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靈脂的臨床應用及其用量探究

魏佳華，于同月，仝小林*

（1.長春中醫藥藥大學，長春 130117；2.中國中醫科學院廣安門醫院，北京 100053）

五靈脂為鼯鼠科動物橙足鼯鼠Trogopterus xanthipesMilne Edwards的干燥糞便。本品主要含原兒茶酸、尿嘧啶、鄰苯二酚、苯甲酸、五靈脂酸、3-蒈烯-9，10-二羥酸等[1]。本品味苦，甘，性溫；歸肝、脾經，具有活血止痛，化瘀止血，消積解毒等功效。本文通過整理分析古代醫籍中經典名方及近現代醫家臨證經驗，總結五靈脂的臨床常用劑量及配伍，以饗同道。

1 經典名方用量與配伍

古代醫家常配伍不同中藥，治療產后腹痛、損傷、接骨、消渴、中風等疾病。配伍蒲黃，如失笑散（宋《太平惠民和劑局方》），五靈脂（一錢約4.14 g）通利血脈，散瘀止痛，配伍蒲黃化瘀散結止痛，主治產后心腹痛欲死。配伍茴香、乳香，如接骨丹（金《儒門事親》），五靈脂（一兩約40 g，具體每日服用量不詳）通利血脈、活血止痛、亦可消腫，配伍茴香、乳香末通脈止痛，增止痛之效，主治損傷、接骨。配伍黑豆，如竹籠散（宋《圣濟總錄》），五靈脂（半兩約20.7 g，每服1.5錢匕，折合現代劑量約為6.21 g）健脾消積，配伍黑豆養陰消積清熱，主治消渴。配伍當歸，如四生丸（宋《是齋百一選方》），五靈脂（每服0.09兩，折合現代計量約為3.75 g）活血通脈，行血而不推蕩，配伍當歸養血活血，專治左癱右瘓，口眼斜，中風涎急，半身不遂，不能舉者。

2 名老中醫用量與配伍經驗

2.1 鄧鐵濤

鄧鐵濤認為，五靈脂擅治胸腹疼痛，常用五靈脂配伍蒲黃、冰片以1:1:1比例研細為末，組成五靈止痛散，方中五靈脂行氣通經，祛瘀散結，配伍蒲黃活血祛瘀，通利血脈止痛，冰片走竄氣分，通利脈絡，合用行氣活血，祛瘀止痛以治療氣滯血瘀諸急性痛癥，如胃脘痛時，溫開水送服五靈止痛散0.6 g，每日3次，心絞痛發作時，舌下含服0.3 g，五靈脂用量約0.1～0.2 g[2]；常用少腹逐瘀湯治療輸卵管不通所致不孕，方中炒五靈脂活血散瘀，配伍當歸、赤芍活血理氣，合用理氣散瘀，用量為6 g[3]。

2.2 朱良春

朱良春認為，痰瘀為肺脹之宿根，久病應補腎，重視通絡化瘀。常用五靈脂配伍柏子仁、胡桃，組成皺肺丸（諸藥共研成膏，滴水成丸，每次15丸，每日2次）治療肺氣腫，五靈脂行氣散瘀，柏子仁、胡桃以祛瘀化痰、斂肺納腎，五靈脂常用量60 g（具體每日服用量不詳）[4]；朱良春提出，慢性萎縮性胃炎中焦氣機失調為病機關鍵，創“胃安散”（生黃芪、莪術、五靈脂、黨參、淮山藥、雞內金等，諸藥共研細末，每服3 g），方中五靈脂活血行瘀，軟堅散結，莪術加強其行瘀散結之效，五靈脂常用60 g（具體每日服用量不詳）[5]。

2.3 任繼學

任繼學認為，真心痛是內、外病因相互作用，長期不解，引起經絡瘀滯發為本病，以活血祛瘀，解毒止痛為辨治原則。運用四妙勇安湯合失笑散加減治療真心痛，證屬氣陰不足，瘀毒內結，損傷心之脈絡者，五靈脂散結止痛，蒲黃活血袪瘀，五靈脂常用量為10 g[6]；以藥浴（每日藥浴雙足45分鐘）治療脈痹之雙腿麻木，雙足冷痛者，五靈脂直入血分，通利血脈，化瘀止痛，配伍附子、肉桂、干姜、三棱、莪術等溫經散寒，活絡化瘀，合用溫經散寒，通絡止痛，用量為15 g[7]。

2.4 周仲瑛

周仲瑛認為，腫瘤疾病以痰瘀多見，在治療上重視活血通絡，化痰祛瘀止痛。常用五靈脂配伍麥冬、石斛、芍藥等治療多發性骨髓瘤之痰瘀郁毒內蘊者，五靈脂活血祛瘀定痛，麥冬、石斛、芍藥化痰祛瘀，合用活血祛瘀，用量為10 g[8]。

2.5 徐景藩

徐景藩認為，脾胃陰陽失衡，清濁氣機失調是痞滿的病機關鍵，治療以化濁消痞，通利三焦為主，常用五靈脂配伍當歸、香附、陳皮等治療痞滿之胃氣不振、病及氣血者，方中五靈脂消積，香附、陳皮行氣，合用行氣消積，通利三焦，五靈脂用量為15 g[9]；徐老認為正氣不足，邪氣盤踞，導致痰濁瘀毒積滯博結，故常用五靈脂配伍黃芪等治療結腸癌術后腹痛，五靈脂活血行瘀解毒，黃芪補氣化瘀、抑制腫瘤生長，合用活血散瘀抑瘤，用量10 g[16]。

2.6 顏德馨

顏德馨認為，慢性腹痛責之脾腎兩臟，應從氣血辨證，初病在氣而久病入絡，氣血瘀阻滯于腸角，治療以活血通絡逐瘀為主，方用桃仁四物湯化裁，方中五靈脂活血化瘀，當歸活血養血，桃仁逐瘀生新，合用以活血養血，化瘀生新，用量為9 g[11]；五靈脂配伍生蒲黃、三棱、莪術等治療真性紅細胞增多癥，其中五靈脂擅長軟堅通絡，三棱、莪術增強活血化瘀功效，合用活血通絡化瘀，用量為9 g[12]。

3 方藥量效研究委員會專家用量與配伍

3.1 李濟仁

李濟仁提出，胃癌治療應以扶助正氣，健脾養胃為主，兼以化瘀祛痰止痛，常用五靈脂化瘀止痛，配伍太子參以扶正氣，配伍炒蒲黃、甲珠通絡行瘀止痛，合用共奏益氣化瘀止痛之效，其中五靈脂多用15 g[13]。

3.2 仝小林

仝小林院士治療糖尿病合并腸道菌群失調，常用五靈脂配伍蠶砂、夜明砂，五靈脂行血化瘀、健脾溫寒，蠶砂和胃化濁，夜明砂活血消積，三藥合用清熱降濁，辛開散結，調節腸道菌群紊亂狀態，五靈脂用量為6～15 g[14]。

3.3 李賽美

李賽美提出，治療糖尿病須調整陰陽，強調陽主陰從。治療糖尿病寒熱錯雜之太陽病，證見乏力、口渴多飲、心悸、胸骨后有憋悶感等，五靈脂活血化瘀，配伍郁金、丹參、赤芍以活血通絡而袪瘀滯，諸藥合用，具有平調陰陽，疏解郁滯之功，其中五靈脂多用10 g[15]；

4 現代醫者用量與配伍

4.1 配伍蒲黃

何若蘋治療不孕證，五靈脂活血止痛，配伍蒲黃化瘀，合用理氣活血蠲痛，五靈脂用量10～15 g，蒲黃10～15 g[16]；張東亮等治療胸腹痛，認為五靈脂可緩解平滑肌痙攣，蒲黃可縮短凝血時間，兩藥配伍能活血祛瘀，通利血脈止痛，五靈脂、蒲黃以比例1:1配方，每次藥粉用量0.3～0.9 g外敷臍部，五靈脂及蒲黃用量0.15～0.45 g[17]；彭翠波等治療假性近視，用五靈脂祛瘀活血，蒲黃通氣活血，兩者配伍使肝氣通，化瘀血，調酒為膏外涂耳穴按壓，常用五靈脂10 g，配生蒲黃粉10 g[18]。

4.2 配伍延胡索

張洪義常治療脅痛，五靈脂化瘀止血，延胡索活血化氣，化瘀止痛，兩藥配伍通絡止痛。其中五靈脂、延胡索用量均為12 g[19]；王乾以中藥離子導入治療慢性盆腔炎，五靈脂活血化瘀，延胡索行氣止痛，兩藥配伍行氣活血、化瘀止痛，五靈脂、延胡索用量均為20 g[20]。

4.3 配伍諸參

趙建全等治療心絞痛，以五靈脂疏通血脈，散瘀止痛。配伍紅參益氣活血，兩藥相伍益氣活血，扶正祛邪，五靈脂常用量為15 g，紅參10 g[21]；曲淑蘭治療胸痹以五靈脂行血止痛，配伍人參大補元氣，兩者同用，補氣化瘀，其中五靈脂用量為10 g，人參10 g[22]。

4.4 配伍紅花

霍曉梅治療慢性盆腔炎，五靈脂活血化瘀、紅花溫經止痛，兩藥配伍化瘀止痛，五靈脂用量12 g，紅花12 g[23]；黃善子等治療肝硬化腹水，五靈脂散瘀止痛，通利血脈，紅花活血祛瘀，兩藥配伍活血行氣利水，其中五靈脂用量為16 g，紅花10 g[24]。

4.5 配伍乳沒

謝生根治療肢體關節酸痛，五靈脂活血祛瘀止痛，沒藥助散瘀止痛之功，兩藥配伍活血祛瘀止痛，五靈脂用量為12 g，沒藥6 g[25]；王麗英治療膽囊炎，五靈脂活血止痛，沒藥散瘀，兩藥配伍活血散瘀止痛，五靈脂用量為6 g，沒藥6 g[26]。

4.6 配伍肉桂

郝園平治療膜樣痛經，五靈脂通利血脈而散瘀血，肉桂溫經散寒，兩藥配伍能祛瘀理血，通經止痛，其中五靈脂、肉桂用量均為5 g[27]。

4.7 配伍赤芍

焦敏治療子宮內膜異位癥合并肌瘤，證屬熱瘀交結、瘀積胞中者，用五靈脂化瘀止痛，赤芍活血通經，二者配伍使瘀血得化，新血歸經，其中五靈脂15 g，赤芍15 g[28]。

5 小結

綜合古代經典方劑及近現代名家經驗，總結出五靈脂在臨床應用中，湯劑常用量為 5 ～ 15 g，丸、散劑用量多為 0.1 ～ 60 g，外用劑量多為 0.15 ～20 g。根據病、證、癥，尋求最佳應用劑量與配伍，如化瘀散結止痛常配伍蒲黃、三棱、莪術等，治療冠心病心絞痛、胸腹痛等痛證，湯劑用量為 6 ～ 15 g，丸、散劑量為 0.1 ～40 g，外用 0.15 ～ 15 g；如通絡止痛常配伍紅花、桃仁、延胡索等，治療消化系統疾病，湯劑用量為 6 ～ 16 g，散劑60g；如化瘀止血常配伍蒲黃、紅花等，治療婦科疾病，湯劑用量為 5 ～ 15 g，散劑用量為 4.14 ～ 20 g；如活血化瘀，健脾消積，常配伍蒲黃、柏子仁等，治療肺氣腫、假性近視、糖尿病等，丸、散劑量為 6.21 ～ 60 g，外用劑量 10 g。

結合現代藥理研究發現，五靈脂具有抗炎、保護胃黏膜、抗血小板聚集、抗腦缺血、抗衰老等作用。歷代醫家對五靈脂的毒性有爭議。《開寶本草》云：“味甘，溫，無毒”。《本草逢原》：“苦酸，寒。小毒”。正常劑量 4.5 ～ 9 g（《中國藥典 1990 版》），未見明顯毒性。但是本藥在運用時仍應注意其不良反應、配伍禁忌及不適宜人群（孕婦及血虛無瘀者慎服）。本文通過總結古、現代醫家運用五靈脂用量及配伍規律，為臨床合理、安全、高效用藥提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