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 媛 鄭州旅游職業學院國際工商學院
長期以來,“反貧困”這項偉大斗爭在我國從未停下腳步,從最開始的專項扶貧計劃、區域開發式扶貧再到之后的東西部協作扶貧,中國扶貧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但是伴隨著經濟結構轉型,“大水漫灌式”扶貧的效果大大減弱,扶貧步入一個新的歷史階段,故黨中央積極轉變扶貧思路,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湖南湘西考察時首次提出了“精準扶貧(TPA,Targeted PovertyAlleviation)”重要思想,通過對貧困人口識別到戶來進行更有針對性地幫扶[1]。2014年1月,中央進行了“精準扶貧”工作頂層設計,推動“精準扶貧”思想落地。2015年6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貴州座談會上強調指出扶貧開發“貴在精準,重在精準,成敗之舉在于精準”。2016年11月,“十三五”脫貧攻堅規劃出臺,“精準扶貧”成為“十三五”扶貧開發工作的關鍵詞。2017年10 月,黨的十九大明確把精準脫貧作為決勝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必須打好的三大攻堅戰之一[2]。自“精準扶貧”貫徹執行以來,我國貧困人口從2012年年底的9899萬人減至2019年年底的551萬人,貧困發生率由10.2%降至0.6%,連續7年每年減貧1000萬人以上,脫貧攻堅取得了決定性成就。步入2020年,我國迎來了全面建成小康社會的決勝之年,也是脫貧攻堅的收官之年,雖說尚未脫貧人口和地區數量不多,但剩下的都是最難啃的硬骨頭,加之年初新冠肺炎疫情影響,脫貧攻堅任務仍然面臨嚴峻考驗,我國不僅要實現所有貧困人口全部脫貧和所有貧困地區全部摘帽的目標,更要鞏固現有脫貧成果,防止邊緣人口致貧、脫貧人口再次返貧,在此情況下,要想如期取得脫貧攻堅的全面勝利,不能完全依賴政府財政投入,正如中央指導意見和實施方案中所強調要“堅持調動全社會扶貧積極性。充分發揮政府和社會兩方面力量作用,強化政府責任,引導市場、社會協同發力,構建專項扶貧、行業扶貧、社會扶貧互為補充的大扶貧格局。”因此,企業部門作為整個國民經濟最有活力的主體,作為創造物質財富和推動經濟社會發展的主力軍,其在精準扶貧中的作用不容小覷,企業可通過發展產業、安置就業、結對幫扶等多種形式來進行扶貧開發,特別地,上市公司在一定程度上作為我國優秀企業的代表,在脫貧攻堅戰中更應發揮先鋒模范作用,故本文旨在對上市公司精準扶貧參與行為進行研究,分析上市公司具體如何參與精準扶貧并進一步探討其參與精準扶貧的動機所在,以便更好地調動上市公司扶貧積極性并挖掘其扶貧潛能,如期取得脫貧攻堅戰的全面勝利,為世界各國各地區的減貧事業提供有益借鑒[3-5]。
自“精準扶貧”政策實施以來,社會各方主體優勢互補,協同發力,上市公司也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其中,國有企業其公有制的所有制形式決定了其需要兼顧利潤與社會效益,進而決定了其在精準扶貧中的重要作用,特別是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如電力、通信、交通等),而民營企業則是引導其在產業扶貧、就業扶貧以及公益扶貧方面發力。2016年底,滬深交易所分別發布通知要求上市公司在年報中“重要事項”章節披露上市公司年度精準扶貧概要、扶貧工作成果以及后續精準扶貧計劃等內容,進一步規范和完善了上市公司扶貧工作披露[6]。基于此,國泰安數據庫開發了“中國上市公司精準扶貧研究數據庫”,精準扶貧數據庫大致可以分為三個方面,第一是扶貧投入金額,這包括了精準扶貧投入總金額,及細分領域(包括產業發展脫貧、兜底保障與社會扶貧、健康及生態保護脫貧、轉移就業與易地搬遷脫貧、教育脫貧和其他項目六個方面)的投入金額;第二是扶貧成效,主要以幫助建檔立卡貧困人口脫貧數體現,同樣包括總體和子項;第三則是精準扶貧獲獎情況,并且細分到獎項所屬等級。
本文選擇2016—2018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參與精準扶貧情況為研究樣本,2016—2018年三年來上市公司年報中披露扶貧信息2884條,共有1380家上市公司參與了精準扶貧行動,其中573家公司連續三年參與了精準扶貧并報告[7]。我國上市公司參與扶貧企業數目逐年穩步上升,其中國有企業積極發揮帶頭作用,非國有企業扶貧力量迅速崛起,占比從2016年的40.51%增長到2018年的51.49%且首次超過國有企業。
為驗證上市公司參與精準扶貧的利他動機,首先匹配其董監高個人簡歷中是否存在“黨員”“入黨”“中國共產黨”“黨組”“黨總支”等關鍵詞,再輔以手工形式確定存在遺漏或有歧義的關鍵詞,最終確定一個公司董監高中的黨員數量。一是確定上市公司往年是否發布過社會責任報告,即上市公司是否在此之前承擔了一定的社會責任并報告,一方面強制披露的公司大多是治理良好,在社會責任承擔方面發揮了表率作用。另一方面確定,自愿披露的公司更是說明該公司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意識,愿意主動承擔相應的社會責任;二是上市公司上一年社會責任報告評分,該指標選取中國企業社會責任方面權威的第三方評級機構——潤靈環球發布的社會責任報告評級得分數據,評分綜合企業多個維度的社會責任表現得出,對參與社會責任報告發布的企業的表現進行了更進一步的區分。
據筆者統計A股所有上市公司2016—2018年間,三年平均共有28%的公司參與了精準扶貧行動,所占比例并不算高,上市公司參與精準扶貧的潛能還有待進一步挖掘,再看分項參與情況:一是產業發展脫貧和資助貧困學生是上市公司參與扶貧最主要的兩種方式,其中產業發展扶貧屬于開發式扶貧,是協助貧困地區脫貧且有效鞏固脫貧成果最為重要的手段之一;二是資助貧困學生屬于純捐贈性質的扶貧,教育扶貧更是扶貧的重中之重,是阻斷貧困代際傳遞的有效手段;三是生態保護扶貧和東西部協作扶貧兩種參與程度較低,有待加強。
據筆者統計:首先是黨員數量,A股上市公司三年平均黨員數量為3,最少的沒有,最多有34個,不同公司之間黨員數量存在較大差異;其次從是否社會責任報告披露情況來看,僅有23%的公司發布社會責任報告,而發布社會責任報告的上市公司中,其社會責任報告評級得分的中位數僅有39.79分,離及格線仍有較大差距;再次是政企關聯變量,約23%的公司董監高中存在政治關聯;第四是財務困境情況,不同公司財務狀況差別很大;最后是被研究報告關注度,可以發現關注度最高的公司一年內曾被253份研究報告跟蹤報道,該變量的方差較大,其均值為14,但中位數為4,說明大部分研報還是會追蹤少部分的“明星企業”,即總有一些企業會一直處在聚光燈下。
上市公司董監高的黨員數量越多,其參與精準扶貧的可能性越大,而往年發布社會責任報告的公司,相較于未發布過社會責任報告的公司,其參與精準扶貧的可能性要高11.17%,即上市公司參與精準扶貧可以看作是社會責任承擔的習慣性行為,是黨的宗旨與使命在企業活動中的體現,在一定程度上初步反映出社會責任參與的利他動機,他們同樣是有社會責任感的主體;從政治關聯變量來看,有政治關聯的企業參與精準扶貧的概率較沒有政治關聯的企業要高2.88%,說明管理層可能會通過讓公司參與精準扶貧來滿足自身的一些政治訴求。本文發現是否為國有企業的確會影響企業的精準扶貧的可能性,國有企業參與可能性更高,這應該與中央對企業參與精準扶貧的功能定位有關,強調落實國有企業責任,調動民營企業的扶貧積極性,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多的非國有企業參與進來,該變量的顯著性可能會有所改變;要求強制披露的公司參與精準扶貧的可能性更大,原因可能在于此類公司大多治理良好,業績表現優秀,其更有實力參與扶貧,回饋社會;投資額越多,公司參與精準扶貧的可能性越大,意味著公司參與精準扶貧不會擠壓公司的正常投資,相反,精準扶貧參與可能是公司投資的重要組成部分,如產業扶貧等通過投資當地產業來帶動經濟發展,創造就業崗位;前十大股東持股比例越高,其在決策過程中達成一致的可能性越大,參與精準扶貧可能性越大;董監高持股比例越高,參與精準扶貧的可能性越小,可能原因在于在公司參與扶貧出于利他動機的背景下,董監高持股比例越高,會更在乎個人利益分配,進而減少此類利他性質的活動;而凈利潤、融資額以及兩權分離率對公司是否參與精準扶貧沒有顯著影響。
在我國上市公司精準扶貧研究數據庫中還公布了109條扶貧公告信息數據,包含了扶貧公告日期、扶貧項目及扶貧涉及地區等內容,共涉及53家上市公司,因此,本部分想利用該數據觀測上市公司扶貧公告發布后該公司的市場反應。
扶貧本身對于證券價格沒有影響,但如果是上市公司精準扶貧參與存在逐利動機,那么參與扶貧必定是有利可圖的,應該會體現在股價變化上,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證實了從精準扶貧無法看出企業社會責任承擔的逐利動機;另一方面在于投資者對于該扶貧公告不敏感,沒有意識到上市公司參與精準扶貧是其社會責任感的體現,而此類具有社會責任擔當的企業應該是值得投資的,所以本文從精準扶貧角度入手,指出上市公司參與精準扶貧是出于利他動機而進行的是有積極意義的,為上市公司正名,讓投資者真正認可上市公司進行精準扶貧等企業社會責任承擔的出發點,讓投資者更多地支持此類有責任感和使命感的企業,形成一個良性循環,在全社會范圍內營造出一個積極承擔社會責任的良好氛圍。
本文以我國于2013年提出的“精準扶貧”政策為切入點,從上市公司精準扶貧參與情況入手,希望分析其社會責任承擔的動機所在。首先,根據以往文獻,將上市公司承擔社會責任的動機歸納為:利他動機、逐利動機以及止損動機三個方面,并根據不同動機特點選取了董監高黨員數量、往年是否發布社會責任報告、潤靈環球社會責任報告評級得分、財務困境指數、是否存在政治關聯以及被研究報告關注度6個解釋變量進行驗證[9]。然后,對上市公司精準扶貧情況進行了分析討論,對其扶貧方式進行了歸類并指出精準扶貧金額存在的一些問題,進而確定本文選取是否參與精準扶貧以及是否存在分項投入作為被解釋變量來開展研究[10]。
政府補助作為政府主體可直接分配的資源,政府所有的自由裁量權使得政府補助發放的主觀性更大,企業實施精準扶貧,與政府建立了隱性的政治關聯,能夠獲得如政府補貼,稅收優惠或信貸傾斜等資源福利;而地方政府一方面能帶動區域經濟發展,造福民生,另一方面則能提升政績,獲得仕途加成。精準扶貧或許成為建立政企互惠的有效途徑之一,但對于二者是否存在這樣共同促進關系尚值得進一步分析。政府作為精準扶貧的倡導者,企業作為扶貧主要參與者,政府發布相應的政策引導企業積極參與到扶貧事業中,企業充分發揮自身資源,通過產業、教育、社會定點或生態扶貧等多種方式參與扶貧。政企共同作用,促進社會的發展轉變,為實現2020年全面小康建設貢獻積極正向力量。
本文的研究具有積極的政策意義。通過上述研究可以肯定,在我國上市公司中是有一些真正具有社會責任擔當的企業,它們希望與社會一道變得越來越好,那么既然知道了企業參與精準扶貧出于利他動機,是其社會責任感的體現,那么我們就可以通過培育更多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來激發其扶貧潛能,為2020年脫貧攻堅收官之年畫上完美句號,為世界其他地區的減貧事業提供經驗。至于如何培育企業的社會責任感,一方面,可以繼續發揮黨的號召力,進一步深化共產黨員對于黨的使命與擔當的理解,進而體現在其工作生活中;另一方面,積極發揮傳統文化的作用,雖說企業社會責任是由西方學者提出的外來理論,但從我國傳統文化中依舊可以找尋到類似思想的影蹤,無論是孟子指出的“茍為后義而先利,不奪不饜”,還是古人“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人生抱負實際上都可以推廣到企業發展。從中國傳統文化所提倡的義利觀出發,更有助于推動我國企業形成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責任價值體系。只有這樣,將社會責任感真正融入到企業的文化中去,才能讓企業自發地、持續地參與到精準扶貧等一系列社會活動中去,真正履行其作為“企業公民”的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