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方方(陜西)
有人知曉,寂靜中聲音的遺跡,有人知曉,湖面下水波的暗示。一塊凸起的巖石,最早接納海浪的孤獨,率先飛揚的旗幟,遭遇初生的陽光。
悄然的腳印,忘卻自我,山雨欲來,遁形于短暫的藍。沒有需要道別的霜雪,也沒有圍火取暖的煙塵,一朵花在春風抵達之前,點亮沉睡的土壤。
空氣移動,敵人的警覺陷入鳥鳴設計的旋渦。你的身形,返回某團暗影的內部,可以更輕盈,可以更透明。順著葉脈或者石頭的紋理,建造一場不需要攜手的愛戀。
光線龐雜,抵近的信號轉達古老的暗示,地理坐標在迷霧的背面蔓延。“物極則反,器滿則傾”,完整的記憶覆蓋著殘缺,迷離的煙花有紅綠藍的基調。你在迂回的偶然間捕獲必然,并將進攻的秘密,藏于迷彩的波濤。
微風,模擬最后一次吹拂。彈奏著花瓣的尾音,在敵人的意圖中,你極速隱身。
誓詞是雷霆延續的橋梁。刪減,或經受日月饋贈,都是穿越一扇門的解答。紅花青澀,始于迷彩之歌,勇士轉身,帽徽、肩章上的五星釋放光芒。
洪流集結時,花朵開始降落,沒有聲響,沒有四季的變幻。穿過一片云彩,仿佛越過故鄉的河。盛開、飄散……是一次幽微的抒情,帶著鮮明的誠意,追尋柔軟之物。
在高山間,在平原上,或者在密林里,瞬間出現,夕陽的波浪匯聚,坦克、步兵戰車于枝葉上顫動,制造一段單向度的告別,把詭計剔除在光線之外。在雷霆到來之前,微風的流向發生改變,戰士的眼睛距離陽光越來越近。
日月如塵,馳往高地的軌跡近乎純凈。喜鵲的叫聲,漫過車輪,道路相似,陷阱不同,正義需要一場樸素的灌溉。此時,一百雙手,撫摸逃逸的云彩,一百雙腳鼓起煙塵的翅膀。泥土逐漸蘇醒,敵人的廢墟,與炮彈達成微妙的和解。
很難確定,下一批配備的武器,撥開怎樣的謎。你曾經的困惑、障礙和不甘,在流線的歌聲中舒展。
你想象著更遠的太空、更深的海洋,以及閃躲的電磁,伸手的渴望,需要面對蔚藍的引力、白色的壓強和無聲的曙光——
你也確信,沒有挪不開的陰影。未知的金黃,仿佛預言,兩種耕耘與收獲,更多的邈遠與無盡。近在咫尺的花朵,觸摸后開始風化,繼而成為粉末。之前的憧憬,帶著沒有關聯的遺憾。
你說,要有光,要有某種深刻。真理不是秘密,為了褪去常識隱蔽的殼,數據更加小心翼翼,時間和空間逐漸遠離所謂的神啟。
你沒有耽留在風的表面,那代替到達的,是繁星下的愛。如果反復著一種波形,不僅僅因為彩虹。
孤獨與明亮,交換同等的漫長,也始終有一扇窗,閃爍著燭光。在酷熱、嚴寒、極濕的雷霆過后,你迎接又一個精確的朝陽。戰友告知:新裝備,已列裝。
陣地安靜,軍徽、肩章和紅色的花泛著微光。此時,云朵注目,模糊的雨滴,在故土的祥和之外。歡迎的音符和律動的人群,揭開內心的空白。那些擁有暖意的事物,比如掩體、彈片、斷斷續續的電臺,加入太多的重與深。
也許,你寧愿,把月亮還給黑夜,把蜂蜜還給花香,而懸崖陡峭,冥想的毒,賦予鴿子以悲傷。你知道,如果重新選擇,你還會撫愛受傷的白鴿,也會懷抱一切疼痛之物,包括:呼叫炮火支援的聲音。
立足于一個夜晚的側面,你抓住月光的滴漏,謀劃著。等待又一道閃電,或者死亡后的黎明。山川靜默,墜落的牢籠在雨幕的尊嚴中現身。你似乎渴望,校正懸崖的誤差,泥土的真相破碎且圓滿。那些解藥,真誠而困惑,你試圖擁抱經過的每一扇門窗。
讓眼睛布設一組抒情,讓胸膛重復綻放的山河。沒有比勇敢更治愈的解藥,手臂生出的火焰,在失而復得的城池中,縫合絕望。河山大好,如何離去,也將如何歸來。當再次啟程,你轉身,向故鄉道了一聲,“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