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

田 潔 陳金勇

（湖北大學）

審計質量控制的根本目的在于審計監督，而審計監督作為保證國民經濟持續、健康發展的重要手段，能促進會計信息質量的提高。因此，審計質量的提高將促使公司提供更高的會計信息質量，從而緩解信息不對稱和降低代理成本。債權人在考慮借款的金額、期限、利率等問題時會一定程度上參考企業的審計報告，對其決策產生影響。近年來，經濟學中的經濟人假設頻繁受到學者的關注，越來越多的研究學者開始將心理學和行為學的內容引入經濟與管理領域進行研究。而審計師作為審計報告的主體，其職業能力、職業適應性、風險偏好、職業道德等個人特征必然會對審計質量產生一定的影響。性別差異的存在是顯而易見的，主要表現為生理結構和心理特征的差異。以往關于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的研究中，多數國內研究認為女性的審計質量顯著高于男性審計師，而國外研究則大多認為男性審計師的審計質量更高。本文將探究審計師性別究竟對審計質量產生何種影響。另外，既然審計師性別能對審計質量產生影響，而審計質量也是顯著性影響債務契約的因素，那么是否審計師性別將通過影響審計質量而對債務契約產生影響呢？不同于以往研究探討單因素對債務契約的影響的通常做法，考慮到影響債務契約的因素的多樣性，本研究從多因素的角度出發，探討了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影響路徑，為厘清眾多因素的作用路徑提供了實證證據。

一、文獻回顧

（一）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質量的關系

關于審計質量影響因素的研究中，學者們主要從審計主體、審計客體、審計環境三個方面著手展開研究。

審計客體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公司治理系統（余宇瑩、劉啟亮，2007）、內部審計委員會（劉力、馬賢明，2008）、內部控制（李晶、蘇文兵、唐逸凡，2009）、客戶重要度與風險性質（曹強、胡南薇、王良成，2012）等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在審計環境方面，研究表明，審計質量與審計市場結構（劉桂良、牟謙，2008）、行政處罰（王兵等，2011）以及制度環境（劉斌、王雷，2014）等因素存在很強的相關性。

大多關于審計質量影響因素的研究仍聚焦于審計主體（李曉慧、吳雅楠、李昭祎，2012），而審計主體又包含會計師事務所和審計師個人兩個層次。學者在事務所層次研究了審計事務所規模（漆江娜，2004；吳水澎、李奇鳳，2006）、是否屬于國際“四大”（劉峰、周福源，2007）及分所執業行為（王兵、辛清泉，2010）等因素對審計質量的影響。但實際上，審計工作很大程度上取決于審計師的判斷與決策，因此審計師的個人特征必然會對審計質量有所影響。在近幾年研究中，學者開始探討審計師的個人特征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如審計師的性別、年齡、學歷及審計任期等。

關于審計師的性別對審計質量影響的研究，不同的學者得出了不同的結論。施丹和程堅（2011）以2001—2008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發現審計師的性別對審計質量無顯著的影響。而一些研究結果則表明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有顯著影響。葉瓊燕、于忠泊（2011）從審計師的性別、年齡、學歷、是否為合伙人等方面全面考察了其對審計質量的影響，他們認為男性審計師的審計質量顯著優于女性審計師。但吳偉榮（2014）選取了2011年“四大”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的上市公司為樣本，以操控性應計利潤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通過研究發現女性審計師的審計質量顯著高于男性審計師。Chen、Lin和Lin（2008）對臺灣的上市公司進行研究也發現，當簽字審計師為女性時，客戶的可操作性應計利潤更低。Breesch和Branson（2009）則采用了天然實驗的方法，讓即將成為審計師的男女性對模擬現實的題目進行分析，要求他們找出潛在的錯誤并寫出審計報告，結果表明女性審計師比男性審計師能找出更多的潛在錯誤，并且她們具備更高的風險回避水平，同樣驗證了女性審計師的審計質量顯著高于男性審計師。

總的來說，國內外學者關于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影響的研究不多，并且現有研究的結論是不同甚至是相反的。因此，進一步探究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的影響很有必要。

（二）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的關系

債務契約作為債權人與債務人共同簽訂的、用來限制債務人行為的債務合同，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由于信息不對稱可能帶來的風險，保證了債權人的合法權益。債權人出于保護債權以及獲得合理的利息收入的目的，在簽訂債務契約時一定會考慮可能的風險因素。那么，審計質量是否會影響到債權人的判斷呢？審計師事務所作為獨立于企業和債權人的第三方，其出具的審計報告能給債權人提供一定的信息，緩解信息不對稱，對債務契約的金額、期限、利率、限制性條款的設置等產生影響。Jensen和Meckling（1976）最早提出獨立審計是出于降低代理成本的目的，獨立審計能夠降低代理成本這一觀點。研究表明審計意見具有顯著的信息含量（Firth，1978；李增泉，1999），審計意見具有決策有用性，審計意見在一定程度上能減少信息不對稱，降低代理成本。Firth（1978）研究發現被出具無保留意見的公司獲得的最高貸款額顯著高于被出具保留意見的公司。李海燕、厲夫寧（2008）以2001—2003年深滬兩市A股制造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以會計事務所規模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發現獨立審計能降低代理成本，從而起到保護債權人的作用，且高審計質量能起到更好的保護作用。但Houghton（1983）對175名銀行信貸人員進行貸款決策模擬實驗發現獨立審計對其貸款決策沒有顯著影響。

關于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是否具有顯著影響并沒有形成共識，但是大多數研究認為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具有顯著影響，債權人在進行決策時會依據審計報告來決定債務金額、期限、利率等要求。

（三）對現有研究的述評

通過對國內外關于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和債務契約相關的文獻進行整理發現，大多數研究認為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以及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具有顯著影響。在影響債務契約的因素領域，多數學者僅從單一因素來探討其影響，而忽略多個因素的交互作用。但實際上探究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因素對債務契約的影響可以更精確地分析出各因素的具體作用路徑。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質量相關理論分析及假設

審計理論認為，審計質量是審計師發現并報告財務報告中的錯誤的能力，它取決于審計師專業勝任能力和獨立性（DeAngelo，1981）。由于審計質量不可直接觀察得到，常常會用替代變量來衡量。常用的替代變量有盈余管理、事務所規模、審計費用、審計意見等，在本研究中將用審計費用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

古典經濟學理論的經濟人假設認為，經濟活動的主體是完全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理性人。但組織行為學的基礎理論指出，環境中的人的個體行為會受到諸如個性、知覺、動機、激勵、壓力、價值觀、態度等各種因素的影響。同時，近年來的會計學研究開始廣泛關注個體特征對會計行為和結果的影響。因此，審計師作為審計程序的執行者，在討論審計質量時必然要考慮審計師個人特征對審計結果的影響。本文著重討論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的影響。

審計師發現錯誤的概率主要取決于審計師的專業勝任能力，而專業勝任能力包括職業能力和職業適應性。審計師報告錯誤的概率則主要取決于審計師的獨立性、職業道德和對風險的厭惡水平。這兩方面共同決定了審計質量。

Hardies 和Breesch 等（2010）通過天然實驗發現，女性審計師比男性審計師能發現更多的財務報表錯報，認為女性審計師有更強的職業能力。實際上，審計工作中在職業能力方面男女性的差異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分別是抗壓能力和信息處理能力。實務中，會計師事務所會控制每一項具體審計工作的時間目標（李曉慧，2012），而我國審計師面臨的時間壓力越來越大（劉成立，2008），因此要求審計師具備良好的抗壓能力。而生物行為學研究表明，由于女性的雌激素和催產素能夠安撫女性，因此女性能承受更大的壓力（McCarthy M M.Estrogen，1995）。而在信息處理能力方面，認知心理學相關研究指出，由于女性在區分差異和整合決策信息方面的能力更強，因此在面臨復雜的決策時，女性較男性能夠更有效率和效果地處理信息（Chung Janne，Monroe Gary S.A，2001）。因此，女性具備更好的抗壓能力和信息處理能力，能夠更加出色地完成審計工作。

研究表明男性大腦顯著大于女性，但是大腦大小與智力并沒有多大聯系。相反，女性大腦中神經元之間的聯系卻更多，同時左右大腦半球的聯結也更密集。這意味著女性在處理復雜問題時能夠更有效率，能更好地協調左右腦處理需要多種技能參與的任務，而在簡單任務中男女可以表現的同樣好（Breesch & Branson, 2009)。而審計工作需要協調和處理各種不同的復雜問題，這一性質可能意味著女性對審計工作的適應能力要優于男性。

在風險決策的經濟學相關研究中，大多數研究學者（Byrnes,Miller & Schafer,1999；Eckel &Grossman，2008）發現男女性在風險偏好水平上存在差異，男性比女性更加傾向于風險尋求。在決策任務中，男性會更冒險，而女性則尋求風險回避，她們更加傾向于保守方案。因此女性具有更高的風險厭惡水平。在審計工作中，審計師面對的風險有法律風險和職業風險兩種。如果對會計信息有問題的企業不客觀獨立地發表審計意見，法律風險在于可能會使事務所和自身面臨被起訴，而職業風險則在于事務所信譽降低而損失客戶。由此可以推測她們在審計工作中會對可能影響審計報告結論的項目更加謹慎，收集更多的資料以驗證自己的觀點。

關懷倫理學理論（Carol Gilligan，1982）指出，在道德發展中，男性是公正傾向，而女性是關懷傾向，男性強調普遍規則，女性強調責任感。男性的道德決定和行為是通過考慮是否維持了價值觀、原理和標準，是否體現公平來評估的。但女性的道德觀則會考慮事件的情景，她們的判斷通常圍繞人際關系的問題，以不危害他人為依據。男性的道德決策很少受移情的影響，他們更多的是考慮自身利益，而女性在很大程度上會受到移情的影響，她們更多的是利他主義者。女性在道德決策中更多考慮他人的利益，而男性更多考慮自身利益。當某次審計失敗而帶來的收益大于成本時，盡管會損害相關利益者的利益，但是男性在激勵不足的情況下，更可能會出于自身利益的考慮松懈職業道德的約束，因而更容易發生審計舞弊行為。

審計工作是一項需要專業能力的復雜任務，其質量的高低取決于審計師的專業勝任能力和獨立性。正如上述，在發現財務報告的錯誤方面，由于女性具備更強的職業能力和職業適應性，因此能夠發現更多的財務報告錯報。同時，在報告錯報方面，相比于男性，女性更傾向于風險回避，也擁有更強的職業道德。因此女性更可能在發現錯報的情況下報告錯報，提高審計報告的質量。由此，可以提出本文的第一個研究假設H1。

H1：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條件下，女性審計師的審計質量高于男性。

（二）債務契約相關理論分析及假設

債務契約是債權人和債務人簽訂的用來規范債務人的行為的債務合同。它規定了借款用途、借款利率、借款期限、還款資金來源及方式、保證條款、違約責任等內容。債權人出于保護自身利益的目的設計債務契約，他們可以通過提高債務利率、縮短債務期限、對借款企業提出更多的限制性條款等方式來選擇企業、限制企業違約行為的發生。債務契約的衡量指標主要有新增借款、借款期限結構、債務成本、締結次數等。在本研究中，主要通過債務契約的金額、債務契約期限、債務契約締結次數來衡量。

委托代理理論是由Jensen和Meckling 提出的，主要涉及企業資源提供者委托人與管理使用者代理人之間的契約關系。由于所有權與控制權的分離，產生了委托人與代理人兩個不同的利益關聯方。而為了界定代理人的權利與義務，相應的契約隨之產生。債權人作為資源的提供者，與企業的管理者之間同樣也存在代理成本，該代理成本也將面對道德風險的威脅。道德風險是指代理人利用合法的形式損害或者侵占債權人利益而有利于自身利益的行為，道德風險的潛在可能促使了代理成本的增加。債權人為了減少道德風險，會對債務人的行為進行監督。同時，根據不完全契約理論，在擬定契約的過程中不可能完全預測未來可能發生的所有情況。因此，債務契約的訂立和執行需要外部監督來進一步保障債權人利益。審計作為一種監督行為，能夠對道德風險起到很好的規制作用，從而降低代理成本，同時也能部分防范契約中涉及的可能風險。

信息不對稱是指由于管理權與所有權的分離，市場中不同利益相關者擁有的信息具有差異的現象。在債務契約中，債權人不直接參與公司管理，其擁有的信息數量與質量不如代理人，因此，在簽訂契約前，債權人會對企業進行逆向選擇。債權人可能通過減少借款金額、加大利息收入、調整債務結構或增加限制性條款等來保障自身利益。在信息不對稱的背景下，會計信息作為一種信號能反映企業的各方面狀況，成為債權人判斷企業能力的重要依據。而審計報告作為第三方評價企業會計信息的合法性和公允性的意見，與會計報告一并形成重要的信號，向債權人傳遞企業各方面的信息。

信息不對稱的存在加大了代理成本，債權人出于對自身利益的保護，對企業進行逆向選擇的時候降低了債務契約的效率。審計師作為獨立的第三方出具的審計報告在會計報告的基礎上能為債權人提供更多的公司財務信息，緩解了信息不對稱，降低了代理成本。不少研究都證明了審計意見具有決策有用性，能為利益相關者提供有用的信息。當公司的治理出現問題時，更可能獲得非標準審計意見。其中，有研究表明（鄧曉嵐、王宗軍、李紅俠等，2006）審計意見具有破產預警作用，暗示公司治理中的潛在危險。因此，面對獲得標準審計意見的企業，債權人將給予更多的借款、借款成本更低，也愿意更多的發放長期借款。由此，可以提出本文假設H2、H3、H4。

H2：高審計質量的企業能獲得更高的債務契約金額。

H3：高審計質量的企業能獲得更長的借款期限。

H4：高審計質量的企業能獲得更多的債務締結次數。

根據前面所提出的假設，審計師性別會對審計質量產生顯著影響，審計質量會顯著影響債務契約，那么，我們可以推測審計師性別將通過影響審計質量而進一步影響債務契約。由此，可以提出本文的假設H5、H6、H7。

H5：由女性審計師審計的企業審計質量更高，從而能獲得更高的債務契約金額。

H6：由女性審計師審計的企業審計質量更高，從而能獲得更長的借款期限。

H7：由女性審計師審計的企業審計質量更高，從而能獲得更多的債務締結次數。

另外，本文也對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是否存在交互作用，從而對債務契約產生影響進行了研究，即討論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影響是否受審計師性別的影響，探討審計師性別是否為審計質量、債務契約的調節變量。具體作用路徑如圖1所示。

三、研究設計

（一）數據與樣本

本研究所有的數據均來自國泰安數據庫及注冊會計師協會網站。

本研究選取了2010—2012年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剔除了ST和PT公司以及金融保險行業公司的相關信息。注冊會計師的性別在注冊會計師協會網站手工查找，剔除了所屬公司不對應以及無法確認注冊會計師性別的對應公司數據。同時剔除了缺少部分相關變量信息的公司數據。最后篩選出有效數據714個。

本研究的數據采用Excel整理，用SPSS17.0進行數據分析。

（二）變量定義

1.審計質量的衡量

以往研究中審計質量常用的替代變量有盈余管理、事務所規模、審計費用、審計意見等。一般認為審計費用是審計獨立性的主要影響因素，而審計獨立性是影響審計質量的重要因素，因此審計費用越高的企業，其審計質量往往越高(Simunic,1980)。因此本研究采用審計費用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

2.控制變量

國內外已有的研究中債務契約的控制變量主要有公司規模、公司性質、股權結構、公司信用等級、財務風險、凈資產收益率、企業成長性、時間、行業等。綜合以往研究的結果，本研究的控制變量有公司規模、公司性質、股權結構、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財務風險、凈資產收益率、企業成長性等。其具體定義見表1。由于男性審計師有1042名，女性審計師有446名，故在兩名審計師均為男性時性別設為0，其余情況設為1。

（三）模型建立

為了驗證本研究的假設1，建立以下模型：

為驗證本研究的假設2、5，建立以下模型：

為驗證本研究的假設3、6，建立以下模型：

為驗證本研究的假設4、7，建立以下模型：

調節作用模型：

四、實證結果

（一）描述性統計

研究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2。

表2 描述性統計

（二）差異性檢驗

通過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有顯著性影響，具體表現為女性組的審計質量高于男性組，初步證實了假設H1。而性別對債務契約的獨立樣本t檢驗中，發現性別對債務契約的影響不顯著。按照溫忠麟、葉寶娟（2014）提出的中介效應分析程序中，應該繼續檢驗系數a（本研究中指性別對審計質量的回歸系數）和b（在性別、審計質量、債務契約及控制變量的回歸模型中，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回歸系數），差異性檢驗結果見表3。

表3 差異性檢驗結果

（三）相關性分析

為了檢驗變量之間是否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本研究對變量間的相關性進行了分析，表4列出了各變量之間的Person相關系數和Spearman相關系數。

表4 相關性分析

從表中可以看出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存在顯著正相關，無論是債務契約金額的自然對數、債務期限還是締結次數，都與審計質量顯著相關，初步驗證了審計質量越高的企業能獲得較高的借款金額、較長的借款期限以及較多的借款次數。

另一方面變量間的相關系數幾乎均小于0.4，說明了變量間的相關性較弱，可以納入變量。同時，以債務契約金額的自然對數、債務期限、締結次數為因變量，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為解釋變量時，多重共線性分析發現容忍度的均值分別為0.932、0.931、0.932，方差膨脹因子的均值為1.078、1.087、1.081。說明了自變量之間不存在多重共線性問題。

（四）多元回歸分析

1.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質量

表5列出了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質量的回歸結果，從表中可以看出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質量在5%的顯著性水平上正相關，說明審計師的性別能影響審計質量且男性組的審計質量顯著高于女性組。研究結果與假設1相悖，推翻了假設H1。

2.審計師性別與債務契約

表5列出了審計師性別分別與契約金額的自然對數、契約期限、締結次數的回歸結果，從表中可以看出審計師的性別與債務契約不存在顯著性相關。

表5 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質量、審計師性別與債務契約的多元回歸分析

3.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

（1）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的多元回歸

將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作為解釋變量，債務契約作為因變量納入回歸模型中進行分析。如表6無論債務契約以何種替代變量表示，審計師的性別均與其沒有顯著性相關。而審計質量與契約金額的自然對數、締結次數呈顯著正相關，進一步說明了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影響，驗證了假設H2、H3、H4。審計質量越高，公司能獲得更多的貸款金額以及能更多次地獲得貸款。值得注意的是，審計質量與契約期限沒有顯著性相關，且在其余變量相同的情況下，以契約金額的自然對數為因變量的方程調整后的R2顯著大于以契約期限為因變量的方程的調整后的R2，說明了與契約金額的自然對數相比，以契約期限作為債務契約的替代變量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另外一方面，造成這種現象的可能原因是本研究選取了三年的上市公司數據，而在做債務契約的相關研究時四年或者四年以上的連續數據會得到更好的結果，在較長的連續的時間周期中審計質量等因素對契約期限的影響可能更顯著的表現出來，在連續的期間都能獲得更多的長期債券才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公司的能力。

表6 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的多元回歸分析

通過表6以及前面的多元回歸分析，雖然審計師性別會顯著影響審計質量，審計質量也會顯著影響債務契約，但是，無論是單獨研究審計師性別對債務契約的影響還是研究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影響，審計師性別對債務契約的影響均不顯著。說明了中介效應不存在，即審計師性別不通過影響審計質量從而影響債務契約。研究假設H5、H6、H7不成立。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可能是審計師性別會顯著性地影響審計質量，但是它不是影響審計質量的主要因素，對于審計質量造成的變化不大，有其他更主要的因素影響審計質量。另外，本研究中以審計費用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并不代表審計質量的全部，他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替代審計質量。再者，審計師性別引起審計質量的變化與引起債務契約變化的審計質量的變化部分不相符也可能是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也就是說雖然審計師性別影響了審計質量，但是影響的那部分審計質量并不是導致債務契約變化的部分。

（2）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及其交互作用與債務契約

將各因素中心化后，以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及其交互作用為解釋變量，債務契約作為因變量納入回歸模型進行層級回歸檢驗發現（表7），在以借款金額、締結次數作為債務契約的替代變量時，審計師性別與審計質量的交互作用顯著，存在調節效應，即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影響受到性別的影響。

表7 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及其交互作用與債務契約的多元回歸分析

當審計費用較低時，男性審計師審計的企業能獲得更高的借款金額及借款次數，當審計費用較高時，女性審計師審計的企業能獲得更高的借款金額及借款次數。企業在選擇審計師時可以選擇根據審計費用選擇合適的審計師進行審計。

同時，為保證實證結果和研究結論的可靠性，本文以審計意見作為審計質量的替代變量進行穩健性檢驗，研究結果發現審計質量對審計師性別、債務契約的中介效應不顯著，審計師性別對審計質量、債務契約的調節效應顯著，與前面的研究結果一致。

五、研究結論與局限

本文根據2010—2012年A股上市公司的經驗數據，實證研究了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影響路徑。研究結果發現：（1）審計師的性別與審計質量呈顯著正相關，男性組的審計質量顯著高于女性組的審計質量。（2）本文將審計師性別、審計質量作為解釋變量，債務契約作為因變量進行多元回歸分析，結果表明，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顯著正相關，說明了審計質量越高的企業能獲得更多的貸款金額、更多地成功借款，但審計質量越高的企業不一定能獲得更長時間的貸款。（3）審計師的性別并不直接通過影響審計質量從而影響債務契約，審計師性別與債務契約無顯著性相關，但審計師性別作為審計質量與債務契約的調節變量，其與審計質量的交互作用顯著，審計質量對債務契約的影響受到審計師性別的影響。本文為我國會計學科教育和會計人才培養以及會計師事務所的員工招聘及培訓等方面均提供了實證依據，也為企業融資及銀行放貸提供一定的參考。

本文的數據收集中存在很多公司的信息不完整以及審計師并不存在等錯誤的情況，同時審計師的性別為在注冊會計師協會網站人工搜索，在數據輸入時難免會產生一定的誤差。另外，審計報告的出具是一個審計團隊共同作用的結果，在研究審計師性別的作用時很難控制審計團隊在其中所起到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