是世界各國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中面臨的共同挑戰[1],鄉村衰退背景下,中國村鎮建設用地面臨著擴張無序化和空廢化等問題[2,3],且與人口變化的不協調問題突出[4],嚴重制約城鄉一體化發展[5]。2018年《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指出要“統籌城鄉國土空間開發格局,優化鄉村生產、生活、生態空間,分類推進鄉村振興”,2020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要“開展鄉村全域土地綜合整治試點,優化農村生產、生活、生態空間布局”。“土地調查成果共享應用服務平臺”(http://tddc.mnr.gov.cn/to_Login)數據顯示,2016年中國村鎮建設用地是城市建設用地的6.78倍。中國村鎮聚落量大、分布面廣,受資源環境、發展基礎和國家政策等因素影響,區域差異顯著,發展不平衡,認識其演化規律是科學規劃的前提[6]。據《2021中國統計年鑒》,2000年以來鄉村人口收縮不斷加劇,2011年鄉村人口比重首次低于城市人口比重,城鄉人口結構發生重要轉折。因此,在村鎮建設用地低效利用和鄉村人口收縮背景下,面向國土空間規劃和鄉村振興規劃的戰略目標,探討村鎮建設用地時空分異規律及其與人口的關聯關系至關重要。
村鎮一般包括建制鎮、集鎮、行政村和自然村等聚落[7,8],村鎮建設用地是各類村鎮建設活動(居住、商貿、旅游和工業等)的空間載體[9],主要包括村鎮地域內的農村居民點用地和建制鎮建設用地。目前,關于村鎮建設用地的研究重點關注農村居民點用地,主要涉及用地的時空演化[10-12]、影響因素或驅動機制[13,14]、適宜性評價[15]、集約評價[16,17]、布局優化(模擬)[18-20]和空間重構[21]等,而綜合考慮村鎮建設用地的研究仍相對薄弱,研究尺度主要集中在省、市、縣或鄉鎮案例,主題涉及用地空間格局[22]、適宜性評價[23]、集約評價[24,25]、擴張模擬[26,27]以及評價指標重構[28,29]等。
人口和土地是人地關系系統中重要的基礎要素,兩者相輔相成[30],但鄉村聚落人地關系研究仍較薄弱[31]。目前,村鎮建設用地與人口關聯關系的研究主要聚焦于農村居民點用地和鄉村人口,研究尺度包括全國[32,33]、區域[34]、省[35]、市[36]等。研究認為,鄉村人口變化是農村居民點用地規模動態變化的主要動力,但城鄉二元制的存在使二者呈現增減不協同的演進關系[4,32,35]。國內對二者關聯關系的研究多置于城鄉建設用地和城鄉人口的關聯系統中[30,37,38],并多從人口變化角度展開。基于此,綜合考慮2010年以來村鎮建設用地在全國的時空分異規律仍有進一步提升空間,本文利用村鎮建設用地年均變化率、村鎮空間開發強度和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等指標,分析2010-2016年中國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強度的時空分異特征,并探測地級以上城市(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與鄉村人口的關聯關系特征,以期厘清中國村鎮建設用地的時空演化過程,豐富村鎮人地關系的研究內容,對于提高村鎮建設用地集約化利用水平、支撐村鎮建設的資源環境區劃以及推進國土空間優化、治理和鄉村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和實踐意義。
1.1.1 村鎮建設用地指標核算方法 選取指標包括村鎮建設用地年均變化率R(式(1))[39]和村鎮空間開發強度DI(式(2)):前者反映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變化狀況,后者借鑒國土空間開發強度[40,41]計算,用以刻畫村鎮建設的空間利用相對水平。
(1)
DI=S/Z×100%
(2)
式中:i為市域;S為村鎮建設用地規模;n、m分別為研究期末和期初年份;Z為區域面積。
(3)
(4)
式中:xj為要素j的屬性值;wi,j為要素i和j之間的空間權重;n為要素總數。
1.1.3 地統計全局趨勢分析方法 借助ArcGIS 10.2軟件, 將各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投影至東西方向和南北方向的正交平面上,以投影點擬合二次曲線,用以反映村鎮空間開發強度的空間分布格局[43]。其中,X和Y軸的正方向分別為正東和正北方向,Z軸為各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
1.1.4 村鎮建設用地和鄉村人口的關聯方法
(1)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村鎮建設用地是鄉村人口生產生活的承載空間[9],從資源承載出發,構建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I(式(5)),以反映村鎮建設用地和鄉村人口的關聯關系,I值越大,表明單位面積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的人口數量越多。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以建設用地為承載主體、鄉村人口為承載客體,能直觀橫向比較不同關聯關系下村鎮建設用地利用狀況。
Ii=RPi/Si
(5)
式中:RPi、Si分別為i市域的鄉村人口規模和村鎮建設用地規模。
(2)雙變量局部空間自相關(Bivariate Local Moran′sI)[44-46]。該方法主要用于描述兩類地理要素的空間關聯特征,應用于本研究主要用以分析鄉村人口流動與村鎮建設用地變化的空間關聯關系,進而揭示2010-2016年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變化對2010年市域鄉村人口流動的響應特征。鄉村人口流動率依據“(鄉村常住人口-鄉村戶籍人口)/鄉村戶籍人口”計算而得,其在宏觀格局上具有時空穩定性。中國鄉村普遍存在“建新不拆舊”“人走屋空”等現象,建設用地對人口流動的響應具有時空滯后性,因此,研究多年建設用地變化對某一年鄉村人口流動的響應具有一定合理性。計算公式如下:
(6)
(7)

村鎮建設用地(建制鎮和村莊)數據來源于“土地調查成果共享應用服務平臺”,其中村莊包括農村道路,地級以上城市(市域)區域面積數據來源于2011年和2017年各省統計年鑒、各地級市統計年鑒;鄉村人口數據來源于中國2010年人口普查分縣資料、2017年分省統計年鑒和地級市統計年鑒、2016年地級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青海、西藏、黑龍江和貴州由于未統計市域2016年鄉村人口(常住口徑)數據,故采用2015年分省1%人口抽樣調查資料替代。
本文研究空間單元為全國338個地級以上城市(地級市、州、盟、地區和直轄市),不包括省直管縣和港澳臺地區。由于區劃調整,為保持數據一致,文中以2016年行政區劃為標準對數據進行調整。另外,土地調查成果共享應用服務平臺的數據截止到2016年,為保證數據的連續性、可比性,以2010-2016年作為研究時段,該時期鄉村人口收縮突出,城鄉人口結構發生重要轉變[47],同時又處于第二、三次全國土地調查期之間,因此,揭示該時期內村鎮建設用地時空演化具有現實的研究需求。
2010-2016年中國村鎮建設用地規模由27.64×104km2增至29.43×104km2,平均年增長率約為1.05%;但年增長率由1.19%降至0.93%(表1),表明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呈平緩擴張,且擴張速度趨于降低。2010-2016年村莊建設用地規模平均約占村鎮建設用地規模的84.19%,占絕對地位,但平均年增長率僅0.43%,擴張速度水平較低(表1)。相反,同期建制鎮建設用地規模比重雖然平均僅15.81%,但其增長速度最顯著,平均年增長率約4.45%,其增長規模約占村鎮建設用地總增長規模的65.36%(表1)。可以看出,建制鎮建設用地規模擴張是村鎮建設用地規模擴張的主要組成,緣于建制鎮數量的增加以及部分鄉村人口或返鄉人口也流向建制鎮鎮區。根據《2016中國城鄉建設統計年鑒》數據,2010-2016年全國建制鎮由1.68萬個增至1.81萬個,建成區戶籍人口由1.39億人增至1.62億人。

表1 2010-2016年中國村鎮建設用地規模與空間開發強度演化Table 1 Evolution of construction land scale and spatial development intensity of villages and towns in China from 2010 to 2016
2010-2016年中國村鎮空間開發強度由2.88%增至3.07%,趨近2020年陸地國土空間開發強度的規劃值(3.91%)[48],已處于較高水平并仍呈低速上升,平均年增長率約1.07%(表1)。依據《2021中國統計年鑒》,2010-2016年全國鄉村人口收縮14.61%,在此背景下,村莊布局散亂、缺乏合理規劃、空心化等問題帶來村鎮建設用地的粗放利用[49],使得村鎮空間開發強度處于非良性發展。
2.2.1 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空間分異特征 2016年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的冷熱點分別位于黑河—騰沖線兩側,呈顯著的“東熱—西冷”空間分異格局(圖1a),其中,熱點集中分布在黃淮海平原及周邊和松嫩平原等傳統農作區,冷點主要分布在青海東部、甘肅中西部和內蒙古西部以及青藏高原東南部等山地、高原地區。黑河—騰沖線以東地區地形、氣候、水文和土壤等自然條件較優越,適宜村鎮聚落建設的土地資源豐富,且這些地區發展歷史悠久、經濟水平高、人口規模大、建設用地開發強度高,因此市域村鎮建設用地呈現高規模集聚;而黑河—騰沖線以西地區在自然環境宜居性、可利用建設用地資源和社會經濟條件方面均較弱,因此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呈低值集聚。除黑河市外,2010-2016年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均呈現擴張趨勢,年均變化率的冷熱點同樣以黑河—騰沖線為界,呈現“東冷—西熱”空間分異格局,與建設用地規模的冷熱點分布呈現空間錯位(圖1b)。具體看,市域村鎮建設用地年均變化率的熱點主要分布在內蒙古和甘肅的中西部、新疆、青海等干旱、半干旱地區,冷點則主要分布在東北三省、黃淮海平原的山東、河南和江蘇北部、秦巴山地(陜西南部和四川北部)等濕潤、半濕潤地區。西北地區是全國村鎮建設用地規模顯著擴張區域。隨著“西部大開發”政策的推進,西北地區的經濟水平得到較大提升,加之國家新農村建設政策的落實,使村鎮基礎設施不斷完善;“撤鄉設鎮”政策則使建制鎮數量不斷增加,據《2016中國城鄉建設統計年鑒》數據,2010-2016年甘肅、新疆和青海3省域建制鎮數量由640個增至878個,增幅達37.19%。受當地畜牧業發展、人口密度和民族文化等影響,西北地區農村人均居民點用地規模明顯高于國家標準[50]。另外,這些地區多為民族地區,鄉村地區人口外流相對較弱,例如,2010-2016年新疆鄉村人口收縮僅為0.48%,遠低于全國同期水平(14.61%)。在西北地區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基礎水平較低背景下,以上社會經濟因素可能是促使2010-2016年該地區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擴張較顯著的主要原因。

注:審圖號為GS(2020)4632號,底圖無修改;2010-2016年安徽省的合肥市、六安市、安慶市、淮南市、蕪湖市、馬鞍山市和銅陵市之間由于縣區行政區劃歸屬調整問題,數據變化存在異常,因此不納入變化分析,下同。
而黑河—騰沖線以東的黃淮海平原和東北平原等地區鄉村人口收縮較顯著,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村鎮建設用地的快速擴張。例如,2010-2016年黃淮海平原的豫魯兩省鄉村人口收縮達15.29%,東北平原的黑吉遼3省鄉村人口收縮達9.85%。通過以上分析可知,自然環境、資源本底等自然條件以及政策、歷史、經濟、人口等社會經濟因素可能是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與年均變化率冷熱點空間錯位的主要原因。
2.2.2 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演化特征 2010年、2016年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均值分別為6.95%、7.30%。基于兩年市域均值(7%)和全國多年(2010-2016年)均值(3%)(表1),本文將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劃分為低(<3%)、中(3%~7%)、高(>7%)3個等級。2010年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從低到高3個等級的市域數量比重分別為28.70%、31.66%和39.05%,2016年分別為26.92%、30.77%和41.72%,各等級市域數量比重雖略有波動,但各等級間位序關系相對穩定。地統計全局趨勢分析結果顯示,2010年和2016年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分布基本穩定(圖2),空間開發強度高水平地區全部位于黑河—騰沖線以東地區,整體呈現顯著的東西空間分異。其中,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高水平地區空間集聚顯著,主要分布在平原和盆地等傳統農作區,包括東北平原、黃淮海平原、汾渭河谷地、長江中下游平原、四川盆地、珠江三角洲和東南沿海低地平原等。傳統農作區在聚落建設和農業生產等方面的資源環境條件優越,因此村鎮空間開發強度明顯偏高,對國土空間開發的貢獻作用顯著,其空廢化和低效利用問題會制約國土空間優化。市域村鎮空間開發強度低水平地區市域國土面積優勢突出,但受地形地貌和氣候等自然條件制約,適宜村鎮建設的可利用土地相對規模水平較低。

圖2 2010年與2016年中國村鎮空間開發強度趨勢格局Fig.2 Spatial pattern of development intensity trends for villages and towns in China in 2010 and 2016
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均值由2010年的2 498.61人/km2降至2016年的2 069.47人/km2,降幅達17.18%。2010-2016年村鎮建設用地規模趨于擴張的市域比重為99.70%(圖1),鄉村人口趨于收縮的市域比重為87.57%,多數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鄉村人口規模分別趨于擴張和收縮的反向演化,這使得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降幅增加。
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在2010年和2016年的冷熱點格局基本穩定,且呈現顯著的“南—北”分異(圖3)。其中,熱點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值高,單位村鎮建設用地居住的鄉村人口規模顯著,主要呈團狀集聚在西南地區的云貴川渝及其周圍的湘桂、陜南和鄂西以及東南地區的閩粵和贛中南等。這些地區主要位于丘陵、山地和高原區,地形復雜、地質災害頻發,對村鎮可利用建設用地限制明顯,因而適宜村鎮建設的土地規模整體較低。同時,這些地區市域鄉村人口規模雖然與中東部的平原相比優勢不明顯,但也是中國市域鄉村人口規模的次級地區,如四川盆地及周邊等地區。綜合可以看出,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熱點區域屬于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鄉村人口規模的低—高關聯關系。冷點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較低,單位村鎮建設用地居住的鄉村人口規模相對較小,建設用地利用粗放,主要沿東北三省—內蒙古—甘肅—北疆等地區呈帶狀分布(圖3)。冷點區內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雖然較低,但由于從東到西差異化的自然資源和社會經濟條件,使得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鄉村人口規模的關聯關系存在從東到西的地域分異特征。具體表現為,東北平原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鄉村人口規模屬于雙高關聯關系,蒙東地區和北疆部分市域屬于高—低關聯關系,東北山區、內蒙古中西部、甘肅西部和北疆等市域屬于雙低關聯關系。

圖3 2010年與2016年中國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的冷熱點格局Fig.3 Cold and hot spot distribution of carrying coefficient of construction land for villages and towns in China in 2010 and 2016
根據核算,2010年鄉村人口流出的市域約占研究區全部市域的94.67%,在此背景下,2010-2016年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整體仍保持擴張,且擴張水平存在地域差異。如表2所示,在2010年市域鄉村人口流動與2010-2016年村鎮建設用地變化的空間關聯關系中,“高—低”型市域數量最多,“高—高”“低—低”型市域數量次之且相近,“低—高”型市域數量最少,4種關聯關系類型的空間分異特征顯著。1)“高—高”型集中分布在新疆、青海、甘肅中西部和西藏北部等西北地區,2010-2016年該類型市域村鎮建設用地呈現高水平擴張。這些地區受到地區發展階段、區域經濟水平、地理區位條件和民族文化等因素影響,在2010年市域鄉村人口流出較弱甚至流入的背景下,對村鎮建設用地需求較高。2)“高—低”型呈團狀集中分布在東北的三省一區,與“高—高”型分布呈現“東北—西北”分異,此類型2010年市域鄉村人口以低水平流出為主、少量呈現流入,相應2010-2016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表現為低水平擴張。3)“低—低”型表現為單個顯著的團狀集聚和多個小集聚,團狀集聚分布在華北地區的魯豫皖蘇交界,2010年市域鄉村人口流出水平較高,而2010-2016年市域村鎮建設用地呈現低速擴張。4)“低—高”型集聚規模較小,主要分布在西南地區的貴州,2010年市域鄉村人口流出顯著,2010-2016年市域村鎮建設用地仍表現出高速擴張。整體而言,2010-2016年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變化對2010年鄉村人口流動存在多樣化的空間響應特征。“高—高”型和“低—高”型市域鄉村人口的流動狀況存在較大差異,但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擴張速度均呈現高水平,尤其“低—高”型高水平的市域鄉村人口流出并未抑制市域村鎮建設用地的高速擴張;“高—低”型和“低—低”型市域鄉村人口流出對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擴張速度的抑制作用均較顯著。

表2 中國鄉村人口流動與村鎮建設用地變化關系的LISA集聚Table 2 LISA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ural population mobility and change of construction land in villages and towns in China
本文利用計量統計方法和空間分析方法,分析了2010-2016年中國村鎮建設用地的時空演化特征及其與鄉村人口的關聯關系。主要結論如下:1)2010-2016年中國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村鎮空間開發強度呈現低速擴張,其中建制鎮建設用地對村鎮建設用地擴張起主要作用。2)市域村鎮建設用地的規模、擴張速度和空間開發強度均存在顯著的“東—西”地域分異,前兩者呈現冷熱點以黑河—騰沖線為界的東西空間錯位,后者高水平區集中在黑河—騰沖線東側,具有區域集聚性和時空穩定性。3)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呈現冷熱點的“南—北”分異,同時冷點的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鄉村人口規模關聯關系存在地域差異。4)市域村鎮建設用地擴張速度對鄉村人口流動的空間響應具有區域差異性。其中,“高—高”“低—高”型分別分布在西北地區和西南地區,“高—低”“低—低”型主要分布在東北地區和華北地區,且其市域鄉村人口流出對村鎮建設用地擴張速度約束較為明顯。
本文研究成果對于村鎮建設資源環境區劃、村鎮建設用地集約利用和國土空間優化具有一定參考價值,借鑒國土空間開發強度研制的村鎮空間開發強度指標可為村鎮空間建設上、下限閾值研究提供支撐。從資源承載和人口流動角度探討村鎮建設用地和鄉村人口的關聯關系,進一步豐富了鄉村人地關系的研究內容。研究結果中,村鎮建設用地規模高速擴張地區、村鎮空間開發高強度地區以及村鎮建設用地與鄉村人口不協調地區,是分區、分類開展國土空間優化和提高村鎮土地集約化利用的重要地域。當前,中國鄉村人口收縮已呈現多尺度的空間普遍性,但村鎮建設用地仍在擴張,二者不協調對建設用地減量發展提出了現實需求,這需要建立“人地掛鉤”的實施機制[51],保障村鎮土地和人口的“精明收縮”,以實現鄉村地區高質量發展。
中國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村鎮空間開發強度的分布符合中國人口密度分布規律,即以黑河—騰沖線為界呈現東高—西低的分異特征。黑河—騰沖線(胡煥庸線)作為重要的地理分界線,其本質為人地關系,自1935年提出至今,中國人口分布特征一直未能突破[52]。村鎮聚落是人類活動對鄉村地區影響最深刻的地區,其建設用地規模和空間開發強度是鄉村人地關系的集中體現,同時中國鄉村人口和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在全國又占有重要地位,因此,市域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村鎮空間開發強度的空間分異線勢必會與黑河—騰沖線具有一致性。但人口變量的加入使村鎮建設用地承載系數呈現出與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村鎮空間開發強度截然不同的空間分異特征,這表明村鎮建設用地規模與鄉村人口的分布并非是簡單的線性相關關系。在自然環境、資源本底的約束下,鄉村人口收縮可能是形成不同地區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鄉村人口規模關聯關系多樣化的重要驅動因素之一,隨之呈現出異于村鎮建設用地規模和村鎮空間開發強度的空間分異規律。
目前國家尚無市域村鎮人口的統計,故本文采用鄉村人口數據,其比村鎮人口數據略小,未來可以利用第三次全國土地調查數據擴展研究時限,以豐富研究成果。另外,應進一步探討資源環境、社會經濟和政策等因素對村鎮建設用地演化的驅動機制、村鎮建設用地演化所帶來的社會經濟效應以及村鎮建設用地減量發展的路徑和模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