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淑慧
(中央美術學院圖書館,北京 100102)
責任者是對文獻的知識內容負主要責任的個人或團體。在編目領域,作為用戶查找和識別文獻的重要依據,責任者是書目數據的核心著錄單元。
民國畫冊指的是民國時期(1912-1949)出版的以平面美術作品為主要內容的圖書,收錄的作品主要包括:純繪畫作品、書畫一體作品、詩畫一體作品。“純繪畫作品”如《孫琴軒先生山水畫冊 》,“書畫一體”如《錢廉江陳南樓書畫合冊》,“詩畫一體”如《法詩龕羅雨峰續西涯詩畫冊》。與同期普通圖書以及現代(1949年以后)普通圖書相比,民國畫冊責任者信息有以下特點:第一,著錄信息源類型復雜。多數圖書無正規題名頁,責任者信息分散于封面、扉頁、版權頁等多處;也有較多的圖書未載明責任者信息,責任者隱含于題名、內容等當中,需編目人員自行判斷選取;第二,責任者類型多元。同一著作,往往對應多個責任者。編目人員經常需要結合同時期美術類圖書的出版特點、圖書內容等對不同責任者與作品、內容表達之間的相關性進行判斷,以此為基礎決定是否著錄;第三,責任者信息當中往往包含性別、地區、頭銜、朝代等附加成分。編目人員需結合用戶的檢索習慣、系統檢索效果等因素考慮是否需要著錄及采用何種方式著錄;第四,部分圖書責任者信息不全,單個責任者有名無姓、有姓無名,多個責任者指稱、代稱現象較為常見。編目人員經常需要結合自身知識積累和文獻內、外信息源對責任者名稱進行判斷和確認;第五,責任者名稱不統一。同一責任者往往存在多種不同的名稱標識,比如除了正式姓名以外,還存在原名、筆名、字、謚號、僧名、法號等。編目人員需在遵守著錄規則的基礎上,以用戶需求為核心,對責任者檢索點進行規范。
信息源是編制書目信息時所用數據的來源,信息源選取的準確與否,直接關系到書目數據的質量。在編目領域,責任者與責任方式共同構成責任說明項,而“責任說明”是作為“題名與責任說明項”的組成部分而存在的,“題名與責任說明項”的信息源即為責任者的信息源。
根據《中國文獻編目規則》(以下簡稱:《編目規則》)的規定,普通圖書的著錄信息源是圖書本身。圖書本身信息不足,可參考其他信息源。普通圖書的主要信息源為題名頁[1];“題名與責任說明項”的規定信息源為“題名頁或代題名頁”[2]。由于民國時期出版的圖書在資料類型上屬于普通圖書,編目時應適用上述規定,題名頁是所有著錄項目的主要信息源,責任說明項以題名頁或代題名頁作為規定信息源。
民國畫冊責任者信息較為復雜,在責任者信息源的選取方面主要有以下難點:一是題名頁的判斷與認定;二是代題名頁的選取;三是在圖書未載明責任信息的情況下,責任者的選取。
根據ISBD的規定,題名頁指“通常出現在印刷資源的開始,呈現關于資源及其所包含作品的最詳細信息的一頁。它包含題名和(通常是,但未必是)最完整的題名信息、責任說明以及完整的或部分的出版說明”[3]。《編目規則》對題名頁的規定是:“位于封面之后、正文之前,載有該文獻的完整題名、責任者、出版者等信息的一頁。當不重復地分印在相對的兩頁上時,則這兩頁一起作為題名頁”[4]。《編目規則》對題名頁必備信息項的要求與ISBD一致,均將題名、責任說明和出版說明作為必備項。目前理論和實踐中較為一致的觀點是,只要封面后正文前的一頁(一般稱為“扉頁”)載有題名、責任說明、出版說明三項,該頁即可被認定為題名頁。
關于代題名頁,根據《編目規則》的規定,“當出版物沒有題名頁時”,將包含有題名頁通常所含信息的頁、頁的一部分或其他組成部分作為替代的題名頁,如封面、卷端、版權頁。
現代普通圖書和民國時期出版的普通圖書,印刷均較為規范,題名頁一般位于封面之后,正文之前,載有完整的題名、責任說明及出版說明。民國畫冊的特殊性在于:多數圖書無正規題名頁。筆者調查的500冊民國畫冊中,只有4冊圖書“封面之后、正文之前”(現代圖書一般稱為“扉頁”,以下論述中將以“扉頁”指稱)有完整的題名頁;其它樣本,有160余冊無扉頁,封面之后直接進入正文;其余330余冊樣本的扉頁信息不全,基本只有題名信息,缺少《編目規則》規定的題名頁的必備信息項。
由于題名頁是普通圖書的主要信息源,因此在有題名頁的情況下,應以題名頁作為著錄信息源。以《一個人的受難》為例,扉頁包含了題名、責任說明、出版說明,具備題名頁的必備要件,應作為責任者著錄的首選信息源。責任者著錄為:

圖1 《一個人的受難》題名頁
盡管題名頁是主要、首選信息源,但不是唯一信息源。有部分圖書盡管有題名頁,但是題名頁責任者信息不全或者依據著錄規則不需要著錄,則可以選取其它信息源的責任者來著錄。以《凱綏·柯勒惠支版畫選集》為例,由于“作序者”依據著錄規則無需著錄,該書題名頁上的“亞格納斯·史沫德黎”及“魯迅”作為作序者無需著錄;題名頁上還有“魯迅選畫”,由于“選畫”不是規范責任形式,加之版權頁有“魯迅編”,“選畫”與“編”本質含義相同,因此可以以版權頁作為責任者及其責任方式的著錄信息源。具體著錄格式為:

圖2 《凱綏·珂勒惠支》題名頁局部

圖3 《凱綏·珂勒惠支》版權頁局部
民國畫冊多數無正規題名頁,部分圖書在扉頁上有題名信息,但很少有責任說明、出版說明等信息。責任說明信息一般分布于封面、版權頁、卷端等處。有部分圖書針對責任說明有多處信息源,各信息源所載責任者、責任方式有差異。加之按照編目規則的規定,題名頁或代題名頁之外的責任說明在200字段不予著錄,因此,以何處信息源作為代題名頁,不僅關系到用戶的檢索結果,還關系著錄格式及檢索效率,有必要對此進行探討。
根據《編目規則》的規定,代題名頁的范圍包括了版權頁、封面、卷端、內頁等多處。同一著錄信息在規定信息源之間有差異,按規定的選取順序著錄,若此規定不適用,選擇信息完備的信息源著錄,必要時在附注項說明[5]。由于《編目規則》只規定了題名頁的選取順序先于代題名頁,而對可能作為代題名頁的各處信息源的選取順序未作規定,因此,在選取代題名頁時,需以信息完備性作為判斷標準。
關于“信息完備”,筆者認為其是一個相對的概念,是針對著錄項目而言的。即要求信息的種類需與著錄項目有關,與著錄項目無關的信息,數量再多,也不能作為判斷信息是否完備的標準。例如《曹大家女箴九章》,封面有題名、責任者、價格、收藏、制版信息,對于著錄項目而言,前三個為有效信息,后兩者不是必備著錄項目;版權頁有題名、出版社、出版時間、價格、收藏信息,前四個均為必備著錄項目。相對于封面,版權頁的信息更完備,應以版權頁作為代題名頁。封面上的責任者,只需在7XX字段體現,314字段做備注,無需在200字段著錄。具體著錄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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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4 《曹大家女箴九章》封面局部

圖5 《曹大家女箴九章》版權頁局部
部分民國畫冊本身無責任說明的描述,但題名、內容等當中存在隱含的責任者,例如《任渭長人物花鳥冊》中的“任渭長”,《江左三大家詩畫合璧》中的“錢謙益”“吳偉業”“龔鼎孳”。隱含責任者著錄的問題主要是:(1)隱含責任者是否需要著錄;(2)隱含責任者如何選取。
1.3.1 隱含責任者是否需要著錄
關于隱含責任者是否需要著錄,相關規定與做法不一。
《編目規則》規定,“責任者名稱屬于題名的組成部分,而規定信息源未重復載有責任說明,責任說明一般不予著錄”[6]。據此,隱含于題名當中的責任者名稱無需著錄。關于內容等當中的隱含題名是否需要著錄,《編目規則》未做規定。
CALIS聯合目錄及國家圖書館的做法則與《編目規則》不同。
CALIS聯合目錄規定,“若規定信息源上未出現責任說明,200字段不予著錄,可將文獻其他信息源所題責任說明在314字段說明,并在7XX字段作檢索點”;“文獻題名中已包含責任者名,而規定信息源中又沒有相應的責任說明時,不必另加責任說明,只要在7X1字段反映即可”[7]。國家圖書館的做法與CALIS聯合目錄中心一致。對于隱含的責任說明,200字段不予著錄,但需要在7XX字段反映[8]。
筆者贊同CALIS聯合目錄中心與國家圖書館的做法。主要理由是:第一,從用戶的檢索習慣來看,一般不會只按照規定信息源上提供的責任者信息來檢索。民國畫冊以繪畫作品為主要內容,隱含責任者往往是對書內作品負有直接、主要責任的創作者,書內規定信息源處記載的責任說明信息,往往也是收集、編纂、整理等責任,與創作者相比,屬于次要責任,責任相對較小。以“知名度更高”的創作者來檢索更符合用戶的習慣。第二,從生成目錄的角度,只在200字段題名當中體現責任者,不單獨設置責任者檢索點,則會導致無法按照責任者信息生成目錄。加之不同文獻的題名中隱含的同一責任者可能使用了不同的名稱,通過設置責任者規范檢索點可以把與同一責任者相關的文獻聯系起來,避免數據的分散。這對用戶來講是非常有益的,有利于提高檢索效率。
1.3.2 隱含責任者的選取
對于隱含責任者,需結合題名、內容等來判斷和選取,必要時還要借助文獻之外的信息源。以下舉例說明。
(1)《任渭長人物花鳥冊》,題名中有明確的責任者名稱“任渭長”,經查閱,書內收錄作品全部為任渭長所繪,因此可以確定“任渭長”為該書的責任者,責任方式為“繪”。
(2)《江左三大家詩畫合璧》題名中的“江左三大家”是多人的代稱,而非具體的責任者名稱,查詢資料了解到“江左三大家”指的是“錢謙益”“吳偉業”“龔鼎孳”,經核對圖書內容,書內收錄繪畫、詩歌作品均為三人所作,因此可以確定該書的責任者為“錢謙益”“吳偉業”“龔鼎孳”。

圖7 《江左三大家詩畫合璧》錢謙益作品頁局部

圖8 《江左三大家詩畫合璧》龔鼎孳作品頁局部
按照《編目規則》的定義,責任者是對文獻的知識內容或藝術內容的創造或完成負有責任或作出貢獻的個人、團體[9]。據此,編目界一般把責任者分為創作者和貢獻者兩大類。與普通文獻相比,民國畫冊責任者信息較為多元和復雜,同一著作多個責任者現象較為常見。對于用戶而言,將文獻上的責任說明全部客觀著錄,為所有的個人、團體名稱提供檢索點,無疑是最完美最理想的狀態。但是對于編目工作而言,基于成本的考量,需要對責任者信息做適當的限制和取舍。從印刷情況來看,與民國畫冊相關的“責任者”包括:書畫作品的創作者、編輯整理者、鑒定者,圖書的著作者、校勘者、題字者等,以及與排版印刷相關的個人和團體。關于各類“責任者”的定義和范圍,以及是否需要著錄,以下分別探討。
創作者是對作品的創作負有責任的個人或團體。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3條的規定,創作是指直接產生文學、藝術和科學作品的智力活動。為他人創作進行組織工作,提供咨詢意見、物質條件,或者進行其他輔助工作,均不視為創作。
民國畫冊中的創作者,主要是繪畫、書法、詩歌的作者。對于創作者,只有極少數民國畫冊規定信息源處有記載;多數均為隱含責任者,需編目人員鑒別與判斷。
規定信息源有創作者信息的如:《盧鳴治畫冊》版權頁的“作者盧鳴治”;《孫琴軒先生山水畫冊》版權頁的“著作者孫鈞”。
隱含創作者如《王廉州山水冊》中“王廉州”為繪畫作品的繪者;《錢廉江陳南樓書畫合冊》中錢廉江為書法作品的書寫者;《法詩龕羅雨峰續西涯詩畫冊》中法式善①法式善,清代官吏、文學家、藏書家,號詩龕。為書內收錄的詩的作者。
民國畫冊創作者選取時有爭議的是:仿制作品原作的作者是否屬于創作者。例如《藍田叔仿梅道人山水卷》中的“梅道人”,《王石谷仿李營丘古木寒山卷》中的“李營丘”,《愙齋臨黃小松司馬嵩洛訪碑廿四圖》②作者吳大澂,晚清官員、金石學家、文字學家、大收藏家。初名大淳,字止敬,又字清卿,號恒軒,晚號愙齋。中的“黃小松”等。筆者認為,“創作者”需與文獻的知識內容、藝術內容等有“創作”和“被創作”的關系。對于臨摹作品而言,臨摹者才是創作者。原作作者與臨摹作品及收錄臨摹作品的文獻之間沒有直接的對應關系,原作作者不屬于創作者。但是由于原作是臨摹作品創作的依據和基礎,原作作者與圖書之間具有關聯性。從用戶的角度,美術作品原作、仿制品等都可能是研究的對象,在需要對比研究、替代使用等場合,設置原作題名、責任者檢索點可以建立和揭示原作與臨摹作品之間的關聯,讓檢索更加全面高效。因此,原作作者盡管不屬于創作者,但是基于用戶檢索的需要,可以設置原作作者檢索點。
貢獻者是通過內容表達對作品的實現作出貢獻的個人或團體,其責任次于創作者。一般主要包括編者、譯者、注釋者、插圖者、改編者等。民國畫冊當中的貢獻者,主要指的是收錄作品的編輯整理者。責任方式表現為選集、集印、編印、征集、編輯等。
(1)選集者如《長沙劉婧怡女士遺墨》中的“選集者衡陽蕭俊賢”。
(2)集印者如《項孔彰劉玄暉合冊》中的“集印者鄧秋枚”;《鄭慕倩細筆山水冊》中的“集印者神州國光編輯社”。
(3)編印者如《歷朝名畫共賞集第三集》中的“槎客編印”③吳騫(1733-1813)字槎客,號兔床,清海寧人,著名藏書家。。
(4)征集者如《(當代名人畫海 : 甲編)》中的“征集及編輯者蜜蜂畫社”。
(5)編次者。《名人扇集第二集》中的“編次者陸養晦君”。
(6)編輯者如《譚海陵藏墨林鴻寶》中的“編輯者名古書畫會”;《惲王合璧》《歷朝畫幅集冊》中的“編輯處北平故宮博物院”;《教育部全國美術展覽會上海美專國畫系教授出品》中的“編輯兼發行者教育部全國美術展覽會上海美專國畫系出品委員會”;《宋朱銳赤壁圖》中的“編輯所北平故宮博物院古物館”。
上述貢獻者,對于圖書內容的選擇和編排發揮了較大的作用,很多貢獻者均屬當時社會文化名流,往往也是用戶查找文獻時的重要檢索點。因此,對于上述貢獻者,編目時應予著錄。
除了創作者、貢獻者兩類與圖書內容相關的責任者,民國畫冊當中還有攝影者、校勘者、作序者等對圖書的排版、印刷、制作等作出貢獻的個人或團體。
(1)攝影者。例如《頤性室書畫留真譜 : 六冊》中的“攝影者生霞軒照相館”。
(2)鑒定者。例如《黃癭瓢人物山水集錦》版權頁的“鑒定者黃般若 鄭午昌”。
(3)校對(勘)者。校對是按照書刊的出版規則和要求,發現排版和編輯加工中的問題,并及時改正其中的錯誤。例如《中國女子書畫會第三屆中特刊》中的“校對者朱人琰 ”,《孔子圣跡圖》中的“校勘者北平民社 普及圖社 德友女學校”。
(4)審定者。例如《王煙客山水冊》中的“審定者有正書局”。
(5)題字者。表現為“題”“題檢”“署”“署檢”“署耑”等。例如《任渭長人物初集》封面處的“樓辛壺題”,《梁公約先生畫冊》中的“黃葆戌題檢”,《歷代名人書畫·第一集》中的“莊蘊寬署耑”,《黃賓虹先生山水畫冊》中的“徐十四署檢”,《寉巢列仙晉壽圖》中的“馬福祥署”。
(6)作序。例如《一個人的受難》中的“魯迅序”。
(7)收藏者。表現為“收藏”“藏”“藏版”等。《張老姜山水畫冊 》中的“藏者杭縣丁鶴廬”,《邊壽民魚雁花卉冊》中的“收藏者無錫周氏”,《張子祥真跡蟲鳥花卉冊》中的“藏版者古越琴石山房”,《八大山人書畫冊》中的“珍藏者阮性山”。
上述“責任者”是否需要著錄,以下分別說明。
關于攝影者。民國畫冊收錄的作品大多采用珂羅版影印技術復制,攝影者在其中的作用不可或缺。但由于這里的“攝影”主要是對作品進行翻拍,是通過攝影技術將美術作品固定在載體上,而不是通過攝影創作出新的作品。根據《著作權法》對作品獨創性的要求,拍攝完成的作品不具備獨創性,不屬于著作權法規定的攝影作品。攝影者對書內收錄作品的創作或完成未起到直接的作用,因此,攝影者不屬于創作者或者貢獻者。編目時可以不予著錄。
鑒定是對書內作品的真偽、優劣等進行鑒別;校對是按照書刊的出版規則和要求,發現排版和編輯加工中的問題,并及時改正其中的錯誤;審定是對圖書的內容進行審查,判斷是否符合出版標準。鑒定、校對、審定都是對內容進行把關,與內容表達關聯度不大。因此,無需著錄。
題字、作序主要與圖書的制作相關,與內容表達不相關,無需著錄。
收藏屬于書內作品的來源信息,與內容表達不相關,無需著錄。
民國畫冊責任者著錄工作的重點問題有以下:第一,責任者信息當中往往包含性別、地區、頭銜、朝代等附加成分。編目人員需結合用戶的檢索習慣、系統檢索效果等因素考量附加成分是否需要著錄及采用何種形式著錄。第二,部分圖書責任者信息不全,單個責任者有名無姓、有姓無名,多個責任者指稱、代稱現象較為常見。編目人員經常需要結合自身知識積累和文獻內、外信息源對責任者名稱進行判斷和確認。
部分民國畫冊責任者信息中有一些用以識別責任者名稱的附加成分,包括責任者的朝代、性別、身份、字號、地區等。
關于作者朝代如《元趙孟頫書絕交書》中的“元”,《明石濤山水冊》中的“明”。
關于性別如《王妙如女士書畫冊》中的“女士”,《顧橫波夫人蘭竹卷》中的“夫人”,《黃賓虹先生山水畫冊》中的“先生”,《明錢忠敏公山水畫冊》中的“公”。
關于身份如《石濤上人山水冊》中的“上人”,《石濤和尚花果冊》中的“和尚”,《胡友葛居士畫集》中的“居士”。
關于作者所在地區如《長沙劉婧怡女士遺墨》中的“長沙”,《嵊縣趙詩高公紀念集》中的“嵊縣”,《寉巢畫萃初集》版權頁“無錫王寉”中的“無錫”。
關于作者的字,《達古齋古證錄》版權頁“著作者宗杰霍明志”中的“宗杰”。
上述附加成分是否需要著錄及如何著錄,需分情況討論。
(1)朝代信息。朝代反映了我國歷史的興衰、王朝的更替,不僅有時代的含義,也有國家的含義。可以迅速將不同時代、不同國家的責任者予以區分。考慮到用戶利用目錄的便利性,對清代及其以前各朝代的中國人,當信息源上出現朝代時,需在名稱之前冠以朝代簡稱著錄[10]。如果責任者信息需要在200字段著錄,則朝代信息客觀著錄。責任者信息無需在200字段著錄時,朝代信息在7XX字段著錄。例如前述《元趙孟頫書絕交書》中的“元”在責任者名稱字段需要體現。著錄格式為:
(2)朝代之外的責任者信息,例如性別、身份、字號、地區等。按照當前的著錄規則,該類信息無論是否取自規定信息源,均不予著錄。編目界有觀點認為應該著錄,理由是身份、字號、籍貫等可以作為同姓名者的區分標志[11]。筆者認為,責任者名稱前后所載附加成分是否需要著錄,需要結合著錄意義、檢索結果等情況綜合考量。第一,性別、地區、頭銜等信息,一般不是用戶的檢索點,同名同姓是極個別的現象,附加成分對于生成目錄或者識別責任者名稱等意義不大。第二,部分情況下,著錄性別、地區、頭銜等信息會影響檢索。比如前述《寉巢畫萃初集》版權頁的責任者信息為“無錫王寉”,如果需要著錄責任者地區,按照著錄規則,該書的責任者著錄格式為:
此時面臨的一個問題是,按照“王寉”去檢索可能部分系統會不支持,導致檢索無效,更無法按照“王寉”生成目錄。基于以上兩點,筆者認為,對于性別、地區、頭銜等附加成分,在責任者字段可以不予著錄。而為了讓責任者信息更豐富,便于用戶的識別,可以在責任者附注項等添加關于責任者性別、地區、字號、頭銜等的介紹。前述《寉巢畫萃初集》,著錄格式為:
責任者名稱不全的現象常見于題名中隱含責任者的圖書當中。“名稱不全”表現在:
(1)個人名稱不全。例如《惲王山水合冊》,“惲”“王”均為姓,分別指代惲南田、王石谷。題名中的責任者缺少名。
(2)多個責任者用代稱。例如《清二十家畫梅集冊》,從卷端信息來看,“清二十家”指代“畫者”周人玉、王翚、王鑒、王武、鄔士金等二十人。《四王吳惲畫冊》中的“四王吳惲”指代王翚、王時敏、王鑒、王原祁、吳歷、惲壽平。《江左三大家詩畫合璧》中的“江左三大家”指代明末清初詩人錢謙益、吳偉業、龔鼎孳。《白社畫冊》中的“白社同人”指代張書旂、潘天授、諸樂三等人,根據版權頁的介紹,這些作者也均與“白社”的組設相關。
對于信息不全的責任者名稱,需結合編目人員自身知識積累、書內信息源、外部信息源等來判斷和確認。例如前述《惲王山水合冊》中的“惲”“王”,結合書內作品名稱可以確定分別指代惲南田、王石谷。《清二十家畫梅集冊》根據書內卷端文字可以判斷出“清二十家”指代周人玉、王翚、王鑒、王武、鄔士金等二十人。《江左三大家詩畫合璧》從書內文字及收錄作品可以初步判斷責任者分別是:吳偉業、錢謙益、龍鼎孳。結合資料查詢,“江左三大家”與此三人名稱正好吻合。(參見圖6-8)《白社畫冊》依據目錄以及版權頁信息可以判斷“白社同人”指代張書旂、潘天授、諸樂三等人。

圖9 《惲王山水合冊》內頁局部

圖10 《惲王山水合冊》內頁局部

圖11 《清二十家畫梅集冊》卷端

圖12 《白社畫冊第二集》目錄局部

圖13 《白社畫冊第二集》版權頁局部
民國畫冊當中的責任者,往往有多個名稱,除了本名、真實姓名外,可能還有字、謚號、封號等。例如清末明初畫家石濤(1642-1708),原名朱若極,小字阿長,僧名元濟(原濟),別號有:大滌子、鈍根、石道人、苦瓜和尚、瞎尊者、清湘陳人、清湘老人、清湘遺人、零丁老人等。同一責任者不同的作品中往往使用了不同的名稱,例如石濤的作品《石濤和尚花果冊》《大滌子山水冊》《苦瓜和尚畫冊》分別使用了“石濤”“大滌子”“苦瓜和尚”,吳歷的《吳漁山仿古山水冊》《吳墨井山水冊》分別使用了“吳漁山”“吳墨井”。
在原書沒有姓名標識卻有字、號、別號等標識時,因責任者有以名聞名于世,也有以號行于天下,或以別號為世人所仰慕,因此,若單純機械將責任者姓名代替其他名號作為一般著錄依據,對于讀者檢索將會帶來極大不便,誤檢率會大大提高[12]。編目工作以服務用戶為最終目標,因此,需在遵守著錄標準、規則的基礎上,充分考慮用戶的檢索習慣,對責任者名稱進行分析,確定責任者的規范標目形式。
按照CALIS的規定,責任者的規范標目形式應是顯著出現在文獻中的名稱,或是被用戶廣為接受的名稱[13]。“顯著出現”和“廣為接受”一定程度上依賴于編目人員的判斷,為了減少主觀差異,筆者認為應該可以從以下角度來把握:
(1)優先考慮文獻本身的信息源。《編目規則》規定,著錄信息源是文獻本身。文獻本身信息不足,可參考其他信息源[14]。據此可知,文獻本身的信息源的優先級最高,相對于其他信息源,更“可靠”更“客觀”。
文獻本身的個人名稱信息源,常見于卷端。例如《陳玉幾花卉冊》《鄭慕倩細筆山水冊》《二樊高鄒合冊》均在卷端處對作者進行了介紹。其中的“陳撰”“鄭旼”“樊沂”“樊圻”“高岑”“鄒喆”應作為責任者的規范名稱。其它的字、號等可以在314字段作附注。

圖14 《陳玉幾花卉冊》卷端

圖15 《鄭慕倩細筆山水冊》卷端

圖16 《二樊高鄒合冊》卷端
(2)查找與個人責任者相聯系的文獻中最常出現的名稱。“最常出現”往往意味著最為人熟知,成為最常使用的檢索點。以畫家石濤為例,盡管他有很多的個人名稱,但是作品中最常出現的還是“石濤”,“石濤”也是美術領域慣常使用的名稱,因此可以選擇“石濤”作為個人責任者的規范名稱。
(3)查找參考信息源中最常出現的名稱。個人責任者規范名稱的判斷,往往要借助文獻之外的信息源。查詢過程中最常遇見的名稱,可以作為個人責任者的規范名稱。比如畫家吳昌碩,與其相關的文獻有《吳昌碩作品集》《苦鐵碎金》《缶廬近墨》《吳蒼石印譜》等,題名中的“吳昌碩”“苦鐵”“缶廬”“吳蒼石”哪個作為規范名稱不確定的情況下,可以單獨以這些名稱去檢索,發現以其中任何一個名稱去檢索基本都會同時出現“吳昌碩”,則可以認定“吳昌碩”的知名度最高,則可以以“吳昌碩”作為規范名稱來著錄,其它名稱在314字段作附注。
民國畫冊是民國圖書的一個分支,在內容和出版形式上與普通圖書有較大的不同,兼有古籍和普通圖書的雙重屬性。按照當前的編目規則,民國畫冊在資料類型劃分上被歸為普通圖書,適用普通圖書編目的相關規定。規則的模糊和缺失以及民國畫冊自身數據信息的復雜性導致編目時有較多問題需要主觀判斷和分析,不同的編目人員、機構在認識上容易有偏差。筆者以責任者的選取與著錄為視角,對相關問題進行了梳理和說明。建議對“可左可右”的問題,在充分研究該類文獻的特殊性并尊重相關規則的基礎上,原則性與靈活性相結合,將用戶的檢索需求作為決策的重要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