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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在湖里書寫白色情書

2022-11-05 16:03:19唐榮堯
邊疆文學 2022年7期

唐榮堯

“這一定是偷來的一個詞!”

聽到我身邊的那位朋友說這句話時,我的腦海里立即蹦出了個大問號:怎么回事?我對面坐著的姚經理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滿,繼而是一種疑惑,就像一個人拿出家傳的一個寶貝讓行家鑒定,結果被看出是盜竊別人家的并且是個假貨,那多尷尬。不過,我從姚經理臉上讀到另一種答案:或許,他知道這是從別處“借”來的一個詞,不知什么時候、什么人將這個詞安放在了茶卡。

那天,我們三個人因為一個文化活動相遇在黃河中游地區的一個縣城,三個人在一杯啤酒、三支煙營構出的氛圍里談天。無意中,談到了姚經理供職于青藏高原上這兩年很火的一處景點:茶卡鹽湖。我看出姚經理好像在等著一個說謊的人承認自己的過錯一樣,看著我旁邊的朋友。姚經理認為,他剛才聽到的那個論斷因為傷害了他目前工作地的尊嚴而顯得唐突。朋友卻淡定地給我們遞過來香煙,端起手里的啤酒杯,友好地碰了一下,開始了他的講述:

1969年7月20日,第一次登上月球的美國宇航員尼爾·阿姆斯特朗和巴斯·奧爾德林,在月球上回望地球。隨著天文望遠鏡頭地緩緩移動,地球上藍色的海洋、黃色的沙漠、綠色的森林如一部電影里的慢鏡頭閃過。突然,相當于150多個足球場一塊巨大的白色區域出現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安第斯山區,那一片巨大的白因為地勢高且沒有任何污染,撞入宇航員的太空之眼?!罢媸恰炜罩R’呀!”阿姆斯特朗內心里升起一聲贊嘆。不久,“天空之鏡”的贊譽,慢慢傳了開來。

2013年4月12日,美國宇航局(NASA)的衛星獲得了位于玻利維亞烏尤尼境內、面積達10582平方公里的鹽沼照片。某一個人驚呼起來:“這不就是人們傳言的‘天空之鏡’嗎?”

我小心翼翼地和姚經理交流:“1969年,茶卡應該還沒正式大規模開發吧,而且就面積而言,烏尤尼鹽沼是茶卡的70倍。”我擔心拿茶卡熱鬧起來的時間和它形成的面積去和烏尤尼相比,會刺激到他的自尊。

“茶卡鎮是1985年正式設立的?!彼⒉患芍M茶卡作為一個小鎮出生的時間遲。恰如一個起得晚卻趕上了早集的人,不僅在集市上遇見了想遇見的、能遇見的人,還得到了自己想得到的東西。在柴達木盆地上百個鹽湖中,唯京藏公路旁的茶卡撞進了上帝和游客的視線。讓你在這里無須低頭,就能看到太陽和星空,這才是地球上“最高”的地方。

茶卡給我留下的最初印象,是1990年代后期的一個夏天。我前往西藏途中,匆匆閃過的一個路牌上寫著“茶卡”,讓我并把它沒理解為青藏公路邊的一個小村子,而是從字面上開始自己的想象:那里可能一個能喝到茶的、前往青藏途中的一處哨卡。

第二次的“茶卡印象”是我搭車前往西藏時,車過3810米的橡皮山埡口,拉載我的油罐車司機好心提醒我:“看,山下就是茶卡湖?!?/p>

我心里還真沒當回事,因為剛剛離開青海湖。在青海,還有比青海湖值得看的湖?心里雖想,還是不由自主地將眼光投向遠方,4月末的橡皮山半山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遠望,迎面而來的是一種俯視著大地的優越感,崎嶇山路帶來的枯燥、緊張被遠處的盆地內的草甸、帳篷、炊煙和牛羊取代了,更為驚奇的是,遠處一道寬闊的白連接著荒涼的群山和枯黃的草地。

這次,不像上次從字面理解茶卡了,而是從語言角度探究:茶卡是蒙古語查汗的變音,意思是銀色的平地。從橡皮山一路下坡,行至山下的加水點停車加水。加上司機早上出車早,要在這片相對較低、海拔3100米的地方休息一會。我跳下車,開始轉“茶卡鎮”,印象最深的是路邊一個老阿媽擺的臺球桌,后來行走在藏地,發現臺球就是青藏大地的公民,從拉薩、西寧這樣的首府之城到川藏線、青藏線邊上的縣城、村鎮,可謂無處不見臺球。那些安安靜靜地睡在桌臺上的15個小球,一旦被牧民的手喚醒,開始在黑球的擊打下滾來滾去地顯示參與者的水平,叫醒的便是整個街道或小鎮。常常是看的人比打的人多,不是圍觀者沒錢玩,就是輪不上;常常是圍觀者擠在臺球桌邊,不時爆出喝彩聲,后面來的人擠不進去,便會騎在馬上看、搬來凳子踩著看。臺球攤比賣菜攤多,滋生了青藏高原上這種不分老人小孩、男人女人的常見消遣方式,像青稞一樣,瘋長成了青藏的莊稼。青藏的天空仿佛整天都飄蕩著咣咣當當的臺球撞擊聲、旁邊觀看者的叫好聲、惋惜聲,讓不少牧區的青年選擇了離開馬背,騎上摩托車去小鎮上打球,為此耽誤了放牧和其他事情,新興的臺球和賽馬等傳統的運動方式一樣,成了青藏高原上牧民不可缺少的部分。在茶卡的那個上午,我看到幾個臺球案子前空無一人,那個老阿媽像守著半天也開張不了的攤主一樣,陰郁著臉。我走上前去搭訕,才知道那天附近的一個寺院有佛事活動,鎮上好多人都去了,或許也只有信仰才能將這里的中青年從臺球桌前移開。

“臺球的一個嘛?”老阿媽問我。

“一個人怎么玩?”我看了看周圍。

“我和你就可以打的嘛。”老阿媽算是一種邀約。

我懷疑那位阿媽不會打臺球,邊帶著一絲輕視心理,想著實在不行就讓讓她,算是打發眼前這無聊的時光吧。沒想到,一拿起球桿,伏下身子時,我看到老阿媽的眼睛像發現獵物的鷹,盯著要打的球,砰地一聲,一個球連彎都不拐地進倉,接著另一個。而每當進一個球直起身子尋找下一個球的進擊角度和倉洞時,那開球前彎著的身子似乎一個彈性很好的彎木減少被控力量后回復了直板狀態,開球前空洞無光的眼神也像充足了電后打開的電筒,進一個球后一邊嘴里一邊發出“嘖嘖”的不滿聲一邊輕搖著頭。

第一局,我完敗。

第二局,重復第一局的結果。

第三局,還沒開打,她沖路邊那幢簡陋的土房子喊了一聲。很快跑出一個小女孩,到眼前一看,也就比臺球案高不了多少。從她倆的眼神和簡短交流后,我明白老阿媽或許是看著我打一桿就氣喘吁吁地心疼我,或許是嫌棄我的水平,但又不好意思將我撂在臺球案前,那樣也會少掙一局球的錢。

老阿媽打不過,眼前的這小女該我難道還打不過?還沒我等我從這樣的疑慮中回過味來,小女孩噼里啪啦地幾下就將屬于她的球快速、準確地送到球洞里??粗乙荒樸卤频臉幼樱珠_小嘴,讓我看到茶卡上空的白云好像壓縮了似地涂在她的牙齒上,和被太陽曬得紫紅的臉蛋形成鮮明對比。接著,她用高原人特有的幽默豎起右手小拇指,停在右眼前的位置,朝天而指,靈巧得像一只躍動的羚羊,晃動了幾下,右眼也隨之眨動了幾下,逆時針方向緩緩轉動了180度,直到小拇指尖指向地上才停止:“叔叔,你的臺球,這個的?!闭f完,小嘴大張,哈哈笑了起來。我的尷尬好似一杯開水,這一笑像一塊糖丟進杯里,融化出一絲甜意來,讓我覺得打臺球敗在這樣的女孩子手下,也沒什么丟人的。那是茶卡給我的最初印象:幾戶人家構成的茶卡鎮,幾個臺球案背后藏著這里男女老小的臺球能力。

那年枯黃的季節,我乘車路過茶卡鎮,看到路左側遠處那一抹白色,是對茶卡鹽湖的模糊印象。后來,作為記者專程去采訪時,才知道茶卡在整個青海的魅力,不止類似臺球大媽和臺球小孩的人們,還有那些睡在水里的鹽,像一只翻過身的巨鯨,向藍天晾出自己肚皮。

提及青藏高原,很多人眼前總是飄過一幅酥油茶的味道和牛羊遍地的宏大畫面,對高原人的生活細節缺了一份細心關注。比如,缺了鹽的酥油茶會是怎樣的?就像離了醋的山西面和離了牛肉的蘭州拉面會怎樣?很少有人知道青海人尤其是青海湖以西地區的柴達木盆地的牧民喝的酥油茶里的鹽,是從哪里來的。茶卡,能回答這個問題。

茶卡,以一個小鎮的建制,出現在青海省烏蘭縣境內,以一個驚艷的景點,出現在青海南山腳下,以一枚棋子的角色,一動不動地被上天安排在柴達木盆地東南角。當地人喜歡拿傳說中的西王母說事,認為柴達木是西王母國的核心之地,似乎是喜好喝茶的西王母,離不開從茶卡舀出的一勺鹽。從地理演變的角度分析,億萬年前的柴達木盆地還沒被大地運動抬升,應該是水草豐美、氣候適宜。人類的發展離不開鹽,傳說中的西王母國也好,現代社會里的農牧民也好,缺少了鹽是不行的。當地人喜歡引經據典地從《漢書·地理志》《論衡·恢國篇》等文獻中,將茶卡安放在一個閃耀著歷史光芒的地方:“金城郡臨羌西北至塞外,有西王母室,仙海、鹽池”;漢王莽時期“羌獻魚鹽之地,仙海,西王母石室”,文獻中的鹽池和鹽之地,被當地人作為證據來印證就是茶卡;最為專家、作家廣泛引用的是《西寧府新志》的記載:“周圍二百數十里,鹽系天成,取之不盡。蒙古用鐵勺撈取,販玉市口貿易,郡民賴之。”這說明,這里的鹽撈取時簡單、成本低,直接用鐵勺就可,這是人類之手借助金屬器皿,完成對大地的舌尖舔出恩賜之物的獲??;這些如出浴般的少女從高原湖水走出的鹽,在歷經陽光暴曬后完成了使命:從簡單的物資到駱駝、槍支甚至金銀和玉,都可交易。長久的鹽業貿易后,從鹽池走出的鹽粒,像一劑迷藥成了周圍民眾的依賴。

千萬別以為這里的鹽如白銀般堆積成山,發出銀器般的光芒。成噸的鹽粒躺在火車上,朝天泛著青白色的光,運往幾十公里外的察漢諾車站,然后沿著青藏鐵路走向更遠的地方。青海人親切地稱呼這些產自茶卡的鹽為青鹽,一方面是它們泛著青色,一方面視它們為青海之子。如果青海是一本大寫的書,青海湖和青鹽,不就是這本書的封面和封底嗎?這才是青海的底色和本色。

這是一片被神秘的歷史之光籠罩的地方,只不過我們經常在那道光里看到的是或許并不存在的西王母,或許是將在遍布西北的西王母神話搬運到各自生活的地域里,然后供奉起來。籠罩著的西王母活動的中心地帶的神話光芒,其實應該是鹽湖朝天發出的光芒,是古人對鹽的敬畏與推崇,是對鹽的古老想象與浪漫賦予。青藏高原上的民眾注重口傳歷史,加上古代交通條件限制,讓茶卡鹽湖成了上天扣在青海南山和鄂拉山之間的一面鏡子,少為中原地區的人了解,導致它長期的籍籍無名。直到1984年5月青藏鐵路一期工程完成,從西寧到格爾木之間,兩條鐵軌在荒涼大地上亮起現代鐵路之光,這兩道光芒清楚地照見小站的名字:察漢諾。茶卡鹽湖像個神秘的驛站,察漢諾就是驛站外招徠生意的門童。

1979年3月,一條接通茶卡鹽湖到青藏鐵路一期線路的鐵路建成,全長41.3公里,青藏鐵路上由此多了一個小站:察漢諾。這是青藏鐵路上85個站中的一個,像站在84個或高大威猛或顏值超人的兄弟中間,它顯得非常不起眼。如果說一期的青藏鐵路像一條長達814公里的大河,二期青藏鐵路完成后就讓這條大河長達長1956公里,如此壯觀的一條磅礴的鐵路之河上,這條41公里長的支流誰會在意呢?按照蒙古語的理解,察漢就是茶卡的轉音,是銀色的平地,諾應該是蒙古語淖爾的轉音,是湖泊的意思。也就是說,這條41.3公里長的、小溪流般的鐵路,更像兩條等距并行的扁擔,一條挑著巨大的鹽湖,一條挑著青藏線上的運輸站。

鐵軌上駛過的列車,喚醒了沉睡的高原,現代化的工業采鹽鉆機和大批采鹽工人的進入,給這片土地送來生機,現代人類和古老的鹽場簽訂了一份開發合約。最早運鹽的小火車,是1904年沙俄時期造的,經過110多年時光,從運鹽工具變成了旅游專列,走在窄鐵軌上發出咣當咣當的聲音,像是一種帶著咸味的均勻喘息。當年的鐵軌被鐵銹覆蓋,當初的枕木隨著歲月推移而變黃,在藍天、白云、湖面中像一條發黃的布袋,向遠處延伸。這個布袋兩側,偶爾有歪歪斜斜地插著的電線桿,越近湖區核心地帶,鐵軌的表面被鹽漬覆蓋,像一個昔日黑色秀發的村姑變成了頭發蒼白的老奶奶,看到這種顏色之變,誰不能在內心生出一種滄海桑田的感嘆來?蒸汽機的外形里其實裝著一顆柴油機的心臟,隨著這顆心臟的跳動,在旅游旺季運送著客人。這是工業文明繞不過去的宿命,那些人類足跡能輕松抵達的、貢獻了能源的地方,最終都會變成工業遺產,這些工業遺產也僅僅供游人拍照、吃點當地特產而已。茶卡還好,并沒像一個已經退休的老人等待著時光的收留,還在向天地泛著那青白之光,尤其是夜晚,在天地相吻里,星空和高原各自向對方伸出的舌尖舔到的是鹽的味道;它們互遞邀請函,互為容器,緯度高、海拔高、零工業污染、接近平流層厚度的三分之一而規避掉很多低層大氣的干擾等因素,讓這里成了星空攝影師們理想的打卡地。

我仔細地畫出了一幅中國大地上的鹽湖星空拍攝圖,發現一個現象:從最北邊的新疆艾比湖到最南端的西藏班戈措,從最東邊的內蒙古東烏旗額吉淖爾到最西邊西藏阿里的聶爾湖,無論南北,還是東西,茶卡恰好在中間。茶卡,這鹽湖中的寵兒,成為星空攝影師拍攝鹽湖夜空的打卡之地,有什么意外的呢?

我沒去過玻利維亞的烏尤尼鹽沼,從茶卡能看到烏尤尼的模樣,都是天空和湖面互為鏡子,都在對方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容顏,都在高海拔地區張開嘴,云是天空伸出的舌頭,向湖面移動著、舔舐著,完成地球上最壯觀的天地之吻。你說,那吻是咸的,還是甜的?

發現與命名是人類的本能,但這種本能卻日益退化。尤其是旅游時代,很多人就像給自己的孩子連名字都懶得起了,動輒就瑪麗、桑尼的直接搬個外國名字套在自己孩子身上,給自己建成要出售的樓盤也懶得取名直接搬來這城堡那花園的,旅游地也難逃此厄運,很多“東方的某某”成了披著西方文化外衣的中國景點,眼前的“天空之鏡”不就是盜搬過來的?哪怕你學學《中國國家地理》在其2014年9期的封面上套用一個“夜空之鏡”的概念,也比直接盜取別人的強,這類偷懶心理既透出了幾分文化上的不自信,也確有愧對祖先留下的文化遺產之嫌。這類西方文化概念的搬運工,這些年還真不少,仰視他人的勇氣永遠大于對自家文化滋生的底氣。如果將茶卡鹽湖定位為“天與地的銀色之吻”,是不是可以呢?茶卡鹽湖,是被天地同時親吻著的幸運兒,是天地之間永不停止的白色之吻中噙含的白糖或壓縮了的棉花垛,是云彩和湖面兩排白色牙齒間溜出來的特殊甜蜜,是既站在天空也站在地上的幸福之影,是無數采鹽工汗水被太陽曬化后的結晶,更是青海南山上積雪的冰冷注視下、月亮從天堂里偷來的一塊銀元被壓扁后遺棄在這片平地上。

一個陜北口音問:“現在有一個最艱巨的任務,你敢不敢去完成?”

另一個陜北口音問:“你讓我負責世界上海拔最高、最難修的公路修建中的物資調運,這已經是世界上最艱巨的任務了,還有什么任務不敢完成的?”

第一個陜北口音者指著桌子上鋪著一幅軍事地圖,手中鉛筆像一架緩緩移動的飛機,機翼下劃過從青海西部到東部、再從甘肅中部到北部的一個個地方:“你剛從海拔5000多米的唐古拉下來,休息一天,明天你就跟著我,從我們現在所處的格爾木到蘭州去,我給你一輛汽車,你從蘭州轉到張掖,在那一帶招收幾十名民工,拉到敦煌!”

操著第一個陜北口音者是當時的青藏公路筑路總指揮慕生忠將軍,第二個陜北口音者則是從國民黨軍少將師長身份投誠到解放軍隊伍的齊天然,時任青藏公路霍霍西里(后來稱作可可西里)糧食轉運站站長。軍人出身的齊天然看著桌子上的地圖,心里的感嘆不由從嘴里滑了出來:“唉,繞這么大的一個圈子,不止2000多公里呀,如果有一條穿越柴達木盆地從格爾木到敦煌的公路,只有五六百公里的路途?!?/p>

將軍看著齊天然,嘴角浮起一絲含蓄的笑:“這次派你去敦煌,你就要完成那五六百公里的事情!”

“要修從敦煌到格爾木的公路?”齊天然驚愕得幾乎叫了起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3年前,慕生忠就點將,讓自己加入組建青藏公路運輸總隊,為解放西方西藏的解放軍提供后勤運輸;1年前,又把他調到西藏駱駝運輸總隊,讓他的足跡跑遍寧夏和內蒙古,購買到11400多峰駱駝,向駐守西藏的軍隊送去了成千上萬袋糧食;今年年初,他奉命調到可可西里糧食轉運站當站長,負責千萬青藏公路施工人員的糧食調運。幾天前,又是一聲令下,讓自己來到格爾木,原來是又要修建一條穿越平均海拔在2700多米的茫茫戈壁灘的高海拔公路。

齊天然心里一緊:青藏公路已經修到了五道梁,再有300多公里就能修到唐古拉山口,那意味著青藏公路進入西藏境內了,這個時候抽調自己離開,說明修建從敦煌到格爾木的公路更緊迫。多少年后,我審視那個特殊時期,發現那一代領袖的眼光:青藏公路建成通車后,上面行走的主角不再是傳統的駱駝、牦牛和馬了,而是現代化的汽車。從甘肅玉門油田將汽車所需要的柴油、汽油運過來,需繞八百里祁連山,再穿行蘭州到格爾木,相當于在敦煌、蘭州和格爾木之間的三角形之間走兩個邊;如果有了敦煌到格爾木的公路,直接穿過三角形的一個邊,從國防安全上講,這條邊線既安全也高效。

齊天然清楚國家當時的家底,中央撥給修建青藏公路的財力和人力是:30萬元的經費、10名工兵、10輛十輪卡車、1200把鐵鍬、1200把十字鎬、150公斤炸藥等物資。再修一條路,錢從哪里來?

將軍重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鉛筆,招呼齊天然走到自己身邊,在地圖上比劃起來:“修敦煌至格爾木的公路,這可是彭老總交下來的任務。你既然接受了任務,就只許前進,不準后退!”

兩個軍人都知道,這意味著軍令已至!

齊天然沒有讓慕生忠失望,在敦煌招募到駝工、駱駝、糧草,籌集到修路工具后,這支筑路隊以敦煌為起點,像一群頑強的螞蟻,馱負著超過自己能承受的能量,穿行過戈壁灘、祁連山、黨金山、柴達木盆地。邊勘探邊修路讓這批隊伍艱難前進著,身后是一條簡易但嶄新的公路,蜿蜒在曾經昏睡的柴達木盆地上。

然而,就在他們到距離終點格爾木60多公里的時候,修路工作面臨著要中斷的威脅。和沿途而遇見的戈壁、荒漠不同,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鹽堿灘,工程技術員將一份實驗報告拿到齊天然面前:“前面的鹽堿灘中含鹽量達到5﹪,越往里走,鹽量越大;若是含鹽量達到10﹪就無法修路。”

齊天然站在新修的路上,都能看見遠處的格爾木了,心想:繞道吧,這東西長168公里,南北寬48公里的一面湖,得繞多少公里?時間也不允許繞道修路,可修一條穿越面積5856平方公里鹽湖的道路,神仙也難做到呀!煩悶之際,齊天然和技術人員一起走出帳篷,一邊讓腳步牽著毫無方向先前走,一邊讓各種想法煙囪里冒煙般地從大腦里往外冒。

一個技術人員因為自己的想法有些不著邊際而被同事們取笑了,他懊惱地朝眼前的一個鹽塊踢了一腳:“哎喲!”隨著一聲叫,那個技術人員抱著腳,疼得嘴咧了起來,球鞋的鞋尖也被鹽塊劃破了,腳尖流出了血。大家趕緊停下來查看那位技術員的傷情,齊天然卻被那硬如石頭鋒利如刀的鹽塊吸引住了,他抬起頭放眼望去,眼前盡是鹽湖上面結成的一層硬殼,像是無數勇猛的武士將白色的鎧甲脫下后扔在這里。由于整個柴達木盆地缺少雨水,這些千萬年也沒有融化過的鎧甲越積越厚。層層白色鎧甲下面,暗藏著無數上窄下寬的溶洞。要修筑公路,讓載重汽車在上面安全順利地通過,就需要將那些溶洞填滿。放眼周圍,哪里有一塊石頭或者沙土填洞?要從遠處運石頭和沙土,成本又該增加多少?齊天然被鹽塊提醒了,如果用這些大鹽塊填補溶洞,豈不就能有一座鋪在湖面上的鹽橋?就像砸中牛頓頭的那顆蘋果,像加西亞·馬爾克斯陪母親回到故鄉賣老房子激發《百年孤獨》的寫作靈感,那塊鋒利的鹽殼,激起了齊天然心中的修路靈感。

幾十年后,我幾次開車或快或慢地駛過那白色的鹽橋,車轍下鋪著的不僅是鹽,更是幾十年的時光,像那些歷經時間累積形成的鹽蓋一樣,鹽橋上面似乎也形成了一層厚厚的蓋子,捂住了當年的筑路者在這里完成勘察、鉆探、爆破、開挖、栽樁、澆鹽、鋪橋的情景,他們用鹽塊鋪好橋面后,再將橋邊的鹽水攪拌起來后澆在上面,等鹽水凝固后,再澆灌一層鹽水,一座鹽橋就這樣形成。

許多地方因橋而出名,比如國外的廊橋、劍橋和中國的廿四橋、斷橋等,反而讓人對橋所在的曼迪遜、劍橋郡和揚州、西湖有所忽略。這些橋,成就了所在地的名聲。今天,鹽湖上的這座橋,知名度要高于它橫越而過的察爾汗鹽湖。

全長530多公里的敦格公路,最后的32公里是以鋪在鹽湖上的橋的方式完成的,32公里在530公里的全程中算不了什么,但卻因獨特的建筑材質而成了敦格公路上的一個亮點,成了旅游時代的網紅打卡地。

慕生忠將軍聽說了鹽橋建造的傳奇后,專門驅車前往觀看。出格爾木不遠,將軍遠遠地看到那個上面寫著“鹽橋”的簡易木牌,像一座燈塔,插在一片白茫茫的鹽湖中。吉普車上了鹽橋后,馬達聲立即小了許多,車身也感到輕便了,像一個蜻蜓貼著這湖面輕輕飛著。將軍這才發現眼前這道橋的奇特之處:說是橋,其實和湖面幾乎一樣平,既無橋墩和橋洞,也無護欄和和流水,是一條旱橋,它的建筑材料既不是古代的木料與石料,也不是現代的鋼筋水泥,無論遠近,看上去和鹽湖渾為一體。

將軍興致所致,告訴司機:“加速!”車子像一支射出的綠色之箭,飛在一片白色的背景中。

“再快點!”在將軍的催促下,司機又掛檔提速。

“放到最快速度!”不知道是想體驗車的極限,還是想體驗鹽橋的性能,將軍又一次下令。檔位已經到極限,司機只有不停踩離合器,隨著發動機的一聲悶響,吉普車在極限速度中行駛了起來,從車內傳來將軍爽朗的笑聲,飄出窗外。那絕對是當時中國所有車輛的最快速度:即便到1960年,一輛從西寧到柴達木腹地大柴旦的汽車,早起晚宿的趕路,一天才能走100公里,平均1小時跑不了20公里;也只有在察爾汗鹽湖那條平坦、光滑、筆直的鹽橋上,將軍的那輛吉普車用1個小時跑了當時青海境內通車路段1天的路。將軍興致所至,贊美道:“鹽橋橫跨察爾汗,橋身全長超萬丈!”萬丈鹽橋的名字,從將軍口里誕生。猶如草場試馬,將軍從鹽橋歸來后,鹽橋的木牌下填寫上了這樣的內容:鹽橋長三千一百米,時速限制八十公里!那時的中國,哪有在城市之外的能跑到時速八十的車或路?一般的汽車,也就是時速五十公里左后。

什么是完美的公路?倫敦大學學院自然哲學與天文學教授狄奧尼修斯·拉德納在他的《蒸汽機、蒸汽航行、道路與鐵路》一書中曾寫道:“完美的道路必須光滑、水平、堅硬、筆直?!卑凑者@個觀點,齊天然和同事修筑的就不是一座鹽橋,而是一條完美的路。后來,聞聽鹽橋的創舉后,連毛澤東都稱贊慕生忠說:“你用辯證法解決了實際問題,你把哲學運用到工程上了?!?/p>

我從格爾木方向開車經鹽湖前往柴達木盆地,也從德令哈方向開車、坐火車經過鹽湖。無論是從哪個方向,隨著鹽湖的逼近,總覺得要進入一個巨大的白雪與白銀疊加的迷宮,鼻孔里被越來越濃的齁味塞滿。如果說翻過橡皮山時,我從山頂看到的茶卡,仿佛是將羊宰殺后的青藏之羊的油凝滯后,集中堆成一片30多萬平方公里的白色之湖;如果站在海拔4073米的鏡鐵山頂峰,通過一架向南展望的超級望遠鏡,俯視到56倍于茶卡鹽湖的察爾汗,會看到一片遼闊的白色之海。

青海是中國湖泊最多的省份。提及那里的湖,人們的腦海里涌出的是青海湖、可可西里湖、鄂陵湖、扎陵湖,鹽湖似乎被人們從湖的榜單中刪除了,就像聽到過一個段子:交警攔住一個喝啤酒后開車的年輕人,問他:“是不是喝酒了?怎么有酒味?”

“喝了杯啤酒?!?/p>

“啤酒也是酒!”

年輕人反問:“醬油是油么?”警察納悶地搖搖頭。

“蝸牛是牛嗎?”

“不是?!?/p>

“姑娘是娘么?”

“不是?!?/p>

“啤酒是酒嗎?”交警在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脫口而出:“不是?!蔽蚁虢又@個段子來點腦筋急轉彎似的問讀者:“鹽湖是湖么?”

在德令哈和格爾木之間,公路和鐵路并行,乘坐火車或者汽車的人,都能看到那片白茫茫的固體之海,由自西向東分部著別勒灘、達布遜、察爾汗和霍布遜4個湖區構成,這是一個端坐在柴達木盆地的白色郵局,向外界和遠方郵寄著營養,像上天將四枚巨大的白色印戳蓋在柴達木盆地南部的大信封上,察爾汗是最大、最醒目的那枚。當年的筑路大軍來到察爾汗時,很多人記不住這些湖的蒙古語名字,便籠統地稱為鹽湖。察爾汗鹽湖由澀聶湖、達布遜湖、北霍布遜湖、南霍布遜湖、大別勒湖、小別勒湖、達西湖、協作湖、團結湖和東陵湖10個常年型鹵水湖和季節性鹵水湖以及大片干鹽灘組成,柴達木盆地天旱少雨,但格爾木河、柴達木河等不想走遠也不能走遠的內流河一路流來,讓鹽湖永遠保持著鮮活的狀態。

我看過一份報告,說察爾汗鹽湖的湖齡大概有3萬7千年,在這期間,湖區氣候的干濕交替,湖泊經歷了咸鹽與淡化的多次交替,產生了大致有5次的成鹽期和5次淡化期,讓我覺得眼前的這面白色之湖就像一條巨大的白蛇,在自然界的神奇作用下蛻了5次皮,大概7000多年蛻一次皮,這才是地球上真正的修煉者。

驅車行駛在鹽湖上,感覺像是在一片玻璃橋上,明明知道橋下面有15到18米的鹽蓋做橋基,但還是不禁會產生杞人般的擔憂:路基下沉怎么辦?一方面看著這如鏡子般光滑、平整、遼闊的白,覺得這里應該建成全球最大的飛機場,甭管多大的飛機甚至外星人的飛碟,停在這里,還不如一只麻雀落在一株鉆天的白楊樹上?突然又想,如果將這塊巨大的鏡子立起來,多高的山裝不進來?多美的河照不見不失真顏的本色與浩蕩?如果將類似當年修路時的鹽蓋磊起來,像建鹽橋那樣,修建一座通天之橋,鹽湖的儲量完全可以架起一座厚6米、寬12米的、足可以從地球通到月球的橋,這才是一座從柴達木盆地起步、連接人間到太空的天橋,將人間的咸味一路帶到天上。我將眼光稍微再往遠處投去,如果不是偶爾有列車通過,青藏鐵路讓我覺得像一條黑色的蛇蜿蜒在這白色的綢緞上,想當年,火車剛通時,機車頭吐出的煙霧,豈不就是那條蛇的信子?機車時代的結束,割去了那條美麗的信子,但它的活力一直保持著。

像一個貧寒人家的孩子好養活一樣,和我們常見的公路養護方法不同,鹽橋的養護奇特而省錢。一旦路面出現坑凹,養路工人從附近的鹽蓋上砸一些鹽粒,然后到路邊挖好的鹽水坑里滔一勺濃濃的鹵水,往上一澆,鹽粒很快融化,并凝結在路面上,坑凹處便完好如初。這條地球上最具創意、修建和維護成本的公路,像一條白蛇突然間在夏天遭遇驟降的氣溫后失去直覺,僵直的身子橫在白色湖面上,有“白馬入蘆花,銀碗里盛雪”的景象與境界。

“萬丈鹽橋”是上個世紀出現在察爾汗的建筑奇跡。2004年,一座長120千米的鹽橋出現在察爾汗鹽湖上,是“萬丈鹽橋”的4倍多,成了世界上最長的“大橋”,直到2011年6月30日,長達164.851公里的丹昆特大橋隨京滬高鐵全線正式開通運營,鹽橋的記錄才被刷新。然而,察爾汗兩座鹽橋的功能卻是世界橋梁榜單上的那些橋所不具備的,此橋只應青海有。

湖往往因為周圍居住的人類性格而有了某種隱喻:瓦爾登湖是寧靜的、隱居者的家園;陽澄湖本來因京劇《沙家浜》中那段優美唱詞:“朝霞映在陽澄湖上,蘆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而成了人們向往的蘆花稻谷飄香之地,近年來卻因大閘蟹的炒作而成了吃貨們仰望的星空;貝加爾湖成了潔凈之地變為深度污染區的見證者,是布里亞特蒙古人為沒能守護住家園而滴下的一顆巨大的淚;瀘沽湖則是游客們想象中的男女浪漫邂逅的愛情花園。察爾汗鹽湖呢?穿過湖邊的那些住宅小區,我似乎找到了答案:這白色之湖,是一度燃爆最初來這里的建設者們自豪指數的湖,那時,鹽橋的搭建僅僅是為了從敦煌運送進藏物資尤其是石油補給車輛服務的,有來往的車輛,自然會引發小型食宿的服務,一些簡易的給過路司機提供休息和飯菜的小房子,成了湖邊的最早建筑,那些小飯館的主人,成了湖邊最早的居民。

當人們發現這些被踩在車輪下的鹽蓋簡直就是豐富的鉀肥原料,一股開發熱潮無人阻擋地來了。

一代代開發者都沿襲了自封的身份:鹽湖人。從1950年代最初的5000多熱血青年,經歷兩三代鹽湖人的努力,當初的簡易房子被土坯房、磚瓦房和樓房取代,鹽湖人將自己住的這個小鎮般的地方稱為鹽湖城,和美國猶他州的那座鹽湖城一樣,它們都是西部開發中的移民之地,是在荒涼之地上用汗水建成的。更多的湖區人,驕傲地說自己是“湖市”的,圍筑他們的院子所用的材料是鹽塊,有些老墻上,還能看到分布均勻而又廣泛的溝紋。屋主告訴我說,有必要修補時,就在墻下挖一個坑,然后往墻潑灑一些鹵水就補平了。

青海給人間奉獻出了兩朵非植物的花,一朵是酥油花,一朵是鹽花。在鹽橋上,我不時看到有人停下車,盯著鹽湖面仔細看著什么,那一定是被美麗的鹽花迷住了。每年4至10月份都是青海察爾汗鹽湖上鹽花盛開的季節,那是世界上最獨特的花季,競相出現的各種鹽花總會讓人沉醉其中。年年“花季”,年年“花事”,鹽花帶給枯寂的察爾汗另一份輪回的感覺。部分鹽花在自然形成的基礎上經過人工精心雕琢,表面物化處理,形成千姿百態的造型,能夠在空氣濕度較大的地區長期保存。

從察爾汗通往達布遜湖、別勒灘、和霍布遜湖的路上,遇上理想的天氣,就可以看到“海市蜃樓”的景象。中國人對三有種特殊情感,這在青海有著足夠體現,像推奉酥油花、堆繡、壁畫為塔爾寺三絕;歌舞、服飾、帳篷為玉樹民間藝術三絕;唐卡、堆繡、泥塑為黃南藝術三絕一樣,在我的眼里,湖市、鹽花和鹽橋是這片人類足跡稀少、有的地方甚至人類活動影響較遲的遼闊土地上的“三絕”。

如果沒有湖,柴達木會是怎樣的?

沒有湖的柴達木,和沒有雄鷹和飛機的天空、沒有青稞和牧歌的青藏大地、沒有渡口的河流有什么區別?湖,給了柴達木另一種生命的顏色和聲音。在那樣一個四面被高山圍攏,帶雨的暖流和云彩都被阻隔在外的大盆地里,蒼茫、干旱、高海拔的三層厚厚的神秘面紗下,外界的人一定想象到那是一片巨大的旱海,然而,柴達木的神奇就在于它的懷抱里有1平方千米以上的湖泊有48個,合計面積2036.5平方千米,青海是中國湖泊最多的省份,柴達木盆地的湖泊總和占青海省湖泊總面積的16%,湖泊總面積比深圳的面積還要大。

湖是有顏色的,就像人因為皮膚的異樣而被區分為黃種人、白人和黑人,有的湖因為人類活動的干預變得渾濁,有的難得保持冰清玉潔的模樣,有的卻因為湖底的礦物質或滲進湖水的礦物質而有了紅色、瑪瑙色、綠色、藍色、白色的。在柴達木的那個大盆子里,分布著湖泊中,穿著不同顏色的服裝,接受著天空深情的凝望。既有大地運動中造出來的自然湖,太陽蒸曬出的鹽沼,也有人類活動造成的人工湖。在大柴旦東北角,鹽湖采礦區經過多年開采后形成的形狀迥異的礦坑,地下的鹽分像割不完的韭菜一樣,一層由一層地從坑底頑強滲出,形成了一面湖水,礦物質濃度的不同,映照出的湖水呈現出深綠、淡綠、墨綠、翠綠等,當地人形象地稱為翡翠湖;在德令哈東南30公里處的尕海湖,和青海湖的名字一樣,既有湖也有海,這面湖也是分布著濃綠和淺綠、淡藍、深藍,秋季時分,湖中間的草灘被秋霜抹上一層細細的淡黃;在柴達木西北角的花土溝鎮莫合爾布魯克村,一股地熱溫泉從地下冒出,從一張無人機空中拍攝的照片看,周圍的地形像是一柄大炒勺,泉眼所在的位置就像一團被壓縮去七成水汁的菠菜餅,圍繞這塊綠色餅子一周的是一層醒目的黃色,構成了里綠外黃的一面湖。那柄炒勺好像被廚師端了起來,讓餅子周圍的雞蛋黃向背離勺柄的方向擴散,其中兩條向正東方向溢出勺沿,這兩條蛋黃般的湖水緩緩向東流淌,一會匯成了一股,一會又分開,在那片土地上留下了一面黃色之湖,而那汩汩往外冒水的泉眼,被當地人稱為艾肯湖,在蒙古語中,艾肯意味著可怕,可能是指平常所見的湖水是綠的、藍的,而那面湖卻是雞蛋黃的,其實,我倒覺得它更像鑲嵌在柴達木西北角的一枚美人痣。即便是察爾汗鹽湖的人工鹽池,也因為礦化度的差異,有著黃綠色和深藍色的區別。在柴達木,最令我在視覺上驚奇的是察爾汗東北部40多公里處的褡褳湖,那兒的克魯克湖與托素湖像一個馬背上馱著的兩個褡褳,因為一個是淡水湖,一個是咸水湖,緊鄰的兩面湖水的顏色就有了區別。

在柴達木,湖是有味道的,有淡水和咸水之分;湖是有肌膚的,有不同顏色;湖是有形狀的,有的像柴達木的眼睛,有的像柴達木的褡褳,有的則像柴達木的痣,有的像柴達木的酒窩,尤其是那些鹽在里面睡眠或被叫醒的湖,有的是太陽“蒸曬”出的白色畫框,有的則是人工挖掘后的白色田疇。

在柴達木,湖更是有性格的,一旦這種性格與被賦予人文色彩的故事相遇,我們會給這些湖“定制”一些特性:西湖因為一曲“斷橋”而令人有些傷感,青海湖因為倉央嘉措的遁世傳說而讓人憂郁,瓦爾登湖因為梭羅的同名書籍而成了隱居的象征,貝加爾湖因為西伯利亞大鐵路的橫越成了鐵軌旁的藍色鏡子。那些散落在茫茫柴達木中的湖呢?是忍受寂寞后的奉獻,是向人類寫來的一封封白色情書,是送給上天的一面面鏡子,里面藏著自己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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