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云南省富寧縣邊境地區漢彝同村共寨現象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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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民族共同體”一詞,于20 世紀60 年代開始在中國學界使用。 這其中,考古學家夏鼐先生在其《新中國的考古學》一文中,較早使用了該詞語。[1]20 世紀 80 -90 年代,黎澍[2]、何叔濤[3]、周維衍[4]、賀國安[5]、歐潮泉[6]等先生分別就中華民族共同體的概念、形成和范圍展開了熱烈商榷爭論,使得中華民族共同體一度成為當時學界探討與爭論的熱點學術話題。 此后,國內對中華民族共同體的研究成果更是賡續不斷,碩果層出。 另,十九大明確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寫入報告,專門使用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一詞[7],將學術理念正式引入國家意識形態理念層面,進一步推動了有關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研究熱潮。 因之,截至2019年10 月23 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全面深入持久開展民族團結進步創建工作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意見》(下述簡稱《意見》)[8]之前,已有三本專著專門討論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文化模式[9]、區域經驗[10]和跨省區交界地帶的實證案例問題[11];另,通過中國知網主題搜索顯示,經過數據庫篩選,截至2020 年 12 月 20 日晚22∶08,初略搜索各類“中華民族共同意識”主題文章(包括期刊文章、報紙文章、碩博論文文章、集刊文章等),詞條達1764 條,精選后達759 條;初略搜索“中華民族共同體”主題詞條達492 條,精選后的達295條。 時間分布層面,粗略搜索顯示,2019 年819條,2018 年 441 條,2017 年 231 條,2016 年 116條,2015 年 106 條,2014 年 57 條,2013 年 23條,2012 年 23 條,2011 年 25 條,2010 年 10 條,2009 年 8 條,2008 年 16 條。 這其中,2008 年 -2019 年間呈急劇快速增長趨勢,特別是2015 -2019 年間,呈現翻倍遞增趨勢。 而2019 年10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意見》后,2020 年相關主題詞詞條達917 條,更為凸顯的是,2021 年網絡首發的文章已經顯示3 條。總之,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目前已成為社會各界(如學術界、宣傳媒體界)積極探討的熱點話題,也將繼續成為未來一段時間內學術界不得不關注的重大現實課題。
然則,就目前大量有關“中華民族共同體”和“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探討的各類著作、論文、碩博論文和報紙文章成果中,無論是基于現實邏輯、社會邏輯,還是從歷史邏輯層面展開的討論,學術界研究的特點主要體現為理論建構性為主,如:彭南生[12]、青覺等[13]、孔亭等[14]、郝時遠[15]、石碩[16]、何明等[17]、納日碧力戈[18]、高永久[19]和李靜[20]等人的研究;媒體文章主要體現為大宏觀宣傳性為多,如:崔成男[21]、哈正利[22]、徐貴相[23]、次仁旺姆[24]、國家民委監督檢查司[25]、尼瑪卓瑪[26]和馬合木提·阿布都外力[27]等的文章,大多缺乏從具體經典個案或者區域個案層面加以實證。 同時,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僅需要國家相關部門積極作為以彰顯頂層設計功能,需要相關著名學者親力論證闡釋以體現學術理性認知,還需要民間社會力量積極參與以透視普遍性共識,即地域分布“點”與“面”的銜接性和“邊緣”與“中心”的整體契合性問題。 因此,強調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普遍性,必須要有中國版圖中的邊地邏輯融入,由此才能體現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不僅是中國內地的主流形態,更是邊地社會的民心所向。 然則,目前國內各界對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探討成果,特別是對邊地社會邏輯融入問題的探討成果顯得十分缺乏和薄弱。
尤為重要的是,作為習近平總書記親自定位和布局的云南省,既有打造“民族團結示范區”的國家政治定位使命,還普遍存在著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客觀條件。 這其中,民族團結之花不僅開遍云嶺大地,跨族群同村共寨形態也遍及整個云南邊地社會。 諸如,20 世紀50 年代初期,滇西南地區各民族自覺地樹立起了共和國歷史上的第一塊民族團結碑[28],使得“賓弄賽嗨”[29]的跨族群混融共生理念,目前仍舊深入普思邊地人心。 因之,專門從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建構的層面,聚焦云南省邊地社會的共同體形態,從經典案例層面融入邊地共同體邏輯,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經典云南邊地支撐材料,講好邊地中華民族共同體故事,可謂必需而必要。
再則,就本研究聚焦的具體對象,即富寧縣邊境地區漢彝同村共寨現象來說,雖然筆者前期相關研究成果[30-33],分別以本地人的身份對該地帶相關族群的基本情況、跨國婚姻、鄉村振興和邊民跨國界流動等問題展開了系統追蹤與長時期關注,但亦未就該地帶普遍存在的漢彝同村共寨現象展開必要的邊地理論解讀。 因此,在國家主流意識形態客觀需求的背景下,筆者特以邊塞家鄉地區普遍存在的跨族群同村共寨現象為具體實證案例嵌入視角,為印證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多元性和普遍性客觀存在問題,提供一種邊地邏輯方案,為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進一步提供理論和經典案例層面的契合性支撐論據。
富寧縣作為云南省25 個邊境縣之一,在地緣形態層面,集聚了邊地社會的一切特征。 而作為富寧縣唯一抵邊的兩個鄉鎮——木央鎮和田蓬鎮,進一步詮釋了作為普遍性存在的邊塞場域。 這種場域,除了典型的邊域外在特征外,內在構成中的多元族群混雜社會形態,更是生動地闡釋了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態的邊地邏輯。就多元族群混雜的歷史性場景記錄而言,明清文獻《明實錄》和《清實錄》,以及一些明清時期的地方志,均記載了大量有關“漢夷”或“夷漢”雜處歷史案例。 這種歷史上的漢夷混雜相處現象,被美國韋爾斯利學院(Wellesley College)歷史學者C. Pat Giersch 專門使用“混雜的人群(A Motley Throng)”來加以形容[34]。 具體到富寧縣沿邊地區,雖然有關該地區漢夷雜處現象直接記載的材料不多,但就其在行政區劃上的屬性來說,即歸屬于元朝時的廣南路,明清時期的廣南府,亦有跡可循。 據清代《廣南府志》記載,元朝時的廣南地區亦是族群混雜,主要有諸如白黑沙人、普喇、普央、白黑猓玀、魯兀猓玀、來子、普歹等九種族群。 至明清時廣南地區主要有儂人、沙人、花土獠、白土獠、黑沙人、白沙人、白猓玀、黑猓玀、黑普臘、白獛喇、花獛喇、猺人、擺夷、僰人等十余種族群。[35]48-49
又,民國《廣南縣志》形象地概括了廣南府族群的分布特征,即在民國之前的兩三百年前,廣南的漢人比較稀少。 那個時候,分布于廣南東西南北四方的人群,“附郭及西鄉多農人(儂人),南鄉多猓玀(倮倮),北鄉多沙人”[36]414,進而形成儂人分布于街道和西部地區,倮倮分布于南部地區,沙人分布于北部地區,而儂人、倮倮和沙人構成了廣南府地區最基本的族群分布格局。
再,時至當下,曾屬于廣南府的富寧縣邊境地區,主要分布著六種民族,即漢族、苗族、彝族、瑤族、壯族和仡佬族,集聚了富寧縣的所有種類。 按照鄉鎮民族分布情形,木央鎮分布著漢族、苗族、彝族、瑤族、壯族和仡佬族六種民族,系富寧縣所有鄉鎮中民族種類最多、最齊全的鄉鎮;田蓬鎮分布著漢族、苗族、彝族、壯族和瑤族五種民族,亦屬于富寧縣民族種類較多的鄉鎮之一。 富寧縣邊境鄉鎮木央鎮和田蓬鎮多民族格局的客觀存在,使得該地區多種民族混雜居住現象十分普遍,大多數村寨均是兩個或者多個民族混雜居住。 同時,需要強調的是,木央鎮和田蓬鎮目前雖然均和越南接壤,但直接接壤的地帶仍是兩個鄉鎮2006 年未合并睦倫鄉和郎恒鄉之前的地區,包括的村委會數量目前仍然一致,即曾經木央鄉下轄的11 個村公所轉變為11 個村委會,田蓬鎮曾經下轄的11 個辦事處轉變為11 個村委會,數量和管轄范圍、管轄區民族分布格局和村落格局大體不變。
其一,民族分布格局方面。 根據20 世紀80年代末90 年代初統計情況,當時靠近越南的木央鄉(未合并睦倫鄉之前情況)有村公所總數11個,目前11 個村公所變為11 個村委會。 其中,漢族分布的村公所(村委會)有10 個(即木貴、木央、大坪、木杠、木匠、木寒、木思、上寨、木樹、木令),苗族分布的村公所(村委會)10 個(木貴、木央、大坪、木杠、普陽、木匠、木寒、木思、上寨、木令),彝族分布的村公所(村委會)11 個(即木貴、木央、大坪、木杠、普陽、木匠、木寒、木思、上寨、木樹、木令),瑤族分布的村公所(村委會)8 個(木央、大坪、木杠、木寒、木思、上寨、木樹、木令),壯族分布的村公所(村委會)3 個(木貴、木杠、普陽),仡佬族分布的村公所(村委會)1 個(木杠);當時靠近越南的田蓬鎮(未合并郎恒鄉之前情況)有村公所總數11 個,目前11 個村公所變為11 個村委會。 其中,漢族分布于11個村公所(村委會)(田蓬、木桌、下寨、下平寨、金竹坪、大坪子、龍哈、廟壩、龍修、碗廠、中廠),彝族分布于8 個村公所(村委會)(即木桌、下寨、大坪子、龍哈、廟壩、田蓬、龍修、碗廠),苗族分布于6 個村公所(村委會)(木桌、田蓬、下寨、大坪子、龍哈、碗廠),瑤族分布于1 個村公所(村委會)(下寨),壯族分布于2 個村公所(村委會)(中廠、下寨)。[37]9
其二,民族村落格局方面。 根據20 世紀90年代初統計,當時木央鄉有村落232 個,其中漢族村落67 個,苗族村落66 個,瑤族村落49 個,彝族村落17 個,壯族4 個,仡佬族村落1 個,多民族雜居村落29 個;當時田蓬鎮有村落263 個,漢族村落197 個,壯族村落21 個,苗族村落19個,彝族村落14 個,瑤族村落1 個,多民族雜居村落 11 個。[37]9
其三,民族人口格局層面。 當時木央鄉有總人口27700 人,其中漢族人口11228 人(約占總人口的40.53%),苗族人口 7145 人(約占總人口的25.79%),瑤 族 人 口 4152 人 (約 占 總 人 口 的14.99%),彝 族 人 口 3454 人 (約 占 總 人 口 的12.47%),壯 族 人 口 1600 人 (約 占 總 人 口 的5.78%),仡 佬 族 人 口 115 人 (約 占 總 人 口 的0.42%),所有少數民族人口約占該鄉總人口的59.47%;當時田蓬鎮有總人口31989 人,漢族人口24850 人(約占總人口的77.68%),苗族人口2660人(約占總人口的8.31%),壯族人口2397 人(約占總人口的 7.49%),彝族人口 1653 人(5.17%),瑤族人口408 人(約占總人口的1.28%),所有少數民族人口約占該鎮總人口的22.32%。[37]9
從上述20 世紀90 年代初木央鄉和田蓬鎮民族分布、民族村落格局和民族人口格局不難看出,該地帶不僅是多元民族混雜區,更是少數民族聚居區,還是民族雜居村落集中分布區。這種集中性體現在,無論是木央鄉,還是田蓬鎮,其下轄之村公所,沒有任何一個為單獨民族居住區,均為兩種或者多種民族混雜區。 聚焦到自然村落層面,體現得更為明顯,即在當時木央鄉232 個自然村落中,多民族雜居村落有29個,占總村落比例的12.5%,即該地區每10 個村落里面,便有1 -2 自然村落為多民族雜居村落。 即使是漢族分布較為集中的田蓬鎮,當時漢族人口約占該鎮總人口的77.7%,亦在其263個村落里面,有11 個村落屬于多民族雜居村,約占總村落比例的4.2%。
截至2020 年,木央鎮曾經轄區的自然村落數量大體不變,但各民族雜居村落數量增多。曾經兩個相距較近的不同民族村落,即相距500-1000 米以內的村落,由于彼此間的土地相連,因此新增加的房屋建筑經過30 余年的擴展,大多已經串聯成一個混雜片區,形成同村共寨格局。 如,木央鎮木貴村委會的前進漢族村落和巖腳彝族村落,曾經間距500 米,如今由于兩個村落房屋擴建,間距已經縮短到300 米;木央鎮大坪村委會坪子漢族村落、堡上苗族村落、木桑彝族村落,曾經三個村落間的三角形間距為500左右,目前三個村落幾乎連成一片;木央鎮木杠村委會木畝漢族村落、小木相彝族村落和當門苗族村落,曾經間距超過500 米,目前由于村落房屋擴建,已經大體連成一片。 又如,田蓬鎮木桌村委會木桌彝族村落、陳家漢族村落和青杠林漢族村落,曾經相距500 米開外,目前因為村落房屋擴建,亦連成一片。 總之,多元族群混雜形成同村共寨格局,目前已經成為富寧縣邊境地區邊地社會普遍存在的一種基本相處形態。
就雜居村落的民族格局來看,木央鎮地區的雜居村落主要有漢族與少數民族雜居,少數民族與少數民族雜居兩大類,具體分類又有漢苗雜居、漢彝雜居、苗瑤雜居、苗彝雜居、漢苗彝雜居、漢彝苗瑤雜居、漢彝仡佬雜居等類型;田蓬鎮的雜居村落亦主要涉及漢族與少數民族雜居,少數民族與少數民族雜居兩大類,具體分類主要為漢苗雜居、漢彝雜居、漢壯雜居四類。 然則,在木央鎮和田蓬鎮普遍存在的跨族群雜居村落中,或者稱之為跨族群同村共寨格局中,有一種特殊的混雜形態尤其值得關注,即普遍性存在的漢彝同村共寨現象。
多民族混雜居住的同村共寨形態構成了目前富寧縣沿邊地區的基本村落分布格局,但在眾多民族雜居村落中,漢彝混雜居住,形成普遍性的同村共寨現象,尤其具有人類學視野下的研究價值,更是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邊地邏輯性提供了活態案例支撐。 富寧縣沿邊地區,自元明清到民國時期,在行政區劃上,均屬廣南路和廣南府管轄,具體歷史行政歸屬為普梅汛。 因此,該地區普遍存在的漢彝混雜居住的同村共寨格局,亦有一定的歷史痕跡可考。根據相關史料和調查材料顯示,富寧縣沿邊地區漢彝同村共寨格局的形成,經歷了“倮人的世界”和“外來的漢人”兩個演變過程。
據道光《廣南府志》和民國《廣南縣志》載,該地區為廣南府的南鄉,因之歷史上的主要族群一直是普喇、普央、白黑猓玀、魯兀猓玀、白猓玀、黑猓玀、黑普臘、白獛喇、花獛喇等種彝族[35]48-49,即新中國成立后被劃入彝族的倮倮族系。 可以說,雖然目前該地區的彝族倮倮族系在村落和人口數量方面,已經被漢族和苗族超越,但在歷史上的很長一段時間內,彝族倮倮族系構成了富寧縣沿邊地區的主體族群形態。
至于該地區彝族倮倮族系的由來,目前相關研究較少,但作為西南地區最長少數民族史詩之一——《銅鼓王》的擁有者,該地區彝族倮支系的源流亦有跡可循。 據《銅鼓王》史詩透視,該地區的各類彝族倮支系,包括白倮、花倮、黑倮、紅倮、高白倮和高褲腳倮等,其祖先源流應該是遠古的氐羌族群,秦漢時期“西南夷”中的“昆明人”,其具體歷史稱呼演變軌跡為羅羅——昆明人——摩西蠻——越析詔——昆明——羅羅。[38]就此,相關支系的遷徙口碑亦留下了一定的村落格局主線。 就其歷史遷徙過程,如,富寧縣龍洋地區高白彝的《銅鼓歌》載:“官府和土司,攆我彝人跑。 多數去普梅,少數去了交(趾)。”[37]409白倮和紅倮認為:“我們祖先曾在四川邛都,后到貴州烏蒙和本省大理、昆明一帶繁衍生息,因戰亂才向文山方向遷移,曾在天生橋、攀枝花一帶落居,后又被追趕,才搬來富寧、木央、木思地區定居。”[37]370高褲腳白倮認為:“我們是孟獲部隊,諸葛亮平南時,孟獲戰敗,部分官兵邀約家屬逃走,互不相約。 路過廣南黑支果(明清時屬普梅汛轄區)時,用刀砍下芭蕉樹作路標,意示先來者。 因此,陸續有人跟來,有的留住木央、田蓬一帶,有的到富寧河谷地帶。”[37]370花倮說:“我們是從黑龍江來的,先至貴州后到廣南董那孟居住,和壯族相處,后因儂高(壯族儂智高)天子反皇失敗,我們才和壯族被迫東逃西散,我們才到田蓬地方來,原來和壯族是兩兄弟。 現在龍洋的高褲腳白彝也住在田蓬這邊的。 后來為號地互相爭議,他們是結草為號,我們是埋石為號,結果,火燒山把他們所結的草燒光,爭議起來無證據,得地太少,才遷到龍洋那邊去。”[37]370
另,廣西那坡縣者祥屯和達臘屯的彝族口碑亦印證了相關事實。 者祥屯的蘇亞留老人說:傳說我們的老祖宗原先在云南的木里;也有老人講者祥的老一輩是從云南的木央來,由于出現糾紛,住不下去就遷出來。 者祥彝族的遷徙路線,老人的一種說法是:最初是從云南的文山,遷到今富寧縣的里達公社下木桂,時間大約在乾隆年間;后于光緒年間來到鎮邊(今那坡),最后才居住在者祥這里。 達臘屯老人黎光明(摩公①,當過小學老師)說,我們的祖先是從云南普天遷來的,從普天出發,經過普梅、拉桿、拉常、拉文、上野、下野、郎恒、馬拔、鎮安府,最后才到達臘定居。[39]51②
再,彝族《銅鼓歌》則較完整地記錄了富寧縣沿邊地區彝族倮支系的由來。 據富寧縣龍洋地區民委彝族干部李正文提供的《銅鼓歌》歌詞資料顯示:
開荒來種地,土地也肥沃。 飲水來種田,田地長禾苗。 都夢落了戶,得過好生活。 人心剛安定,繼而遭兵禍。 再次大搬家,流離又失所。從西往東來,最后到特磨。 進入普臘地,到處長苞芽。 (注:“普臘”,今富寧縣城)普臘土地肥,土黑又松泡。 開田又種地,不怕苦與勞。 辛勤來勞動,莊稼長不錯。 谷穗像馬尾,苞谷像牛角。 棉桃像拳頭,綻花一朵朵。 長勢太喜人,個個樂心窩。 彝家慶豐收,都把銅鼓敲。 改朝又換代,皇帝換幾個。 直到宋滅唐,再次遭兵禍。彝家受排擠,重又受煎熬。 官家逼皇糧,捐稅如牛毛。 越人和羅羅,日子都難過。 羅羅和越人,共同反宋朝。 結果都失敗,東藏又西逃。 官府和土司,攆我彝人跑。 多數去普梅,少數去了交(趾)。各走各的路,各逃各生活。 彝家四兄弟,人稱“四大炮”。 兄弟又分支,分別各在各。[37]408-409
上述歌詞顯示,彝族倮支系最遲在宋朝期間就已定居到曾經的普梅地區,即現在的富寧縣沿邊地區,并形成部落。 部落名分別為蒙彭、蒙尤、蒙信,各有區域。 蒙彭即高褲腳白彝部落,簡稱高白彝;蒙尤即花彝部落;蒙信即黑彝部落。 另外,約在清初,該地區彝族各支系因號地而出現紛爭,甚至械斗,致使高白彝全部從木央、田蓬一帶向東遷入木臘、龍洋地區。[37]370-371同時,由于彝族倮支系為最早定居的土著,因之在歷史上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特別是清朝中后期之前,他們均是富寧縣沿邊地區的主體族群。
對于富寧縣沿邊地區的漢人的由來,筆者曾有專門文章作過較為詳細的考證。[40]在目前該地區漢人的歷史源流構成中,來源主要有守卡綠營兵、咸同變亂難民和商人三類。 來源年代,雖然道光《廣南府志》《民國廣南縣志》《富寧縣志》和《富寧縣民族志》都強調,最早進入該地區的漢人為北宋時期的狄青南征儂智高帶來的“狄家軍”,但由于歷史較久遠,大多被當地土著所同化,因之留下痕跡較少。 該地區外來漢人的記憶,多為明清痕跡。 就此,《富寧縣民族志》言及:
廣南衛所轄的廣南、富寧之軍屯,主要屯聚在里達、睦倫、木央、田蓬、郎恒沿邊國境線上(注:四地幾乎都處于清朝普梅汛轄區內),就地屯田戍守,不許逃軍。 到了明朝后期,軍屯漸變,軍戶有的就地定居,有的遷來歸朝、洞波地區。 如永樂初年曾調廣南衛的一些軍隊去戍守交趾(今越南北方),后來又命令原屬廣南的軍隊撤歸。 已故衛軍孫彬的兒子,想和一些江南同鄉從海道返回原籍老家,但他的母親謝氏立即阻止說:“你父原隸廣南軍籍,你逃歸,勾牒必至。”兒子只好就地落籍。[37]172
再則,雖然明朝鎮守云南的“沐家軍”多次深入該地區開展鎮邊平叛工作,留下一定數量的漢人群體,但他們也不是當地漢人構成的主流。 就此,方國瑜先生的研究提及,即使明朝已經在廣南府地區設置哨戍,實行軍屯,但介于布防性質的特殊性,特別是明朝哨戍的周期性特點,致使明朝兵防漢族留守廣南府地區較少。此中原因,主要是明朝的哨戍大多設在山險道僻之處,又實行“守哨軍民一年一換,輪班服役”,加之山區生活條件差,守哨是苦差。 所以,到衛所制度廢弛以后,“哨戍雖多,逐漸名存實亡”。 以廣南地區為例,“徐霞客滇游日記二載維摩州設五哨,以通廣南,每哨撥官軍十五名、民兵十五名把守,至晚明已無存者,全省亦大都如此,定居成村落者,只是很少數”。[41]1229所以,該地區的明朝漢族守哨兵士,即使有少數留下,亦最終搬離該地。 雖然明朝漢人軍隊落地當地的人群較少,或者說可以忽略不計,但清朝大量外來的漢人綠營兵和咸同變亂的漢人難民涌入,則成為了當前當地漢人的主流形態。 據道光《廣南府志》載,清道光年間,當地還駐扎了近100 名綠營兵[35]70-71,后來大多形成了漢人村落。 《廣南府志》還提到,清朝嘉慶、道光后,湖北、四川、貴州、廣東的民戶大量流入,即“攜挈妻拏,風餐露宿而來,視瘴鄉如樂土。 故稽煙戶,不止較當年倍蓰”[35]54。 同樣,《民國廣南縣志》亦提及:
清康熙雍正以后,川楚粵贛之漢人來者漸多。 其時,濱之區已無插足余地,商則麇集于市場,農則散于山嶺間,墾新地以自殖。 伐木開徑,漸成村落。 夷人向漢人索取地租,一戶年需租金三錢余。 當時不謂之租金,謂之燒山吃水錢。 此制降至清末,仍存而未廢。 ……迨至嘉道已降,黔省農民大量移入。 于時,墾殖之山地數已漸增,所遺者只地瘠水枯之區,尚可容納多數人口。 黔農無安身之所,分向干瘠之山,辟草萊以立村落,斬荊棘以墾新地,自成系統,不相錯集。[36]414-415
雖然富寧縣沿邊地區曾經的土著主要為彝族倮支系,但隨著清朝大量漢人綠營兵和漢人民戶大量流入,使得該地區的彝族倮支系和漢人逐漸混雜居住,特別是當大量漢人綠營兵落地成村后,由于相關防守的邊塞哨卡均是彝族倮支系居住地,最后漢人村落與倮人村落自然靠近或者共寨。 就筆者調查情況,綠營兵布防地名以“木”或“篾”字開頭的地方,漢彝同村共寨尤為突出,形成了“木”或“篾”串聯起來的共村同寨現象。 在富寧縣沿邊地區,大部分地名皆以“木”或“篾”字開頭。 如,由西向東延伸,村落名分別有木令、木甌、木邦、木桑、小木香、木畝、木杠、木襪、木巖、木腮、木貴、大木香、木寒、木匠、大木杠、木兄坪、木冷(睦倫)、木思、木樹、木桌等。 以及與“木”字有基礎輔音相同的“篾”(方言讀音為“mià”或者“mia”)的地名,包括篾那、篾拉、篾沙、篾弄、篾斜等。 其中,木貴的駐地兵防地名哨卡為篾那卡,其系“木”字地名與“篾”字地名的中間交界地帶。 而,有“篾”字為開頭的地名區,絕大多數為漢族與彝族花倮支系的混融共居村寨;以“木”字開頭的地名區,除了木貴和木桌外(因其本身系篾那卡所管轄村寨),絕大數均是漢族與彝族白倮支系、紅倮(又稱黑倮或花倮,《富寧縣民族志》稱之為“紅倮”“黑倮”或“花倮”[37]370,較為混淆。 另,國外相關研究稱之為“花倮”,即“Flower Yi”[42])支系混融共居的村落。 其中,漢族與紅倮支系共居的村落也僅有木桑和木甌兩地。
上述情形,根據富寧縣地名調查顯示,20 世紀80 年代末,富寧縣有村寨2748 寨[43]28,其中冠以“木”或“篾”字地名,分布于西南邊境地區,與姓氏村落雜處,清代有20 多條,現有80 多條,多為漢族和彝族村名[50]30,占到全縣總村寨數的3%左右,可見該現象之普遍性。 而根據富寧縣1990 年的調查顯示,全縣有彝族村落92 村,占全縣總村數的3.36%。 彝族村數中,白彝59村,高白彝13 村,黑彝3 村,花彝14 村,白花彝1 村,漢夷 2 村,分布于 6 個鄉鎮(注:即木央、田蓬、睦倫、郎恒、里達、板倫。 2006 年鄉鎮合并,睦倫合并于木央,郎恒合并于田蓬,剩下4 個鄉鎮。 而板倫的高白彝,亦是清朝初期、中期從普梅地區遷入),36 個村公所(辦事處)。 其中,純彝村 54 個,和漢、苗、瑤、壯雜居 38 村。[37]371
富寧縣沿邊地區漢彝同村共寨格局的形成,在歷史演變環節,主要體現為清代駐邊守卡綠營兵的“落地成村”和咸同變亂漢人移民后入建村兩種形式。 而當新村舊寨不斷擴建,形成連片性跨民族混雜居住聚落后,跨民族間的相處形態也逐漸走向混融共生,走向共同體模式。
本研究參照相關的改良技術規范文件,綜合膠東半島地區耕地的具體情況,選取pH值、有機質、有效磷(P2O5)、速效鉀(K2O)等 8種因子作為膠東半島地區耕地地力的限制性因素,并劃分各限制因子標準(表8),結合各因素統計分析結果(表5和表7),對膠東半島地區耕地地力等級的限制因素進行分析。
一方面,綠營兵緊鄰倮人村寨“落地成村”。清朝康熙以后,大量綠營兵駐防廣南府地區,特別是乾隆時期,兵員布防達到了高峰的1100 余名。 邊地普梅汛地區的布防綠營兵亦達到上百名的規模,同時亦有百余名的土練協同戍邊守卡,因之最后綠營兵“落地成村”之地,大多于哨卡和倮人村落重合。 就此形態,方國瑜先生的研究認為,“清代則招募兵役,多為受壓迫流落之窮民,分防汛地、塘房、哨所,年衰退役,而歸原籍之念頭淡薄,吃糧安家定居為常,故各自墾田立業”,而“凡設汛塘、關哨之處,多成居民聚落”。[41]1229對此,方國瑜先生通過其對麗江地區六汛二十四塘所進行的考察實例而加以印證,即“沿金沙江約三百里,村落分散,汛塘名號沿用至今,民多駐防兵丁后裔,與原住民戶錯雜而居”“凡設汛地之處為大村落,設塘房之處為小村落。”[41]1230
通過筆者長時期田野調查發現,此綠營兵“落地成村”之典型特征,在富寧縣沿邊地區同樣突出。 以道光時期普梅汛靠近越南的邊塞卡哨為例,緊鄰彝族紅倮支系的木甌卡駐防之地形成了公棚、爛泥溝、馱田等漢族村寨;近鄰彝族紅倮支系的南利卡駐防之地形成了坪子漢族村寨;緊鄰彝族花倮支系的篾那卡形成了前進、中寨、半坡和田灣等漢族村落;緊鄰彝族白倮支系的木央卡駐防之地形成了何麻灣、老房子等漢族村寨等;緊鄰彝族花倮支系的竜哈卡形成了田灣、篾沙等漢族村落;緊鄰彝族花倮、白倮支系的篾弄卡駐防之地形成了石埡口、朝土、下寨等漢族村寨等。
同時,在該地區綠營兵“落地成村”的過程中,由于他們與當地土練一同戍邊守卡,據調查可知,當地之土練大部分系彝族各個支系。 如篾那卡之守卡土練為彝族花倮支系,當地前進方氏家族和中寨田氏家族稱他們為“土兵”,其他各哨卡的土練大部分是彝族白倮支系和紅倮支系。 這種跨族群兵練間的交流互通,以及綠營兵駐防哨卡與彝族村落重合或者靠近,無疑影響到了普梅地區漢夷同村共寨村落結構布局的演化與形成。
就調查實證而言,即使純彝族村落亦是和漢族村落相鄰或靠近,相互間的距離大多不超過1000 米。 如,純彝族村寨中的木央村委會大木香村(白彝支系),其村落離隔壁的漢族村落老房子,直線距離不到100 米;純彝族村寨中的木貴村委會巖腳村(花彝支系),其村落離隔壁的漢族村落前進和中寨,直線距離也就400 ~700 米;大坪村委會公棚漢族村落則直接與彝族紅倮支系混雜居住,兩個民族之間沒有距離間隔。
另一方面,清代漢族移民緊鄰倮人村寨建村或“同寨共住”。 清朝中后期,當大量貴州漢人移民抵達富寧縣邊境地區時,大多土地均已經成為土著彝族倮支系和漢人綠營兵的產業,無以為耕,因之部分貴州漢人移民成為了綠營兵漢人家族的長工或者租借彝族倮支系的山地開荒耕種。 在此背景下,后來的貴州漢人移民村落亦大多緊鄰彝族倮支系或者直接“同寨共住”。 如,木央鎮木杠村委會木巖寨、丁家坡寨、新寨、小木相的漢族與彝族白倮支系共住一村;木央鎮木央村委會老街、老寨的漢族與彝族白倮支系共住一村;木央鎮木匠村委會木匠村的漢族與彝族白倮支系共住一村;田蓬鎮下寨村委會下寨村的漢族與彝族白倮支系共住一村等。
在清朝綠營兵和漢人移民緊鄰倮人“落地成村”或“同寨共住”的歷史村落演變邏輯下,該地區的漢彝村落,即使沒有共寨,但也絕大多數同村,均在同一塊相鄰的地域上和睦相處。 而同村共寨共享地域前提的搭建,亦為當地漢彝間實現混融共生關系奠定了堅實的地域社會認同基礎。 具體體現為以下幾方面:
首先,村落利益共同維護。 漢彝共寨村落的形成,使他們在認同上大多是村落認同高于族群認同。 即由于共享村寨的客觀形態組合,致使他們之間的簡單利益大多和村寨地域掛鉤,形成村寨利益共生鏈條,所以在一定程度上弱化了族群認同,磨合了跨族群間共寨而族群不同的間隙,強化了彼此間一致對外的合作性。如,當地若是出現利益糾紛時,混雜民族村落的人群大多都會以本村利益為重,不會考慮我是什么族,而是先在乎我是什么村。 因此,我們村的利益不容他們村侵犯,雖然他們村的族群也許和我們村的族群同類,但亦會以本村跨族群間的整體利益為重,即當地所俗稱的“村委會利益”和“生產隊利益”。
其次,漢彝跨族群文化共享。 漢彝同村共寨村落的存在,使他們彼此共享相互間的跨族群文化,談不上你同化我,或者我同化你,而是彼此間的你情我愿,特別是語言和通用宗教信仰的方面實現自然的交融與共通。 如語言方面,當地大部分漢彝同村共寨的漢族皆通曉彝語,而且當地漢語方言中亦混入了一定數量的彝語詞匯,從而在語言交流上使得相互間為了方便溝通而自然折中;宗教信仰方面,如信鬼神儀式中“么(漢語方言讀“mao”)公”(該詞匯為漢語外來詞,當地漢族原始稱巫師為端公,也許是受到彝族影響而改稱通用的“么公”)和嗩吶匠共用現象等,即漢族“么公”可以為彝族驅鬼乃至超度,彝族嗩吶匠以可以為漢族吹奏紅白喜事曲調等。 而這種宗教或是技能性的風俗文化,族群間大多都可以角色轉換,互學互用。
再次,稱謂與禮俗共通。 當地同村共寨的漢族與彝族各支系之間,不知從何時開始,便有了彼此間約定俗成的“輩分”排名稱謂習俗,而且百年不亂。 漢族哪一輩分對照彝族哪一輩分,涇渭分明。 而在“輩分”排名這一稱謂習俗的作用下,致使同村共寨的漢彝之間,形成了跨族群間的稱謂系統,即相互間以“爺”“伯”“叔”“侄”“孫”等稱謂根據輩分排名互稱。 另,同村共寨的漢彝之間彼此互認“干寶爺”,即互認干爹、干媽的現象也較突出。
最后,互幫互助與節慶共享。 當地共村同寨的漢彝族群間,無論在蓋新房,還是從事農業活動,或是辦理紅白喜事等,多會互幫互助。 在辦酒席幫忙方面,不是漢族去幫忙彝族,就是彝族來幫忙漢族。 特別是較小的村落,他們之間在辦理紅白喜事過程中,多會抱團幫忙。 而在辦酒席過程中,彝族還形成了一個約定俗成的慣例,即第一天辦理漢族酒席,第二天才是彝族酒席。 在節慶方面,每逢彝族過節,或者漢族過節,雙方間都會互約一起吃飯過節,等。
總之,在同村共寨地域共享的前提下,在共同維護村落利益、跨族群文化共享、稱謂與禮俗共通、互幫互助與節慶共享等,多方面的交融共通作用下,該地帶的漢彝同村共寨村落逐漸實現了跨族群間的混融共生關系建構,使得混融共生形態成為了漢彝同村共寨格局后的自然演變邏輯。
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作為中華結構中最為重要的邊地,扮演著不可或缺的席位。因此,積極挖掘邊塞地區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層面的經典案例和特色范本,進而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邊塞的鑄牢提供邊地邏輯層面的范本論據支撐,實為迫切而必要。 在此前提下,云南省富寧縣邊境地區普遍存在的漢彝同村共寨現象,無疑從客觀層面證明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邊地地區鑄牢的歷史性和可行性,同時通過邊民社會混融共生性的特征經典詮釋了中華民族共同體存在的普遍性。 再則,需要強調的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鑄牢,需要內地邏輯的鋪陳,更需要邊地脈絡的點綴。
其一,邊民社會的民族混居形態客觀孕育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富寧縣沿邊地區,多元民族混雜居住,共享邊塞地域,使得多民族雜居村落自然形成,進而從居住地域和居住村落層面奠定了邊民社會的民族混居形態。 多民族混居村落的客觀存在,反過來推動了混居村落里各民族間的交往、交流和交融,使得同村共寨成為當地村落發展走向的必然邏輯和自然選擇項。
其二,漢彝同村共寨經典詮釋先來后到民族之間的相處之道。 就該地區漢彝之間普遍存在的同村共寨現象來說,雖然具有一定的歷史作用性,即清代外來漢人守邊綠營兵“落地成村”的客觀使然,但外來漢人移民通過長時期與當地彝族倮支系之間的全方位交往,主動融入倮支系村落,共享村寨地域,無疑經典詮釋了中華民族各民族之間交往、交流,最終走向同村共寨的交融之道。 再則,兩百多年的磨合,亦是漢彝同村共寨現象形成的歷史演變邏輯。 清代外來漢人綠營兵和彝族倮支系土練之間的協同守邊、守卡,共同居住于邊塞哨卡周邊的自然環境作用力,無疑進一步增強了雙方間交往和交流的必要性和可行性。 總之,該地區漢彝同村共寨經典案例的普遍存在,無疑為我們深入挖掘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鑄牢過程中的跨民族混雜歷史性、地域性、文化性和社會性,提供了視角層面的切入口。
其三,漢彝混融共生形態演繹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邊地邏輯。 由于歷史作用而不斷形成的漢彝同村共寨現象,最終在村落利益、跨族群文化共享、稱謂與禮俗共通、互幫互助與節慶共享等客觀要素的推動下,使得該地帶邊地社會中的漢族和彝族倮支系,自然形成一種“共住一寨,人分兩族”的混融共生形態,進而在邊地社會經典地演繹了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的歷史邏輯和社會邏輯。 同時,混融共生形態在邊地社會的客觀存在,也進一步說明,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能夠在邊地鑄牢,能夠在邊地社會生根發芽,能夠在邊地社會繼續演繹著屬于邊塞上的中華民族共同體形成邏輯。 誠然,云南省富寧縣沿邊地區,僅是中華邊地之一隅,其在代表性層面的普遍性問題有可能會引起追問和反思,但需要強調的是,即使只是一隅之見,但該地區漢彝同村共寨格局下產生的混融共生形態,亦能從特殊經典案例層面反襯了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鑄牢中的邊地邏輯。 然則,至少可以確定的是,與云南省富寧縣沿邊地區漢彝同村共寨相類的案例,至少在西南邊境地區客觀存在,如中緬邊境普洱段地區存在的“賓弄賽嗨”現象,以及中緬邊境地區普遍存在的山地民族立體混雜共生案例等。 總之,云南省富寧縣邊境地區普遍存在的漢彝同村共寨現象,至少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鑄牢,提供了社會層面的活態參考案例,為我們進一步研究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提供了邊地論據層面的客觀邏輯。
注釋:
①注:摩公,即道公或者端公,與涼山彝族的畢摩相似。
②注:此處記憶應該有誤,里達鎮下轄的村子中沒有下木桂這一地名。 而下木桂應該系木央鎮下轄的木貴村委會所屬的下木貴。 據木貴的漢族老人和木貴巖腳的花彝老人口傳:現在下木貴一帶,曾經居住是彝族,具體是高白彝還是白彝不清楚。 而彝族聚居的住址痕跡現在仍存。 下木貴地界處在篾那卡山腳下的河谷地帶,曾經地廣人稀,原始森林密布。 在此條件下,居住于彝族之上半山腰的壯族(儂族支系),時常向山下滾動石頭,山下的彝族由于害怕而整體遷徙遠走,不知去處。 據花彝老人口傳,一說去了富寧的板倫,一說到了廣西,但不知確切地址。 而本來是彝族的居住地下木貴,也就成了壯族襲居地,該地現在有90 余戶壯族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