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賣肉

劉振濤

小蘭剛拿到駕照，阿P怕城里開車不安全，便讓小蘭到鄉下老丈人那兒練車。村里空曠人又少，最適合女司機練車了。可小蘭竟把油門當剎車，撞進一戶人家的豬圈里，撞死一頭豬，撞殘一頭。那家老嬸見唯一的收入來源給撞沒了，撒潑打滾要小蘭賠錢。

阿P得知后，趕緊往老丈人家趕。他先來到困難戶家，把錢賠給人家，可那老嬸哭天搶地，硬是又多要了二百塊。阿P那個氣啊，可還得安慰小蘭：“老婆，不要緊，練車難免磕磕碰碰，幸好沒撞到人，下次可要小心啊。”

接下來，阿P把兩頭豬拉到附近的屠宰場處理了，因為家里沒有特大號冰柜，沒法儲存這么多肉。于是，阿P又辦好檢驗檢疫證明，把收拾利索的豬肉放到三輪車上，開去了鎮上。

小鎮不大，只有一個叫劉大的屠夫在賣肉。阿P徑直朝他開過去，問：“師傅，收豬肉不？剛殺的。”

劉大圍著三輪車轉了一圈，翻動著豬肉，見的確很新鮮，肥瘦也不錯，但他認出阿P不是本地人，眼珠一轉，伸出幾個手指頭：“這個數，我全要了，不然你到天黑也賣不掉。嘿嘿。”

阿P一聽，半價？雖說自己有心想把肉盡快出手，但這也賠得太多了吧？阿P要對方再給漲點，可劉大一口價咬死，因為他斷定，阿P肯定賣不出去，這些肉最后還得賣給自己！

阿P被激怒了，把三輪車開到街對面，扯開嗓子吆喝賣肉，喊的價格雖然便宜，可大伙兒看他是個生面孔，怕他賣完就溜，假如豬肉有問題，人都找不著，所以誰也不敢買。

咋辦？阿P犯愁了，到現在一兩肉都沒賣掉，很快肉就會不新鮮了。阿P盯著劉大，忽然計上心來，他眼睛一亮，立馬騎上三輪車去找五金店。

劉大見阿P拉著豬肉走了，壞笑著喊：“小子，肉不賣了？四折賣給我吧，不然就臭了，哈哈！”

阿P頭也不回，心想：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半小時后，阿P回來了，他買了個喇叭，還拉來一張桌子，上面蒙著一張防油布，豬肉擺在上面，喇叭里傳出重復的叫賣聲：“用尺量肉，不準不要錢，誤差超過一兩，肉拿走，白送！”

劉大見阿P又回來了，還整了些花活兒，用尺量肉，這啥賣法？路人一聽阿P這樣吆喝，也倍感新鮮，有聽說稱肉的、掂量肉的，還沒聽過用尺子量肉的呢！頓時，一群人都好奇地圍了過來。

阿P手里揮舞著一尺長的鐵尺，對大伙兒說：“你就說要割哪塊肉，我來按斤算賬。”一個小伙聽明白了，搶先指著一塊肉：“給我割這塊。”

阿P打算好了，開頭一定要說錯，免費送兩塊肉出去，等于花錢打廣告，先把人吸引來，這樣就不愁賣了。于是，阿P按小伙的要求割下一塊肉，然后用鐵尺子量了下長、寬、高，張口就來：“二斤二兩。”

小伙接過肉，見阿P并沒有用秤再稱一下，疑惑地看著阿P，那意思是，你說得準不準，最后還不得過了秤才能證明嗎？

阿P會心一笑：“我都說了，我只有尺，沒有秤。”他指了指街對面的劉大，“你找附近有秤的稱一下不就行了？不是我的秤，肯定公平。”

小伙立馬明白了，拎著肉跑到街對面稱了一下，興奮地大喊：“二斤半了，你量得也不準啊，這肉……”

阿P故作吃驚：“啊？差這么多？”隨即一拍胸脯，“我阿P說話算話，不準，肉白送，拿走！”

人群沸騰了，一個女人抱著孩子搶上前，也要一塊，阿P量完報數，女人也跑去劉大那兒稱，結果還是不準。阿P大手一揮：“白送，拿走！”

這下，要肉的人絡繹不絕，但阿P再也沒量錯過。

看阿P不停收錢，對面的劉大坐不住了，人們都買阿P的肉，他的肉賣給誰去？更氣人的是，那些買肉的都來他這兒過秤，錢卻不是他賺的。這不是惡心人嗎？不行，得治治阿P那小子！

劉大趁人不注意，把自己的秤下調了一兩，這樣，看你阿P賠得起不？

阿P哪知道劉大對秤動了手腳？果然，下一個去過秤的顧客就大喊不準。阿P一愣，見劉大沖自己陰險地笑著，兩頭報出的斤兩一對照，那邊少了一兩，立馬明白是劉大把秤下調了。阿P沖那顧客一揮手：“又錯了？拿走，白送！”

本來人群已經趨于平靜，見阿P又量錯了，大家都希望下一個幸運兒是自己，接著又是一波搶購。但接下來阿P量完后，故意少說了一兩，結果又準了！

很快，阿P賣完了一頭豬，這可把劉大急壞了，調過的秤明明已經不準了，阿P咋還能報出一致的數？這小子有兩把刷子啊！

劉大狠狠吸了口煙，又偷偷把秤往上調了二兩。劉大不敢調太多，萬一哪個好事的查看自己的秤，還以為自己以前靠“鬼秤”賣肉呢，那損失可就大了。盡管這樣，劉大還是自信能坑到阿P。

果然，兩頭的數字又有了誤差，幸運顧客興高采烈地拿走肉，再次引來不少人圍觀。阿P腦子一轉：好你個劉大，跟我玩起來了，看我怎么制服你。阿P再報數，特意又多報了一兩，他盯著那個顧客拿著肉去過秤，從劉大吃驚的表情就斷定，準了！

阿P挑釁地沖劉大揚起下巴，劉大一見，冷汗下來了，這小子那把尺不得了啊！看著自己一塊肉沒賣掉，圍在阿P攤前的人卻越來越多，劉大忍不住了，走過去說道：“兄弟，那啥，你別賣了，剩下的肉我全收了，八折咋樣？”

阿P樂了，剛來時你要說八折，早賣給你了，現在你看我賣得快了，又八折了？阿P看看天色不早了，肉也賣得差不多了，留下來的人多數是看熱鬧的，于是挺起胸脯說：“九折，愛要不要。”

劉大眼里要噴出火來，他想了一會兒，說：“九折就九折！但是，你得教我用尺子量肉的方法！咋那么準呢？”

聽他這么一說，大伙兒也都好奇地豎起耳朵。阿P得意地說，沒問題，但要錢貨兩清之后，才能教他。劉大一跺腳，成交。兩人很快過秤、付錢，阿P看著手機里的到賬金額，已經超過了賠那老嬸的錢，心中暗喜。他讓劉大找來紙筆，自己念念有詞，讓對方記下“秘訣”：“肉的長寬高，高也就是肉的厚度，三者相乘。對白肉和紅肉占的比例多少要有個判斷，因為紅肉和白肉的密度不同……嗯，再乘上你判斷出的密度……”

旁邊有幾個中學生，像聽到高深的講課內容，大叫起來：“哇，大哥哥好厲害啊！”

劉大拿著紙和筆，卻一個字也記不下來，他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咋賣個肉還要這么多知識啊？我要有那個本事，還賣哪門子肉啊？！”劉大一摔紙筆，不學了，扛著豬肉去了對面。

阿P笑了起來：跟我阿P斗？差遠了！他收拾利索，開三輪車回了丈人家。

老丈人聽說阿P用一把尺子把肉全賣掉了，瞪圓了眼睛，姑爺還有這本事？他幫著卸車，抬起桌子時卻呆住了，接著脫口而出：“臭小子！我說你哪來的本事……”

只見防油桌布掀開，挨著阿P這一側的桌子被鋸開一個方形口子，里面鑲嵌一個小型平板電子秤，上面桌布一蓋，啥也看不見，只有側邊露出一條小顯示屏，非常隱蔽，割下來的肉往上面一放，賣肉怎么可能不準？阿P去五金店，就是為了買秤和改裝桌子。

機智地把錢賺了，晚飯還有小蘭親自燒的豬頭肉下酒呢，阿P心情大好，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發稿編輯：王琦）

（題圖、插圖：顧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