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個有回音的父母

文 管洪芬

和朋友聊天，她說最近發現女兒簡直成了話癆，讀高中了呀，不是應該一心撲在學習上嗎？每次女兒只要一見到自己，那丫頭的嘴就噼里啪啦說個不停，全是班里芝麻大的小事、八卦，不聽不太好，聽吧，都聽煩了。

朋友的吐槽引來了一片羨慕聲。有人說：“她愿意說，就讓她說啊，都讀高中了，還什么話都想告訴你，多好啊。”另一個人說：“不光不能嫌煩，你還得認真聽，要跟進她吐槽的節奏，還要適時接一下話，讓話題延展開來，一來滿足她傾訴的欲望，二來讓她的不良情緒得到宣泄。做父母就應該學會做垃圾桶，還得是積極向上有回音的垃圾桶。”

聽著這位朋友幽默又富有哲理的一段話，我不禁笑出了聲，不由得想起了陪伴女兒的時光。

我的女兒也是個話癆，上小學的時候，哪個同學挨批了，誰和誰打架了，老師在課堂上說啥故事了，她回到家都會一板一眼講給我聽。起初，她給我講八卦我也不排斥，反正才上二三年級，放學回來做家庭作業時間綽綽有余。隨著她升入初中、高中，我便開始對她的這一行為頗有微詞。想想看，學習本來就緊張，哪有時間關注別人的八卦？誰和誰早戀，誰偷看小說，關你啥事呢？就不能把關注八卦的時間用在學習上嗎？很多時候只要她開口或者即將開口，我都會立即喊停。

一次次地糾正，一次次為她的話癆怒從心起，可等終于糾正了她這“缺點”，我卻發現那個和我親密無間、無話不說的女兒不見了。每天起早上學，晚上摸黑回家，一回家除了吃飯就是在她自己的房間，仿佛每時每刻在認真地伏案看書。但我依稀感覺她時常情緒低迷，心不在焉。

記得我在《莫愁·家庭教育》2021年8月刊看到一篇文章，名為《最好的陪伴，把時光滋養》，作者陪兒子練習獨輪車，可她并沒有認真陪練，不是玩手機，就是打電話，兒子終于不耐煩：“媽媽，你能認真點嗎？你沒發現我一直摔倒嗎？”作者連忙放下手機，專注陪伴兒子。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孩子越騎越穩，再沒摔跤。作者感慨道：我們常常抱怨孩子把我們的話當成“耳旁風”，但我們認真傾聽孩子了嗎？

作者的這個經歷，我深有同感，我不就是這個“關著耳朵”的媽媽嗎？

意識到問題后，我主動和女兒說起了八卦，在飯桌上不再是老套的說教，我問她最近食堂伙食怎么樣，大家還鬧哄哄聚在一起吃飯嗎，那個看小說的同學還看嗎……女兒先是小心地回我，漸漸地放開防備，重新跟我說起了最近學習上的困難，那兩個早戀的同學……

陪伴，看見，回應——我想，這就是孩子最渴望的親子溝通。陪伴的本質是真正看見孩子和聽見孩子。做個有回音的垃圾桶吧，因為我不光是孩子的朋友、她信任的人，我還是最愛她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