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緒剛(陜西)
收起散落在山巒間的衣袖,以行云流水的腳步,完成最后的歌唱。
來或者去,都不帶一絲塵埃。
色彩是最脆弱的火苗,不用吹它,自己就會在時間里熄滅。
贊美只是一種廉價的商品,過多的購買只能加快生命的墜落。我選擇了沉默
選擇了愛和恨,把記憶撕開。
曾經(jīng)的情感泛濫,讓身體受傷。甚至一路走來,失去了地址和姓名。
仿佛前世的約定,我必須把思想交給土地,讓高貴的孤獨成為一縷輕風,成為眾多目光下無法撿起的虛榮。
方言還在。鐮刀坐在土墻下,早已不再開口。一座村莊在孤獨中享受孤獨,有誰能從縱橫交錯的山路中找到答案?
時間盜走了火柴,把幾顆孱弱的星星留在天空,藏在泥土里的陽光,時時刻刻想掙脫束縛,完成一次涅槃!
一座村莊碰疼了一代人的腳趾。
青春和血液,在淚光中洶涌。
一座村莊被一盞油燈困住,晝夜干咳,握不住的流水和衣袖,在童年的草尖上搖曳著風聲!
一座村莊緘默著,道路就和車輪一起生銹,只有炊煙,依然抬起村莊仰望的高度。
就是這漫天黃葉,猶如我們撕掉的一頁頁日歷。
歲月暴露出了軟弱和無奈。亙古的犁鏵堅持用傷口擦亮自己。我們賴以生存的生命的泥土,埋葬我們也給我們生長的力量。欲望在這一刻被壓抑被消弭。時間不滿足這樣被迫的選擇,報復著我們的肉體和骨頭,骨髓和脈管是我們走向遠方的道路。
剩下具體的事物本身。仿佛奔波之后卸去的紅塵。卸不去自身的痛苦、遺憾和熱愛。
只有靈魂一直想開口說話。
嘗試接受這些散落的語句和修辭,彼此說出內(nèi)心真實的感受。就像必須要喝的一杯苦酒,選擇哪種喝法此時都不重要。
一片黃葉正擦著我們的顱骨落下。
倘若令冬天曠野中流浪的草垛,找到它自己的故鄉(xiāng)。
我們必須歌頌泥土的博大與慈愛。
塵土灌滿了肉身,接著蒙蔽了太陽的眼睛,無法看清遠處的瓦檐與炊煙。雪踩過我們內(nèi)心最柔軟的部分,把一種叫疼痛的感受強加給我們。壓抑的靈魂在微弱地喘息,釋放出最原始的悸動。風更加肆無忌憚,咬嚙我們的四肢和傲慢的頭顱。
于此,我看見。日子一直在飄忽不定。
我的瘦小和單薄,我的弓著不能再弓的腰,必須承受骨頭上的陰影和歲月留下的斧痕,以及那種斷裂的聲音。必須掃凈思想里的雜念,單純地在有限的生命里活著。
讓我們膜拜土地,感謝它的恩賜、芳醇。
只要能渡過自己的漩渦,哪怕成為一把土一縷焰火。
大霧蒙住了一些人的眼睛,河床露出清瘦的四肢。
我看到依然流暢的語言里,漂浮著某種物質(zhì),或者一些庸俗的葉子。
此時我癡迷于觀望,到處漂泊著鳥聲和草屑,風會在不經(jīng)意間,刺入骨頭和內(nèi)心,一直到秋天的腹地。
草已經(jīng)承受不起瘋長的欲望,低下頭,寂寞使它們更加寂寞,靜靜享受蝴蝶的安慰。
傍晚了,暮色向我的方向聚合。
我收回目光,又一次次被遠方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