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煒偉(長沙市雅禮雨花中學教師)
如果讓你來寫“社恐”的狀態,你如何下筆?
我們熟悉的初中語文課本中,就有一些不擅長社交,或者害怕與人交往的人物。如魯迅先生筆下的“中年閏土”“孔乙己”,吳敬梓《范進中舉》中“中舉前的范進”,莫泊?!段业氖迨逵诶铡分邪l財夢破滅的“菲利普先生”,朱自清《背影》中送別兒子的父親。
他們成為“社恐”的原因,有時是環境使然,他們向生活妥協,成為沒有感情的“木偶”。有時是因為主人公受到傷害或者被孤立,導致性格扭曲。還有的人,只會在某些時刻出現“社恐”的癥狀,比如面對打擊時張皇失措,面對特定對象時尷尬緊張,都是“社恐”的表現。
作家們往往通過捕捉細節來表現人物內在情緒的變化,尤其是語言和神態的細節。
如中年閏土再次見到少年時的朋友迅哥兒時——他站住了,臉上現出歡喜和凄涼的神情;動著嘴唇,卻沒有作聲。他的態度終于恭敬起來了,分明的叫道:“老爺!……”
如菲利普先生聽完船長的話,知道這個賣牡蠣的人就是他期盼著的發財歸來的弟弟時——我父親臉色早已煞白,兩眼呆直,啞著嗓子說:??!?。≡瓉砣绱恕绱恕以缇涂闯鰜砹?!……謝謝您,船長。
當然,作家們會根據不同的情境,用不同的角度和技巧來刻畫這些細節。
如朱自清刻畫“父親送別兒子”的細節——他便又忙著和他們講價錢。我那時真是聰明過分,總覺他說話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終于講定了價錢;就送我上車。他給我揀定了靠車門的一張椅子;我將他給我做的紫毛大衣鋪好座位。他囑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涼。又囑托茶房好好照應我。
朱自清寫父親送別兒子,并無父親與兒子的深情告別,而是寫了“忙著”“又忙著”“囑我”“又囑托茶房”這樣的細節。作者瑣碎、啰唆地鋪陳了一系列的細節,寫出了父子之間交流的障礙,更寫盡了父親對兒子的一片深情。
魯迅刻畫“孔乙己面對眾茶客嘲諷”時的細節——孔乙己便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爭辯道,“竊書不能算偷……竊書!……讀書人的事,能算偷么?”接連便是難懂的話,什么“君子固窮”,什么“者乎”之類。
偷換概念的詭辯,省略號傳達的尷尬,故弄玄虛的遮掩,魯迅只用了寥寥幾筆,就寫透了這個讀書人的不容于世和辛酸孤傲。
我們寫人與人交往時的尷尬、緊張、張皇失措等情緒時,不妨借鑒以上這些大作家們的寫作之法,敏銳觀察,捕捉細節,進而根據不同的情境需要來選擇和刻畫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