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蕩漾的銀河褪色
牧羊女飲下泉吉河的光澤
手輕輕劃過裸鯉白色微隆的肚皮
刀口如汛期漲起的浪花
魚的眼眸里深藏著
那個,再也回不去的黃昏
在擁擠和呼嘯而過的時光里
隔著十厘米的清水
它清晰地看見
牧羊女的微笑浮游
蒼涼的落日早已等候多時
就為這一眼
在萬物此消彼長的夏天
出乎意料地
又回到生者之地
魚化作溫飽的使命
貼著想象已久的這片溫潤的紅唇
用漸弱的心跳
寫下給牧羊女的最后一封情書:
遇見你的那個春天
冰碴融化,帶著“咚”的聲音
堅定有力地砸在我的心上
窮極一生,有幸兩次擁有
你花般美麗的青春
爺爺的黑色牦牛
圓圓的眼皮小心地捧著黑色眸子
每前進一步
眼睛便下意識地緊張一下
它在未融化的河邊
飲下積雪的寒
吞下青草的香
長直流蘇的披肩
成了闊太牦牛
在雪山腳下炫耀的法寶
“爺爺,你什么時候帶我去看牦牛”
“等你不聽話的時候,叫它吃了你”
可我不聽話了無數回
還是沒有看到
爺爺的黑色牦牛
連同這些想象和對話
夢一樣
和著積雪
被牦牛飲下
我從遠方回敦煌
那年被白雪覆蓋著的戈壁灘和鳴沙山
在記憶中劃開溫潤的口子
折射進刺眼的冬日陽光
灌進大把的風沙
任由干枯的樹枝
在時光中嘩嘩作響
如果有來生
我定要做一任敦煌的節度使
半生詩酒,半生戎馬
在廣闊的西域
醉擁天下
我是西域的情種
敦煌是我的羅曼史
再喝一杯吧
繼而和著夜色
在她的溫柔鄉里安眠
云墜下一陣秋雨
掃不盡的落葉
就著清風在泥土里翻滾
午時雨停
堆成山的葉子
在局促干燥的火聲中
被清潔工秋后問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