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起,項 萍,李曉莉
(哈爾濱理工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區域創新生態化發展是促進區域經濟健康發展及帶動創新能力提升的重要途徑[1],黨的十九屆五中全會將戰略性新興產業高質量發展作為發展重點。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是中國新時期提升科技競爭力、實現經濟發展的主引擎,對增強區域科技創新能力、提升區域協同創新水平起到重要作用[2]。為了完善區域生態化發展體系建設及引導戰略性新興產業高質量發展,亟需厘清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發展現狀,找出其薄弱環節,為科學配置科技創新資源和明晰產業創新空間布局提供參考依據。
基于生態位理論定義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綜合性創新生態位,是在產業創新環境中各創新生態因子作用合力展示出的產業地位及作用,其適宜度是指產業創新生態系統中各創新主體在創新過程中對創新資源的獲取和利用情況[3-4]。階段性創新生態位是根據產業技術創新演化過程的階段特征,借鑒戰略生態位管理 (Strategic Niche Management,SNM)理論劃分出的技術-市場-范式生態位,其適宜度能夠體現產業創新演化過程中各階段生態位發展的匹配程度,產業創新的進一步提升受限于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較低的演化階段。
現有研究從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概念及構成出發,對系統創新效率[4-5]、穩定性[2,6]和協同性[7]等方面進行評價,評價結果分析普遍圍繞產業創新現狀提出對策建議。與此同時也存在以下問題:①現有研究對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的階段性特征結合不充分,鮮有學者從產業創新演化視角出發對創新發展現狀進行評價;②在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發展的相關評價中對產業創新發展受限階段及產業創新發展薄弱環節的研究不足。本文以SNM理論為基礎,結合產業創新演化中的生態位特征及躍遷規律,構建綜合性和階段性的適宜度評價模型,明晰產業創新發展現狀,判斷產業創新發展受限階段,為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資源配置、空間布局和高質量發展提供理論依據和參考。
在生態位概念界定方面,陳紅花等[1]基于整合式創新理論,指出區域科技創新生態位是在一定的生態空間中創新主體構建或占據的位置及未來發展趨勢。江露薇等[3]從產業層面出發,認為產業生態位是在產業環境中各區域產業所處的地位和作用。創新生態位適宜度是通過測度實際生態位與理想生態位之間的差異,對創新生態系統創新發展進行評價[8],反映創新主體在創新過程中獲取創新資源的滿足程度[4]。現有研究表明,區域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與地區國民生產總值[9]、公共研發組織創新效率[4]和經濟高質量發展[10]等有顯著的正向相關關系。
在創新生態位評價體系構建方面,學者們普遍圍繞Hutchinson提出的生態位多維超體積特性展開,圍繞物種特征、要素構成和生態系統特性三方面建立指標體系。一是在物種特征方面,將生態位創新主體劃分為創新生物群落,結合創新資源、創新環境等非生物因素建立指標體系[9-11]。二是在生態位要素構成方面,除了投入-產出要素層面[12]外,國內學者根據評價對象的要素構成將生態位進一步細分,陳紅花等[1]設計了 “資源-政策-市場-環境-國際”五維創新生態位競爭關系評價指標體系;付英[13]從資源、市場和效率三個維度分解區域高技術產業技術生態位;溫科等[14]將京津冀三地的區域創新生態系統細化為知識、產業、技術和環境子系統。三是在生態系統特性方面,學者根據生態位態勢理論[15]、系統網絡結構演化[6,8]及生態位形態[3]等特征建立指標體系,并進行生態位適宜度評價。
從現有研究來看,鮮有學者結合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的階段性特征構建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指標體系,對識別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發展受限階段和發展薄弱環節的研究還不充分。綜上,本文基于SNM理論對產業創新演化過程進行階段劃分,并結合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特點,認為具有突破性和顛覆性的新技術在生態位演化過程中可以由技術生態位逐漸轉變為市場生態位,通過擴大應用和增加市場份額,這種市場利基逐漸擴大為主流市場,成為新的技術主導體制[16-18]。由于創新資源和創新環境之間存在相互作用的耦合關系[19],在基于技術-市場-范式生態位的同時引入生境生態位,圍繞四個維度建立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指標體系,分別進行綜合性與階段性的生態位適宜度測度,分析并指出各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差異與產業發展受限階段,為制定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高質量創新發展策略及完善創新發展體系提供參考。
本文的研究脈絡和結果分析過程如圖1所示。

圖1 研究設計
結合SNM理論研究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發展,對產業的培育和發展具有重要指導意義[20]。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演化過程是從微觀技術創新開始逐漸影響中觀產業層面,直至發生宏觀即社會技術體制變革的多層次演化[21-22],新技術在創新過程中經歷兩次躍遷,第一次是處于技術生態位的新技術需要跨越技術研發和市場應用之間的 “死亡之谷”,實現技術成果轉化,到達市場生態位;第二次是新技術突破原有技術鎖定和技術體制限制,演變為新的技術范式,到達范式生態位[23]。由于產業技術創新演化離不開創新環境的支撐,因此在將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分解為技術生態位、市場生態位、范式生態位三階段的同時引入生境生態位,如圖2所示。

圖2 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演化生態位躍遷模型
(1)技術生態位。技術生態位的核心思想在于對新技術的保護程度,是新技術的 “孵化器”和 “保護空間”[16],持續推動產業新技術進入更廣泛和更多樣化的市場[24]。對新技術保護來自愿意在新技術上投入資源的行動者及其互動網絡[25-26],因此從保護規模和保護效能兩個視角對技術生態位進行衡量。保護規模是指基于該技術建立的期望,行動者參與規模越大表示新技術的變革推動者越多,他們 “選擇”并 “認同”該項技術能夠對原有技術體制發起挑戰,因此采用區域學研數量和R&D人員全時當量對參與者規模進行衡量;保護效能是行動者網絡能夠提供的各類創新資源對技術創新的保護程度,采用多主體合作專利數量和產業R&D內部支出占比進行衡量。其中,多主體合作專利數量是作為創新合作結果來表征創新主體之間資源與知識的流動情況。
(2)市場生態位。市場生態位則應關注技術在研發成功并形成利基市場并逐漸顯示出商業價值后[22],在市場份額逐步擴大過程中能否滿足顧客的功能性需求和能否得到市場認同,直至順利完全市場化和初步產業化。生態位適宜度指標體系的建立圍繞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的市場表現與市場潛力兩方面設計,市場表現是對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成果的市場需求程度進行評價,選取新產品銷售收入和技術收入兩項指標;市場潛力是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成果占據市場的可能性和適應市場的能力進行評估,選取新產品開發經費支出和技術改造支出衡量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的市場拓展潛力。
(3)范式生態位。范式生態位是在結合 “技術范式”與 “技術政體”理論后提出的,范式變遷是通過技術和市場的不斷共同進化而逐步實現[22],新技術向舊主導技術體制發起挑戰,推動產業尋求更高層次的社會技術遠景[27]。范式生態位評價指標從現有技術體制構建和產業技術創新遠景突破兩方面進行評價,體制構建是衡量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的宏觀層面,產業創新演化到范式生態位階段各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已經形成一定的創新標準,且技術創新輸出效應明顯,反之則該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以吸納為主,產業創新獨立性較弱,尚未形成完整的配套技術體制,因此選取技術輸出與吸納合同成交額之比和形成國家或行業標準數;技術遠景突破是當產業技術體制逐漸穩定并發展成熟,產業內創新主體為進行新一輪創新演化實現技術體制升級而尋求新的社會技術遠景,采用產業R&D項目數量和專利申請數量兩項指標,衡量產業為醞釀下一輪創新技術生態位進行技術突破的能力。
(4)生境生態位。生境生態位是戰略性新興產業所處的創新群落生境,包含產業創新生態外部環境中與創新主體培育及發展有關的生態因子[11]。與產業技術創新演化衍生的三階段生態位具有躍遷特性不同,生境生態位是貫穿產業技術創新過程的宏觀生態環境,其生態因子不特定作用于某一創新環節或生態位階段,但與產業技術創新群落具有不可忽視的相互作用。以區域為生境范圍,圍繞戰略性新興產業所處區域的政策環境與技術環境兩方面建立指標體系[11]。
政策環境層面,新興技術產生和成長離不開政策的保護,在產業技術創新演化過程中對生態位進行評估并及時調整政策強度能夠對生態位躍遷速度產生影響,采用研究機構R&D內部支出中政府資金占比能夠體現政策環境對產業創新的支持力度,而地方科技財政支出則體現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對當地政策環境的影響強度,符合創新生境的相互作用原則。技術環境層面,數字化轉型作為中國創新發展的大背景,區域的數字化轉型對產業創新效率有顯著促進作用[28],產業技術創新驅動新一輪技術更替實現技術體制變革,因此本文在基于現有研究體現數字化轉型程度相關指標體系的基礎上,選取網頁數和互聯網寬帶接入用戶數等指標復合對區域數字化轉型程度進行計算;技術環境的另一方面體現在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網絡在區域創新本地網絡中的嵌入程度,嵌入程度越高說明產業創新主體的合作行為具備的網絡特征越強,在擁有豐富的企業間網絡的同時又擁有高水平的本地研發網絡[29],產業技術創新利用的生境資源更加豐富和選擇性更強,并有助于區域創新網絡不斷優化。因此,選取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合作專利占區域創新專利之比反映其技術環境。
根據產業創新生態位維度的分析,建立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所示。
(1)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模型。創新生態因子具有階段性和主導性,即處于產業創新演化各生態位的生態因子有差異,且對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的影響程度不同。采用熵值法對生態因子進行賦權,借鑒劉洪久等[9]提出的生態位適宜度測算模型,對生態位適宜度進行計算。

表1 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指標體系
對原始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并使用熵值法進行賦權,各指標權重記為ωj:
(1)

Xaj(j=1,2,…,n)表示第j個創新生態因子的理想生態位,即:
Xaj=max(Xij),j=1,2,…,n
(2)
創新生態系統適宜度的計算如下:
(3)
式中,Suitai表示第i個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計算結果數值越大,該區域生態位適宜度水平就越高;ε(0≤ε≤1)為模型參數,其值一般根據Suitai=0.5計算確定。
確定模型參數ε:
(4)
(5)
ξmax=max{ξij};ξmin=min{ξij}
(6)
(7)
(2)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模型。為了深入剖析制約各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發展的原因,采用突變級數理論對SNM理論中提出的具有躍遷性和制約性的技術-市場-范式三階段生態位適宜度進行測度,指出創新演化受限階段及薄弱環節。
在技術創新活動中,系統內各要素相互作用達到分歧集時,創新結果將會進行突發式的躍遷,即各階段之間的變化是非連續現象[30-31]。基于突變理論建立的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計算模型符合三階段生態位之間的躍遷現象,技術、市場和范式生態位各階段躍遷目標不同,產業技術創新只有在前一階段蓄勢狀態滿足躍遷條件時才會呈現技術創新進階現象,并具象為技術萌芽直至市場化產業化的成長過程。
突變理論用于研究系統在穩定狀態間躍遷的現象和規律,通過狀態變量數量選取突變模型及對應的勢函數,利用歸一公式計算各級突變級數[30],常見的突變模型及對應的歸一公式如表2和表3所示。
利用表3中突變模型對應的歸一公式計算各級評價指標控制變量的突變級數,根據相應取值原則選取每個評價子系統的突變級數,作為上一層評價系統各指標的控制變量[30]。由于突變級數中只注重指標的相對重要程度,因此當分別計算三階段的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時,結合專家打分和熵值法計算出的生態因子權重值,將權重值較大的指標置于優先計算的位置,即將指標權重由高到低依次代入計算。對每一級進行計算時首先判斷控制變量間的互補關系,若突變系統的各控制變量之間不可互相替代和補充,則在選取系統狀態變量時認為計算值為最小值的控制變量阻礙系統的躍遷,因此選取最小值作為系統的評價值;當系統中各控制變量之間可以相互彌補和替代時,選取各控制變量計算后的平均值作為整個系統的評價值。

表3 突變級數理分歧方程及歸一公式
階段性生態位適宜度計算本質上是利用突變級數中對于系統狀態屬性的判斷,即由于新技術在創新演化過程中經歷的技術-市場-范式生態位具有不可互補性,因此按歸一公式計算狀態變量時采取大中取小法。在取值過程中狀態變量會受限于發展最弱的階段生態位及生態位適宜度最小的階段,由此判斷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演化三階段的受限階段匹配情況。
本文按照國家發改委發布的戰略性新興產業與高新技術產業統計指標對應表,參考 《中國科技統計年鑒》 《中國高技術產業統計年鑒》 《中國火炬統計年鑒》和 《中國統計年鑒》等年鑒,收集了2011—2020年30個區域 (不包含西藏和港澳臺)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相關數據。

(2)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在明確了技術-市場-范式生態位各指標層突變模型類型及狀態變量選取方法的基礎上,提取三階段在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計算中得到的標準化數據作為生態因子的控制變量;聘請相關領域10名專家,在結合熵值法權重的基礎上對各層指標進行重要性排序;將生態因子層面控制變量根據指標的重要性由大到小依次代入對應的突變模型,根據相應取值原則選取生態因子的突變級數作為上一層即衡量指標層面的控制變量,逐層向上計算得出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各層指標符合的突變模型和狀態變量選取方法如圖3所示。
突變模型判斷根據各層生態位適宜度指標數量進行,三階段符合突變系統中的燕尾模型,各階段下屬衡量指標層面和生態因子層面指標數量符合尖點模型。生態位、衡量指標、生態因子三個層面狀態變量的選取方法判斷如下:
(1)生態位層面判斷。技術生態位、市場生態位和范式生態位是具有躍遷特征的產業技術創新演化階段,不可相互替代,三階段相互影響相互制約,每一階段的發展狀態都可能促進或抑制整體創新的有序進行。因此借鑒突變級數理論中對于狀態變量選擇的方法,認為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演化會被三階段創新適宜度低的階段所抑制,按照大中取小法原則選取作為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

圖3 突變級數理論模型類型選擇
(2)衡量指標層面判斷。技術生態位的衡量指標即保護規模和保護效能是衡量保護空間的兩個不同角度,因此不可互相替代,具有非互補性;市場生態位的衡量指標即市場表現和市場潛力及范式生態位中的體制構建和遠景突破是基于生態位發展及躍遷目標設計的,是促進產業技術創新在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進一步演化的必要條件,必須同時滿足才能保證階段躍遷的順利進行,因此具有非互補性,采用大中取小法。
(3)生態因子層面判斷。借鑒生態學概念認為生態因子間具有補償性,即在一定范圍內各種因子可以形成一定的補償作用,當一種生態因子缺少或不足時,其生態作用可以由另外的生態因子來補償。因此認為生態因子在屬于同一衡量指標層面時具有 “互補性”,選取系統狀態變量時采用平均值法。
(1)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整體趨勢。2011—2020年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變化趨勢如圖4所示,東部、中部和西部地區的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平均值變化趨勢如圖5所示。

圖4 2011—2020年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變化趨勢

圖5 2011—2020年三地區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變化趨勢
2011—2020年戰略性新興產業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平均值在0.5上下浮動,由于處于平均值以上的區域數量較少,適宜度平均值受大部分區域普遍偏低的影響沒有呈現出明顯上升趨勢。區域間創新生態位適宜度極差較大表明各區域發展情況落差大,高適宜度區域產業創新發展現狀遠遠優于低適宜度區域。綜合性創新生態位的實際生態位與理論生態位差距較大,表明戰略性新興產業實際的創新資源利用率和創新發展現狀仍然與理想發展狀態有較大差距。
從空間布局來看,東部經濟發達地區生態位適宜度具有明顯優勢,中部與西部地區的發展情況較為接近,區域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空間上呈現自東向西遞減趨勢。
(2)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區域差異。綜合考慮2011—2020年的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使用生態學分析軟件進行分析,進行相似剖面檢測 (SIMPROF),驗證結果顯示各區域綜合創新適宜度之間有明顯分組可能。為了進一步劃分組別,選取Bray-Curtis相似性系數對各區域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進行聚類分析 (CLUSTER),聚類情況如圖6所示。

圖6 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聚類相似簇
通過GLUSTER聚類分析,在96%的相似度上分組,可將30個區域分為三簇,廣東、北京和江蘇一簇,浙江、上海和山東一簇,剩余24個區域為一簇。使用非度量多維尺度分析 (nMDS)方法分析各區域產業創新差異程度,將不同區域的產業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差異用相似性距離來表示,并疊加聚類信息,研究發現nMDS方法計算出的相對距離可以展示出各簇生態位適宜度差距,根據相似性距離將三簇區域命名為創新引領、領先和落后地區。
創新引領地區包括北京、廣東和江蘇,其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始終保持在全國領先水平,產業創新發展優勢顯著。北京市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在2011—2015年處于第一位,廣東省在2016—2020年占據第一位,江蘇省10年間始終保持第三位。創新領先地區包括浙江、上海和山東,這些區域產業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計期內高于平均值,整體創新生態發展現狀雖與創新引領地區有一定差距,但已經明顯脫離落后地區梯隊。創新落后地區包括其余24個區域,該區域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普遍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在2011—2020年區域內部排名僅有小幅波動,無明顯的突破進階趨勢。
(1)對2011—2020年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進行整體分析,結果如圖7所示。
2012年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受限于市場生態位,說明產業技術創新成果無法順利打開市場和進一步擴大市場,新產品和新技術的市場需求度不高。

圖7 2011—2020年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平均值趨勢
2014—2020年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生態位適宜度的平均值低于其他兩階段生態位適宜度,該時期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的進一步提高受限于技術生態位發展不足,保護空間的建設程度與新技術市場化和產業化進程的匹配程度較低。技術生態位適宜度平均值逐年遞減,體現了產業技術生態位建設與保護程度相對于產業創新發展仍處于不斷滯后狀態。該時期市場和技術體制對產業創新發展限制較弱的原因是產業創新發展勢頭迅猛,技術體制處于高速構建階段,產業競爭力不斷加強,產業配套體系不斷完善,同時本土市場容量大且海外市場開拓能力較強。
2011年、2013年、2019年和2020年,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受限于范式生態位。2011—2013年戰略性新興產業處于創新發展初期,衡量指標受限方面為技術體制構建,該階段技術體制構建程度不足以形成完善的技術體系和產業配套體系,支撐產業創新發展;2019—2020年產業創新生態位受限階段的衡量指標層面集中于技術遠景突破,分析原因可能是貿易摩擦對中國獲取國外先進技術與產品出口形成制約,創新發展遇到瓶頸,亟待突破原始性創新障礙,擺脫技術落后局面,掌握關鍵技術的自主知識產權,積極參與及開發國際市場,參與國際行業標準的建設,進一步增強國際話語權是完善產業范式生態位建設的關鍵。
(2)對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進行區域分析,2011—2020年區域受限階段如圖8所示。

圖8 2011—2020年區域創新生態位受限階段
從所屬受限階段的區域數量來看,2011—2014年大部分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發展受限于范式生態位,結合衡量指標層面發現,其中2011—2013年大部分區域發展處于初期階段,產業技術體制建設不完善,產業創新演化整體處于低效水平,缺乏相關配套技術;2014年衡量指標受限方面轉為技術遠景突破,說明技術體制已經具備一定規模,但新一輪產業創新演化方向還不明晰。
2015—2018年大部分區域受限于技術生態位,保護空間對技術創新保護程度與產業技術創新進一步推進市場化與產業化進程不匹配,不能支撐產業創新過程中所需的各類創新資源的供給,科技服務和政策支撐等相關手段運用不充分,產業技術生態位內部主體對新技術創新發展賦能較弱,沒有形成完善的技術創新孵化體系。
2019年和2020年,大部分區域的受限階段由技術生態位重新轉為范式生態位。通過對各區域受限的衡量指標層面進行研究,發現2020年與2019年受限衡量指標趨勢基本一致。為了分析轉變原因及展示各區域衡量指標層面的受限結果,對2019年進行具體分析,如圖9所示。在該階段,貿易摩擦等逆全球化主義盛行,大部分區域受此影響受限于范式生態位,高達24個區域亟需突破原有技術體制制約,尋求新發展方向,突破貿易依賴與貿易封鎖,醞釀新一輪產業創新演化;廣東和江蘇應加強現有技術體制建設,完善相關配套設施建設。北京和新疆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發展受限于技術生態位建設不足,北京的產業創新生態位現有保護規模即創新人才及創新機構規模相對于產業創新發展資源需求仍有待擴大;新疆的產業創新受限于技術生態位保護效能較低,缺乏創新資源且知識流動性較弱、研發機構投入研發資金不足等問題制約了產業創新發展。河北和浙江的發展受限于市場生態位,應深入挖掘市場需求,將現有技術應用范圍擴大,尋求新的發展機會。

圖9 2019年區域創新生態位衡量指標受限方面
本文借鑒戰略生態位管理理論,基于產業創新演化視角構建生態位適宜度評價指標,從技術-市場-范式-生境生態位維度設計指標體系,在利用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模型對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演化現狀進行梳理的基礎上,采用突變級數理論構建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模型,明晰阻礙各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發展的生態位階段,對2011—2020年30個區域的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生態位適宜度進行評價,研究結論如下:
(1)從綜合性適宜度評價結果來看,一是創新生態位適宜度偏低,產業創新實際生態位與理想生態位有較大差距,表明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資源利用不充分,產業創新生態發展仍有較大改善空間;二是根據評價結果劃分出創新引領地區、創新領先地區與創新落后地區,其中創新落后地區中的區域數量占比達80%。從空間布局來看,綜合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自東部地區向西部地區呈現遞減趨勢,東部地區生態位適宜度優勢明顯,中部和西部地區生態位適宜度較為平緩,未表現出明顯上升趨勢。
(2)從階段性創新生態位適宜度評價結果的平均值來看,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發展初期,生態位適宜度的進一步增長主要受限于在創新初期對技術的保護程度不足和缺少完善的技術體制;隨著產業不斷發展,產業創新轉為受限于范式生態位,產業現有技術體制亟待突破和新一輪技術創新發展趨勢尚未明晰。
基于以上研究結論,提出對策建議如下:
(1)進一步優化產業創新環境。針對產業創新發展受限于技術生態位的區域,政府應重點搭建技術共享和創新服務平臺節點,出臺人才引進和激勵企業跨區域交流等政策措施,拓寬產業創新資源渠道,加強對新技術的保護規模和強度;對受限于市場生態位的區域,政府應以降低交易成本與提升信息對稱為目標,以政府稅收優惠和數字信息平臺建設為手段,進一步完善和維護市場規則,形成良好的市場交易體制;對受限于范式生態位的區域,政府要激勵企業融入全球價值鏈與創新鏈,發揮原創性技術優勢,率先突破現有技術體制限制,引領產業形成社會技術遠景,開啟新一輪產業創新演化進程。在數字化情境下,各區域政府應加快5G基站、大數據中心等數字基礎設施建設,為創新要素的跨區域配置和新興產業的跨界融合奠定技術基礎,促進區域間的互動與協同發展。
(2)結合產業創新發展實際采取相應的措施。①對于受限于技術生態位中保護規模的區域,加大人才引進和建設產業創新 “硅谷”,吸引創新人才和創新機構加入社會技術認同網絡;對于受限于保護效能的區域,在增加產業創新資金投入的同時擴大產業創新聯盟合作網絡,并借助科技創新服務平臺提升產業對創新資源的獲取和利用能力。②對于受限于市場生態位中市場表現的區域,應加強市場資源整合,形成完善的供應鏈和銷售體系,結合數字化營銷模式擴大市場份額;對于受限于市場潛力的區域,應增強市場調研和客戶需求分析,對現有技術進行相關改造,擴大技術應用范圍,建立 “舊技術新領域”和 “新技術舊領域”雙向潛力挖掘體系。③對于受限于范式生態位中體制構建的區域,應串聯配套技術產業,形成自主創新體系,通過增加產業技術創新國家及行業技術標準提升區域戰略性新興產業創新地位,逐漸由技術吸納型創新向技術輸出型創新發展模式轉型;對于受限于遠景突破的區域,應培育產業突破性創新能力,構建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前沿識別機制,挖掘和拓展具有發展潛力的新興技術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