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信罪獲利也獲刑

文/張苗

用身份證辦張銀行卡，再配套辦理電話卡和U盾，轉手將這“四件套”賣出便可輕松獲利！據了解，在不少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中，出售一張卡的收益在幾百元甚至上千元不等。

2022年9月6日，針對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案件的辦理情況、案件特點，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檢察院舉行《打擊懲治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檢察白皮書（2020—2021）》（以下簡稱《白皮書》）新聞發布會。會上，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檢察院第三檢察部主任趙琪昊介紹了檢察履職的主要情況，第三檢察部副主任、網絡犯罪檢察辦案團隊負責人談穎穎介紹了典型案例。

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以下簡稱“幫信犯罪”），是指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網絡實施犯罪，仍為他人提供互聯網介入、服務器托管、網絡存儲、通信傳輸等技術支持，或者提供廣告推廣、支付結算推廣等情節嚴重的行為，最常見的類型是為他人提供銀行卡或者微信賬號等用于收取違法所得。隨著打擊和防范電信網絡詐騙及其關聯犯罪的宣傳力度不斷加大，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法隨之升級。

“幫”來“幫”去落入金錢陷阱

低經濟投入、低體力投入、快速回報……莊某曾因開設賭場被判刑。后在朋友的介紹下，下載了某手機App并加入指定QQ群，想通過“跑分”接單的模式賺點“零花錢”。他根據QQ群客服的要求，通過“上分充值”操作，將自己的錢變成App中的虛擬分；之后利用其注冊并實際控制的“空頭”商鋪進行電子收款，將“經營”收入抵扣虛擬分，從事非法“跑分”活動。

據承辦人上海市靜安區人民檢察院檢察官沈懌昕介紹：“在資金的循環下，莊某可以從中不斷賺取傭金。根據平臺規則，莊某從事的‘跑分’派單接單模式，傭金比例為3‰，也就是每‘跑分’1萬元，可以賺取30元傭金。”據莊某交代，他向自己的親朋好友借來身份證，并使用這些身份信息辦理了多張營業執照，然后使用營業執照在電子支付平臺上申請收款碼，拿到多份收款二維碼。在實際操作過程中，莊某先后使用自己妻子、岳父、小舅子、表哥及多個朋友的身份信息辦理了約80個商戶電子支付賬戶。

在該起案件中，檢察機關抽絲剝繭追溯QQ群聊天記錄，查微析疑發現線索，交叉印證夯實交易證據。靜安區人民檢察院以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對被告人莊某提起公訴，靜安區人民法院一審判處莊某有期徒刑1年6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3萬元。

剖析幫信犯罪特點

從“年齡”來說，幫信犯罪還很“年輕”。2015年的刑法修正案中新增了此罪，從當年11月1日開始施行，但幫信犯罪法律條文在設立之初一直很“安靜”。根據裁判文書網的數據顯示，2019 年之前，關于幫信犯罪的文書不足百份，2019年有所增多，達到百份。

2019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聯合發布《關于辦理非法利用信息網絡、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等刑事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該《解釋》明確了幫信犯罪以“情節嚴重”作為入罪要件。之后，幫信犯罪的適用迅速擴大，2021年全國檢察機關共起訴涉嫌幫信犯罪嫌疑人12.93萬人，同比上升 8.43 倍，幫信犯罪成為電信網絡詐騙犯罪鏈條“第一罪”，同時具有如下特點：

第一，“三低”現象突出，“9 0后”“00后”系高發人群。據靜安區檢察院第三檢察部主任趙琪昊介紹，“目前幫信犯罪案件作案人員中‘三低’現象突出，即低年齡、低學歷、低收入人群占比較高”。據《白皮書》數據顯示，其中“90后”“00后”占65.48%，無業人員占31.55%，初中及以下學歷占59.52%。

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檢察院未檢辦在辦理幫信犯罪案件中也發現，用于實施詐騙的電話卡、銀行賬號等，有一部分來自未成年人。這些未成年人已年滿16周歲，但由于年紀較小、法律意識淡薄、社會經驗少及缺錢等特點，容易被“買卡賣卡”犯罪團伙教唆。

小華是一名16歲的少年，因缺少家人管教，經常流連于酒吧等地。在此期間認識了不良朋友黃某。2021年2月，黃某建議小華將自己的銀行卡和手機卡販賣給他。雖然，小華隱約知道銀行卡將會被從事違法犯罪活動，但在金錢的誘惑下，小華還是將自己的兩張銀行卡及綁定的手機卡分別以一套2000元的價格賣給了黃某。2021年3月，小華名下的銀行卡牽涉一起網絡信息詐騙案，涉及全國8名被害人共計人民幣36萬余元。6月22日，小華以涉嫌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被民警抓獲，經檢察機關訊問，小華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鑒于小華初次犯罪且主要源于法律知識淺薄、社會經驗不足等原因，根據最新司法解釋的法律精神，上海市黃浦區人民檢察院經綜合考慮，最終作出相對不捕決定。

第二，幫信犯罪輕刑化。據靜安區檢察院第三檢察部主任趙琪昊介紹：“2020年1月至2021年12月，靜安區檢察院積極打擊懲治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批準逮捕129件166人，提起公訴110件147人，幫信犯罪案件認罪認罰適用率為96.49%。”據了解，人民法院已判處刑罰的人員中，最高刑期為有期徒刑2年，并處罰金；判處有期徒刑6個月及以下刑罰的人數占幫信犯罪案件總判決人數的57.23%；適用緩刑的人數占幫信犯罪案件總判決人數的8.8%，總體呈現輕刑化。

第三，作案手法隱蔽，易形成“黑灰”產業鏈。初期，上游犯罪團伙多在通信組群等發布“兼職廣告”招募人員辦理“四件套”。后期，犯罪分子使用加密聊天軟件，以辦理貸款等名義招攬供卡人，事后刪除聊天記錄；現金支付好處費，讓供卡人親自送卡至指定地點，或者事先統一口徑以逃避偵查等，作案手法不斷升級、隱蔽。

此外，部分案件使用“跑分”模式。犯罪嫌疑人根據上游犯罪人員指示向指定銀行賬戶轉賬“充值”，繼而為犯罪分子“跑分”走賬，從中賺取“手續費”。部分案件使用“錯配”模式，將網絡賭博賭資等違法資金與正常用戶購買手機充值卡的資金實現“錯配”，經層層轉賬、交易后，最終以虛擬幣形式流入境外。上述模式使犯罪贓款被打散后快速轉移，隱蔽性更強，資金轉移更快速，易形成“黑灰”產業鏈。

打擊幫信犯罪刻不容緩

針對此類違法犯罪活動，檢察機關廣泛發動，強化宣傳引導。貫徹落實“誰執法誰普法”責任制，靈活運用多種手段進行普法宣傳。拍攝反詐“微電影”提升輻射力，“云直播”檢察官公開課等擴大覆蓋面，打好普法宣講“進社區”“進校園”“進樓宇”組合拳。

靜安區檢察院還錄制《法眼看天下》廣播節目，圍繞電信網絡詐騙、幫信犯罪的危害與防范等社會關注熱點，開展針對性宣講，增強公眾法治意識。對未成年人采取“預防為主”的教育宣講活動，通過法治副校長進校園等形式加強普法宣傳。針對犯罪手法的變化趨勢，及時通報典型案例，對社會公眾予以風險提示，提升公眾對于此類犯罪的“免疫力”。

大數據時代，面對幫信犯罪手法更新迭代，資金轉移快速隱蔽，跨區犯罪態勢上升的情況，檢察機關不斷提升素質，深化專辦機制。比如靜安區檢察院會同區公安、法院組織開展公檢法同堂培訓，重點圍繞幫信犯罪及電信詐騙，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等關聯罪名，對相關司法解釋、典型案例深入學習，增強辦案人員知識儲備。

電子支付平臺也不斷通過技術手段進行遏制。當電子支付平臺發現存在某“空頭”商戶的收款二維碼資金流動異常時，會凍結相應賬戶的收款功能。比如在莊某“跑分”過程中，就不斷出現支付寶賬戶收款功能被永久限制的情況，這對犯罪分子作案設置了一定的障礙。

據了解，幫信犯罪處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處或者單處罰金。該罪名對類似犯罪的行為人起到震懾作用，有利于斬斷非法買賣鏈條，對打擊網絡犯罪具有積極意義。而且除被追究刑事責任以外，實施幫信犯罪的行為人還會被施以信用懲戒，5年內不能進行銀行賬戶非柜面業務，且不得開立新賬戶。

千萬記住：向他人販賣電話卡、銀行卡和微信、支付寶等賬號，等同于成為網絡詐騙分子的幫兇。提醒各位，勿貪蠅頭小利，否則造成嚴重后果，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