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丹·古特曼 譯/筱舟
我覺得所有事情都是作業引起的。作業令人討厭,可我還是會做。要是因為不做作業搞得成績不及格或不得不留級,那就更煩人了。
我向來不喜歡做作業,我跟你說說為什么。我們在學校里辛苦了一整天,好不容易挨到了三點,可以回家了。可是回家后我們還得做什么呢?更多的功課!這不公平。放學回家后,我的腦子需要休息一下。我想到外面溜達、看電視或玩游戲。作業就像是對你的懲罰,誰叫你是小孩子呢。
我想出了一道練習題,題目叫《作業十誡》。我給班上的每個學生都印了一份。我讓他們把自己的感想寫下來,當作新學年里的第一份作業。
作業十誡
1. 作業是學習過程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2. 因為不相信做作業的好處而不做作業是自討苦吃的行為。
3. 按時完成每天的作業。
4. 越常復習功課,你就越容易記住它們,也能記得越牢。就算沒有需要動筆的作業,你也要經常復習功課。
5. 缺席的話,你必須看一看自己落下了什么功課,主動問同學或老師你需要做什么。
6. 找一個有助于你學習、不受干擾的地方。看電視或聽音樂時,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功課學得怎么樣。
7. 確保在學習之前把一切都準備妥當。
8. 制訂一個你可以遵循的學習計劃。
9. 勞逸結合。可以學習一會兒,休息一會兒。馬拉松式的學習可能不利于掌握所學的知識。每次學習三十到四十分鐘,然后休息五到十分鐘。估計一下完成作業大概需要多少時間,然后相應地安排休息時間。
10. 把你的作業劃分主次,先從最重要的做起。比如先備考,再做當天布置的作業。
拉斯穆森小姐給我們布置了一項無聊透頂的作業,要我們寫下關于《作業十誡》的感想。這是我交上去的作業:
道金斯的作業十誡
1. 我們生活在一個人人享有自由的國家,對吧?我們有生命權,也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權利。可是我們每天晚上都要做作業,還怎么追求幸福呢?作業是大人發明的殘酷無情的懲罰方式。它剝奪了那些可憐、無助的孩子的自由。
2. 沒有人能在做作業的時候救人、打勝仗、阻止犯罪或治病。要是我們不用花那么多時間做作業,我們可以做多少好事啊。
3. 做作業導致眼睛疲勞、精神疲倦、失眠和其他身體疾病。
4. 托馬斯·愛迪生只在學校待了四個月。他從不做作業,看看他后來的成就吧。
5. 無償勞動只在奴隸社會里才有。美國在內戰的時候已經廢除了奴隸制。如果強迫小孩做作業,那必須給他們酬勞。
6. 布置作業是老師無能的表現。要是老師有能耐,學生在學校里就可以把所有東西學到手了,哪用得著回家后繼續學習?
7. 做作業浪費了寶貴的自然資源。點亮那么多燈泡要耗費大量能源。為了生產紙張和鉛筆,我們必須砍伐樹木。因此取消作業可以省下大量資源。
8. 我不時地聽說美國的小孩子長得太胖了。這是因為我們缺乏足夠的鍛煉。孩子們做作業的時候就在長胖。所以,孩子們應該在外面玩耍,鍛煉身體,而不是窩在家里做作業。
9. 事實上,每個殺人兇手、銀行劫匪在小時候都做過作業。我們怎么能肯定做作業就不會產生犯罪行為呢?
10. 作業真叫人討厭,應該取消它。
我不喜歡薩姆的文章,不過我給他的奇思妙想打了B。
我們經常要搬家,薩姆也從沒在一所學校待很久。我丈夫駐扎在俄勒岡州,我們喜歡住在那里。可是薩姆正處在一個艱難的時期——去年他被學校停學了。我們覺得搬到其他地方重新開始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碰巧在菲尼克斯有個空軍基地,我丈夫就提出了調職申請,于是我們就搬到這里來了。當然,那時戰爭(這里的戰爭指的是2003 年美國對伊拉克發動的戰爭)還未爆發。
在俄勒岡州那會兒,薩姆只是不肯剪頭發,也不肯做作業。我們不知道怎么幫他。你能怎么做呢?把他綁在椅子上抽打他?孩子到了某一個年紀的時候自然會變得叛逆。
于是,我們和他達成了妥協。要是他肯做作業的話,不剪頭發也可以。我們覺得作業比頭發重要。在撫養孩子的過程中,家長得選擇“該打哪些仗”。雖然他的頭發看起來很糟糕,但至少他會做作業。
好吧,我承認,我喜歡做作業。身邊的同學都嘲笑我,但我覺得就應該做作業,做作業是學習的一部分。作業可以鞏固我們每天在學校里學到的知識。我和朋友常常互相串門,一起做作業。和人相處可以獲得很多樂趣。我總覺得道金斯太小題大做了,不就是做作業嗎?

和其他老師相比,我布置的作業并不算多。學生們每個晚上花四十五分鐘就可以做完了。就這么點兒,跟我小時候大不一樣。我記得以前我每天晚上都要花好幾個小時做作業。我簡直把圖書館當成家了。我從來沒有抱怨過。那時,要是你沒有做作業或表現不好,就等著讓教尺敲手指關節吧。現在,我們當然不這么做了。可是,我得說,現在的孩子的積極性也不如以前了。
我們給五年級的學生講了很多有關亞利桑那州的歷史和美國西部的地理知識,花了很多時間在這上面。我們也學了有關太陽系、“探險者號”衛星(“探險者號”衛星是美國第一個科學衛星系列。1958 年2 月1 日發射的“探險者1 號”是美國的第一顆人造地球衛星。)的知識,等等。我想孩子們會感興趣的。作業也不難做。
那是九月的一天。下課鈴聲響起的時候,拉斯穆森小姐把作業發了下來。我的心情很不好,好不容易挨過了一天,回家我可不想再做功課了。你知道我的意思。我看了下布倫頓。他若無其事地把作業塞進背包里。你就是給他布置要十個小時才能做完的作業,他還是會歡天喜地的。這小孩就像臺活電腦。
于是,我就向他開炮了: “你恐怕把所有的課余時間都用來做作業了吧?”
他用他獨有的那種口氣說了這樣的話:“呃,哪有?其實我根本不用花時間做作業。”
什么?我問他是不是有哥哥或姐姐幫他做作業。那是件幸福的事,對吧?他說他發明了一個可以替他做作業的機器。我說:“瞎掰吧!”
這是我第一次聽說作業機器。
是我錯了。我讓我的情緒控制了我的行為。可是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為什么中等生和差生要取笑我們這些努力學習、成績優秀的學生。我沒法接受道金斯拿我開玩笑。不過,把作業機器的事告訴他,是我犯下的一個致命錯誤。我會承擔所有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