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城鎮化、人力資本與城鄉收入差距

王昀珞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 國際經濟管理學院，北京 100070)

1 引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快速發展，人均收入水平不斷提高，但與此同時也突顯出一系列的經濟問題，比如我國基尼系數依然較高。目前，城鄉收入差距較大是導致我國基尼系數居高不下的一個重要原因，近些年為了解決這一問題，我國不斷地提高城鎮化率，但我國城鎮化面臨著眾多的困難與挑戰，在城鎮化進程中具體如何有效地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依然是一個需要研究的問題。現有眾多學者從人口流動、戶籍制度、金融發展等多個方面對城鄉收入差距進行分析，但人力資本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也在日益凸顯。眾所周知，人力資本的積累對提高勞動者能力與生產效率有著重要的決定作用，因此，其往往被視為是加快經濟發展、縮小收入差距的有力武器，我國也在不斷提高對教育和醫療衛生等方面的投入力度。目前，我國的人力資本數量已經十分充足，但人力資本質量卻出現了較大差距，農村地區的人力資本無論從數量或是質量上都遠遠落后于城鎮，從而導致農村生產效率較低，缺乏多樣化的產業發展，與城鎮居民收入差距擴大。基于此，文章將重點研究城鎮化的發展和人力資本的積累對城鄉收入差距影響的內在作用機制。

2 文獻綜述

目前，隨著世界各地城鎮化推進帶來的影響，城鄉收入差距的動態變化成為國內外學者研究的重點。Wang(2018)認為城鄉遷移是城市化和經濟發展的固有組成部分，遷移縮小了城鄉勞動力收入差距。Zhu(2020)將出口升級與收入不平等聯系起來，發現出口升級只有助于縮小中國城鎮地區的收入不平等。國內對于城鄉收入差距影響因素的相關研究也有很多，其中擴大人力資本存量、提高工業化程度能夠顯著縮小城鄉收入差距(黃小平、顏麗芳，2013)，而城鄉教育支出、城鄉食品支出與城鄉醫療支出的不平等則會加劇城鄉收入差距(張偉、陶士貴，2014)。另外，關于城鎮化進程中城鄉收入差距的研究存在著不同的觀點，這主要是由于在不同時代背景下不同的政府政策、不同的經濟建設以及人力資本造成的，也有可能是因為選用的計量方法和模型不同。另外，有許多研究學者關注人力資本存量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但不同的學者對于人力資本存量指標的衡量有所不同。首先，一部分學者直接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衡量人力資本存量(孫敬水、張周靜，2010)，這種方法數據容易獲得，但考慮的因素過于單一；其次，顏麗芳(2013)采用了教育人力資本和健康人力資本，并通過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構建了人力資本指數；最后，又有學者使用了《中國人力資本報告》給出的基于終生收入法計算的人力資本存量，此方法的數據易于獲得并且相對可靠。由于城鎮化水平對城鄉收入差距具有顯著的影響，因此高遠東等(2016)研究了城鎮化與采用平均受教育年限衡量的人力資本存量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文章將在此基礎上，采用2002—2019年中國31個省的省際面板數據，運用VAR方法研究城鎮化水平和基于終生收入法計算的人力資本存量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

3 實證分析

3.1 數據及變量設定

文章的實證研究采用了中國大陸31個省份2002—2018年的面板數據，數據主要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人力資本報告》。選取的主要變量為城鎮化率和人力資本存量，控制變量為物質資本存量，因變量是城鄉收入差距，各變量描述性統計如表1所示。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

3.2 模型設定及方法

為了分析城鎮化率、人力資本存量和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作用機制，文章利用2002—2018年中國31個省份的省際面板數據，選取4個變量(城鄉收入差距GAP、物質資本存量K、人力資本存量H和城鎮化率U),采用面板向量自回歸(PVAR)的方法進行了實證研究，構建的面板VAR模型如下：

其中，yi, t表示變量矩陣，yi, t-1表示變量滯后項矩陣，μi表示省際固定效應，φt表示時間固定效應，εi, t是隨機誤差項，i代表省域，t代表年份。模型中變量滯后階數的選擇采用了赤池信息準則(AIC)，確定了滯后6階的面板VAR。

3.3 實驗結果與分析

圖1為脈沖響應分析，用來分析各變量在不同時間的動態響應。從圖1的結果可以得出以下結論：首先，除GAP自身對城鄉收入差距產生了正向沖擊以外，其他三個變量U、H、K均能夠顯著地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且影響力逐漸增大，并且長期影響程度趨于穩定。其次，對于H而言，GAP對于H產生了較小的正向沖擊，而U和K都對H產生了較小的負面沖擊，H對自身的影響也是前期較大而后期逐漸減小，甚至為負。這可能是因為文章中人力資本存量的衡量方法選擇的是終生收入法，城鄉收入差距的擴大提高了人力資本積累，可能主要是通過提高城鎮居民收入來提高終身收入。固定資本存量的增加會抑制人力資本存量的增加，可能是因為在收入分配的環節，更多的收入被投入到再生產中，而較少的收入被分配到工資報酬中。再次，對于U而言，GAP只有在3～5期對城鎮化率有較小的負向沖擊，其余變量都對城鎮化率有正向沖擊，但影響都并不明顯，這可能是因為中國的城鎮化進程受政治因素影響較大，而受經濟因素影響較小，所以城鎮化率 U 更多地表現為一個相對獨立的變量。最后，從圖中可以觀測到除GAP對K具有負向沖擊，其余變量都對K產生了正向沖擊。

圖1 脈沖響應分析結果

表2為方差分解的結果，用來說明不同結構沖擊的影響程度，根據表中結果可以得出以下結論：首先，U、H、K對于縮小GAP都有顯著的影響，這和前文的結論一致，而且根據方差分解的結果可以發現，城鄉收入差距受自身的影響最大，在第10個預測期達到了39.3%。其次，城鎮化率和物質資本存量對城鄉收入差距的解釋程度分別在第4期達到了13.7%和15.5%，此時人力資本存量的解釋程度僅有0.25%，但到了第10個預測期三個變量的解釋程度幾乎相同，分別為31.1%、29.8%、29.5%。這說明人力資本存量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有滯后效應。就H而言，在第10個預測期，GAP、U、K對H分別有23.8%、30.1%、34.1%的解釋程度，其中，影響最大的是K。結合脈沖響應分析結果可知，H受U和K的負向影響，受GAP的正向影響,這也進一步驗證了脈沖響應的結果。最后，就U而言，在第10個預測期，GAP、H和K對U的解釋程度分別只有1%、4%、0.4%，因此印證了前面的結論，U是一個相對獨立的變量。

表2 方差分解結果

4 研究結論

首先，城鎮化率和人力資本存量的提高能夠顯著地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但后者的影響存在滯后效應，同時城鄉收入差距本身具有慣性效應，會在一定程度上導致“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經濟現象。其次，人力資本存量會受到城鎮化率和物質資本存量的顯著影響，但這種影響是負向的，這和大部分論文的結果并不一致，可能是由于文章選取的不同的人力資本存量指標(終身收入法)所導致的。由于收入分配環節中過多的收入被再投資，而不是分配給勞動者作為報酬，所以城鎮化進程中的再投資和物質資本存量對人力資本存量產生了負向影響。最后，中國的城鎮化進程的發展與經濟因素相對獨立。根據實證分析的結果可知，城鄉收入差距、人力資本存量和物質資本存量對于城鎮化發展的影響并不顯著，因此，文章認為城鎮化主要受外生變量的影響，例如政府政策、市場改革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