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化

◎心聆

簡化

秋，瘦成一片飄零的樹葉，滑過人群、瑣事、流水、閑言碎語、碰撞及塵埃。沉默在繼續，在春夏交接時，風說了雨的話。

生命誕生，多年之后，只剩下年輪，那是內心藏著的一個圓，簡單成太陽，月亮，或是一個句號。樹，貼著人影，站在時光里。

腳步從樹葉走過，足音單調地重復，重復走向你。路，只是冷清的風景線，系住一顆心的千里之外，歲月簡約，遠和近簡約成水里的倒影。

幻夢萎縮，欲望萎縮，我只打開一本書，把時間夾進書頁，像一朵小紅花，記住這個春天的停留。

思想簡約了藤蔓的攀爬，在僅有的空間伸展，并編織白天和夜晚。假設花，假設人和故事相逢，而我只面對紫藤的世界，看一串串紫色的風鈴在搖曳。

我給自己打開門，素身出行。面向大海，以浪花的名義，呼喚遠帆和彼岸。呼喚自己另一個風一樣的背影。我站成了岸。一根簡單的線條。

如果可以成一抹水墨，或絕句，我定以最簡約的言辭，面向你的假設。

現實和夢

昨天說過的話做過的事，轉瞬成夢。我們還在對自己說著夢話，還在說著夢的起承轉合。說著說著，便又說進了夢里。

多少次和現實碰壁，疼了，累了，又躲進夢里。在夢里，自由得沒有了自己。沒有了約束。依然會因為虛脫而痛，而累。現實因為有風，而將腳步吹得輕松，我們奔跑，漫步，停留，生活里的赤橙黃綠青藍紫，選擇哪一種，也許都是錯誤。

點亮一盞燈，在夜的尺度里，衡量黑與白的真實性。現實蜷縮在燈影里，撕開夜的口子，看到夢，靜得可怕。

沿著靈魂攀沿，山高不過一顆心，心高不過夢。在絕壁呼喚，想把自己從夢里喚回，再面對未來。遠方很遠，風和雨在曠野裂變，蒼茫著人生。

陽光和現實說話，說漏了人影和樹影的重疊和紛呈。我從縫隙里走過，沒回頭看穿夢，只剩一地光影。把蝴蝶從梁祝故事里讀飛，飛進人群，飛進花海。書本掩去現實的荒蕪，沒明白愛情真正的蒼白。

人，一只腳在現實，一只腳在夢里。一腳踏著云霧，一腳踩痛自己。

寫意

一片葉反射的季節，對折了春夏秋。所有的妄想都被陽光穿透，還有那些影子背后的影子，萎縮時，被一陣風卷走。

一個人的路，在腳下綿延一生。最終是一棵草，還是搖曳的翠竹？我翻出歲月里的滄桑，卻把自己踩成石階上的一抹青苔。日子一天天在苔痕里逝去。似乎我從夢里走出，穿越城墻的歷史，穿越時光的荒涼，沒有遇到對我微笑的人，我繼續行走，走進自己的圍城，此刻，我不知如何穿越自己，才能真正醒來。

采摘一籃玫瑰，超越愛情，超越承諾，超越想象，如此擁有，又如此放棄，撒在我的路上。也許，你會撿起帶露的一朵，放進晨曦。放大心思，也放大了塵埃，卻縮小了回憶。那里，有你的石子，有我的花兒，我們螞蟻一樣沿著樹干往上爬，想去摸摸藍天，采片白云。我們，各自被一只鳥叼走。

是什么風化了背后的路，也風化了石頭的刻骨銘心？流水串聯著光陰的故事。我在故事之外回首，昔日的你，昔日的一句話，在石縫里，如一撮草，綠了又黃。

陳舊

一條藤從陳舊里伸出來，舉著春的新綠和花開，昨天在遺失中已是回憶。未曾做完的夢銹蝕了那個夜，而在一頁日歷上撕去。

藤蔓爬過老墻，爬過瓦礫，一次又一次掩蓋歲月。總是填上一朵春花，一抹秋紅，月圓今夜，又一個清晨陽光可期。在山的頂峰，在水的深淵，一片片白云飄過。

低頭又抬頭的地方，那些身影，承諾，等待，被檐下的雨滴打碎。遠和近之間的高墻隔絕現在和從前，不能隔著時空對白，雨串成線，卻系不住一顆心的游弋。

對春說我有花，對夏說我有荷，對秋說我有紅葉，對冬天說我是冰，對昨天無法復制自己。我沉浮于時光的長廊，一路的光影，依著《九行》一詩背后的故事，如塵如煙。

在轉折的路口，放下一朵花，聆聽一句生命的寄語。從陳舊里給自己寫一首歌，卻依然沒唱出口，而我，永在歌之外。

走過傷口，眼淚，沉默，未來不斷翻新，而記憶停留在那。回首，路的另一端，也許還是一叢春花。

足跡里落滿塵埃，掩去傷痕累累。我聽風聽雨，學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