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泰院成了一座悲傷的紀念碑

崔相勛

美國《紐約時報》11月5日文章，原題：在首爾發(fā)生嚴重踩踏事件后，一個充滿活力的“避難所”陷入沉寂36歲的徐赫俊（音）跪在白菊花前，擺上點燃的煙、香和盛滿威士忌的紙杯。他站起來、跪下、兩鞠躬，為死者進行了傳統(tǒng)的韓國祭奠儀式（如圖）。日復一日，此類儀式反復出現(xiàn)在首爾最受歡迎的區(qū)域之一梨泰院的臨時悼念場所。

以前，年輕韓國人經(jīng)常到此樂享充滿活力的多元化夜生活，他們稱之為“梨泰院自由”。

如今,當150多名年輕人在萬圣節(jié)踩踏事件中喪生后，該地成為了一座令人清醒和反省的悲傷的紀念碑。幾天前還在播放韓國流行音樂的酒吧，現(xiàn)在陷入沉寂，門上張貼著哀悼信息和地方政府要求人們不要大聲播放音樂和跳舞的通知。

徐先生說，像許多韓國人一樣，當那么多年輕人在那晚死去時，他對自己仍然活著感到內(nèi)疚。他強忍眼淚說：“對他們來說，這不是普通的萬圣節(jié)。在經(jīng)歷3年地獄般的疫情后，他們本該感到自由。我希望香和酒可以使他們前往來世的旅程更輕松。”24歲的當?shù)厣痰杲?jīng)理金，熙秀（音）說：“人們?nèi)栽诮稚献邉?，汽車依舊行駛，但我聽不到任何噪音。這個地方陷入一片死寂，這不是我所知道的梨泰院?！?/p>

梨泰院早在首爾尚未進行城市規(guī)劃前就已建成，向來是韓國人眼中的“異類”。幾十年前，駐扎在附近軍事基地的美國大兵會到此處喝酒放松，當?shù)厝送ǔ２粫@么做。經(jīng)過一段時間，該區(qū)域成為外國人的匯聚地。梨泰院還成為西方文化流入韓國的渠道，搖滾樂、雷鬼樂、異國情調(diào)食品和外國時尚紛至沓來。

十年前，當美軍開始遷往位于首爾以南的龐大基地“漢弗萊營”時，梨泰院不得不進行重塑。但在那之前的上世紀90年代，年輕人就開始涌入棲身于當?shù)乩辖ㄖ托∠镏械臅r髦酒吧和餐館。

梨泰院獲得了一個新名聲：一個躲避墨守成規(guī)的觀念和韓國社會壓力的地方。“當我想到梨泰院時，進入腦海中的詞是自由、開放和多元化。你在這里可以看到外國人，可以體驗來自其他文化的美食”，25歲的攝影師卞志淳（音）說,“當年輕人說'讓我去梨泰院的時候，我們的意思是'找樂子'。”2011年的一首流行歌曲《梨泰院自由》　歌頌了這里打破舊習的風潮：“我告訴你，那里是個新世界。那里有音樂，那里有愛，那里有世界。兒童逛游樂園，老人去養(yǎng)老院，孩子上幼兒園，但我們?nèi)ダ嫣┰?”

長期以來，保守的韓國人一直抱怨梨泰院是有害外國文化的象征，包括萬圣節(jié)活動。2020年，梨泰院受到疫情影響，疾控人員突然搜查酒吧和餐館，在門上貼上“禁止入內(nèi)”　的告示。由于缺乏游客，商家被迫關(guān)門。今年，韓國舉辦防疫以來的首次萬圣節(jié)慶?；顒?；原本將舉辦一場派對，但迅猛涌入小巷參加派對的人給梨泰院帶來了致命壓力。

在韓國政府繼續(xù)調(diào)查這場悲劇的同時，人們源源不斷地來到地鐵梨泰院站1號出口周圍搭建的臨時祭壇旁。市民點燃蠟燭，留下無數(shù)手寫紙條?！慌繛樗呐笥褜懙溃骸拔蚁Ｍ@是一場我還能從中醒來的漫長噩夢。”

常來梨泰院的人仍在揣摩這場悲劇的影響，不知道它將如何影響該地的形象。“我們?nèi)绾尾拍軓膭?chuàng)傷中恢復過來？”房地產(chǎn)經(jīng)紀人吳秀都（音）說，“死了這么多年輕人。”（作者崔相勛（音），丁玎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