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碳”目標下公益型國有林場經營發展路徑
——以松陽縣湖溪林場為例

蔡根金，蔣靈華，曹雯,毛朝明

(1.浙江省松陽縣湖溪林場,浙江 麗水 323406;2.浙江省松陽縣自然資源和規劃局,浙江 麗水 323400)

《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的京都議定書》(簡稱《京都議定書》)將二氧化碳等6種對太陽輻射的短波具有高度的透過性，而對地球反射的長波具有高度吸收性，從而給地球產生溫室效應的氣體稱為溫室氣體。其中CO對全球升溫的貢獻占比最大，約為55%，是最重要的溫室氣體。研究證明，每1 000×10t的累積CO排放量將導致全球表面溫度平均上升0.45 ℃。同時預測，如果全球平均氣溫比工業化前的水平升高2 ℃，冰川融化帶來海平面上升將會導致數億人口失去家園，食物和新鮮水短缺，生物多樣性遭到破壞，永久凍土內的冰融化后有更多的細菌和病毒被釋放復活，同時封存在凍土中的CO被大量釋放，加劇溫室效應，嚴重威脅人類的健康和造成經濟的蕭條等一系列嚴重后果。為了應對全球氣候變暖給人類經濟和社會帶來的不利影響，國際社會積極采取行動，先后通過了《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京都議定書》《巴黎協定》“巴厘路線圖”等一系列國際公約，號召全球共同努力將全球平均氣溫增長的長期目標較前工業化時期上升幅度控制在2 ℃以內，并努力將溫度上升幅度限制在1.5 ℃以內。研究表明，林木每生長1 m，平均吸收1.83 t CO，釋放1.62 t O。中國科學院研究結果顯示，我國陸地生態系統年均固碳量為2.01億t，森林生態系統貢獻了其中約80%的固碳量。根據聯合國糧農組織2020年全球森林資源評估結果，全球森林面積為40.6億hm，約占全球陸地面積的31%，森林碳貯量高達6 620億t，占全球植被碳貯量的77%，森林土壤的碳貯量約占全球土壤碳貯量的39%。據《中國森林資源報告》，截至2018年，我國森林面積2.2億hm，森林覆蓋率22.96%，森林蓄積175.6億m，森林植被總生物量188.02億t，碳總儲量91.86億t。森林通過生長從大氣中吸收儲存大量的CO，其存儲能力取決于森林類型、樹種組成、林齡及其與人類活動的關系。中國政府積極參與國際溫室氣體減排和降低大氣CO的濃度，承諾“2030年前CO排放到達峰值，2060年前實現碳中和，到2030年中國的森林蓄積量將比2005年增加60億m”。把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簡稱“雙碳目標”。

1 湖溪林場的基本情況

1.1 林場建置及演變

松陽縣湖溪林場位于浙江省麗水市松陽縣，地理坐標為28°30′ N，119°25′ E。林場創建于1956年，初期以國家撥款投資在生態環境脆弱的無林、少林區和荒山集中連片區人工造林和封山育林，到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陸續成林并開始采伐，為改革開放時期的國家和社會提供了大量木材，林場也取得較好經濟效益。到了90年代后期，政府中斷了國有林場財政事業經費的投入和扶持政策，將國有林場作為生產性事業單位進行管理，經費實行自收自支，采伐林木和在一些條件好的山場種植水果、茶葉等經濟林，維持日常運轉。隨著社會經濟發展，各項開支增大，入不敷出，林場的運轉舉步維艱，開展了一些內部改革，采用承包經營，鼓勵職工離崗創業、內退、提前辦理退休和老病職工退養等多種途徑分流職工，壓減開支。2005年國家林業局批準設立卯山國家森林公園，先后完成了森林公園的相關規劃工作，在上級支持下進行了一些森林旅游項目的開發。在全國國有林場改革大背景下，2010年12月被核定為公益二類事業單位，差額撥款，核定人員編制16名，每人每年補助2.5萬元；2017年12月被確定為公益一類事業單位，核定編制11人，經費全額列入財政預算。林場現有干部職工9人，政府購買的社會化服務護林員13人。松陽縣湖溪林場的發展歷程基本就是我國公益型國有林場發展的一個代表。

1.2 森林資源狀況

松陽縣湖溪林場地處中亞熱帶季風氣候區，四季分明，氣候溫熱，雨量充沛，水熱條件優越，氣候隨地形變化差異明顯，多年平均氣溫17.7 ℃，平均降水量1 530 mm，平均日照時數1 848 h，無霜期236 d，地帶性植被為常綠闊葉林。林場現有七都、八都、卯山、萬壽山、樓塘、關嶺、蚱蜢源、東北頭八大林區。根據最近一次(2017)資源調查結果顯示，經營面積1 049.6 hm，其中，國有面積742.5 hm，集體聯營307.1 hm；省級重點生態公益林964.1 hm，占總面積的92%。經營面積中林業用地1 043.3 hm，非林業用地6.3 hm。有林地面積912.8 hm，占87.5%；灌木林地面積114.5 hm，占11%；未成林造林地面積1.92 hm，占0.2%；無立木林地面積14 hm，占1.3%。

2 “雙碳目標”下的經營發展路徑

為了促進全球溫室氣體減排，制約碳排放和獎勵碳減排，建立了國際碳匯交易機制。中國政府根據自身發展和全球氣候變暖國際公約，制定了“雙碳目標”，體現了中華民族著眼可持續發展和全球氣候變暖主動應對的國際擔當。

國有林場是國家培育和保護森林資源的林業生產性的事業單位，林地、林木等全部生產資料和產品都屬于國家全民所有。利用公益型林場各項資金財政全額保障，無需再以商業性采伐滿足林場的各項支出的有利時機，克服單位潛在的自利性與營利性問題，貫徹落實中央“雙碳目標”的戰略部署，通過森林質量的精準提升，持續增加森林面積和蓄積量，為應對氣候變化發揮重要作用。

2.1 開展闊葉化改造，提高森林蓄積和碳匯總量

林分在未經外力因素干擾的自然狀態下，森林群落由結構簡單、不穩定向結構復雜、穩定性更高的群落類型發展，使森林群落結構更復雜、生產力最大化、生產率更高，地上和地下空間利用最大化，同時對群落環境產生強烈改造，生態學把這個過程稱為森林的正向演替，同時認為，外在的干擾會影響或改變這種演替的速度和方向，但是停止干擾以后的一定時間后，森林又會朝著這種演替發展，最終穩定下來的植被定義為地帶性植被。這種森林有最高的生產力、有最強的抵御外力干擾的自我修復能力、最高的蓄積量。對森林的利用、改造和經營遵循森林的群落演替規律，可以用最少的投入獲得最高的經濟和生態效益。劉其霞等研究認為，亞熱帶的地帶性植被常綠闊葉林是高碳儲量森林，在碳積累方面具有優勢，是亞熱帶地區的森林碳儲量的主要貢獻者。劉樹華等研究認為，隨著演替的進行，森林生態系統服務功能總價值不斷增大。周國逸等研究認為，隨著森林群落正向演替，生物量碳的積累逐步轉向土壤有機碳的積累，分配到土壤中的有機碳比例增加，成熟森林土壤有機碳具有更高的積累速率。

松陽縣湖溪林場喬木林面積占有林地面積的97%，從齡組看，近、成、過熟林以上面積占85.4%；成、過熟林以上面積62.6%；從樹種看，松、杉面積占72.4%、蓄積占78.5%，樹種單一，老齡化和針葉化嚴重。與常綠闊葉林比較，存在容易遭受病蟲害的危害，抵御惡劣氣候的能力弱，容易造成地力衰退等弊端。在樹種的固碳能力上，胡理樂等研究認為，森林生態系統總碳密度常綠闊葉林最高，常綠闊葉林>針闊混交林>人工杉木林>落葉闊葉林。陳青青等研究馬尾松、硬闊林等4種類型喬木層地上部分年均碳增匯量(g ·m·a)分別是：馬尾松林41.14、杉木林31.53、硬闊林75.50、軟闊林75.68。綜合學者研究成果，闊葉林有更強的碳匯能力，并且在演替后期具有更大的碳吸存能力，闊葉林是熱帶、亞熱帶區域碳匯林的最佳選擇。湖溪林場的喬木林以松、杉為主，成、過熟林占62.6%，還有22.8%的近熟林。成、過熟林的蓄積量增長基本停滯或者開始衰退，每年的固碳量也微乎其微，甚至成為碳排放源，環境調節功能也較差，近熟林很快就進入成熟林，林分老齡化趨勢明顯。根據森林演替規律進行闊葉化改造可以獲得更高的生產力，增加單位面積的蓄積，從而得到更多的碳匯總量。間伐部分成、過熟的針葉樹，補植一些鄉土闊葉樹種，或在森林撫育間伐中保留鄉土闊葉樹種來降低松、杉比例，增加闊葉樹比例，使林分從針葉林向針闊混交林進而常綠闊葉林演替，逐步構建健康、穩定、優質、高效的地帶性植被群落，使森林生態系統更穩定，生產效率更高，是提升森林質量，提高森林蓄積和碳匯總量的有效途徑。

2.2 建設優質木材國家儲備林基地，提高碳匯總量

國家儲備林制度是我國木材戰略的重要內容，根據《國家儲備林建設規劃(2018-2035 年)》，到2035年計劃建設面積為2 000萬hm，年平均蓄積凈增2億m，年均增加鄉土珍稀樹種和大徑材6 300萬m，解決木材的自給問題，應對國際市場木材供應風險。公益型國有林場各項事業性費用有保障，可以不受短期經濟利益驅使，停止商業性采伐，可以根據國家統一部署培育優質大徑木材。依托森林質量精準提升改造工程項目，營造和培育鄉土、珍稀、大徑級等多功能森林。通過提高營林標準，調整樹種結構、優化林分空間、提升森林質量、延長采伐期、穩定森林生態功能、改善生態環境等措施，促進大徑木材生產，建設國家木材儲備基地，增加森林蓄積和碳匯總量，保障國家的木材安全與生態安全，實現經濟與生態的雙贏。

2.3 有序推進卯山國家森林公園的建設

卯山國家森林公園于2005年經國家林業局批準設立，由卯山、萬壽山、七都3個景區和八都生態保護區組成，景區內有千姿百態的奇峰異巖，峰嶺對峙，危巖聳立，山勢險峻。其中卯山景區曾是唐朝著名道士葉法善修道煉丹的勝地，公園內生態環境優良、空氣清新、氣候宜人，高濃度的氧負離子和植物精氣等可以促進人體健康、治療多種疾病，是休憩、森林康養、戶外運動的目的地。景區森林覆蓋率高，但是林相和樹種單一，喬木以松杉針葉林為主。國家公園獲批后實行林場和公園兩塊牌子一套人馬的運行模式。獲批當時林場正處于經濟困難時期，在上級資金支持下開展了一些簡單零星的項目建設。存在基礎配套設施不足，林相觀賞體驗效果差等問題。當下要利用林場劃為公益型林場和國家實行“雙碳目標”的有利時機，加快森林公園的建設。

森林公園的各項建設改造，要貫徹生態優先理念，將資源保護、“雙碳目標”、森林碳匯等元素植入公園建設，采用多種形式的“雙碳目標”知識宣傳，嵌入“低碳元素”，倡導低碳環保生活方式，把森林公園建設成為“雙碳目標”教育、體驗的特色基地。以林相改造作為森林公園建設的核心要素，遵循森林演替規律，去針增闊，增加鄉土彩色、珍貴闊葉樹種。在樹種的空間配置上，綜合植物的形態特征，應用對比和襯托、層次和背景、色彩和季相等變化增加視覺效果，補植木荷、杜英、青岡、苦櫧、細柄蕈樹、甜櫧、浙江楠等本地常綠樹種和楓香、山烏桕、無患子、柿樹、檫木、鵝掌楸等彩葉或落葉樹種；步道沿線林下補植紅葉石楠、紅花檵木、山茶、老鴨椿、梔子花、杜鵑、枸骨、火棘、衛矛、女貞、紫薇等景觀效果好的小喬木或灌木植物，豐富沿線色彩，提高其觀賞價值。同時要加強旅游對生物多樣性和動植物群落干擾影響的監測，及時掌握調整公園旅游承載能力。

2.4 加強森林災害防治工作，提高碳匯總量

森林火災和病蟲害不但毀壞了林木，引起植被變化，改變森林的群落結構，同時也會引起土壤的變化，加速土壤有機質損失，導致土壤貯存碳的排放，從而對整個生態系統造成重大的破壞，導致森林逆向演替。森林火災和病蟲害危害不但終止了其固碳能力，同時也會產生二氧化碳、一氧化碳和甲烷等溫室氣體的排放，對全球的增溫起到了不可忽視的作用。森林火災能產生大量的黑炭，黑炭氣溶膠能增強大氣的正輻射強度，森林火災在燃燒過程中排放出大量極小的炭黑粒子和懸浮顆粒物，污染空氣，破壞環境。要重視森林病蟲害特別是松材線蟲病感染帶來的破壞力，在松材線蟲病除治工作中要綜合各項防治措施，同樣要遵循森林演替規律，運用各種有利于健康森林生態系統形成的技術，加大闊葉化改造，人工促進演替進程，快速構建穩定的森林生態系統，增強林分對各種災害的抵御能力，提高林分的生產力，增加森林蓄積和碳匯總量。

要強化“預防為主，積極消滅”的森林消防理念，在容易發生森林火災的山腳、林緣、田邊、墳墓集中地段周圍等容易引發森林火災的地段及重要的山脊線，補植木荷、冬青、山杜英、青岡櫟、苦櫧、火力楠等耐火闊葉樹種，營造跨度15～20 m的生物防火林帶。加強對周邊村民的森林消防宣傳；加強野外火源管理；建設天地空監測系統，加強火警監測預警；與周邊村委組織共建森林消防聯防聯控機制，組建半專業森林撲火隊伍，加強火災撲救能力。

2.5 維護生物多樣性，提高碳匯總量

生物多樣性不僅是生態系統穩定的基礎，而且能夠提高森林生產力，提高蓄積量，增加森林碳匯和其他生態服務功能。郭文月等研究認為，生物多樣性通過生態位互補效應和選擇效應促進森林生產力進而增加碳匯，高一飛等研究認為，增加森林中小個體的物種豐富度能夠促進群落中資源的利用效率，促進系統內的物質循環；林分生物量隨物種豐富度的增加而顯著增加。生產經營方面要加強保護和拯救瀕危野生動植物，維護生物多樣性，促進野生動植物種群的恢復和增長，構建更加穩定的森林生態系統，提高森林碳匯總量。

2.6 開展林業科技研究，建立森林碳匯研究基地

國有林場的林地林木屬于國家所有，產權明晰，組織機構穩定，技術力量比較雄厚，可以配合大專院所、科研單位設立森林碳匯研究基地，營造碳匯試驗林。可以從長遠和大局出發，開展林業新品種、新技術的試驗，建設各類碳匯新技術、新理念的示范基地和展示區，輻射引導周邊碳匯林的建設。

3 討論

人類活動帶來的排碳是全球溫室氣體的主要來源，是氣候變化的主要驅動力，對人類生存環境造成嚴重威脅，必須對碳收支進行管理，減少空氣中二氧化碳等溫室氣體的濃度，已成為人類的共同目標。中國計劃逐步減少碳的排放，到2030年排放達到峰值，2060年實現碳的中和。對經濟發展和民生需求不可避免的碳排放，通過負排技術和植物的固碳吸收，實現排放的中和，實現二氧化碳零凈排，為發展創造條件，為民生增加福祉，靠的是增加森林蓄積，增加森林碳匯，實現碳中和，為國有林場經營發展帶來新的歷史機遇。

“雙碳目標”既是對國際社會應對氣候變化、維護生態安全、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莊嚴承諾，也是中華民族復興和持續發展的客觀需要。中國是發展中國家和碳排放大國，從碳達峰到碳中和的時間緊、任務重，但如期完成碳達峰、碳中和的目標明確，態度堅決。立足發展階段和國情實際，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做出一系列部署，明確實施路徑。各行各業，各負其責，林業行業要在提升森林質量、提高森林的固碳能力、鞏固生態系統碳匯能力方面要盡職盡責。在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行動中，國有林場要主動擔當，積極有為。

國有林場區別于集體或其他經濟體投資的林場，在“雙碳目標”背景下，把發揮森林的生態效益作為經營的首要目標，自身經營發展服從國家戰略發展需求，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對良好生態環境及優質生態產品的需要，堅持生態優先、綠色發展，全面參與“雙碳目標”攻堅戰，努力成為我國如期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的中堅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