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國家治理的中國方案

◎ 范柏乃

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多年來，始終堅持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同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實際相結合，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帶領中國人民迎來了從站起來、富起來到強起來的偉大飛躍，形成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體系，建立完善了國家治理體系，迎來了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光明前景。國家治理體系就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管理國家的政府、經濟、社會和文化等事務的一整套緊密關聯、相互協調的國家制度。國家治理能力則是運用國家治理體系管理國家事務的綜合能力。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作為我國一項基本政治制度，是中國共產黨、中國人民和各民主黨派、無黨派人士的偉大政治創造，是從中國土壤中生長出來的新型政黨制度。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制度，是我國基本政治制度的重要內容，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政黨制度，是提高黨的執政能力的重要途徑，是驅動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重要力量。共產黨作為執政黨總攬國家發展全局，是完善國家治理體系和推進國家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核心力量。民主黨派作為執政黨的“好參謀、好幫手、好同事”，通過參政議政向中國共產黨和國家機關提出意見建議，完善黨的科學決策機制和提升執政能力，進而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民主黨派參政議政這個中國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獨特優勢，通過建立多層次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教育培訓體系、構建多維度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平臺、加強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成果的轉化應用、發展和完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制度供給等一系列有效安排，充分發揮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在國家治理中的重要作用，進而將中國共產黨的領導優勢和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積極轉化為國家治理效能。

一、建立多層次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教育培訓體系

參政議政是民主黨派的基本職能，也是作為參政黨的民主黨派參與國家治理的有效途徑。民主黨派參政議政能力，直接決定民主黨派參政議政質量和水平，進而影響民主黨派在國家治理中所發揮的作用和對國家發展所作的貢獻。為著力提升民主黨派的參政議政能力，充分發揮民主黨派在國家治理中的重要作用，中國共產黨經過長期探索，建立了多層次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的教育培訓體系。

社會主義學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具有統一戰線性質的政治學院，是黨和國家干部教育培訓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的聯合黨校，是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教育培訓的主陣地。中央、省市和副省級城市黨委都設立了社會主義學院。市、縣兩級黨委根據地方發展的實際需要設立社會主義學院。培訓民主黨派是社會主義學院教育教學的重要任務。總體上看，社會主義學院的教學班次主要由主體班次和委托班次兩大類組成。其中主體班次通常包括進修班、研修班、培訓班和專題班等四種類型，并統一納入了各級黨委統一戰線教育培訓的規劃范疇。委托班次是各級黨委和政府，以及各個民主黨派等委托社會主義學院舉辦的教學班次。主體班次培訓的主要對象是民主黨派負責人、黨外領導干部和黨外代表人士等。委托班次培訓主要對象是民主黨派干部、參政議政骨干成員，以及民主黨派新成員等。近年來，一些民主黨派和黨外代表人士高度密集的高等學校和大型企業事業單位也在探索建立社會主義學院，加強對民主黨派的思想政治引領，以及參政議政能力的培訓提升。

為了加強對社會主義學院的指導和管理，完善教育培訓體系，提高教育培訓質量，根據《中國共產黨章程》《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條例》等規定，2018年12月，中共中央印發了《社會主義學院工作條例》，條例由十一章六十三條組成，對社會主義學院的工作定位、工作方針、基本任務、培訓目標、領導體制、培訓班次和學制、教學工作、學員管理、辦學保障和執行與監督等一系列教育培訓問題作出了具體規定。

中央社會主義學院適應統一戰線新形勢新任務新要求，著力推進教育教學改革，構建了“以歷史認同促文化認同、以文化認同促政治共識”的教育培訓機制，推出了以“五史合一”為引領、“五大建設”為支撐、“大統戰”為特色的模塊化教學改革，取得了良好效果，受到了學員們普遍歡迎。截至2020年12月，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共舉辦各類班次2000余期，累計培訓學員超過10萬人次。習近平在給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建院60周年賀信中指出，中央社會主義學院在培養同中國共產黨親密合作的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等統一戰線代表人士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為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鞏固和壯大愛國統一戰線作出了重要貢獻。

近年來，各級社會主義學院大力加強教師隊伍建設，持續強化校園文化和智慧社院建設，著力推進教育教學和管理機制改革，突出政治培訓，強化政治共識，不斷夯實團結奮斗的政治基礎，建立了課堂教學、案例教學、模擬教學和實踐教學等多元化、多層次的教學體系，培訓層次、培訓規模和教學質量顯著提升，基本形成了適應大統戰工作格局、覆蓋統一戰線各領域的教育培訓體系，對強化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意識、提高參政議政質量和提升參政議政能力發揮了重要作用。

二、構建多維度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平臺

參政議政，反映了參政黨與執政黨的重要關系。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是指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總稱。激發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積極性和提高參政議政質量，首先需要為民主黨派創設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合適渠道和參政議政平臺。經過70多年的實踐探索，中國共產黨為民主黨派構建了多維度參政議政平臺，形成了“一個參加，三個參與”有效機制：參加國家政權，參與重要方針政策、重要領導人選的協商，參與國家事務的管理，以及參與國家方針、政策、法律、法規的制定、執行和監督。

參加國家政權，是指民主黨派成員在各級人大、政府、司法機關和政協擔任領導職務。1989年，中共中央發布了《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中發〔1989〕14號），該意見對民主黨派參加國家政權作出了明確規定：進一步發揮民主黨派成員在人民代表大會中的作用；舉薦民主黨派成員擔任各級政府及司法機關的領導職務；進一步發展民主黨派在人民政協中的作用。充分發揮民主黨派在國家政權中的參政作用，是中國共產黨和民主黨派長期合作的政治智慧結晶，是我國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重要內容，是民主黨派作為參政黨直接“參政”角色的重要體現。

人民代表大會是民主黨派參加國家政權的重要機構。中發〔1989〕14號文件明確指出：民主黨派成員的人大代表在人大中以人民代表的身份，依照《憲法》《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組織法》《全國人民代表大會議事規則》等法律進行活動。要保證民主黨派成員在全國、省、自治區、直轄市的人大代表、人大常委會委員和人大常設專門委員會中占有適當比例。在有民主黨派組織的市、州、縣應保證民主黨派成員在人大中占適當比例。

民主黨派成員擔任國家、政府、司法機關和人民政協的領導職務，是民主黨派參加國家政權的重要路徑，也是實現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的重要內容。中發〔1989〕14號文件從以下五個方面作出了明確規定：①應采取切實措施，選配民主黨派成員擔任國務院及其有關部委和縣以上地方政府及其有關部門的領導職務；②對民主黨派成員的年齡要求和任職資歷可適當放寬；③推舉符合條件的民主黨派成員擔任檢察、審判機關的領導職務；④要保證民主黨派在政協常委和政協領導成員中占有一定比例；⑤政協各專門委員會要有民主黨派參加，政協機關中應有一定數量的民主黨派擔任專職領導干部。

政黨協商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黨制度的核心要素，是民主黨派參與國家大政方針的協商和決策的重要途徑，具有政治性、協作性、實踐性、組織性和復合性等基本特征。政黨協商主要包括會議協商、約談協商和書面協商等具體形式。以九三學社為例，2020年，在就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上半年經濟形勢和下半年經濟工作、關于制定“十四五”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的建議、當前經濟形勢和2021年經濟工作、《政府工作報告（征求意見稿）》等主題召開的政黨協商座談會上，提出了采取超常規舉措確保完成脫貧攻堅任務、強化重大疫情防控科技支撐、多措并舉確保我國產業鏈安全、堅持創新引領強化國家戰略支撐等17個方面的意見建議。在“積極推進改革創新，激發經濟發展新動能”重點調研成果協商座談會上，就進一步提高國企科技創新能力提出四方面意見建議。

此外，各民主黨派可以就經濟社會發展中的重要問題，以及人民群眾普遍關心的民生問題，通過提案、“直通車”、民意信息、建議案、調研報告或其他形式向中共和國家機關積極建言獻策，參與國家事務的管理，參與對國家方針、政策、法律和法規的制定和執行。以九三學社為例，在2020年全國政協十三屆三次會議上，提出了九三學社中央提案51件、九三學社界別提案29件，平時提案6件。2020年，九三學社中央圍繞科技創新、新發展格局、高質量發展、生態文明、教育和民生等重要問題，向中共中央、國務院和中央領導以“直通車”報送建議15件，向中共中央統戰部報送建議11件。此外，2020年九三學社收集社情民意信息6400多件，采編形成《九三學社信息》和《九三學社信息專報》1200多件。據不完全統計，2020年，圍繞“脫貧攻堅”這個重大問題，各民主黨派中央深入開展調查研究工作，向中央和國務院報送監督報告8份，“直通車”意見建議14份，建言專報1份，向各級黨委和政府提出了430余條意見建議。

三、高度重視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成果的采納落實

新中國成立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充分發揮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的重要作用，每遇重大決策或召開重要會議，中共都要召集以民主黨派為主體的黨外人士進行座談，廣泛征求黨外人士的意見建議，高度重視民主黨派通過政治協商、提案、建議案和重點課題調研，以及黨派“直通車”等各種途徑提出的意見建議，并注重采納落實。

自1993年以來，各民主黨派中央就圍繞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重大問題，以及人民群眾普遍關心的民生問題開展調查研究，通過民主黨派“直通車”渠道，將調研成果報送給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多數調研成果獲得了中共中央領導的重要批示。據不完全統計，僅黨的十八大以來的三年時間，各民主黨派中央通過“直通車”渠道向中共中央和國務院上報了265件調研報告，其中223件調研報告獲得中共中央領導的重要批示，許多意見建議予以研究采納，并納入了黨和政府的重要文件。2019年，各民主黨派中央向中共中央和國務院報送調研報告93件，其中84件調研報告獲得中共中央領導批示，推動了黨和政府重大決策的科學化和民主化。以九三學社中央的“直通車”為例。九三學社就加大三江源地區生態保護力度、提高國企退休科技人員待遇、引導和鼓勵高校畢業生到基層就業、改進我國醫療衛生工作、發揮市場對科技資源配置決定性作用、提升企業自主創新能力、實施國家知識產權戰略、建設創新型國家、脫貧攻堅和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等重大問題，開展深入的調查研究，向中共中央積極建言獻策，多數意見建議獲得中共中央主要領導的重要批示，政府和有關部門予以研究采納使用。2003年，時任九三學社中央主席韓啟德率隊赴青海開展“三江源”生態保護問題的調查研究，調研報告《關于加大三江源地區生態保護和建設力度的建議》得到中共中央主要領導的高度重視。2005年，國務院審議通過了《青海三江源自然保護區生態保護和建設總體規劃》，推動了“中華水塔”的生態保護上升為國家戰略。2006年，根據滬蓉高速鐵路規劃，重慶萬州不在規劃中的鐵路線上。韓啟德等九三學社中央領導致函國家發改委和鐵道部，呼吁國家從三峽庫區可持續發展的大局出發，支持滬蓉高速鐵路經過萬州，以帶動三峽庫區經濟社會發展。國家發改委和鐵道部經過調查研究決定，在不改變滬蓉高速鐵路原定走向的前提下，增加萬州—重慶城際快速鐵路，以彌補滬蓉高速鐵路“繞開”萬州的不足。2014年，九三學社中央向中共中央領導報送了“建筑垃圾資源化利用”調研報告，國務院總理、副總理對調研報告作出重要批示，并指示發改委、住建部認真落實，為此專門制定了專項規劃。2020年，九三學社中央向中共中央、國務院和中央領導報送“直通車”建議15件，向中央統戰部報送建議11件。習近平總書記和汪洋、王滬寧、韓正等中央領導對有關意見建議分別作出重要批示，其中大部分意見建議被采納，并得到了有效落實。

四、不斷發展和完善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的制度供給

制度是以規則來規范社會活動主體行為的一種社會結構。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制度是關系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長期性問題。激發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積極性和提高民主黨派參政議政質量，離不開有效的制度供給和制度保障。1978年改革開放以來，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伴隨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制度的形成、發展和完善，我國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制度也得到了不斷規范、發展和完善，為民主黨派參政議政提供了有效制度供給和堅實制度保障。

憲法是國家的根本大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1982）在序言中明確規定：“由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有各民主黨派和各人民團體參加的，包括全體社會主義勞動者、擁護社會主義的愛國者和擁護祖國統一的愛國者的廣泛的愛國統一戰線，這個統一戰線將繼續鞏固和發展。”這一規定為民主黨派參政議政長期存在提供了國家根本大法的保障。

1989年12月，中共中央頒布了《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的意見》（中發〔1989〕14號）。該意見明確提出：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是我國一項基本政治制度；②我國實行的共產黨領導、多黨合作的政黨體制是我國政治制度的特點和優點；③各民主黨派是反映人民群眾意見、發揮監督作用的一條重要渠道；④民主黨派參政的基本點是：參加國家政權，參與國家大政方針和國家領導人選的協商，參與國家事務的管理，參與國家方針、政策、法律的制定與執行。

2005年1月，政協第十屆全國委員會通過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全國委員會反映社情民意信息工作條例》。條例第二條規定：圍繞國家大政方針，政治、經濟、文化和社會生活中的重要問題，以及人民群眾普遍關心的問題，各民主黨派可以向中共中央、國務院以及中央國家機關有關部門反映重要情況，提出意見和建議。

2005年2月，中共中央印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商制度建設的意見》（中發〔2005〕5號）。圍繞如何充分發揮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的參政議政作用，該意見作出了七個方面的具體規定：①民主黨派參政的基本點是“一個參加，三個參與”；②充分發揮民主黨派成員和無黨派人士在國家政權中的參政作用；③充分發揮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在人民政協中的作用；④加強政府同民主黨派的聯系；⑤健全民主黨派負責人參加重要外事、內事活動制度；⑥健全民主黨派考察調研制度；⑦拓寬民主黨派和無黨派人士發揮作用的渠道。

2012年2月，中共中央出臺了《關于加強新形勢下黨外代表人士隊伍建設的意見》（中發〔2012〕4號）。該意見強調，全面加強黨外代表人士（主體是民主黨派）的教育培養，強化理論培訓，加大實踐鍛煉力度，注重思想政治教育，充分發揮社會主義學院主陣地作用。加大黨外代表人士的選拔任用力度，認真貫徹黨外代表人士安排的政策要求，不斷健全選拔任用工作機制。重點推動民主黨派人士進入各級人大、政府和政協領導班子，加大政府部門正職安排力度。

2015年1月，中共中央以三號文件形式發布了《關于加強社會主義協商民主建設的意見》（中發〔2015〕3號）。該意見從頂層設計的高度系統謀劃了協商民主的發展路徑：一是繼續加強政黨協商，二是積極開展人大協商，三是扎實推進政府協商，四是進一步完善政協協商，五是認真做好人民團體協商，六是穩步推進基層協商。

2021年1月，中共中央印發了修訂后的《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條例第三章第12條規定：民主黨派是中國共產黨的好參謀、好幫手、好同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參政黨；民主黨派的基本職能是參政議政、民主監督、參加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政治協商；支持民主黨派參與人大協商、政府協商和政協協商。第14條規定：支持民主黨派參政的主要內容是：參加國家政權，參與重要方針政策、重要領導人選的協商，參與國家事務的管理，參與國家方針政策、法律法規的制定和執行。第15條規定：支持民主黨派參與黨和國家有關重大方針政策、決策部署執行和實施情況的監督檢查，并通過提出意見、批評、建議等方式，對中國共產黨進行民主監督。《中國共產黨統一戰線工作條例》是黨內法規，為充分激發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的積極性提供了法治保障。

上述一系列制度文件的制定出臺，在內容上不斷明確了多黨合作制度中民主黨派參政議政的基本點、主要方式和重要意義，并以制度和量化的方式不斷進行細化、具體化和可操作化，為提高民主黨派參政議政能力、拓寬參政議政渠道、加強參政議政成果的采納應用，以及充分發揮民主黨在國家治理中的重要作用提供了有效的制度供給和制度保障。

民主黨派參政議政已成為我國民主政治生活的一道亮麗風景線，展示了中國新型政黨制度的特有形式和獨特優勢，在國家治理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習近平總書記強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多黨合作要有新氣象，思想共識要有新提高，履職盡責要有新作為，參政黨要有新面貌。”為了全面推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和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必須充分運用好和完善好民主黨派參政議政這種獨特制度，通過制度化、程序化、規范化的安排，充分發揮民主黨派在國家治理中的重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