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燕 趙 云
自中共十九大首次提出鄉村振興戰略以來,黨和國家圍繞新時代“三農”問題作出一系列戰略部署。 2020 年,鄉村振興制度框架和政策體系基本形成,為精準扶貧工作指明方向。2021 年,中共十九屆六中全會總結百年大黨奮斗歷史和“十個堅持”,進一步書寫鄉村振興新答卷。 2022 年中央一號文件再次將“全面推進鄉村振興重點工作”作為解決“三農”問題的重點,這是21 世紀以來第19 個指導“三農”工作的中央一號文件。 現階段,在新冠疫情對社會經濟發展造成巨大影響的前提下,必須將鄉村振興戰略思想落實到區域農業產業改革和農村發展全過程,特別是針對貧困地區的產業扶貧路徑進行重點探索。 但是,大部分區域尤其是少數民族地區在產業扶貧方面存在較多困境,難以解決農業產業改革與扶貧脫貧的主要矛盾。 有鑒于此,研究以鄉村振興戰略為背景,選擇以四川省甘孜州道孚縣為研究對象,基于區域產業、土地、資源、基礎設施等核心要素,探索政府、企業、農民等多方主體的扶貧參與機制,對民族地區精準扶貧路徑進行探索具有重要意義。
鄉村振興戰略提出要深化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走質量興農之路。 供給側改革是農業轉型之本質,其關鍵在于促進傳統農業向新型農業轉化,從農業產量驅動到農業質量驅動轉化,培育高質量、特色化、創新化的農業產業格局。 對于民族地區而言,受限于地域偏遠、市場貧瘠、資源稀缺、人才不足等客觀因素阻礙,在我國經濟“新常態”下明顯滯后于其他發達地區,唯有通過產業結構調整,特別是優勢和特色產業供給側改革才能在區域競爭市場中占據先機,謀求地方經濟健康可持續發展,進而解決原始條件不足和地方群眾貧困等現實問題。 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推進民族地區特色產業發展,助力群眾脫貧奔小康”[1]。 相較于周邊強省,民族地區在金融、互聯網、電子芯片等高新科技產業方面難以取得競爭優勢,但由于民族地區擁有燦爛的多元文化和豐富的物華天寶,在一些特色產業上明顯要優于鄰省。 以甘孜藏族自治州道孚縣為例:1.依托獨特的地理優勢,道孚縣龍普村以溫泉為支柱產業,發揮溫泉旅游的核心吸引力,兩年來共吸納游客7 萬多人,門票收益近120 萬元,村集體分紅26 萬余元;2.道孚縣因地制宜發展高原特色農業,打造一批高原特色露天蔬菜、中藏藥材和家禽養殖等優勢品牌,取得近3000 萬元年均產值,人均增收接近1000元。
除此之外,道孚縣積極優化產業布局,深入推進特色產業供給側改革。 一是依托民族文化和資源優勢優先發展旅游產業,全縣率先啟動“中國道孚戶外越野天堂2.0 模式”,舉辦越野大師旅游賽事,開辦國家4A 級景區八美墨石公園,完成旅游基礎設施投入上億元;二是深化農業供給側改革,已建成特色農業產業基地7.95萬畝,扶持特色農業企業和個體158 家,實現農特產品電商交易額48 億元;三是積極發展清潔能源和電礦產業,通過招商引資與遠通慶達河水電開發公司合作開發格拉基水電站項目,啟動5 個脫貧村接近600 萬元農網升級改造項目。
鄉村振興戰略提出要鞏固和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走共同富裕之路。 在共同富裕道路上,城鄉均衡發展和農民收入增加是不可避免的話題,進而牽扯到農民就業問題。 眾所周知,農民綜合素質是限制其取得高收入的主要制約因素,需要通過完善農村基本經營制度和強化農民文化素質培訓,以便于實現農民“勞有所得”。 民族地區產業發展主要集中于低端勞動密集型產業,這些產業一方面對勞動力素質要求較低,可替代性較大;另一方面符合民族地區民眾生活習性,對勞動者數量需求較大,能夠有效分流地方剩余勞動力,進而解決貧困地區民眾就業問題。 例如,道孚縣積極推動產業供給側改革,但是伴隨著其產業結構優化和調整,現代機械化水平不斷提高,產業從業人口總量卻在不斷下滑。 在此背景下,道孚縣的旅游、特色農業、清潔能源等產業呈現逆勢而上趨勢,在產業產值、產業規模、產業從業人口數量方面均取得較大增長,有效解決了地方貧困勞動力的再就業問題。 據道孚縣2019 年鑒統計,2019 年旅游產業新增31028 就業崗位,特色農業產業新增27584 個就業崗位,清潔能源產業新增12548個就業崗位①。 由此可見,旅游、農業等勞動密集型產業承擔了分流剩余勞動力的主要任務,對解決民族地區就業問題具有重要意義。
鄉村振興戰略提出要走中國特色減貧之路。 所謂中國特色,就是要結合鄉村實際,充分挖掘鄉村的資源稟賦和產業基礎,借助新理念和新技術進行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在自身實力上“下文章”。 改革開放扶貧實踐表明,產業作為開放式扶貧的首推模式,是民族地區助力扶貧的最有效方式[2]。 基于供給側改革背景,產業結構調整和優化對民族地區扶貧意義重大。 第一,補齊民族地區產業扶貧短板。 我國民族地區廣泛分布在西南、西北等區域,產業基礎條件薄弱,基礎設施及公共服務要素難以支撐區域產業快速發展,而供給側改革能夠有效帶動民族地區資源要素供給,進而補齊產業扶貧短板;第二,提高民族地區產業扶貧質量。 民族地區難以引進精尖技術和人才,只能依賴于低端或特色產業發展,但礙于產業發展效率問題,無法發揮產業扶貧最大績效,而通過產業結構調整能夠整合各類優勢資源和參與主體,建成區域扶貧利益共同體;第三,培育民族地區自身產業優勢和競爭力。 民族地區產業結構相對于多變的市場需求來說較為單一,產能供給不足,市場抗風險能力較差,通過產業精準扶貧能在一定程度上將民族地區供給與社會需求相匹配,提高供需契合度,精準定位市場發展需求。同時通過產業培育和優化可以補足民族地區可持續發展進程中的內生供給量,提高區域貧困勞動力綜合素質,實現貧困地區和貧困人群的雙向脫貧。
基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時代和社會主要矛盾的變化,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正式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 作為解決中國“三農”問題、脫貧攻堅問題的總抓手,鄉村振興是我黨在全面把握基本國情,解決社會主要矛盾,促進城鄉均衡發展,開啟現代化農村建設的重要舉措(劉儒等,2020)[3]。 自鄉村振興戰略提出以來,學術界圍繞理論和實施層面的相關問題展開了多視角的探究:
1.鄉村振興戰略提出的時代背景和意義
黃祖輝和魏后凱(2018)認為鄉村振興戰略是解決我國新時代城鄉發展不均衡[4]和農村發展不充分矛盾的必然選擇[5];楊謙和孔維明(2018)認為鄉村振興戰略是習近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6];李雁(2022)提出脫貧攻堅戰的勝利消滅了絕對貧困和區域性整體貧困的問題,但相對貧困的問題依然普遍存在,脫貧地區也依然存在發展基礎薄弱、發展內在動力不足、城鄉發展不平衡等相關問題,同時脫貧地區在發展過程中也具有獨特的資源、政策等方面的優勢,所以推進脫貧地區鄉村振興不僅是全面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題中之義[7]。 因此,鄉村振興戰略與脫貧攻堅、精準扶貧具有必然聯系,后者是落實前者的重要實施路徑。
2.鄉村振興戰略的概念內涵和歷史脈絡
蔣永穆(2018)認為鄉村振興戰略是過去提出的一系列農村政策的系統總結和升華,更是新農村建設思想的“升級版”,對鄉村產業發展、生態環境、鄉風文明、治理水平、收入水平等方面提出了更高的要求[8]。 郭亮(2022)指出,相比于脫貧攻堅,國家在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中要尤其注重村級治理的主體性建設。 但是,從實踐來看,由于存在著懸浮化和形式化的風險,村級治理的主體性可能被消解[9]。
3.鄉村振興戰略的理論基礎
劉彥隨(2020)基于鄉村地域多體系統理論,構建了鄉村振興規劃理論模式,提出了“三主三分”鄉村振興規劃方法[10]。 賀敬堯(2022)分析了鄉村振興戰略與馬克思“三農”理論的關聯,提出全球化經濟和高新科技技術的迅速發展,促使農村地區整體生活質量得到有效改善,農村民眾幸福感日益增強[11]。 雷明等(2022)認為鄉村振興戰略是中國鄉村發展理論和實踐的一次重大飛躍,城鎮化理論、城鄉二元結構理論、產業分工與融合理論、可持續發展理論以及鄉村治理理論,為鄉村振興戰略提供了重要的理論參考,有助于明確鄉村振興戰略的理論基礎[12]。
4.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路徑
陳景帥和張東玲(2022)認為推動新型城鎮化建設和促進鄉村振興戰略實施,應摒棄粗放型發展模式,結合地理區位和資源稟賦,制定具有地域特色的發展規劃[13]。 郭占鋒等(2022)認為有效鄉村治理是鄉村振興的重要內容,而構建“三治融合”的鄉村治理體系是實現治理有效的重要抓手。 清晰構建法治、德治和自治相互關聯的紐帶,形成“三治融合”的鄉村治理體系,是新時代促進鄉村社會走向善治的關鍵舉措[14]。 以上研究為我國民族地區落實鄉村振興戰略提供重要參考。
國外學者對于精準扶貧的研究較少,但對貧困及致貧原因、反貧困模式等問題存在深入研究,大多是基于政治學、社會學等人文社科領域。Schultz 和Becker(2014)基于人力資本理論,認為當今社會存在兩大資本,一是機械、土地、財富等物質資本,二是知識、技能、創新等精神資本[15]。而關于反貧困模式的代表性觀點主要有Peru 的“增長極”模式、Streptan 的“滿足基本需求”模式和 Malthus 的“社會保障”模式[16]。 反觀國內,民族地區的扶貧問題一直以來是學術界討論的焦點,而通過產業供給側改革無疑是一個有效手段。目前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1.理論層面:產業供給側改革為主
馬楠(2016)基于民族地區特色產業開發扶貧的價值分析,提出提高產業扶貧精準度的關鍵是要解決產業發展方向缺乏精準定位、市場穩定發展缺乏精準政策、扶貧成果保護缺乏精準保護三個方面的問題[17]。 周兵等(2018)提出搬遷到村、建設到村、分類到村、股份到戶、改革到戶的產業精準扶貧思路[18]。 張琦等(2018)探索了供給側改革視角下民族地區產業扶貧路徑,即貧困戶、農村經濟組織、企業和政府四位一體的有機組合,四個主體承擔了六大要素的高質量供給[19]。 鄭志來(2018)通過對精準扶貧內涵四要素把握,指出了精準扶貧與民族特色產業發展相輔相成,精準扶貧與“互聯網+”、民族特色產業具有內在邏輯一致性[20]。由此可見,學者們主要側重于從產業供給側改革視角直擊精準扶貧問題,通過產業升級來解決農村經濟和農民收入難題。
2.實證層面:產業扶貧績效測度為重點
將精準扶貧問題映射到實證角度,滑凌嘯和許月明(2018)研究構建了包括4 個一級指標和18 個二級指標的朗縣產業扶貧績效評價體系,綜合運用層次分析法和模糊評價法對朗縣產業扶貧進行評價,并提出針對性建議[21]。 丁輝俠和郭康(2017)以河南省D 市的入戶調查數據為樣本,從基本保障、脫貧成效和幫扶措施滿意度三個方面評估產業扶貧的合作治理績效[22]。 張鑫等(2020)認為,以產業扶貧作為理念指導,少數民族地區鄉村旅游和文化融合扶貧工作已進入精準施策、深入攻堅的關鍵時期,依托浙江省景寧畬族鄉村旅游建設現狀,提出鄉村旅游標準化體系,助力脫貧[23]。
披檢文獻,發現既有成果已經對“鄉村振興戰略”和“民族地區產業精準扶貧”問題進行了深度的理論和實證研究,為本文提供了重要科學依據。 但是,由于缺乏從理論層面到實踐層面的關系紐帶,加上多數研究前期調研深度欠缺,導致歸結出的精準扶貧路徑存在片面化、難以復制和創新性不足等問題,這也為本文提供了突破口。 有鑒于此,本文結合黨中央鄉村振興戰略部署,以道孚縣為研究對象,在道孚縣扶貧工作實際情況的基礎上,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結合的方法提出民族地區產業扶貧路徑,以期為其他民族貧困地區提供借鑒。
“產業興旺”在鄉村振興戰略總體要求中具有首位性,由此可以說明產業是鄉村振興的首要基礎,脫離產業去談鄉村振興猶如“無根之水”毫無生機。 以產業興旺為前提,綜合考慮產業與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和生活富裕的關系,可以摸清民族地區產業精準扶貧的基本情況。 產業發展離不開自然環境、資源稟賦、地理位置、人才實力等主客觀因素的加持,也離不開人文精神、社會制度、法律規定的保障,同時也需要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要素提供支撐和服務。 民族地區產業發展具有地域性、民族性、文化性、市場性、生態可持續性等特征[24]。 因此,要想通過“產業興旺”來實現扶貧,必須考慮區域貧困的現實情況,涉及多方因素和多方參與主體。
隨著脫貧攻堅工作的深入推進,全國各地尤其是民族地區的社會經濟發展取得較大進步,人民收入顯著提高。 但是,民族地區與其他發達地區相比仍存在較大差距,貧困人口和貧困發生率常年高于全國平均水平。 以道孚縣為例,按照人均收入2300 元的國家農村貧困標準計算,全縣2015 年共有86 個貧困村,9911 名農村貧困人口,占甘孜州的比重為5.24%。 到2019 年,全縣貧困村減少至9 個,農村貧困人口減少至1999 名,占甘孜州的比重為6.39%。 從全國水平來看,道孚縣減貧率為24.3%,低于全國同期29.7%的減貧率;道孚縣貧困發生率始終高于全國平均水平,雖然自2015 -2019 年呈現逐年下降趨勢,但下降幅度逐年放緩,具體數據如圖1 和2 所示。

圖1 道孚縣貧困人口占甘孜州貧困人口比重

圖2 道孚縣貧困發生率與全國貧困發生率
民族地區多以農業第一產業作為支柱性產業,而農業經濟發展的關鍵在于土地資源的分配[25]。 土地是農業經濟活動的第一載體,也是農業規模化經營和產業供給側改革的基礎條件,而民族地區雖然占地面積較大,但耕地資源較少,人均耕地面積嚴重不足,致使民族地區在深入推進農業供給側改革工作中艱難重重。 以道孚縣為例,全縣占甘孜州耕地面積比重為20.48%,但這些耕地多位于高原、丘陵地區,耕作難度較大,土地生產力較低,若是按部就班依照傳統的農業生產方法難以提高產能,必須從改善農產品供應、調整農產品營銷思路的角度促進民族地區產業扶貧,同時要發揮農村電商在農產品銷售中的關鍵載體作用[26]。 與此同時,民族地區工業污染較少,農特產品原生態程度較高,通過發展綠色產業和中草藥健康產業,可達到資源的最大化利用。 但是,農業供給側改革的關鍵仍然是土地供應和耕地面積的擴大,提高土地要素供給才是增強民族地區農業產業扶貧的必由之路。
產業供給側改革需要完善的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配置,這是實現產業精準扶貧的硬性條件,是促進產業產能效率提高和規模化生產的必備條件,但是民族地區由于環境和資源等主客觀要素欠缺,各領域基礎服務保障存在不足[27]。 以道孚縣為例:第一,在水電方面,據道孚縣2019 政府工作報告顯示,全縣投入841 萬元實施8 個退出村安全飲水工程,解決616 名貧困人口安全飲水問題,安全飲水實現全覆蓋;改造25 個行政村農村電網,兩河口水庫區4 個集鎮實現集體搬遷。 第二,在公路方面,截止到2019 年底,甘孜州公路通車里程34130 公里,約占全省公路通車里程的十分之一,相較于全國平均15052 公里來看有較大幅度提升。 聚焦于道孚縣,全縣2019 公路通車里程1858 公里,約占甘孜州公路總里程的5.4%,與甘孜州其他縣市相比仍然有較大差距,公路基礎設施仍然有待完善②。 第三,在互聯網及通信普及率方面,道孚縣相較于甘孜州其他縣市來說差距明顯,處于全州中下游水平;與此同時,道孚縣在通信分布上以及產業基礎設施保障方面存在諸多不足。

表1 甘孜州2019 年基礎設施建設比較
鄉村振興戰略尤為注重實效性,深入考究鄉村振興戰略的踐行效果有利于“倒逼”鄉村農業產業發展。 民族地區產業扶貧績效是考察區域鄉村振興戰略踐行效果的重要維度,借助多元化評價工具測量民族地區產業識別、定點幫扶、資金扶貧和脫貧成效等指標,可以有的放矢解決民族地區精準扶貧遇到的艱難桎梏,從而促進扶貧工作的進一步落實。 為了測度道孚縣產業精準扶貧成效,采用模糊綜合評價方法定量評價道孚縣產業扶貧績效。 首先,依據所構建評價指標體系確定權重向量;其次,確定評價等級,劃分不同等級分值區間,構建分值舉證;在此,依據不同的指標評價等級構建綜合評價矩陣;最后通過評價矩陣、指標權重向量和單因素評價結果得出綜合評價結果[28]。
1.評價指標構建。 梳理有關扶貧績效評價的文獻成果,遵循指標選擇相關原則,咨詢扶貧單位和專家學者,結合道孚縣實際情況,采用扎根理論法,最終確定了道孚縣產業扶貧績效評價指標體系。 同時,采用排序法設計調查問卷,依托重要性評價結果確定各指標權重,最終確定的指標體系及權重如表2 所示。

表2 扶貧績效評價指標體系與權重
2.權重向量確定。 基于上述扶貧績效評價指標,設定權重向量為 X ={x11,x12,x13,x21,x22,x23,x31,x32,x33,x41,x42,x43,x44} ={0.008, 0.015, 0.121, 0.107, 0.049, 0.031,0.105, 0.065, 0.101, 0.146, 0.149, 0.084,0.019}。
3.評價等級確定。 基于扶貧績效評價指標設計模糊性評價問卷,采用李克特量表分設1 -5 分五個等級,分別代表不及格、及格、中等、良好、優秀,得到評價分值矩陣 Y={1,2,3,4,5}
1.模糊評級。 邀請道孚縣產業精準扶貧一線工作人員、駐村代表隊、幫扶干部、農村經濟組織工作人員、企業工作人員填報模糊性評價問卷,劃分各等級分值百分比,如下所示:
x11:產業貧困人口識別評價矩陣 R1 ={0,0,0.2,0.3,0.5}
x12:產業貧困人口納入評價矩陣 R2 ={0,0,0.1,0.5,0.4}
x13:產業貧困人口退出評價矩陣 R3 ={0,0,0.2,0.4,0.4}
x21:產業貧困村覆蓋評價矩陣 R4 ={0,0,0.3,0.3,0.4}
x22:產業貧困人口覆蓋評價矩陣 R5 ={0,0,0,0.6,0.4}
x23: 產業駐村幫扶評價矩陣 R6 ={0,0,0.2,0.3,0.5}
x31:產業扶貧資金比例評價矩陣 R7 ={0,0,0,0.8,0.2}
x32:產業扶貧資金收益評價矩陣 R8 ={0,0,0.1,0.6,0.3}
x33:產業扶貧資金總量評價矩陣 R9 ={0,0,0.2,0.7,0.1}
x41:產業貧困人口縮減評價矩陣R10 ={0,0,0.3,0.5,0.2}
x42:產業貧困村縮減評價矩陣 R11 ={0,0,0,0.3,0.7}
x43:產業貧困人口收入增長評價矩陣R12={0,0,0,0.2,0.8}
x44:產業貧困人口返貧評價矩陣R13 ={0,0,0,0.6,0.4}
2.單因素評價結果。 基于上述模糊評價舉證,得出道孚縣產業扶貧單因素評價結果為R={R1,R2,R3……,Rn};綜合評價結果 T=X*R={0,0,0,277,0.412,0.311}。 即道孚縣產業扶貧綜合評價結果為優秀的占比31.1%,良好的占比41.2%,中等的占比27.7,沒有出現及格或不及格評級,因此可以從整體上說道孚縣扶貧成效良好,但仍有較大上升空間。
為了測度道孚縣精準扶貧各個環節的績效評價情況,對各一級指標所對應的產業精準扶貧績效進行計算及深入探討,具體結果如下:
1.精準識別維度扶貧績效。 精準識別維度各二級指標組成的評價矩陣為R = {R1,R2,R3},權重向量為相對于一級指標的權重,則U={0.053,0.102,0.842},由此可以計算出精準識別維度扶貧績效 T1 =U*R ={0,0,0.1892,0.4037,0.4041}。 這意味著道孚縣在精準識別維度評價為優秀的占比40.41%,良好占比為40.37%,中等占比 18.92%。 優良以上等級超過八成,未出現不及格等級,說明道孚縣精準識別工作完成較好。
2.定點幫扶維度扶貧績效。 定點幫扶維度各二級指標組成的評價矩陣為R = {R4,R5,R6},權重向量為 U={0.574,0.260,0.166},由此可以計算出定點幫扶維度扶貧績效T1 =U*R={0,0,0.2054,0.378,0.4166}。 即道孚縣定點幫扶工作評級為優良以上的分別占比37.80%和41.66%,駐村幫扶和貧困村覆蓋環節表現良好,但是在涉及到每一戶貧困人口上還有待提高。
3.資金扶貧維度扶貧績效。 資金扶貧維度各二級指標組成的評價矩陣為R = {R7,R8,R9},權重向量為 U={0.387,0.241,0.373},由此可以計算出資金扶貧維度扶貧績效T1 =U*R={0,0,0.0987,0.7153,0.187}。 即道孚縣在精準扶貧上投入較大資金體量還有待提升,資金扶貧評級為優秀的僅占比18.7%,扶貧資金總量較多,但實際分配比率和扶貧收益還有待提高。
4.脫貧成效維度扶貧績效。 扶貧維度各二級指標組成的評價矩陣為 R = {RR10,R11,R12,R13},權重向量為 U = {0.366,0.374,0.212,0.048},由此可以計算出脫貧成效維度扶貧績效 T1 = U*R = {0,0,0.1098,0.3664,0.5238}。 具體來看,自響應精準扶貧政策以來,道孚縣已全面消除絕對貧困,1938 戶8371名貧困人口全部脫貧,86 個貧困村全部退出,脫貧成效顯著。
鄉村振興戰略要求農業發展應該以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導向,從數量興農轉向質量興農。所謂質量興農,就是要追求農業發展質量而非農業生產產量,促進農業調結構、促發展和孵化新業態,扎實推進鄉村農業的高質量發展。 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就是要實現農業資源的最優化配置[29],補齊生產供給短板,解決發展過程中的低效率、高能耗問題。 因此,在供給側改革視角下,民族地區首先要厘清自身勞動力、耕地、制度、基礎設施等供給短板,解決先天條件的不足;其次要挖掘民族地區特色農業和文化、旅游資源,從自身優勢產業出發找準發展方向;最后建立起政府、企業、農村經濟組織、農戶四大主體的扶貧參與機制,保證核心要素供給的及時性和完整性。 基于核心要素和參與主體,供給側改革視角下的民族地區產業精準扶貧思路可以劃分為以下扶貧共同體:“政府—企業—貧困戶”共同體、“政府—農村經濟組織—貧困戶”共同體、“企業—農村經濟組織—貧困戶”共同體,具體示意圖如圖5 所示。

圖3 基于供給側改革的民族地區產業精準扶貧思路
以道孚縣為例,首先,政府在頒布扶貧政策制度和供給土地資源的同時,需要進一步提高基礎設施或其他公共服務要素的供給;其次,貧困戶能通過提供勞動力和耕地,開展農業生產和農產品銷售,這是民族地區農業規模化經營的基礎條件;再次,農村經濟組織能夠充分整合道孚縣土地資源、民族特色資源及勞動力資源,將之“打包”給外來先進企業。 其中民族特色資源包括道孚縣綠水青山、藏族文化、藏族歌舞、工藝品等多種特色要素,可以作為發展文化旅游產業的絕佳載體;最后,企業是道孚縣農村產業規模化發展的助推劑,通過先進技術和設備的引進,投入大量現實資本和創新理念,進而促進道孚縣產業品牌的誕生,在區域市場獲得持續競爭優勢。
1.“政府—企業—貧困戶”共同體。 由道孚縣政府提供扶持政策和土地利用規劃,完善縣域范圍內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要素,吸引外來企業入駐投入資金、設備、人才、技術,幫助貧困地區瞄準產業定位,開展符合地區實情的特色經營項目。 企業在此過程中吸收土地、制度和貧困勞動力作為生產要素,與政府開展PPP 合作模式推動產業落地。 但是,企業往往以利潤最大化作為經營管理準則,而道孚縣扶貧面較大,在產業發展進程中難免會觸及企業核心利益,這就需要政府提供企業優待政策加以平衡和協調,比如提供附加土地選項,規定產業扶貧覆蓋率等。 例如,道孚縣2020 年新引進52 個重大項目,其中農特產品加工園成為全縣產業升級、落實產業扶貧的重要載體,吸引了一大批企業入駐并進行項目合作。
2.“政府—農村經濟組織—貧困戶”共同體。 以基礎設施和公共服務要素為核心供給,確保道孚縣內部農村經濟組織能夠創建一個新的產業扶貧方式,便于企業通過此方式開發扶貧項目。 基礎設施包括道路和互聯網普及率,能有效解決農產品物流和銷售問題;而公共服務要素的完善一方面可以提高農村經濟組織運營效率,降低運營成本,申請更多資金信貸加大扶貧投入。 另一方面,教育、醫療和衛生等要素的完善也能夠提高道孚縣貧困人口綜合素質,實現更多人口的脫貧脫困。 例如,道孚縣2020 年投資22997.851 萬元,用于鄉村公路、村道安保等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提升路網等級,加大沿線美麗鄉村建設,為實現脫貧脫困注入了新活力。
3.“企業—農村經濟組織—貧困戶”共同體。 通過入股分紅和勞動力輸出的形式,實現貧困戶收入渠道的拓寬和收入水平的提高[30]。貧困戶以耕地和勞動力入股農村經濟組織,農村經濟組織在整合覆蓋范圍內所有耕地和勞動力資源之后,以代理的形式再次入股企業,并由企業進行生產經營,所獲效益按照入股比例分配給貧困戶。 在此過程中,貧困戶與企業通過就業聯系,以自身勞動力投入到企業扶貧生產中,不僅能提高貧困人口收入,同時也給予了貧困人口自食其力的機會。 例如,道孚縣可以鼓勵藏族手工藝傳承人參與到文旅企業項目運營中,通過特色工藝品制作帶動旅游商品產業發展,以工資收入或績效分紅作為貧困人口收入提高的渠道,實現產業扶貧。
在國家實施鄉村振興重要戰略部署的大背景下,民族地區鞏固脫貧攻堅成果依然嚴峻,受困于資源約束力明顯、基礎設施及公共服務要素不完善等現實因素,民族地區只能依托產業改革[31]。 本文以四川省甘孜州道孚縣為例,結合道孚縣產業精準扶貧基本情況和問題,從核心要素和參與主體角度切入,制定了構建扶貧共同體的產業精準扶貧思路,建立由“政府—企業—貧困戶”“政府—農村經濟組織—貧困戶”“企業—農村經濟組織—貧困戶”組成的三大扶貧共同體,為道孚縣產業扶貧工作獻計施策。與此同時,本文采用模糊綜合評價方法定量評價道孚縣產業扶貧績效,發現道孚縣產業扶貧績效綜合評價良好,在精準識別、脫貧成效上成果顯著,但是在定點幫扶和資金扶貧上仍然有待提高。 總而言之,在鄉村振興戰略下,民族地區產業精準扶貧依賴于土地、政策、勞動力、基礎設施等核心要素,也離不開政府、企業、農村經濟組織和貧困戶的參與支持,必須嚴格把控精準扶貧各環節上出現的問題,補齊短板,才能從根本上解決民族地區脫貧問題。
注釋:
①數據來源于《道孚年鑒(2019)》。
②數據來源于道孚縣2019 年政府工作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