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人民醫院實施規培生和本院職工“同崗同酬”引關注

文/本刊記者 徐書賢

自2022年8月起，北大人民醫院全面實施臨床學生/學員基本獎和績效獎同崗同酬制度。

近期，北京大學人民醫院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布消息稱，自2022年8月起，全面實施臨床學生/學員基本獎和績效獎同崗同酬制度。文章一發布，就受到了業內廣泛關注，文章短時間內沖上“10萬+”的瀏覽量。

這則消息之所以備受關注，據記者在采訪中了解：一方面，規培生待遇問題是沉疴舊疾，許多醫學生“苦之久矣”；另一方面，是否應“同崗同酬”，在業內尚有爭議，且在大多數醫院推開有難度。

“得到認可，很開心”

北京大學人民醫院院方表示，同崗同酬制度，是覆蓋各個方面的同崗同酬，包括基本獎、績效獎和年終獎。在相同科室的相同崗位上參與臨床工作，要收獲同等的勞動報酬，這是醫院對臨床輪轉的學生、住院醫師、專科醫師的真正認同。

據悉，此次同崗同酬覆蓋了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納入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和專科醫師規范化培訓的所有在籍成員，包括：學籍在北京大學人民醫院的二級學科階段臨床醫學專業八年制學生和專業學位研究生；由北京大學人民醫院招收的委培住院醫師、自主培訓住院醫師、委培專科醫師；輪轉本院其他科室（非人事所在科室）的本院住院醫師和本院專科醫師。

關于同崗同酬，該院各個輪轉科室要根據學生/學員的培訓年級、崗位勝任等情況，考核其崗位水平。根據科室對該崗位的績效獎分配原則及當月的效益情況，發放勞動報酬，使各類學生/學員的績效獎收入達到同年資本院住院醫師的績效獎收入水平，做到同崗同酬。而且北大人民醫院明確規定同崗同酬后，醫院職工收入變高，規培與專培生也同樣幅度增高。

46萬人

據中國醫師協會公布的數據顯示，自2014年以來，中國累計招收培訓住院醫師46萬人。

無疑，這個消息給北大人民醫院的規培生吃下一顆定心丸，該院一名八年制二年級的學生表示，聽到同崗同酬的消息后，他和同學們都感到非常開心，表示自己終于得到了醫院的認可，在以后的工作中會更有干勁。

“再苦不能苦學生！”中國工程院院士、北京大學人民醫院院長王俊表示，“同崗同酬制度的確立，是該院領導班子切實解決年輕人訴求的重要舉措。同崗同酬有利于體現年輕人的勞動價值，有利于培育醫院的文化內涵，有利于實現醫院的高質量可持續發展，讓‘人民（醫院）人’有更多的歸屬感和幸福感。”

薪酬成“規培生”心結

2013年，原國家衛生計生委等7部門聯合印發《關于建立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制度的指導意見》，此后規培成為了一種國家制度。2015年，全國全面啟動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工作。目前，全國已有三批次，超千家國家級規培基地。

據中國醫師協會公布的數據顯示，自2014年以來，中國累計招收培訓住院醫師46萬人。隨著規培制度的逐步推開，目前，規培制度也已成為培養合格臨床醫師的必由之路，但一系列配套制度尚在完善中。

規培制度以培養更多的醫學人才為目的，出發點是好的，達到同質化培訓成為“標準化”的醫生。但記者在近年來的采訪中了解到不少規培中存在的問題，如基層醫院人手緊，還得等規培之后才能上崗，雖理解住陪制度的重要性，但也是有苦難言。不少規培生抱怨淪為“廉價勞動力”，天天忙于寫病歷、問病史、開檢查單、抽血換藥、拉鉤縫皮這樣基本的操作，以至于規培后還不能獨立看病等等。除此之外，規培生的收入和待遇，幾乎是規培制度在中國全面推開以來，最為“規培生”詬病的焦點。

“我們醫院的規培生比醫生還多”。一位名叫“云淡風輕”的網友留言說。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大醫院就診人數的擴張，趕不上對應醫生人數的增長，規培生的加入很好地解決了沒人干活的問題，緩解了大醫院勞動力的不足以及減少了一系列開支。

“規培生”薪酬不一

從2014年起，中央財政對規培提供資金補助，標準為3萬元/人年，其中，2/3用于補助住院醫師，1/3用于補助基地和師資。從目前情況來看，中央財政每年的撥款并不足以支撐規培醫生的待遇發放，其缺口還需要靠地方財政和醫院收益補齊。

2020年9月23日，國務院辦印發的《關于加快醫學教育創新發展的指導意見》要求，住培基地要綜合考慮經濟發展、物價變動、所在地城鎮職工平均工資等因素，結合實際制定培訓對象薪酬待遇發放標準。對面向社會招收的培訓對象，住培基地依法與其簽訂勞動合同，明確培訓期間雙方權利、義務，勞動合同到期后依法終止，培訓對象自主擇業。

現實中，關于“規培生”的薪酬待遇，并沒有全國統一的標準。在有些規培基地醫院，“規培生”們還會因身份不同而獲得不同的薪酬待遇。

規培制度主要面向三類人群：單位委派人員、面向社會招收人員和研究生。單位委派人員是指已與用人單位確立了人事（勞動）、工資關系，再參加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的人員；面向社會招收人員是指未與單位確立人事（勞動）、工資關系，而只是與培訓基地簽訂培訓協議的人員；研究生是指通過國家全日制醫學碩士專業研究生考試而招錄的，是院校的學生。

其中，最后一類是在學習的同時參加規培，考核合格即可獲得住院醫師規培合格證書，前兩類須額外花費3年時間完成規培。據了解，一般最后一類在讀研究生的收入最低。

王維是在山東一家三甲醫院規培的專業學位研究生，他告訴記者：“平時我們和社會規培生的工作內容基本上是一樣的，但薪酬顯著低于他們。他們一般能拿到為3000～5000元/月，而我們只有不到1000元/月。”他認為重要的不是待遇問題，而是被認可和尊重。

2020年，丁香園曾針對規培生做過一項月收入調查，近三成（27.5%）表示每月收入在1000元以下，其中 8%的人表示規培期間“沒有收入”，每月收入在3000 元以上的占32.3%。大部分（89.8%）調查對象表示，規培生和本院住院醫師難以做到同崗同酬。“干活的時候是醫生，分錢的時候是學生。”這句話在醫學生中里廣為流傳。

在廣東醫科大學附屬醫院8月1日發布的《2022年第三批次住院醫師規范化培訓學員招生公告》中，僅提到社會化住培人員，與醫院同類同級別員工同工同酬。外單位委派學員，工資部分由原單位參照培訓基地工資標準發放，績效部分由培訓基地參照社會化住培學員待遇發放。在讀的研究生則未提及。

“真能做到同工，同酬也應該”

有專家指出，與美國規培學員是“社會人”的身份不同，我國“規培生”的情況比較復雜，真正實現“同工同酬”存在一定的難度，“根本解決辦法是將所有規培學員按‘社會人’對待”。

不過，醫生群體也有不少人持不同意見，“要真能做到同工，同酬也應該”。“還是自己寫病歷吧，規培生寫的我還是要一個個改。”“同工同酬就是偽命題，怎么判斷同工？學生可能和師傅同工嗎？”“問題是規培生、醫學生、專碩博生等大多不具備獨立上崗資格，和誰同崗？”“權利與義務對等，出事了也要承擔相同的責任？”對此，北大人民醫院顯然也考慮到了這一層面，其新政中明確提出將對學員的崗位勝任能力進行考核。

顯然，對于“同崗同酬”，業界還是爭論不已，但作為30歲上下的醫學生來說，當下社會經濟條件，微薄的收入顯然會在生活中捉襟見肘，也會造成醫學人才流失。北大人民醫院的新舉措，地處北京這樣的發達城市，又是頂級大學的附屬醫院，有其自身條件的優越性，但此舉卻也給了苦苦奮斗的醫學生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