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閆勛才
堅定的信仰,讓鄧中夏豪情萬丈地行走在革命的道路上。在1921年3月13日召開的少年中國學會北京總部的常務會議上,鄧中夏因為已經接受了保定直隸高等師范學校(以下簡稱“保定高師”)國文教授一職,向會議提出辭呈,去保定教學。
處理完少年中國學會的事務后,鄧中夏從前門火車站乘坐早班的火車,趕到保定高師報到,開始了他為期3個月的短期教學。盡管只授3個月的課,但是鄧中夏還是將準備好的教材油印本帶到了學校。
來到保定,鄧中夏明顯地感到新文化運動的浪潮在這里沒有留下一點痕跡,連一點浪花都沒有濺到這里。他決心改變這種狀況。
上課第一天,鄧中夏面對正襟危坐的學生,滿懷激情地對他們說:“高等師范以新文學教授名義聘請我,說明學校對新的思想潮流的肯定,盡管我沒有在正規院校里教過書,缺乏講課的經驗,但我仍然希望把關于新文化的一些概念和內容講給大家聽?!?/p>
鄧中夏的課在學生中引起強烈反響,猶如在一潭死水中投下一塊巨石,在保定高師校園激起了沖擊封建勢力的層層漣漪。
一天,鄧中夏剛下火車,就被一名學生攔住了去路。
“鄧先生,我在這等您好久了。”攔路的學生給鄧中夏鞠了一躬。
“你是?”鄧中夏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學生。只見他中等身材,圓臉,胸前佩戴著一枚?;?。
“我是育德中學的學生,我叫王錫疆?!?/p>
“聽高師的學生說起過你。”
“鄧先生,我想請您給我們學校學生做一次講演。”王錫疆誠懇地說。
“好呀,你準備什么時候請我去?”鄧中夏問。
王錫疆緊張的心情放松了,他沒想到鄧中夏這么痛快就答應了。
“明天下午吧!”王錫疆高興地說。
第二天上午,育德中學校園里貼出了一張海報,上面寫著:今榮幸地邀請鄧中夏先生于下午5時,在我校禮堂講演《文學與社會》,歡迎光臨。
下午,禮堂里座無虛席,到處是興奮的學生,一些老師也坐到了前排。
鄧中夏身穿淺藍色長衫,健步走上講臺。環視了一下禮堂內的師生,他從他們那充滿期待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自己肩上的擔子。
“文學是什么?是喚醒人們的覺悟,鼓舞人們的信心和勇氣的一種有力工具??墒牵械娜嗽谘芯课膶W的時候,忘卻了社會、忘了社會的改造。我們在座的每一位有志于研究文學的青年,要大寫社會的生活、描寫社會的實際生活、大寫改造的文學,表現我們中華民族的偉大精神,達到喚醒民眾的目的。這是我們當前的主要任務。”
為了讓學生們更多地了解文學革命和社會革命的關系。鄧中夏用生活中的事例,聯系窮和富、民和吏、民與匪、民與軍閥等社會問題進行講解。他說:“社會好比是一間房子,已經東倒西歪,行將倒塌了,是整體改造還是零碎修補呢?只有重新建造,才能根基穩固,不然就算是天天修補也會倒塌掉的?!?/p>
說來也巧,當時直系軍閥、“保定王”曹錕正在保定南關修建花園。他倚仗權勢,將花園附近老百姓的田產、住宅、樹木、墓地等統統霸占,收歸己有,逼得那些百姓家破人亡。鄧中夏一針見血地對學生們說:“曹錕就是強盜和土匪,他巧取豪奪人民的生命財產,卻不受法律的制裁,法律對于他,就是狗屁的一紙空文,起不到任何的作用?!?/p>
鄧中夏在講演中旁征博引,以辯證唯物主義的觀點來分析人、分析人的思想、分析社會和歷史的變遷,為學生們人生觀的形成指明了一個方向。他淵博的學識和對問題鞭辟入里的精湛分析,讓學生們大為折服,開闊了學生們的眼界,震撼著學生們的心靈。
最后,他對學生們說:“為了理想,為了中國的未來,寧可作為真理和正義而犧牲的一個被燒死、被釘死、被殺死的少數人,也不作為貪圖榮華富貴的走狗和賣國官。我們要的是思想的自由,在艱苦的斗爭中,我們要有敢說敢做的勇敢的精神?!?/p>
鄧中夏的講演結束后,師生們報以經久不息的掌聲。
走出禮堂,王錫疆陪鄧中夏來到一個小飯館,他們要了兩碗面條。
王錫疆趁機對鄧中夏說:“鄧先生,您講得太好了,但您不可能總來講。那平時怎么做,才能讓新思想傳播得更快呢?”
“你提的這個問題,還真是個問題。在中學怎么讓新思想傳播得更快,我也沒想過,不過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p>
“行,先生能借本書給我看吧?”
“可以,可以?!编囍邢倪呎f邊去包里取書。
他摸到書的手突然停住了。
“錫疆同學,你能在校園里開一個書報販賣部嗎?”
“開書報販賣部?”王錫疆一頭霧水。
“對呀,你不是要更廣泛地傳播新思想嗎?”
“哎呀,我明白了!”王錫疆一拍腦門,恍然大悟。
“書報從哪里來呢?”王錫疆剛高興了一半,就又遇到了問題。
“哈哈,你不知道吧?我就是辦報辦刊的出身,包在我身上了!”鄧中夏拍了拍王錫疆的肩膀。
“來吧,趕緊吃面,都涼了。”鄧中夏趕緊招呼王錫疆。
兩個人都會心地笑了。
幾天后,育德中學書報販賣部悄悄開張了,秘密出售《新青年》《共產黨宣言》……
不久,在鄧中夏的領導下,保定高師學生也成立了“新文化研究社”“新教育協進會”“國語文學研究會”等進步社團。
鄧中夏還介紹王錫疆、張仲毅、閻仲擁、余世淆、王新邦等進步學生加入了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