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切可比之物 外三首

勞明萍（廣西）

你看見雨，是很多溫暖的霧

它只能渺小，如她呵出的寒氣

一面玻璃在寫她陌生的名字

你看見一棵樹褐色的根部

脆弱的枯枝，一根伏地的瘦木

——太陽行走的腳

如同她復刻她母親的一生

以一枚尖尖的刺穿過一個圓

挖出一顆完整的土豆

她是一切可比之物

你多希望她是空中的鳥

柔軟的翅膀，充滿朝氣地

穿越樹林，飛回她的山

或者花園里的蝴蝶

突然在雛菊地牙床上休憩，也很好

從墓地回來

我平靜的一生，也如同墓地立著的許多石頭

它們不能開口的，烏鴉啼叫

如小小的棄嬰，如悲傷的神

那里的名字，和月光一樣干凈

那里的太陽，和鮮花招來的蝴蝶一樣美麗

喬葉和果樹的草葉

繁茂得不再關心仇恨

我們會成為果實——致羅添

我們站在海里大笑

被海水壓倒的身體不斷彎曲

我感到它的饑餓，不斷掀起的波濤

如同兩片蜷起的葉子

我們在老街躲避正午的太陽

帶著一株果綠的植物擁有金屬的默然行走

平靜的內心寂然地在地面長滿荊棘

我聞到風木槿的香味留在我們的身上

很多人的影子疊在一起

像石頭對著石頭，它的愛與死令你感到刺痛

我們如同兩個醉漢

帶著一張月亮的臉，站在岸邊

搖晃著身體，在別人的夢里走來走去

但我們會成為果實

在一棵樹上重新分娩

同共眠的星星，休憩的舊船只

以海的血脈對抗風浪的震悚

夜晚的蜉蝣者

我們躺著，像一條溺水的魚

水里枯死的貝殼的白色肉粒

消失于含沙的海浪

消失于巨浪恢復平靜的

如游絲回流的沙

需要一只手把它推到岸上

需要干澀的海風穿過樹林

一件可以在月亮背后討論的往事

用情緒起伏的海浪

撞擊虛無的鐵欄桿的聲音

或者在一縷薄荷味的煙

被火柴觸摸后，加入一根手指

夾住黑樹葉縫隙的火星和光暈

癡醉于云霧狀的殘骸在嘴里結冰

莓果味的酒，淡藍色的玻璃物質

如沙礫過濾的暗處，抵達胃部

需要回到海底大哭一場

攜帶一面綴滿花朵的海浪

癡醉于灌進嘴里的苦澀和不會接住眼淚的群

星者

癡醉于太陽，痛飲一種歡快的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