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軍(江西德興某中學高級教師)
我知道你一直矜持,但此刻你梨花帶雨,你曼妙的身子,曲線已經半墜,有一汪迷人的水蕩漾開來,你美麗的唇,有一萬首最銷魂的詩歌在飄,于是我跪下雙膝,以一種最雄渾最扯蛋的男人方式,擁你半彎月亮入懷。
于是深吻,而且盤起你的長發,如同盤起我往昔歲月里的藍天白云,盤起我繾綣已久的滄茫,和無可寄托的一路流浪。我不要你輕叩芳齒,輕吐芳菲,只想聽你低喃鳥語,有一只鳥兒從你的唇里,飛出來嗎,驚訝,然后撲騰,然后消失在好玩的萬丈深空。
此時的風和你曼妙的唇,一直蔚藍著,而我的屏息,已抵達你如璧牙齒,我知道,我即將抵達到我愛人聲帶的根部,抵達到我情愛史的根部,我深秋的花兒,或許正在里面怒放,迸出的每一個字,都不再有意義,只是我的女人在嬌喘。
伸出舌頭,我探著我的港灣,碼頭,探著我溫潤的小窩,而你正在咬著,咬著這個世界上你宿命的男人,咬出了這個男人的魂魄。
我不要你輕解羅裳,我只要這種曼妙在我的舌上繼續,我也不會貪婪地摘走你身上盛開的花朵,這朵美麗而怒放的大花,只有燦爛在你的身上,我的痛才會有意義。
大風揚起的時候,你那漂亮的臉蛋,一頭扎入我的懷里,歲月像一只失敗了又失敗的螞蟻,小鳥嗆出了滿天空的鼻血,你的柔肩在顫,而我已經在你身上飄過滄海。
你的唇,我唯一的餓,我那浸漫在你溫潤紅唇上的薄涼人生啊,但我不咬你,我能咬住你經久的美貌,而奔跑我疲弱的歲月嗎,滄海之痛,就這樣讓我摟著你,灌進你的嘴里。
小鳥在飛,我在深吻。
不知道風能走多遠,軟軟地,從你的柔肩上飄過去,但我知道我自已的天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消瘦的。于是我開始琢磨,一個傷心的男人,是不是該坐下來寫一首小詩了。
可我的詩句總那么別扭,你那秀發的清香,還有朱唇嘟嘟的肉味,總在我的詩里飄著,我找不到可以斷句的地方,累得我喘不上氣,讓我每吟一句,總感覺又拋了秋風。
從你還是我認識的小女人那天起,你讓我聰明,又讓我不聰明,那天我看你梳頭,流云被你梳到長發的波浪里去了,天空因此而流動得有點慢了,而我寧愿樓臺飄滿蝴蝶。
秋天的時候,你走過的那條長廊有些喑啞,你回過頭看我,然后被另外一個胖男人領回了家,我不只一次在我的枕上咳嗽,傾聽或想象著你身上的花落,聽著你身體里飄出的聲音。
不知道風能走多遠,能把我的身子拖得多遠,能把我身子里冒出來的思念拖得多遠,其實我只想靜下來,如一條鄰家的小狗,望著這花花的世界,吸一口氣,再吸一口氣。
如果能取出身體里的疼痛,可我干嘛要取出呢,我寧愿就這樣偶爾疼痛,偶爾也不疼痛地看著你,看你究竟以一種怎樣令人心疼的銷魂模樣,慢慢老去。
但開始的故事總是很老套,從前讀書,你的確是向我借過半塊橡皮的,可如果我告訴你說,終其一生我都在等待你還我半塊橡皮,你會笑破肚子嗎,遺憾的是我沒能成為把你長發盤起的那個人。
記得那時我還是個別扭的男孩,站在自己的陽臺上,看著你和別人拉手了,看電影了,戀愛了,然后還生了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孩,回到角落,我傻傻地抱著這個沒有你的世界,只想哭。
我想哭掉一些日子,一些年輕的日子,因為我不想年輕了,因為我的嘴角咬不住年輕的風了,哪怕滴溜溜的念想和水,其實一直溫曖和溫柔,很像我早年間摸過的你的手,原諒我的唐突吧,因為我不敢懷想你的身子。
從此,我不肯離開這座小城,從此,每晚臨睡,我都要在一張靠椅上斜斜地躺著,盤點我的那一點一點冒出來的疼痛,并且告訴我自已,這些都是我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