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元
(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吳淞醫院檢驗科 上海 201900)
侵襲性真菌感染是組織內部遭受致病性真菌侵襲,且在組織內增殖,所引發的真菌感染性疾病,屬于院內感染性疾病[1]。侵襲性真菌感染主要好發于免疫力低下的患者[2],近年來,侵襲性真菌感染臨床發病概率逐步升高。同時,由于侵襲性真菌感染多數與其他細菌感染合并,其疾病表現容易被患者的基礎性疾病所掩蓋,導致漏診與誤診,無法獲得有效的抗真菌治療,患者致死率大幅升高,增加患者的住院風險,特別是針對免疫力較差的患者,嚴重威脅其身體健康與生命安全,臨床稱其為臨終感染[3]。早期診斷是治療侵襲性真菌感染的有效途徑,需要在早期使用有效的抗真菌藥物。但是,由于侵襲性真菌感染患病初期的癥狀與體征具有隱匿性,會對臨床診斷造成影響[4]。傳統診斷侵襲性真菌感染的方式為形態學診斷,耗時長,敏感度低。組織病理診斷為侵入性操作,患者接受度不高,影像學檢查表現特異性不夠。因此,探尋一種快速、高敏感度、高特異性的院內侵襲性真菌感染診斷方法,是目前臨床熱議的話題。真菌細胞壁中(1,3)-β-D 葡聚糖成分較高,吞噬細胞存在于人體血液或深部組織中,可將真菌吞噬、消化,釋放真菌細胞壁的(1,3)-β-D 葡聚糖,患者血液與體液中均可檢測到(1,3)-β-D 葡聚糖含量[5]。基于此,本研究旨在分析血漿(1,3)-β-D 葡聚糖檢測(BDG 檢測)診斷侵襲性真菌感染的應用價值,現報道如下。
選取2021 年1 月—2022 年12 月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吳淞醫院102 例疑似侵襲性真菌感染住院患者。其中男性62 例,女性40 例,年齡10 ~80 歲,平均年齡(45.21±1.56)歲。根據侵襲性真菌感染診斷標準分為侵襲性真菌感染組(n= 50)與非侵襲性真菌感染組(n= 52)。
侵襲性真菌感染組納入標準:①感染部位影像學征象特殊者;②侵襲感染部位伴臨床癥狀、體征者,且用廣譜抗生素治療無效者。排除標準:①行血液透析治療者;②入組前7 d 行抗真菌治療者;③輸注白蛋白或球蛋白者;④抗腫瘤藥物治療者。
(1)真菌培養與分離鑒定。①嚴格按照相關檢驗操作標準,從血液、痰、支氣管分泌物、糞便、分泌物、尿液、引流液等感染部位收取標本,進行涂片檢查與真菌培養。②血培養使用全自動血培養儀以及綜合抗生素血培養瓶,真菌培養使用念珠菌顯色培養基與全自動微生物分析儀,菌種鑒定使用酵母菌鑒定卡。(2)血漿BDG 檢測。①使用微生物快速動態檢測儀,依照濁度變化實施定量檢測。在清晨取患者靜脈血2 mL,離心1 min,取0.1 mL 血清,加入0.9 mL 樣品處理液,混勻,在70 度恒溫環境下放置10 min,取出后放入冰水中。②取待檢血樣0.2 mL,加入酶反應主劑A,完全溶解后放置于標準玻璃反應管中,在微生物快速動態檢測系統中反映1 h,讀取BDG 檢測含量。
參照歐洲癌癥研究治療組織與真菌研究組織診斷標準。①確診:病理結果顯示為真菌,無菌組織與血培養結果顯示為真菌,臨床診斷存在侵襲性真菌感染宿主因素且臨床表現顯著,同時,存有一項病原學依據;②臨床擬診:伴有侵襲性真菌感染宿主因素以及顯著性臨床表現,無病原學依據,抗真菌治療有效;③排除診斷:上述標準均不符合,單用抗生素治療有效。
使用SPSS 25.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處理。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 s)表示,行t檢驗;計數資料用頻數(n)和百分率(%)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102 例患者中血漿BDG 檢測陽性58 例,總陽性率57.40%,其中,陽性率最高的為ICU 病房,為90.70%,第2 位為血液科,63.60%,最低為22.70%,為CCU,見表1。

表1 102 例患者BDG 檢測陽性率科室分布
102 例患者中,確診50 例為侵襲性真菌感染組,剩余52 例為對照組。感染組中,呼吸道標本為真菌培養陽性標本的主要來源,占比78.50%;真菌培養結果顯示,以酵母菌感染為主,而且以白假絲酵母菌感染者BDG 平均含量最高,與其他類型菌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表3。

表2 50 例侵襲性真菌感染患者的真菌培養標本來源

表3 50 例不同真菌感染者血漿BDG 檢測水平
擬定BDG 含量診斷臨界值為10 pg/mL,則侵襲性真菌感染組陽性率(98.00%)顯著高于對照組(19.23%),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BDG 檢測診斷侵襲性真菌感染的靈敏度與特異度分別為98.0%、80.8%,見表4。

表4 BDG 檢測與侵襲性真菌感染臨床診斷結果比較(n)
以濃度不同的BDG 檢測為界值,BDG 檢測診斷侵襲性真菌感染的敏感度與特異度存在差異,最佳診斷臨界值為16.2 pg/mL,以此為閾值,可將特異度提升至81.7%,見表5。

表5 BDG 檢測診斷侵襲性真菌感染的敏感度與特異度(%)
近年來,免疫抑制劑與廣譜抗生素在臨床上的使用逐漸廣泛,真菌感染的發病率逐漸上升[6]。傳統診斷真菌感染的金標準為真菌培養,但用時過多,陽性率不高,不適用于早期診斷。同時,組織病理學與組織培養具有侵入性,不適用于血小板減少、凝血功能障礙以及其他疾病類型的危重患者,國內使用患者的接受度不高,所以臨床應用效能較低[7]。目前,由于缺少快速、靈敏的早期診斷方式,臨床對真菌感染的早期診斷困難較大,導致患者無法及時接受有效的抗真菌治療,真菌感染的病死率始終居高不下。探尋迅速、靈敏、精確的真菌感染診斷技術是臨床的研究熱點[8]。
形態學檢查的基本方法包括直接鏡檢法與培養檢查法。直接鏡檢法的優勢在于實用、快速、便捷,直接根據陽性結果即可確定真菌感染,但陽性率不高,陰性結果不可用于排除診斷,需要結合培養檢查結果才能確診[9]。培養檢查法可提高病原體檢出陽性率,對直接鏡檢的結果進行驗證,同時明確病菌種類。但培養時間較長,且不可過早結束培養,以免造成假陰性結果。同時,培養檢查法需要對菌株進行培養,方可明確菌種[10]。因此,對病原學完整資料的收集要求較高。當前臨床已形成了API 20C、全自動微生物鑒定體系等規范的酵母菌鑒定體系,其中白色念珠菌和幾種常見的念珠菌以顯色培養基進行鑒定,精確度較高,而其他幾種少見菌種的鑒別需要方法之間相互驗證,不可僅依靠顏色的變化來進行確定。因此,臨床鑒定絲狀菌時需要結合豐富的臨床經驗,并查閱大量文獻,嚴格遵照各類菌種所需的規范方法,詳細觀察菌落的特性與顯微鏡下的產孢特點,甚至需要數次或反復多次接種才可得出精確的結果[11]。
近年來,在臨床的重視下,真菌病原菌的檢出率大幅提升。真菌細胞壁中含有大量的(1,3)-β-D 葡聚糖,占總重量的80%~90%,其中,在所有真菌胞壁成分中,(1,3)-β-D 葡聚糖占比超過50%,特別是在酵母樣真菌中,其形式主鏈為(1,3)-β-糖苷鍵連接的葡萄糖殘基骨架,側鏈為分支狀(1,3)-β-D 葡聚糖殘基。因為(1,3)-β-D 葡聚糖僅在真菌細胞壁中廣泛存在,真菌一旦進入人體血液或系統性組織,會受到吞噬細胞的吞噬與消化,使得(1,3)-β-D 葡聚糖從細胞壁中釋放,增加血液或尿、腦脊液、腹水、胸水等其他體液中(1,3)-β-D 葡聚糖的含量[12]。淺部真菌感染中(1,3)-β-D 葡聚糖由于尚未進入血液或體液,因此含量并未增高。國外相關學者對血清(1,3)-β-D 葡聚糖進行檢測,發現(1,3)-β-D 葡聚糖對診斷真菌感染臨床應用價值較高,可為后續的臨床治療提供有力的數據證明。
酵母和絲狀真菌細胞壁的多聚糖成分就是(1,3)-β-D 葡聚糖,其并不存在于原核生物、病毒和人體細胞內。所以,臨床可將血液與無菌體液中檢出(1,3)-β-D 葡聚糖作為侵入性真菌感染的標志。(1,3)-β-D 葡聚糖水平升高可提示存在深部真菌感染的可能,且BDG 檢測優勢在于快速、便捷,適用于疾病的早期診斷。①本文結果顯示,102 例患者中血漿BDG 檢測陽性58 例,總陽性率57.40%,其中,陽性率最高的為ICU 病房,為90.70%,第2 位為血液科,63.60%,最低為22.70%,為CCU。分析原因在于,ICU 患者的住院時間較長,機械通氣、導管留置、廣譜抗菌藥物使用、免疫抑制劑使用時間較長,從而導致患者全身或局部免疫功能減退,增加了侵襲性真菌感染的風險,且集中高發于肺部感染。②本文結果顯示,50例侵襲性真菌感染患者中,白色假絲酵母菌最為常見,其次為光滑假絲酵母菌和熱帶假絲酵母菌,曲霉菌感染較少。同時,曲霉菌感染患者的(1,3)-β-D 葡聚糖水平低于白色假絲酵母菌感染患者。分析原因在于,曲霉菌感染時,(1,3)-β-D 葡聚糖上升的幅度與宿主免疫力、病原菌數量關系緊密,只要厚壁纖維組織圍繞曲霉菌,(1,3)-β-D 葡聚糖就難以進入到血液當中。③本文結果顯示,選擇10 pg/mL為診斷界值,(1,3)-β-D 葡聚糖診斷侵襲性真菌感染的靈敏度為98.0%,特異度為80.8%。臨床診斷價值較高。將診斷界值提高至16.2 pg/mL,靈敏度不變,特異度可顯著提升。分析原因為真菌在人體血液與深部組織內會被吞噬細胞吞噬、消化,隨后從細胞壁中釋放出來,導致血液與體液中的(1,3)-β-D 葡聚糖含量增高。因此,以(1,3)-β-D 葡聚糖進行真菌抗原的診斷具有較高的特異性。
綜上所述,血漿BDG 檢測在侵襲性真菌感染診斷中的應用價值較高,選定16.2 pg/mL 為閾值能夠提高診斷有效率。BDG檢測可作為侵襲性真菌感染早期的篩查方法,臨床應用中需要結合真菌培養、臨床指征、影像學檢測等各項手段,將影響因素造成的影響排除在外,同時加強動態監測,充分發揮BDG 檢測快速、敏捷、精確的優勢,以爭取寶貴的治療時間,減少真菌感染病死事件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