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宇(西南大學)
無非是純白割據的領地
萬般晴朗滲透,不涉及多余的軌跡
這里是鳥也難闖入的秘境
而我們,安坐于顫抖的機器中
下降,下降
從未真正接近過這里
天上并沒有多余的人間
一片花瓣,用不了多久,就會覆蓋另一瓣
時間的流程旋轉于鏡面,用它的偉大和卑鄙
融化上一個冬天的完美幻想
那些曾經的,動人的,身披白色的詩篇
生成于夜幕閉眼時的懷疑
一些既成的事實復活,以耳語為節奏傾聽
快樂的孩子們的告白。
而火在冬日已經升起,成為彌合缺口的流體
直到我們就此承認:
冬天不遠了
黃昏時,烏云咬合住天空
像夢里的孩子哭泣不止
這時,我們胸口里的綠地盡失
向哪里索要一點溫吞的片段——什么都行
——當成隔夜的酒
我們都忘了,這里是沒有被馴化的城市
曾經,陽光脆弱如紙船
漫游,最終墜入水里
空白的褥子只有等待影子填補
但我們沒有,甚至忘卻了
另一半自己的存在
于是我們望天,我們把彼此當成最后的晚霞
從雨季到來那天開始
我把一些睡眠按下去
把貯藏許久的葉子拿來讀
每翻過一頁,就像是有一個自己
遠去,告別
很多時候還沒來得及張口
一個晚上就枯萎了
這時候,我也會黯然傷神
但哭泣是非必要的
于是,我漸漸默許了潮濕成為
生活的一部分
穿過并不擁擠的街道
我們一口一口抿著,交換重復的話語
從以前說到以后,說到一再落空的
時間和心跳
小鎮的晚上也有明亮的燈火
甚至被拉低的鳥叫,被吵醒的石頭
酒過三巡以后,我們開始尋找遠處大山的
入口。天空明亮在此刻——
當黎明與地平線成為眼前之事,
你我都心知肚明:
那山會與凌晨的太陽一同升起而
陽光,被我們握緊在手上
會比這時代的不安
更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