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秉明先生曾提出“中國書法是中國文化核心的核心”,“八桂書風”書法乃廣西書法文化核心表征。“八桂書風”書法符號是以審美功能成就其地域文化象征地位,但它實際上將創作者一系列現象、情感、事件融為一體。首先,它是一個文化現象,是廣西書法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的表現。其次,誕生的一幅幅作品是記敘性抒情之作,即將書家的情感吸納其中。最后,它是一幅幅個性張揚的書法作品,具有審美功能,成就廣西書家文化符號地位。“八桂書風”書法形式與精神內涵影響深刻,作為原始情感符號的基本功能,它將創作者的情感凝聚于筆端,對經典的傳承與創新歷經跨時代過程。在此重新審視分析,不僅從書法的視覺形態攝取其中蘊含的一些圖像信息而視為文化符號,字里行間所蘊藏的美學功能、觀念意味也不可忽略。對“八桂書風”書法符號功能的探究,不妨以文字書寫之前創作者在心中醞釀的情感為邏輯出發點,從而探索“八桂書風”書法符號象征的精神活動,凝聚于宣情功能、敘事功能、審美功能三個方面,進而探討其書法符號建構。
一、“八桂書風”書法符號的宣情功能
“八桂書風”書法創作源于情感抒發,如此現象不僅是書法作品形成的原因,還是其符號象征的內容。“八桂書風”書法符號誕生,充滿了文化魅力。因此,現象本身濃縮為藝術符號,充滿特殊的意蘊。書法的真髓在于書寫者在運筆的倒轉翻側中,充分調動內心最真實的感覺,傳遞給觀賞者,把對人生的境界追求熔鑄其中,把靈府中的神韻和敏悟凝合于筆端紙上,將特定的視知覺表現,建立在古樸典雅的技法語言、推陳出新的形式之上。宣情的書法符號是超越生活意義和傳遞精神價值的寄托。那時,創作者作品的成就得到了評判,它可以被視為人、情感事件的象征符號。“所有獨特的或表現的藝術都是‘強烈感情的自發流溢。但是如果我們不加保留地接受了這個華茲華斯派的定義,那我們得到的就只是記號的變化,而不是決定性的意義的變化。在這種情況下,藝術就仍然是復寫;只不過不是作為對物理對象的事物之復寫,而成了對我們的內部生活,對我們的感情和情緒的復寫。”①
最初,“八桂書風”書法的創作是為宣情、記敘事件而成,如果僅僅于此,作品只是具備記述功能的文獻,與一般的手稿記錄別無二致,而且它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然而,一旦賦予了不尋常的視覺面貌,它將變得妙不可言,這是中國書法藝術符號的魅力。雖然作品完成之后,欣賞者無法觀看書家揮毫的過程,也不一定獲知創作者自身對他創作過程中的看法,只有筆墨的遺跡將為我們提供想象力馳騁的空間。創作者情感思想的演繹留駐于文本,而書法是在真實的載體中展現的。書法創作還需要具體的想法,譬如,書體的選擇、書寫載體如紙張縑帛等材質以及章法的協調布局。在創作之前,都有明確的想法,“意在筆前”,“夫欲書之時,當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吾之所為,皆先作意,是以果能成也”②。在甲骨金文、簡牘帛書、碑碣摩崖、磚文瓦當等出土文獻遺跡,以及國內外各種經典書法資源當中挖掘可運用的創作元素,重視作品形式、視覺表現力,在整體章法中將各要素和諧演繹。“我們可以發現,在許多視覺藝術,特別是具有顯著線條特征的藝術部門,比如繪畫、書法,由線條組合而成的張力結構,實際上是充當了藝術表現的符號功能單位:一方面它們自身是作品的能指構成;另一方面它們又指涉同力相聯系的人類情感。”③書法作品所指情感的象征意義遠遠超出本身點畫、線條、章法等形式要素的能指意義。也就是說,“八桂書風”每一件作品的書體是作者最為嫻熟的。此外,在創作的過程中,無論是在書體、點畫、字形、結構、章法構成,還是書寫速度差異和節奏變化、墨色層次,甚至修改和涂抹,它們將伴隨書家情感、情緒,流淌在書家筆端。“所有這些動情的內容皆有別于那些藝術品自身所表現并構造其‘生命意蘊的感受、心境或情感;因為符號的意蘊不是虛幻物,而是由符號揭出、表達并彰明的現實物。任一烘托幻覺的虛幻的、想象的因素(諸如我們想象自己擁有的感受),屬于符號形式;作品整體的感受是符號的‘含義,是藝術家在此世中發現的真實,是他想望給予他的朋伴以清晰概念的真實。”④
“八桂書風”書法作品將情感、事件、現象三位一體融合而成。書法創作的整個過程必須遵循文辭敘述發展脈絡。前者是后者的基礎,后者增強了前者的符號含義。沒有情感噴薄,就沒有文辭內容記敘,沒有文辭內容寫作就沒有書法作品。沒有書法作品、文辭內容和作者情感,就無法追溯符號語境。沒有這種出色的書法作品,文辭內容的觀賞者、解讀者將大大縮減。書法通常會以有內涵的文辭作為書寫內容,但文辭的優劣不一定需要書法促成。一方面,詩、詞、文、賦等被認為是意識中形成的,可以在思考或閱讀過程中呈現,并且可能沒有作為特定文本版本固定下來,即使它成為紙上的文字顯現,欣賞者也會在遇到一般的打印或不佳的書寫效果時忽略閱讀過程中的字符。另一方面,書法可以創建一個在時間和空間中長期綿延與積淀的符號,那些卓有成效的書法家將成為經典中的一個符號。經典世界中的符號不僅是人們接觸或描述的客觀對象,而且還由人類創作的藝術作品組成,這是經典文化的符號意義。
二、“八桂書風”書法符號的敘事功能
“八桂書風”書法符號的敘事功能是了解經典書法文獻的一個切入點,它展示了以經典書法當中的書體為創作基調的更多元化的書法活動。書法文獻的敘事方式與早期的歷史記敘、書寫和傳播有關,所有這些都是基于言語和行為。這些書法文獻中的記敘事件可能會交叉不同的經典文本,并且具有獨立于其原本生活形態的創造力。被納入經典書法文獻的人物和事件的前提條件是有杰出的成就、名望或功績,其重要性在于為后代設立一個典范。任何人或事件如果進入經典書法文獻,才可能成為后代所關注的歷史敘事符號。“不論是語言的‘敘事表達,還是作為意識功能的‘敘事表達,都不過是作為整體的敘事表達的具體表現。在微觀的層面上,敘事表達就是特定符號或者記號中的意義給予和傳達。當符號是感性符號時,敘事表達就表現為符號借助自身的內在分連與綜合功能把特定的感性材料加工成一個意義整體,并把這個意義以直接而當下的方式展示出來;當一個符號是非感性的邏輯或理論符號時,它通過自己在一個純粹關系系統中的位置而獲取自己的意義。在宏觀的層面上,一切文化都是敘事表達,因為它們共同的特征就在于,把外在的印象轉換為‘我的表達。”⑤從符號的敘事表達功能的角度來看,也可以考察“八桂書風”和書家的精神觀念。
“八桂書風”藝術現象本身是一個敘事符號預示,一旦書法作品寫就,自然會有擴散的契機,將增加其傳播的影響力。“八桂書風”書法凝合宣情、敘事、審美三位一體,它足以通過宣情和敘事,以及普通書面語言記錄傳承。但書法符號審美功能是不同的,它是一種藝術符號,可以以物理形式傳遞,只有看到面貌才得以知曉氣韻生動與否。“八桂書風”的重新被重視需要機緣。隨著時代的發展,“廣西現象”的推動,書壇事件日新月異,不僅“八桂書風”的地位再次提高,而且穩固了其本身的敘事功能,作為廣西書法傳承符號伴隨歷史演進。“八桂書風”經廣西老一輩書家和中青年書家努力探索、極力推崇,在后來的廣西書法發展中影響力巨大。
“一種地域書風成熟的主要標志有四:一是創作主體的集群化;二是藝術目的、創作方法的統一化;三是風格取向的‘異形同質化;四是作品在本地域內外產生較大的影響。按照周俊杰先生的評論,‘廣西現象的出現,實際上已標志著‘八桂書風的形成與中興。”⑥書法發展本身就是通過對自身的敘事演進而呈現于歷史維度中,在書法敘事當中,一旦書法作品成為經典文獻符號,將與文學一起發揮多一重維度的相關信息。與此同時,傳承敘事將超出事件的原型,并擁有煥然一新的創造力。那時,非官方敘事的作用就不低于官方敘事。對于“八桂書風”的大多數追摹者,更增強了對它探求的渴望程度。然而,成為經典符號的書法作品,不能只憑借在經典文獻符號中的敘事功能,藝術和文學不一樣,它必須通過具體的美學形式證明其存在。
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傾向性在文藝作品中并不是一個可以離開了作品的真實性、藝術性而獨立存在的東西,要在文藝作品中分離出一個單獨的傾向性來是不可能的。因此,作為一個作家藝術家來說,就不能滿足于作品的表面效果,給作品外加什么思想性和傾向性,而應該扎扎實實地在塑造人物、構思情節、描寫對話等藝術創造上,灌注并流露出他的傾向性,在真實性、藝術性上花力氣。真實性既是傾向性的基礎,也是藝術性的生命。離開了真實性,也就談不上什么傾向性和藝術性。優秀的文藝作品應該是較大的思想深度、意識到的歷史內容,和情節的生動性和豐富性相統一的;主要人物既是一定的階級和傾向的代表,又是有獨特的性格的。也就是說,優秀的文藝作品應當是真實性、傾向性、藝術性相統一的作品。”⑦書法文化發展流露出書法創作者的真情實感,作品體現內容與表現形式的完美統一,圍繞“舉旗幟、聚民心、育新人、興文化、展形象”的神圣使命任務,對堅定文化自信、引領文化建設極為重要,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文化需求和增強人民精神力量相統一,有利于繁榮中華文化。魯迅先生有言:“故美術者,有三要素:一曰天物,二曰思理,三曰美化。緣美術必有此三要素,故與他物之界域極嚴。”⑧這個“美術”在此指藝術,而書法尤為典型。“天物”即現實生活,歸造化、自然;“思理”就是對現實生活進行從搜集素材,到確定題材、主題思想的一系列的構思,思想從物態中脫胎出來;“美化”就是按照既定的體裁和形式進入作品的具體創作,進入到精神生活。這三個元素是遞進關系,書法敘事,融入人們生活當中,對于改造社會和人們的精神生活起到促進作用。書法發展要記敘生活、表現思想、體現現階段旺盛的時代精神,達到能幫助人們提高精神生活質量,增強人們對傳統文化的獲得感、幸福感,推動歷史前進的效果。
三、“八桂書風”書法符號的審美功能
藝術作品展示與傳承意味著審美觀念和審美載體的展示與傳承,“八桂書風”作為書法藝術,具有審美功能,其傳承與展示集合了創作者諸多審美意識。“藝術是人心靈結構知、情、意的充分展開與實現,偉大的藝術為偉大的心靈的展示提供了平臺。人性在藝術中的表現又以審美意識為核心,因此藝術是審美意識的最集中表現。在今天看來,藝術心體結構背后的審美意識形成不是偶然的,它是人性文化結構不斷滲透心體意識結構內部,從而形成了人類意識結構的結果。”⑨“八桂書風”的審美功能,得益于書法作品展示與傳承。中國書法藝術尤為奇特,作者心象通過圖像的呈現而被意會。然而,書法與繪畫不同,書法沒有外部客觀描摹的事物作為參考和判斷的標準,只有由抽象的線條及其關系所組成的符號。它包含文字和書法的雙重維度,文字是一種符號,它的含義受到使用系統的約束,其內涵指向生命或意識形態世界。書法是文字符號的表達形式,它指向標準的符號形式,是具有創作者審美品位的具體演示。每個書法家的個性都是不同的,而且書體的審美特征越豐富,書家發揮的空間越大。任何書寫漢字的人都有一種區分不同書體審美特征的感覺,盡管他不一定是書法家或書法理論家,這種特殊的文化體驗將中國書法塑造成一門獨特藝術。雖然“八桂書風”抒發情感是創作的主要目的,但書法審美無疑是重中之重。
“八桂書風”書法符號能置身于各書家筆下從而造就不同的審美風格。陳國斌、黃格勝、潘琦、潘鴻權、潘立遠、潘繼坦、黃道偉、韋淵、劉德宏、傅紹尉、楊科云等的書法風格,大體而言也就是書法符號的審美功能得以充分發揮。整體呈現出“清秀中顯靈氣、灑脫中見精神、厚實中見稟性、嚴謹中顯旋律”⑩的審美特征。
例如:陳國斌書法古拙生辣、速度沉穩、筆觸厚重古樸,兼有渾厚流動。結體上通過縱筆畫和斜向筆畫完成字形結構的營造,使字形呈縱橫捭闔之勢,有骨架崢嶸之感。單字勢線或偏左,或偏右,呈上下騰挪、左沖右突之勢,這也強化了其書作奇崛古拙的意味。外觀上流利酣暢,內在的律動顯而易見。通過書寫中抑揚頓挫形成的墨色變化及偏旁、部首的左右上下錯動穿插來實現結構、空間的流動感和節奏感。
黃格勝書法更多地強化其獨具個性的顫筆,以及同時伴隨的艱澀的時間感和節奏感。在意枯筆和水、墨、色之間的交融,注重營造枯秀相生的清逸蒼渾之感,注重對生辣拙樸的極致美感的追尋。濃墨落筆、順勢穩健運行,墨枯而止,因而常呈現枯筆與濃墨的鮮明對比。筆畫之間節奏感近乎均勻。其用筆的力度沉實,緩慢又略帶頓挫抖動,使整體書作具有古拙生辣的意味。這種線質的豐富性,消解了筆畫與筆畫之間略顯均勻的書寫節奏,形成有意味的映襯。
潘琦、潘鴻權、潘立遠、潘繼坦書法,或用筆沉厚或逸氣飛揚或婉曲流利,秉筆直書,將心靈躍動、心緒情感訴諸筆端。在用筆、結構、章法、神采以及審美心理和審美追求上都表現出一種靈秀、澄澈之境,反映出滋生于人杰地靈的八桂大地。
韋淵書法以草書見長,運用感性與理性相結合的筆墨語言,強調視覺表現力,用筆靈活多變,順逆破顫結合,中側藏露交替,在豐富的演繹中呈現出蒼潤、渾厚、強勁的審美效果,使作品形神兼備、氣韻生動。書法線條的擺動弧度更大,從而帶動行軸線擺動,使得整體章法具強烈的跳蕩之勢。這些用筆技法無不為作品增添了一種舒長的意味,產生跌宕起伏的力量感,兼具人文與藝術品格,強化了地域風情,擴大了審美空間。
黃道偉書法筆力穩健,筆道雅潤豐腴,筆鋒圓潤,既不輕快流利,也不方峻跳蕩,顯得渾厚雅致,同時又具有宋人隸書筆法特有的生動流暢。結體方圓結合、虛實相生,富有節奏韻律。整體氣象古樸無華,寓巧于拙。
劉德宏、傅紹尉、楊科云書法,一方面追求魏晉人的風神氣韻,一方面注重個性的戛戛獨造,開創了一種崇尚個人意趣的“八桂書風”,籠罩了廣西當代書壇展覽。尤其是行草書取得了更大的突破,這不僅與書體本身利于抒發性靈、揮灑個性、傳情達意有關,還依托于山明水秀之中、風情萬種之域,心由境造、熔鑄創新。
原初的展示只是作為一個承載創作情感的物理憑證,面對作品,它會使人想起創作時的場景、感受、構思。將時間作為參考,起初展示的意念、目標是指向未來。但是,一旦時過境遷,如果重新出現在人們的視域或在將來重新被放在美術館展廳,其功能將不同。對于書家群體來說,這是過去時間的見證。此時,它的意義呈現指向過去的時間方向。因為藝術作品是使人的眼光投射到展示對象或創作者意識的媒介,所以它只有在充當“審美”這個功能時才得以體現審美。一旦作品的意義超出了個人感受的范圍并且具有更廣泛的文化價值,它就成為文化符號。“八桂書風”從形成之日起已經將審美形態傳遞給世人,因為它結合了宣情、敘事、審美,是藝術和歷史雙重價值觀的集合。廣西省級領導推動“八桂書風”書法發展,亦是地域書風一大亮點。廣西曾舉辦“八桂書風”優秀作品晉京展,承辦全國第十屆書法篆刻展、第六屆中國書壇新人展,一些書家在全國書法篆刻展、“蘭亭獎”等不少展覽當中嶄露頭角。“一幅作品自有一個審美世界,一個藝術家亦然;而一個時代、一個民族的藝術更是如此。在美術館里,審美世界之復雜的多元性,可以超越時代和文化的鴻溝而整體呈現。也就是說,美術館可以被看成一個審美世界,一個諸多藝術世界的共時合成。”11
藝術作品被認為是歷史情境的遺存,它們必須包含兩個條件,一個是物理形態,另一個是內涵,它們必須彼此匹配。“在藝術史的發展進程中,不同時期的再現具有不同的內涵,再現的功能不局限于直觀反映。即便是同一幅作品,也可印證再現的審美世界具有多元性和復雜性。”12內涵揭示的重要性通常比作品價值組成中的物理形態更有意義。傳統藝術作品,倘若沒有直接具備相關的歷史文化信息,如古璽印文字、青銅器銘文,必須依靠專家考據的證據。假若缺乏有效的歷史文化內涵披露,則無法揭示作品的價值。同時,只有通過清晰的內涵才可以將實物融入特定的歷史背景或場景中,以便判斷其審美價值和審美功能。“八桂書風”書法藝術作品是物理形態與精神內涵相結合的產物,其審美價值隨時間演進而漸漸彰顯。
“八桂書風”書法符號的審美功能通過展覽展示與傳承相結合得以發揮。關于書法藝術審美鑒賞,即通過物理形態指向精神內涵。書法作品欣賞指向歷史創作場景,即時間軸當中的“過去”,還有以“八桂書風”作品為代表的書法藝術符號。藝術審美指向現在,作品指向過去。抒發胸臆、絕妙記敘、審美多元,凝聚三重功能的作品可以被視為八桂書家生命情感的非凡呈現。當“八桂書風”形成廣西書法符號之時,任何對它的品評或質疑都會增強其符號意蘊。無論是否被展示或傳承,其所承載的筆墨精神將變得愈來愈有生命力。
四、結語
“八桂書風”書法符號功能為廣西書法美學研究提供了一個重要視角,宣情功能、敘事功能、審美功能在作品當中相互作用、相互影響。若沒有“廣西現象”,此事件就不會發生并對后來書法發展產生影響,“八桂書風”在廣西書法史中的地位便空缺了,書法符號也失去了存在的合法性。在這里,“八桂書風”書法符號將情感、事件、審美三位一體融合而成。作品創作的整個過程必須遵循事情發展脈絡。前者是后者的基礎,后者增強了前者的符號含義。沒有情感噴薄,就沒有文辭內容記敘,沒有文辭內容寫作就沒有書法作品。沒有書法作品、文辭內容和作者情感,就無法追溯符號語境。“八桂書風”書法符號的敘事功能是了解經典書法文獻的一個切入點,它展示了以經典書法當中的書體為創作基調的更多元化的書法活動。書法文獻的敘事方式與早期的歷史記敘、書寫和傳播有關,所有這些都是基于言語和行為。從符號的敘事表達功能的角度來看,也可以考察“八桂書風”和書家的精神觀念。“八桂書風”的審美功能,得益于被當作書法藝術作品展示與傳承,它是文字符號的表達形式,它指向標準的符號形式,是創作者審美觀念的呈現,為地域性書法美學研究提供重要參照。
【注釋】
①恩斯特·卡西爾:《人論》,甘陽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3,第241頁。
②上海書畫出版社、華東師范大學古籍整理研究室選編:《歷代書法論文選》,上海書畫出版社,2014,第117-120頁。
③俞建章、葉舒憲:《符號:語言與藝術》,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總社,2018,第213頁。
④蘇珊·朗格:《感受與形式》,高艷萍譯,江蘇人民出版社,2013,第186頁。
⑤石福奇:《“符號性孕義”與卡西爾的符號形式哲學》,人民出版社,2016,第89頁。
⑥韋淵:《試析“八桂書風”的形成與發展》,《南方文壇》2021年第4期。
⑦陳遼:《馬克思恩格斯文藝思想初探》,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第129-130頁。
⑧張望編:《魯迅論美術》,人民美術出版社,1982,第2頁。
⑨潘天波:《符號與心體》,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第106頁。
⑩潘琦:《“八桂書風”初探》,《南方文壇》2008年第4期。
1112段煉:《視覺文化與視覺藝術符號學:藝術史研究的新視角》,四川大學出版社,2015,第292、293頁。
(韋思,南開大學哲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