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勇,王懷信
(1.同濟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200092; 2.西安交通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陜西 西安 710049)
面對21世紀的世界格局變化,需要審視和思考世界歷史主體的時代變化,合理調整中國在全球治理體系改革中的角色與作用。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以下簡稱《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在揭示生產力與交往形式間辯證關系中建構了唯物主義世界歷史理論,揭示了世界歷史演進的真正動力與未來圖景。立足全面開啟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時代起點,科學認識和準確把握馬克思、恩格斯在《形態》中對唯物主義世界歷史理論的闡釋以及對世界歷史主體的論證,進而從世界歷史主體視角探討社會主義中國在百年變局中的時代使命與責任擔當,推動現有全球治理體系朝著攜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滿足各國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歷史方向演進,彰顯真正世界歷史主體的公正力量。
在世界歷史領域,無論是施特勞斯、費爾巴哈還是施蒂納等,他們所闡釋的德國哲學是黑格爾法哲學與歷史哲學的變種,是“絕對精神”的殘骸在新的階級斗爭下的時代噪音。馬克思、恩格斯在《形態》中對青年黑格爾派的唯心主義歷史觀進行了集中批判,建構起唯物主義世界歷史理論,科學揭示了世界歷史的真實面貌以及人類社會發展的一般規律。
第一,澄清物質實踐是唯物主義歷史觀的邏輯起點。面對青年黑格爾派的“觀念世界”,馬克思、恩格斯認為,這些人在幻象、觀念、教條和臆想的存在物的思想囚籠下愈益意志萎靡、精神消沉,天真且幼稚的空想是他們的身份標簽。《形態》的寫作就是為了“揭穿同現實的影子所作的哲學斗爭,揭穿這種投合耽于幻想、精神萎靡的德國民眾口味的哲學斗爭,使之信譽掃地。”[1]510這種發生在純粹思想領域的“原則革命”只是充滿狹隘性、地域性的“哲學叫賣”,完全不具有任何世界歷史意義上的變革作用。純粹意識形態上的喧囂吵嚷并沒有使無產階級的生存狀況得到任何改善,也不能阻止資產階級在世界范圍內的殖民掠奪,更談不上實現青年黑格爾派主張的世界范圍內人的類本質復歸。盧格所謂“有或者沒有蒸汽機,精神永遠都有任務將自然、未被開發的土地和人從屬于它自身。工業的意義就在于它是全部精神的產物”[2],更是對現實世界歷史的歪曲。現實的世界歷史隨著生產力的發展以及世界交往的擴大不斷發展,絲毫沒有受到“原則革命”的影響。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唯物主義歷史觀與唯心主義歷史觀間的區別就在于:“不是在每個時代中尋找某種范疇,而是始終站在現實歷史的基礎上,不是從觀念出發來解釋實踐,而是從物質實踐出發來解釋各種觀念形態”[1]544。
第二,論證無產階級在世界歷史進程中的主體地位,肯定無產階級革命的世界歷史作用。現實的革命運動需要口號,但口號永遠不能代替現實的革命運動。青年黑格爾派是口號上的“革命派”,事實上的“反對派”。他們只會用抽象的詞句反對現實的“真實”世界,“既然他們僅僅反對這個世界的詞句,那么他們就絕對不是反對現實的現存世界。”[1]516他們主張并進行純粹的思想批判,就是在事實上否認對現存不合理制度的實際斗爭,否認進行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現實必要性。世界歷史在他們那里成了“僵死的事實匯集”以及“想象主體的想象活動”,而國家則“是我們的自我意識處在過程中存在,或者說得清楚一點,它是有秩序的、在普遍或理智的形式是自我決定著的人民”[3]。赫斯更是認為,作為實現人全面解放機構的國家,普魯士是“德國精神自由的締造者和促進者”[4]。于是,歷史與現實被割裂,現實的東西成了非歷史的——成了某種處于世界之外和超乎世界之上的東西。但是,對人的本質、人與人之間關系等事實的正確理解只是推翻現存不合理事物的起點,無產階級認識到自身“存在”與其“本質”相異的時候,應選擇的不是“平心靜氣地忍受這種不幸”。無產階級要做的絕不是進行觀念革命,世界歷史也絕不是想象主體的觀念史。馬克思、恩格斯深刻指出,隨著世界歷史在他們狹隘的“自我意識”中終結的同時,青年黑格爾派便注定與實際的階級斗爭以及無產階級革命運動分道揚鑣。
第三,指明現實的人的解放和發展是世界歷史發展的基本價值取向。青年黑格爾派是在脫離現實的生產力發展與現實的物質條件基礎上,在其意識中構建起世界交往的虛幻圖景。在他們看來,物質條件只是“人”發展的外部因素,現實生產力發展與世界交往的矛盾運動被意識或想象所代替。費爾巴哈認為:“人,完善的,真正的人,只是具有美學的或藝術的,宗教的或道德的,哲學的或科學的官能的人”[5]。施蒂納更是激進地提出:“我卻并非是在其他自我之外的一個自我,而是唯一的自我:我是獨一無二的。”[6]馬克思、恩格斯對此提出批判,指出:“周圍的感性世界絕不是某種開天辟地以來就直接存在的、始終如一的東西,而是工業和社會狀況的產物,是歷史的產物,是世世代代活動的結果”[1]528。在青年黑格爾派那里,意識、觀念等被主體化了,他們認為“人,因為其本質是由情調所決定的,因而他受感情的支配,至少,受在情調中尋得相應因素的那種感情的支配。”[7]馬克思、恩格斯則清晰指認,對意識、觀念等的理解和定位必須基于對現實物質生產活動發展的客觀、全面了解,其本身的科學性、指導性不應脫離現實物質生產活動單獨發揮作用。否則,無論是在審視人的發展還是探討歷史本身,都將陷入唯心主義,成為“純粹的文學運動”,無益于無產階級的解放,更與人本身的解放背道而馳。
從馬克思主義理論視角審視,改革全球治理體系即是對世界歷史主體地位、主體間關系以及主體公正進行適時性的調適。馬克思、恩格斯在《形態》中所確立的唯物主義世界歷史理論是現代全球化理論的真正源頭[8],揭示現實的人、無產階級的歷史主體地位,為客觀看待和處理世界歷史主體的角色及其相互間關系提供了基本遵循,為探討國家在現有全球治理體系中的角色和作用提供理論依據。
第一,世界歷史主體是現實的人,是從事生產實踐的人民群體。馬克思、恩格斯批判了從抽象的觀念出發并將世界歷史的發展置于觀念支配之下的唯心主義歷史觀,反對以抽象的人、抽象的概念探討世界歷史進程與人類解放,提出:“在思辨終止的地方,在現實生活面前,正是描述人們實踐活動和實際發展過程的真正的實證科學開始的地方。”[1]526明確歷史的出發點是從事物質生產活動的人,是處在現實的、可以通過經驗觀察到的、在一定條件下進行的發展過程中的人。現實的人有著基本的生存需要,從事著生產物質生活本身的歷史活動,形成了人與人之間的物質聯系。“這種聯系是由需要和生產方式決定的,它和人本身有同樣長久的歷史;這種聯系不斷采取新的形式,因而就表現為‘歷史’,它不需要用任何政治的或宗教的囈語特意把人們維系在一起。”[1]533歷史不再是青年黑格爾學派口中的觀念史,而是現實人進行物質生產活動的實踐史,“歷史向世界歷史的轉變,不是‘自我意識’、世界精神或者某個形而上學幽靈的某種純粹的抽象行動,而是完全物質的、可以通過經驗證明的行動”[1]541。隨著物質生產活動即生產力本身的不斷發展,人們之間的交往,尤其是不同地區間的交往不斷擴大。進入21世紀,世界不同區域人民之間的往來更為密切,全球治理體系應積極回應和滿足世界人民,尤其是發展中國家人民的合理訴求,不應是少數國家謀取國際霸權的現實工具。改革全球治理體系,就是要有效反映和滿足世界人民對美好生活的需要,不斷夯實世界歷史發展的主體基礎。
第二,無產階級的國際聯合是推動世界歷史發展的現實動力。世界歷史是在現實的物質生產活動和交往活動中發展的,人是物質生產活動與交往活動的現實載體,因此世界歷史的發展必然在現實的人身上得到呈現并依靠現實的人得到發展。在《形態》時期,“個人隸屬于一定階級這一現象,在那個除了反對統治階級以外不需要維護任何特殊的階級利益的階級形成之前,是不可能消滅的。”[1]570由資產階級商業活動和殖民活動所創造的世界市場以及由此形成的世界歷史,對無產者而言是一種壓迫性存在。廣大殖民地人民受到殘酷的掠奪和壓迫,歐洲工人則在剝削與失業的邊緣游走,他們的“勞動日長達十五、六小時,而所得工資卻不能維持最低的生活水平。”[9]一個怪誕但又現實存在的圖景展現在人類面前:無產者作為個人是相互分離的,但作為產業分工中的一部分又是密切聯合的,這種必然的聯合又因為他們事實上的相互分離成了一種異己的聯系。在19世紀40年代,隨著大工業發展不斷壯大的無產階級隊伍遭受著封建階級和資產階級的雙重剝削,處境極為悲慘。“他們的雙足還陷在封建制度的泥淖中,可是他們的身體已遭到資本主義競爭風暴的猛烈襲擊而支撐不住了。”[10]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只有無產階級才是真正革命的階級,只有實現無產階級的國際聯合才能真正推動世界歷史朝著有利于增進人類社會福祉的方向發展。反思當前,改革全球治理體系必須充分尊重國家主權,必須考慮不同國家的基本訴求,在推動“主權責任化”進程中實現主權國家間的國際聯合。
第三,社會公正彰顯歷史主體在世界歷史進程中的引領作用。在《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明確指出,無產階級是變革資產階級主導下的世界歷史進程的主體,原因在于無產階級是物質生產及其交往活動的真正主體,引領著人的解放與發展的歷史方向,彰顯著社會公正的價值維度。世界歷史本身是生產分工與交往發展的動態過程,在《形態》時期,遭受階級壓迫的群體數量不斷增多,特殊利益與共同利益、共同利益與虛假共同利益之間的矛盾越發凸顯。少量的資本家統治了大多數的無產者和殖民地人民,極端的貧困與“有錢有教養的世界”直接對立。對此,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只有完全失去了整個自主活動的現代無產者,才能夠實現自己的充分的、不再受限制的自主活動,這種自主活動就是對生產力總和的占有以及由此而來的才能總和的發揮。”[1]581對他們而言,共產主義不再是與現實相適應的理想,而是在現有的生產和交往前提下的現實運動。世界歷史的演進圖景是共產主義,這是以生產力的普遍發展和世界交往的不斷擴大為前提的。沒有這一前提,就沒有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間矛盾在世界范圍內的激化,也就沒有產生變革世界階級關系格局的現實需要。馬克思、恩格斯指出,無產階級構成了社會成員的大多數,“已經成為現今社會的一切階級、民族等等的解體的表現”[1]543。無產階級的社會主義意識符合人類社會和世界歷史發展的客觀要求,彰顯了無產階級作為歷史主體的社會公正。改革現有全球治理體系,一個重要方面就是要重塑體系背后歷史主體的價值理念,實現世界歷史新階段下的社會公正。
立足唯物主義世界歷史理論,在堅持現實的人、無產階級歷史主體地位的同時,從國家主體視角呈現和反思全球治理體系的發展與改革,為探討世界歷史新階段下國家主體角色和作用提供理論支撐。
19世紀40年代,大工業開創了世界歷史,推動了現代交通工具和世界市場的發展。大工業發達的國家影響著世界其他地區的非工業國家,這些國家由于世界交往的普遍發展或多或少地被卷入普遍競爭的斗爭中了[1]567。非工業國隨著世界交往的普遍化,對工業國的依賴不斷加強,一個工業資本主義國家主導的全球治理體系逐漸形成。這一體系的形成決不像戈德斯通所說的那樣:“1 500年以后歐洲的貿易擴張并不是歐洲優越性的象征,而只是代表著歐洲加入了早已存在的、以亞洲為中心的跨洋貿易網絡而已。”[11]事實上,在這一體系中,歐洲資本主義國家始終占據著優勢地位。因大工業發展壯大起來的無產階級失去了民族特殊性,他們和廣大的殖民地人民共同組成了工業資本主義國家主導的全球治理體系下的被壓迫階級。隨著世界交往的進一步普遍化,無論是資產階級還是以無產階級為代表的被壓迫群體均不斷壯大,世界上的一小部分人統治了絕大多數人,資產階級的富裕建立在世界無產階級普遍貧窮的基礎之上。“一切歷史沖突都根源于生產力和交往形式之間的矛盾”[1]567-568,隨著全球生產力的不斷發展與世界交往的進一步普遍化,二者間的矛盾不斷激化,迫切要求變革工業資本主義國家主導的全球治理體系。由于世界大部分的地區已被瓜分完畢且各國資本間競爭的激化,作為世界交往形式之一的戰爭越來越被頻繁采用。縱觀世界近代史,資本主義國家往往是戰爭的發起者。戰爭是用激烈的方式改變著國際游戲規則,但只是決定哪個資本主義國家在全球治理體系中占據優勢地位。對于無產階級以及廣大殖民地人民而言,戰爭只是決定著由誰來壓迫和剝削他們。
轉折發生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之后,俄國作為資本主義世界體系鏈條中的薄弱環節首先爆發了社會主義革命,建立了社會主義政權,從此打破了資本主義主宰天下的世界格局。第二次世界大戰以后,除了誕生一大批社會主義國家之外,原有的廣大殖民地紛紛成為獨立的主權國家。隨著社會主義陣營和其他發展中國家生產力的發展,全球生產力格局發生變化。同時,借助于聯合國、經互會、不結盟運動、南南合作等機制平臺,社會主義陣營和其他發展中國家不斷改變著傳統的世界交往格局,東西競爭、南南對話與合作成為世界交往方式的時代新特征。雖然現行的全球治理體系仍是由資本主義國家所主導,但難以順應生產力和世界交往格局的歷史性轉變。隨著人類社會進入21世紀,資產階級國家主導國際格局的歷史以及國際資產階級聯合壓迫與剝削國際無產階級和各國人民的歷史開始終結。
在《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批判了與無產階級直接對立的資產階級國家形式,指明其虛假本質。同時,他們強調國家是統治階級借以實現其共同利益的形式,肯定在階級斗爭存續下的國家合法性。當前,全球范圍內的階級斗爭仍然存在,國家作為全球治理體系的重要主體,是推動世界歷史朝著有利于人類社會發展方向的關鍵力量。同時,需深刻理解與把握馬克思、恩格斯關于共產主義的一段經典論述:“共產主義對我們來說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我們所稱為共產主義的是那種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這個運動的條件是由現有的前提產生的。”[1]539改革現有全球治理體系,必須依據對既有生產力發展水平與世界交往狀況的事實分析,從全球生產力發展與世界交往普遍發展的矛盾運動中審視全球治理體系改革,深刻把脈國家在其歷史演變過程中的作用。盡管存在諸如建構主義、新自由主義等主張的全球治理體系形態以及其他全球治理體系改革的價值理念,但其只能在不同程度上起到借鑒作用,絕不能像青年黑格爾學派所認為的是起著絕對的規定作用。全球治理體系改革不是所謂的“使命”“目的”“觀念”等的現實映照,而是生產力發展與世界交往矛盾運動的客觀需要。在兩制并存的世界格局下,改革全球治理體系不僅僅是協調發展中國家與發達國家間的關系,也是調整世界社會主義國家與資本主義國家間的關系,從而努力爭取在和平安寧的前提下實現全球范圍內不同類型國家間的對話與合作,推動現有全球治理體系的改革與完善。
作為世界歷史主體,新中國從成立起就處在《形態》所描述的世界歷史進程中,并一直在全球治理體系中扮演重要角色。立足新的時代境遇,“僅僅重申歷史唯物主義在其生產方式批判隱含著對自由主義的批判是遠遠不夠的,必須做出正面的回應,系統闡明自己的社會政治主張。”[12]對此,中國應堅持與世界大多數國家一道共同推動全球治理體系的和平改革,實現國家利益與人類共同利益間的良性互動,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彰顯真正世界歷史主體的公正力量。
一方面,明確時代使命,加強與不同國家間的對話與合作,推動現有全球治理體系改革。中國提出的“一帶一路”倡議、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等,為推動全球化的繼續深入發展提供了有益基礎[13]。中國參與全球治理體系的歷史進程以及當前國際社會與中國自身發展需求決定了中國在全球治理體系改革中扮演著發展中國家和社會主義國家的雙重角色。就發展中國家的角色而言,中國在尊重其他國家合理訴求的前提下通過改革現有全球治理體系不合理部分以拓展自身發展空間,維護和增進自身發展權益。同時,加強與不同國家間的對話與合作,努力在共商共建共享理念下構建新型國際關系,實現現有全球治理體系朝著有利于各國和平共處、共同發展的方向改革。中國主張改革現有全球治理體系,目的在于:反對不合理的規則機制和話語霸權格局,謀求各民族國家的規則平等、話語平等和發展機會平等。就社會主義國家的角色而言,中國仍需堅定地立足于人類進步事業,并與廣大發展中國家不斷加強在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面的對話與合作,與世界大多數國家一道推動現有全球治理體系朝著有利于人類福祉增進的方向改革。但這絕不意味著要犧牲非發展中國家的合法權益,而是要打破所謂“現代的普遍交往”,這種交往“除了歸屬于全體個人,不可能歸屬于各個人”[1]581。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深化,普遍交往擴散到各個領域。但普遍交往不應忽視階級立場,交往過程中的階級意識與階級訴求不應被遮蔽,“作為一個社會主義國家,中國永遠屬于第三世界,永遠不能稱霸。”[14]當前,國際格局處于深刻變革之中,國際社會對中國的期待和要求不斷提高。面對這一現實境況,中國應在明確自身社會主義性質的前提下加強與所有國家之間的交往,應在明確階級訴求的基礎上積極回應第三世界的發展訴求。中國不向外輸出“中國模式”,也不會要求他國“復制”或“移植”中國經驗,而是通過推動自身發展給世界創造更多機遇,為人類對美好社會制度的探索貢獻中國智慧、中國方案和中國力量。
另一方面,明晰責任擔當,加強全球公共產品供給能力,彰顯真正世界歷史主體的公正力量。在《形態》中,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需要確認的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由此產生的個人對其他自然的關系”[1]519,并由此衍生出人與人、人與群體、群體與群體等的關系形態。無論是自然關系還是社會關系,從人產生以來到現在沒有發生實質性變化,人還是生命性存在,仍處于與自然、社會的關系網絡之中。作為由人組成的階級統治工具,國家也始終處于關系網絡之中,“各民族之間的相互關系取決于每一個民族的生產力、分工和內部交往的發展程度。”[1]520基于馬克思、恩格斯的判斷,中國在全球治理體系改革進程中應進一步確認自身所處的關系網絡,盡管“三個世界”“兩制并存”等國際格局仍然存在,但隨著生產力發展、世界交往加深等原因,中國與不同國家或國家集團之間的關系已發生了轉變,上合組織、金磚國家、二十國集團等是這種關系轉變的現實表現。重新審視和理清自身的關系網絡,有助于中國做出更為科學的自我定位并在全球治理的不同領域、不同議題等方面確定與不同的國家采取更為有效的對話和合作方式,進而為國際社會提供更為公正的公共產品。《形態》指出:“對于實踐的唯物主義者即共產主義者來說,全部問題都在于使現存世界革命化,實際地反對并改變現存的事物。”[1]527任何擺脫現實世界的意識形態都是有害的,作為社會主義國家,中國始終堅持科學社會主義的內在價值指向,并在新的時代境遇中致力于弘揚全人類共同價值。面對現有的全球治理體系,中國不謀求“現存世界革命化”,而是主張并推動現有全球治理體系的改革與完善,以大國身份和實力,履行大國責任、施展大國抱負,充分發揮中國負責任大國在推動新一輪全球化進程中的中流砥柱作用[15]。中國不從任何純粹的理論、觀念、道德等出發,而是在把脈生產力發展與世界交往矛盾運動的基礎上,與國際社會其他成員攜手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中國倡導的“‘一帶一路’倡議跨越不同地域、不同發展階段、不同文明,是一個開放包容的合作平臺,是各方共同打造的全球公共產品。”[16]共商共建共享“一帶一路”是探索民族國家共存境遇下增進人類福祉的公共產品,是社會主義中國探索“以生產力的普遍發展和與此相聯系的世界交往”的人類未來圖景的當代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