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戰場與元戰爭
——未來智能化戰爭的主戰場與主要形態

李偉強 鄧紅艷 莊天義

元宇宙概念和相關技術自從誕生起就引起了國內外各界的高度重視。雖然現階段元宇宙主要關注的是人類的生產、生活、娛樂和經濟等方面，但是通過對全軍戰場信息和指揮控制等系統的綜合研究發現，元宇宙概念和相關技術的運用與軍事活動契合度相當之高，特別是在各級各類與戰場信息和指揮控制等軍事活動相關的系統中，兩者有很多相似之處，并可以相互借鑒取長補短。

研究背景及目的意義

平行虛擬戰場和指揮信息系統的局限性。未來的戰場在哪里，未來的戰爭形態是什么，未來的戰爭何時發起、如何發起，這些問題一直是研究戰爭之人的終極之問，是一直需要深入研究思考的內容。戰爭是敵對雙方為了一定的政治、經濟目的，有組織有計劃地使用武力進行的激烈的軍事對抗活動，是解決階級、民族、政治集團、國家之間矛盾沖突的最高斗爭形式。傳統戰場是指敵對雙方作戰活動的空間，一般分為陸戰場、海戰場、空戰場和太空戰場等。

當前，在高技術、強對抗、超破壞作戰條件下，使得處于敵對的任何一方都不敢在傳統戰場上輕易言戰。然而，現實中很多國家地區和相關組織機構都在利用平行虛擬戰場環境進行戰場信息的綜合處理，通過情報、偵察、預警監視等手段時刻感知戰場的變化，將戰場感知信息融合匯集、基于認知解算翻譯反饋給各級各類人員，并實現利用戰場信息進行指揮控制、武器裝備打擊和作戰效能評估等作戰相關活動；在平行虛擬戰場條件下進行任何形式的戰爭模擬與推演；通過虛擬作戰裝備等進行先進作戰概念與作戰樣式的設計與驗證。

現階段建成的平行虛擬戰場系統、指揮控制信息系統、仿真推演系統以及各類的戰場態勢信息系統中，各信息層單獨建設的局限在于人為造成了很多密切相關信息的相對割裂。各系統從底層架構設計上就不支持精確地基于時空的綜合態勢反演；不支持基于區域的戰場要素精確控制，同一個作戰問題不能即時、有效、精確地構建同一作戰場景；不能完成基于戰場態勢信息的程序化、智能化的臨機任務籌劃、實時動態計劃調整和聯合作戰指揮控制。也就是說，同一作戰問題，不能被精確約束在同一時空場景下，基于同一實體目標（群）進行指揮控制與作戰活動。

另外，現有戰場信息相關系統的無限并發、可持續性、深度交互和關聯分析能力較差。例如，依托現有系統很難將處于陸海空域的武器裝備進行實時戰場態勢關聯分析，只能基于簡單規則進行威脅告警；大規模戰爭中的群目標關聯分析能力幾乎為零，只能進行簡單的戰損統計分析與不精準的效能評估，這將嚴重制約聯合作戰指揮控制與部隊行動。再如，現階段戰場信息系統不會將新冠疫情與航母戰斗群作戰能力進行關聯分析，但這樣的事實就發生在世界最先進的航母戰斗群中間。

聯合作戰對平行虛擬戰場和指揮控制信息系統的迫切需要。隨著聯合作戰體制確立，急需從頂層設計上建設一套集地理空間信息精確、全域戰場感知、多源信息融合、武器裝備和作戰目標全要素入網等信息完備、深度連接和互操作順暢的戰場信息和指揮控制系統，促成對戰場的全面掌握、理解和認知，以期達成一體化聯合作戰的最終目的。

因此，在聯合作戰指揮體制下，急需新的平臺、新的架構、新的技術，以建設新的戰場綜合信息和指揮控制系統，支撐起新的作戰理論、作戰概念與作戰方式，去組織無信息障礙、無技術壁壘、無認知局限、全域多維全要素的虛擬-現實聯合作戰。

研究元戰場的目的是通過統一的標準和協議重塑、重構網絡化、信息化、智能化發展建設的生態鏈、生態環、生態圈，融匯貫通網絡信息火力一體的作戰體系，實現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必勝的目標。從而為建設新型戰場綜合信息和指揮控制系統提供相應理論和技術支撐，解決虛擬-現實作戰體系建設的瓶頸和現實難題。

研究元戰場的目的是通過統一的標準和協議重塑、重構網絡化、信息化、智能化發展建設的生態鏈、生態環、生態圈

元宇宙概念和相關技術優勢

元宇宙的概念元宇宙一詞來源于科幻小說，經過不斷演化發展形成初步的理論和現實技術。元宇宙本質是通過科技手段與現實世界連接的、具備社會體系的數字生活空間，是現實世界的映射和可深度交互的虛擬世界。可以認為，元宇宙實質上是現實世界的虛擬化、數字化過程。

元宇宙的構建是在共享的基礎設施、標準及協議的支撐下，由眾多工具、平臺不斷融合、進化而最終成形。元宇宙的運行是依托擴展現實技術提供沉浸式體驗，基于數字孿生技術生成現實世界的鏡像，基于區塊鏈技術搭建經濟體系，將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在經濟系統、社交系統、身份系統上密切融合，并且允許每個用戶進行內容生產和編輯。

元宇宙相關技術及優勢清華大學教授表示：元宇宙本身不是一種技術，而是一個理念和概念，它需要整合不同的新技術，如5G、6G、人工智能、大數據等，強調虛實相融。元宇宙主要有以下幾項核心技術：一是擴展現實技術，包括虛擬現實技術和增強現實技術。擴展現實技術可以提供沉浸式的體驗，可以解決普通屏幕顯示不了的問題。二是數字孿生，能夠把現實世界鏡像到虛擬世界里。這也意味著在元宇宙里面，我們可以看到很多自己的虛擬分身。三是用區塊鏈來搭建經濟體系。隨著元宇宙進一步發展，對整個現實社會的模擬程度加強，我們在元宇宙當中可能不僅僅是在花錢，還有可能賺錢，這樣在虛擬世界里同樣形成了一套經濟體系。

在元宇宙中，要實現眼、耳、鼻、舌、身體、大腦等感官需求（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觸覺、意識）需要不同的技術支撐，如音視頻設備、傳感器、觸覺感應器等支持了視覺和聽覺需求，但這種連接還處在初級階段。隨著整體綜合技術的進一步發展，現實世界與虛擬世界的連接不僅滿足需求，而且通過供給刺激需求、創造需求。例如，通過大數據精準分析用戶需求，直接把產品推給用戶，實現“概率購買”的期望。

元宇宙一詞來源于科幻小說

作為一種多項數字技術的綜合集成應用，元宇宙場景從概念到真正落地需要實現兩個技術突破：第一個是擴展現實技術、數字孿生、區塊鏈、人工智能等單項技術的突破，從不同維度實現立體視覺、深度沉浸、虛擬分身等元宇宙應用的基礎功能；第二個是多項數字技術的綜合應用突破，通過多技術的疊加兼容、交互融合，凝聚形成技術合力推動元宇宙穩定有序發展。

元戰場和元戰爭概念研究

元戰場概念來源元戰場概念的構想，不僅僅來源于相對科幻的元宇宙，更重要的是來源于多年來各領域的網絡化、信息化、智能化建設，使得軍事活動進行現實與虛擬的順暢鏈接、深度交互成為可能。特別是隨著戰場感知、認知技術的發展，使我們對戰場和戰場要素的感知、理解與認識變得更加全面、更加具體、更加精確。

本文將元戰場定義為通過虛擬現實技術與軍事裝備連接，具備人機交互的網絡化、信息化、智能化特征，是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共同構成的軍事活動空間。可以認為，元戰場實質上是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的有機統一體。對比看出，元戰場從表現形式看，就是元宇宙的高級階段。因為，元戰場不僅需要具備元宇宙的所有特征，更重要的是還需要疊加政治、經濟和復雜多變的軍事目的，有組織、有計劃地使用武力進行激烈的軍事對抗。

元宇宙概念和相關技術在軍事領域的應用，絕不是依托虛擬現實模擬戰爭，也不應是僅僅依托現實與虛擬的結合完成戰場信息感知與理解和軍事活動的指揮控制。元戰場概念設計與相關技術的實現目標，應是依托虛擬現實、平行戰場、數字孿生等技術深度融合參與軍事活動，作為一種重要的軍事手段完成現實世界軍事活動，并達成軍事目的。元戰場概念和相關技術的發展，應關注的是有關軍事活動的戰場、戰爭、武器裝備、軍事人員等方面。

元戰場與元宇宙的主要區別元宇宙絕大部分場景與事實不可重置、復現和變更重要屬性信息；元戰場虛擬場景的事物是可以根據進程需要重置、復現和變更絕大多數屬性信息，以追求滿足未來作戰效能的需要，但是大部分事實也是不可復現重演的。例如，重要武器裝備的損失與消耗，在元戰場中會完全徹底消失。

元戰場內的要素是唯一的，虛擬世界與現實世界的要素一一對應，虛擬戰場中的要素屬性為現實世界要素被探測、感知、理解和認知的附屬信息。為確保多類場景下順暢過渡，虛擬世界必須以現實實體為依據建立唯一的信息數據庫，完成現實實體的全壽命、全過程的理解與認知。

元戰場的建設思路元戰場的建設思路應是實現基于網絡化、信息化、智能化的武器裝備與虛擬現實的深度連接與交互的有機統一。現實世界的武器裝備、計算機等外置設備作為元戰場的物理域的硬支撐，網絡化、信息化、智能化的通信、計算和認知等技術作為元戰場信息域的軟支撐，共同構建起完整的元戰場。

在聯合作戰體系中，信息主導是構建信息化作戰體系的技術支撐。同樣，信息化也是元戰場的重要組成部分。元戰場信息是通過情報、偵查、預警、監視等感知手段，在現實世界中獲取敵我實際兵力部署并反映到虛擬現實中的綜合類信息，通過智能化手段綜合判斷戰場態勢，重點分析雙方戰場態勢變化對元戰場內作戰行動的影響，還兼顧戰略環境和自然環境、社會環境、信息環境變化對作戰行動的影響，在整個過程中還需要迭代附加人類認知基礎上的理解信息，最終依托元戰場體系實施現實世界軍事活動，達成軍事目的。

虛擬現實技術和增強現實技術都是元宇宙核心技術

元戰場的運行模式元戰場的運行以情報、偵查、預警、監視等戰場感知單元作為元戰場運行的輸入，常態化利用戰場感知信息驅動元戰場的運行，以人機交互模式補充運行信息。元戰場通過戰場態勢信息為軍事人員提供現實軍事活動的認知，依靠對現實軍事活動的認知完成人為干預下的指揮控制與作戰活動。

元戰爭概念內涵元戰爭是在元戰場或技術支持條件下進行的軍事活動。元戰爭遵循現實世界軍事活動的常識與原理，依照現實世界人的意識組織實施軍事活動。

元戰爭的制勝機理元戰爭的制勝機理是通過虛擬現實技術，使軍事人員通過虛擬現實技術提升感知、理解、認識戰場、把握戰爭規律的能力，并指揮控制現實軍事活動，最終達成軍事目的。元戰爭的制勝之道在于沉浸虛擬戰場、觸感現實戰斗，即，將有關軍事活動的一切相關事物進行深度連接，以便達成戰場要素的全面、系統、有機的融合，達到所有軍事活動實現類人的感官敏感性和行動的精準性，以及超越人類的感官和行動的能力，最大限度發揮武器裝備的作戰效能。

元戰爭的運用模式元戰爭的運用模式主要有三類：虛擬/虛擬作戰，現實/現實作戰，現實/虛擬作戰。其中，虛擬/虛擬作戰主要運用在元戰場的虛擬環境中開展的演習演練、戰法推演，作戰概念驗證與推理等無需實裝的軍事活動；現實/現實作戰主要運用在無元戰場體系支撐條件下，運用元戰場相關技術進行實兵之間對抗的軍事活動；現實/虛擬作戰主要運用在元戰場體系支撐條件下，綜合運用元戰場技術進行實兵之間對抗的軍事活動。

在聯合作戰體系中，信息主導是構建信息化作戰體系的技術支撐

結語

元戰場是基于現實、突破現實的虛擬戰場，元戰爭是基于規則、打破規則的虛擬戰爭。在虛擬現實等高技術條件下，元戰場和相關技術應是各級各類軍事人員認識戰爭、模擬戰爭、學習戰爭和把握戰爭規律，甚至是直接指揮控制戰爭的利器。

元戰場的優點在于基于特殊軍事需求，在一定程度上，元戰場中的場景設置、武器裝備都可以超越現實而存在，以期實現演示驗證戰術戰法、作戰概念和軍事實驗的可行性；但是，元戰場的缺點在于虛擬環境下元戰爭的敵方，也只能是被扮演的角色，理論上可以無限接近敵方的現實能力，但是不可能完全復制敵方，虛擬的敵人也永遠不可能是真正的敵人。

當前，虛擬現實技術仍處于弱人工智能階段，當人工智能技術發展為強人工智能后，虛擬的元戰場將有可能具備一定的自主能力，甚至是自主判斷現實世界戰場態勢，進而通過互相連接的武器裝備，在現實世界中自主發起、進行和結束元戰爭。因此，在元戰場條件下，誰將率先開啟元戰爭，誰先設計元戰爭的形態，元戰爭以什么形式發起、以什么形式結束，是現階段我們應該思考與籌備的一項重要工作。當然，再完美的平行虛擬世界也不能解決全部現實世界問題，仍需愛好和平與發展的人們以運籌帷幄、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戰爭藝術來控制和消滅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