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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地理學視野中的湘西歷史敘事——從《巫師簡史》《鐵血湘西》到《湘西秘史》

2022-11-25 00:19:33郭景華
湖南科技學院學報 2022年1期
關鍵詞:歷史文化

郭景華

文學地理學視野中的湘西歷史敘事——從《巫師簡史》《鐵血湘西》到《湘西秘史》

郭景華

(懷化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湖南 懷化 418008)

新世紀以來的湘西長篇小說創作非常活躍,文章從文學地理學視角,以《巫師簡史》《鐵血湘西》《湘西秘史》等作品為例,著重闡述了新世紀長篇小說創作中湘西歷史書寫的承繼和新變,并將之置于新世紀以來的中國文學視域中初步衡定其價值和意義。

《巫師簡史》;《鐵血湘西》;《湘西秘史》;文學地理學

在古今中外的文學史和批評史撰述中,文學書寫具有地域性,很早就為人所注意,但如果要形成一種理論自覺,并有相關的理論研討,似乎還是20世紀中期的事情。中國文學界有意借鑒國外的文化地理學建構中國特色的文學地理學,更是20世紀90年代才出現。“對于20世紀中國文學來說,區域文化產生了有時隱蔽、有時顯著然而總體上卻非常深刻的影響,不僅影響了作家的性格氣質、審美情趣、藝術思維方式和作品的人生內容、藝術風格、表現手法,而且還孕育出了一些特定的文學流派和作家群體。”[1]在20世紀中國文學書寫中,以沈從文為代表到湘西作家,對湘西地域卓越而富有魅力的描寫,顯然占有重要的一席。但學界歷來對湘西作家到研究,多半集中在沈從文、孫健忠等名家身上,從而忽視了其他一些具有個性特征的湘西作家的鄉土敘事,這對我們整體把握湘西作家的地域文化表現,認識湘西文學空間內部的豐富性和復雜性,顯然是不利的。文章即是借助文學地理學視角,以新世紀以來由湘西作家創作的三部長篇歷史文化小說入手,來探討新世紀文學中有關湘西歷史敘事的一些特征、價值及其意義。

一 文學地理學視野下的沈從文傳統

學術界一般認為,“湘西”作為一個文化地理上的概念,有著兩重含義:一是“湘西”作為自然地理概念,一般指沅水的中、上游流域,即沅水支流以及沅水的上源地區,它指涉的地理范圍,大致為湖南境內雪峰山系以西、云貴高原以東,以及武陵山系南段以東、以南的地區;二是作為行政區劃上的“湘西”,則大致涵蓋了現今的懷化市和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在中國古代史上,現今的這兩個行政區多數時期一般都被劃在一個統一的行政管轄范圍:戰國時期,這一片區域先后屬于楚國和秦國的黔中郡,漢代,則屬于武陵郡的腹地[2]。學界這種對“湘西”地域概念的界定認識基本和小說家的理解一致。沈從文曾說:“湘西包括的范圍甚寬,接近鄂西的桑植、大庸、慈利、臨澧各縣應當在內,接近湘南的武岡、安化、綏寧、通道各縣也可以在內。不過一般記載說起湘西時,常常不免以沅水流域各縣作主體,就是如地圖所指,西南公路沿沅水由常德到晃縣一段路。”[3]從地理形貌上看,湘西是一個由雪峰山系、武陵山系、云貴高原和南嶺山系所環繞的、相對封閉而獨立的地理單元,湘西全境重巒疊嶂、山高谷深,湍急的河流縱橫其間。全境由沅水水系貫穿南北。在漫長的封建時代,此地長期被封建統治者視為“化外之地”,對此地域管理實行土司制度,直至清雍正年間“改土歸流”,中央王權才完成對該地域的有效的直接的行政管轄。共同的區域地理環境,長期的中央和地方共同節制,使湘西地域的民眾逐漸形成共同的文化心理。文化地理學者認為,“地理環境以獨特的地形、水文、植被、禽獸種類,影響了人們的宇宙認知、審美想象和風俗信仰,賦予不同山川水土上人們不同的秉性”[4]。地域文學作為地域文化的一種呈現形式,在中國文學的源頭便有鮮明的體現,如《詩經》中的“國風”對各諸侯國地方風俗文化的表現,《楚辭》對荊楚文化的浪漫想象等。由于屈原等戰國詩人的卓越的文學描寫,自屈原的《九歌》始,中國士人便知沅湘民俗“好巫而信鬼”;漢代伏波將軍馬援一首《武溪深》道盡這位沙場老將在征討“五溪蠻”時對湘西艱險地理環境的憂懼;甚至到了明末,詩人鄧渼獲罪被謫戍貴州鎮遠時,尚還發出“狄生乘瘴雖知險,賈傅投湘亦少誹。荒戍生涯隨魍魎,故山勞役嘆伊威”的流寓之悲。可以說在古代詩文的“湘西”想象中,湘西地域一直以蠻荒、艱險著稱,直至現代文人沈從文的出現,文學的湘西想象才為之一變,生活在沅水流域的“愚夫俗子”,在沈從文筆下,開始展現出他們純真灑脫、敢愛敢恨的一面;如夢如幻的湘西民俗,絕美如畫的湘西自然風光,更是讓湘西由“邊城走向世界”。湘西敘事在現當代的湖南文學史乃至中國文學史便不時留下精彩的華章。

作為“邊地湘西的敘述者、歌者”,沈從文用小說、散文等藝術樣式構造了一個有別于前人的“湘西世界”。文學史家認為,沈從文堅持一種超越黨派政治和商業文學的寫作立場,采取“地域的、民族的文化歷史態度”,用“城鄉對峙的整體結構來批判現代文明在其進入中國的初始階段所顯露的全部丑陋處”,可以說,沈從文以其卓越的湘西地域文學書寫,“豐富了30年代的中國文學的多樣、多元的特征”[5]。沈從文心目中的理想讀者,就是“有理性”,“對中國現社會變動有所關心,認識這個民族的過去偉大處與目前墮落處,各在那里很寂寞的從事于民族復興大業的人”[6]。因此,我們可以斷言,沈從文的湘西地域書寫,雖然不屬于20世紀30年代階級或革命文學啟蒙范疇,但其仍屬于中國傳統文學向現代文學轉型的范疇。時光已經證明,沈從文對于湘西書寫形成的歷史記憶,不僅讓海內外的人們感受湘西地域文化的魅力,讓讀者感受了“邊城”世界獨特的自然、風俗、人情之美,他那以藝術的詩意的表達方式來建構民族歷史文化記憶的理念,在一代又一代的湘西本土作家那里也自覺地得到薪火相傳。21世紀以來,當文壇爭相書寫著都市欲望的時候,湘西本土作家們仍然執著地對湘西的歷史文化的詩意重構保持著強烈的興趣,寫出一部部叫人驚嘆不已的鴻篇巨制,例如近些年出版的《巫師簡史》[7]《湘西秘史》[8]《鐵血湘西》[9]等長篇小說,在延續沈從文開創的湘西書寫傳統同時又有著書寫者各自的品質追求,為當代地域文學書寫增添了一道道靚麗的風景。

二 新世紀文學中的湘西地域歷史文化書寫

在新世紀的第二個十年,幾乎同時出現了三部反映湘西歷史的長篇小說,這就是《巫師簡史》(2015)、《湘西秘史》(2014)、《鐵血湘西》(2015)。從文本的敘事內容看,《巫師簡史》《湘西秘史》《鐵血湘西》這三部長篇小說,寫的都是湘西歷史,只是各自切入的方式有些差異,表現的歷史內容也各有側重。《巫師簡史》以湘西某大山深處的巫師家族命運切入,寫出這一地域的民族和文化在歷史大變動的潮流中如何由抗拒或走向新生或悲壯的衰亡。《湘西秘史》則以湘西地域一對外來的漢族商業巨賈兒女的愛恨情仇為主線,氣勢恢宏地展現了清末民初近百年的湘西商貿文化變遷,貫穿其中的種種湘西民俗的生動描畫,確實叫人嘆為觀止。《鐵血湘西》著重濃墨重彩表現了民國匪患叢生的湘西民眾的痛苦記憶,以及中共領導下的地下武裝為盡快結束湘西匪患而做出的巨大努力和犧牲。所有這些,我們在沈從文或其他湘西作家寫的湘西小說中都不時碰到。可以說,正是湘西獨特的地域文化,構成了這一地域民族的共同集體記憶。換言之,湘西地域的社會成員都擁有某些可以與其他成員分享的共同記憶,例如趕尸、巫蠱、土匪、辰河高腔等,這些記憶我們稱之為“集體記憶”,盡管從創作的角度而言,作家的集體記憶可能“只是作為群體成員個體進行記憶”,而且對于有著強烈創新意識的作家而言,“它也不是某種的群體思想”[10],但一個地域的作家群對某一地域的群體想象或集體記憶,對形成一個地區的民族文化認同具有重要作用。自沈從文開始,湘西地域的作家們的文學創作,便有了強烈的文化自覺,獨特的抒情方式。《巫師簡史》《湘西秘史》《鐵血湘西》等小說的作者,承繼著沈從文的湘西書寫熱情,以自己的理解和認識,從各個角度盡力構造著業已逝去了的湘西獨特的歷史文化場景,以此來彰顯湘西地域文化歷史發展的特殊性和普遍性,從而體現出新一代湘西作家獨有的文化自覺。何謂“文化自覺”?費孝通先生說:“生活在一定文化中的人對其文化有‘自知之明’,明白它的來歷,形成的過程,所具有的特色和它的發展趨向,自知之明是為了加強對文化轉型的自主能力,取得決定適應新環境、新時代文化選擇的自主地位。”[11]共和國成立后的湘西地域,經過半個多世紀的民族區域自治管理,各級文化部門對民族地域文史資料的挖掘、整理,以及新時期以來的人類學與民族學理論的陶冶,新世紀的湘西本土作家對湘西地域的歷史文化的認識和了解比他們的前輩作家更為全面、系統。經過長期的素材積累和醞釀,新世紀的湘西作家們不約而同迸發出寫作一本有關“湘西的大書”的欲望。于懷岸說:“《巫師簡史》是一部關于思念的書,我自己把它稱之為鄉愁之書,或者也可以叫做回望之書。我很早就離開了故鄉,時時被鄉愁包圍和侵襲,很早以前就想,我一定要寫一部關于湘西的大書。”[12]李懷蓀也曾說過,在他從事文字生涯的40多年里,以地方戲辰河高腔為突破口,對湘西歷史文化進行了頗有廣度和深度的研究。只有撰寫一部生動形象地反映湘西歷史文化的大書,他多年的生活積累、研究成果才能最大限度地派上用上,而他早年從事的戲劇或文學創作經驗,讓他完全具備了寫作《湘西秘史》這部被譽為“反映湘西民俗百科全書”的條件[13]。而鄧宏順《鐵血湘西》寫作,據作者介紹,相關素材積累也延續了前后30余年,直到自以為在人生閱歷和小說技巧上都歷練得能夠把握這部長篇了,才動筆[14]。這些長期生活在湘西這片熱土上的本土作家,雖然各自人生經歷不同,所受的藝術教育也有差別,但都有一個強烈的寫作欲望,即通過藝術方式重構湘西歷史文化圖景,借此表達著自身對湘西歷史文化的理解和認識,對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先民命運的關注和思考。從《巫師簡史》《湘西秘史》《鐵血湘西》所展現的文學圖景中,先民的品性,人生的悲歡,以及他們如何從傳統走向現代的命運,都有著仔細地打量和精心的描摹,正是借助于這些作者對于湘西歷史文化的好奇心,以及他們精巧的詩意建構,我們才在另一個時空里,再度領略著大湘西五彩斑斕的生活場景和光輝燦爛的歷史文化。

文學是作家主觀想象虛構和客觀社會現實融合的產物。在對湘西歷史文化詩意想象的過程中,湘西作家們各自依憑不同的文學創作經驗和對社會歷史人生的理解,創作出了不同風貌的湘西文化歷史,揭示出不同作家文學創作中的不同的敘事特點,這正是文學研究要義。正如韋勒克所說:“倘若研究者只是想當然地把文學單純當作生活的一面鏡子、生活的一種翻版,或把文學當作一種社會文獻,這類研究就似乎沒有什么價值。只有我們了解所研究的小說家的藝術手法,并且能夠具體地而不是空泛地說明作品中的生活畫面與其所反映的社會現實是什么關系,這樣的研究才有意義。”[15]湘西地域文化給予新世紀湘西作家的歷史敘事的影響,不僅僅是他們敘事的內容,還有作品敘事的方式。從敘事方式而言,《巫師簡史》借助湘西悠遠的巫蠱和趕尸歷史傳說,在敘述湘西地域從辛亥革命到新中國成立這一段波瀾壯闊的湘西歷史時,以巫師家族史角度切入,對各種內部的或外部的力量勢力的沖突和糾結予以充分表現,讓個人的、局部的、地方的要素與社會的、整體的、國家的要素相互勾連,讓原來法力無邊的巫師在現代文明的沖擊中回應的無力甚至毀滅,宣告了流傳千年的“桃源夢”的終結。作者借助巫師家族史的興衰來寫一個地域(宗族、民族)文化的興衰。“《巫師簡史》的故事自然是虛構的,但它承載了我的一些思考和想法,也表達了我的歷史觀,那就是以民間的視角還原歷史,還原那些歷史語境中一個個人的愛恨情仇,他們在我的眼里是鮮活的,有血有肉的生命個體,他們曾經活過,如同我們現在活著一樣。”[12]按照列斐伏爾的說法,“空間彌漫著社會關系,它不僅被社會關系所支持,也生產社會關系和被社會關系所生產”[16]。文學空間更是一種社會關系的生產。《巫師簡史》中的貓莊,深處大山峽谷,壩子上的良田無數,貓莊的民眾,本來完全可以過著怡然自樂的小日子,但進入近代以來,土匪的侵擾,官府的盤剝,使其民眾詩意田園生活再也無法繼續。顯然,生活在貓莊的湘西民眾,其實與生活在中國其他地域的現代中國人一樣,在現代各種勢力的擠壓下,普遍遭遇著一種現代文明的“刺激-反應”。貓莊的趙氏家族,在一代代詩禮傳家的富有仁義精神的“巫師”管理下,其原始的共產主義生產資料分配方式讓趙氏族人們缺乏革命的動力,也避免了后來由于階級劃分帶來的整個貓莊鄉土社會的撕裂。但在新的歷史時期成長起來的貓莊子弟,接受了新社會的革命文化教育宣傳,已完全改變了貓莊歷代巫師兼族長們定下的“餓死不投軍”的祖訓,帶著強烈的革命意志和熱忱,投身于抗美援朝的歷史洪流,從而進入了一個他們先輩從未體驗過的新的歷史天地。

《鐵血湘西》文學空間展現的歷史時段和《巫師簡史》大略仿佛。《鐵血湘西》以亂世的家仇私怨切入,以湘西縱隊的發展始末為主線,以作者自己家鄉辰溪作為主要人物活動場景,縱橫開闔地藝術再現了中國現代大湘西數十年各類人物生存較量的漫長歲月和宏闊場面。《鐵血湘西》的篇幅,即雖有相當部分是表現湘西地下黨組織的武裝力量湘西縱隊艱難的革命活動,但在解放軍主力部隊來到湘西之前,這支革命隊伍在湘西革命活動開展的影響卻相當有限。在湘西地方勢力和國民黨統治勢力的聯合清查和清剿中,革命斗爭經驗的湘西縱隊領導人陳策應對也有些局促。在我看來,《鐵血湘西》的主線之一雖然寫的是我黨領導下的湘西縱隊傳奇經歷,但作者重心顯然不是要給我們講一段湘西紅色革命歷史傳奇。在《鐵血湘西》中,無論是“湘西王”陳渠珍和“亦官亦匪”的張玉琳的家仇,還是國共政治勢力對于湘西地域控制權的爭奪,其底色仍然是寫湘西人在歷史進程中的苦難。在這部小說的字里行間,布滿了同鄉、同宗、同學、師生等情感的糾葛,充滿了對復雜人性的拷問。在對筆下歷史人物的刻畫上,鄧宏順力圖還原歷史中的湘西人物,例如他在小說中突出了陳渠珍的儒雅、嚴明、剛正,對其二三十年代的“保境息民”政策帶給湘西短暫的安寧局面也是比較肯定的。在對湘西“悍匪”張玉琳的塑造上,作者盡量站在民間視角,注意刻畫出張玉琳復雜的人格個性。張玉琳原是土匪之子,一度曾想靠良田粗谷苦讀圣賢書、過平常日子,但在父兄被陳渠珍用計除掉后,接二連三的變故迫使他終于拖槍為匪。張玉琳通過巧取豪奪,逐漸變成湘西最大一股地方武裝勢力。張玉琳頗識詩書,也接受過新式教育,有著干一番事業的抱負。他宗法觀念和正統意識極強,因為湘西專員張中寧對他是宗族關系且有知遇之恩,盡管湘西縱隊領導陳策對其賞識,極力爭取,但最終還是投靠了國民黨政治勢力,成為了革命力量的對立面。

與《巫師簡史》《鐵血湘西》兩位作者的立意稍有不同,《湘西秘史》的寫作主要是來源于作家對于過往湘西歷史書寫的不滿足,以往的湘西書寫主要突出湘西地域民族性格的野蠻、強悍、血性,以及民俗中的奇異詭譎如趕尸、放蠱等,他想利用自己幾十年的民族文化研究成果和心得,正本清源,立志為世人寫出一部真正反映湘西民族文化的大書。因此他借助《紅樓夢》等傳統小說敘事模式,以兩家漢族商業巨賈感情糾葛作為主線,以歷史上的沅水流域重鎮浦陽鎮(今瀘溪縣浦市)為人物行動的輻射點,著力表現了清同治六年至宣統三年這段差不多跨越半個多世紀的湘西經貿史和民俗史。《湘西秘史》在對湘西歷史文化的詩意建構中,有幾個值得關注的亮點:一是改變了過去湘西文學書寫中主要以湘西土著作為描述刻畫中心的敘事模式,而是以從外地家族遷徙到此地的漢族巨商大賈為表現中心,以此為視角,寫出湘西民俗表現的陌生化,讓人耳目一新。二是小說借鑒了《紅樓夢》的古典小說敘述理念,從巨商大賈人物的婚戀糾葛為主線,盤根錯節地延伸出湘西許多生活文化場景,以寫經濟商業活動來集中展現湘西民俗文化,視野寬,規模大,顯示出詩意建構湘西民俗文化的宏偉氣魄。三是以商業巨賈的家族經濟活動興衰寫湘西沅水兩岸商業碼頭文化的興衰,以家族史的盛衰命運折射一個地域文化的歷史命運和走向。

三 湘西歷史敘事與中國現當代文學傳統

從《巫師簡史》《鐵血湘西》《湘西秘史》等小說的新世紀湘西書寫實踐來看,湘西作家一直有著向地域文化和民族文化尋找中國文化重建的因子的不懈努力,這在新世紀以來的中國文學的“中國經驗”敘事中有著非凡的價值和意義。關于新世紀中國文學與20世紀中國文學的關系,一直存在著“斷裂論”和“轉型論”兩種針鋒相對的文學發展史觀。20世紀末21世紀初,韓東、朱文、魯羊等50多位作家就曾以“斷裂”為題,開展了對既有文學傳統的質疑,以及現存文學秩序的挑戰,尤其是對“五四”以來的新文學傳統進行公開挑戰,宣揚新世紀文學必須“重新想象中國”。他們號召與“與過去決裂”,有意標舉新世紀文學與“20世紀中國文學”的差異[17]。在當代批評界,在為“新世紀文學”概念的合法性論證爭議中,面對21世紀以來的逐漸蔚為大觀的網絡文學寫作,一些批評家如姚曉雷、張頤武、邵燕君等人也大膽斷言:網絡時代的當代文學創作就是對新文學傳統的斷裂,原先“基于現代理性基礎”的新文學傳統和以“理想”“想象”彰顯自身的文學精神已經蕩然無存,即使像閻連科、韓少功、北村等知名作家的“信仰敘事”和“理想敘事”,也只不過是一種“紙糊現象”[18]。但雷達、張未民、於可訓等批評家卻力圖為“新世紀文學”正名,認為“新時期文學與新世紀文學是一個整體”;孟繁華、賀紹俊、張清華也倡導“以‘新世紀文學’為跨世紀的新階段文學命名”,并將其理論淵源追溯自陳平原、錢理群、黃子平提出的“20世紀中國文學”觀[19]。面對新世紀寫作和批評中出現的這種“斷裂論”和“轉型論”之爭,我比較認同一些學者的另一種判斷:“新世紀文學與新文學乃至20世紀中國文學的關系既不是一種斷裂,也不是臣服,而是一種世紀轉型語境下的承傳、革新與創化。無論是新世紀文學歷史根基的尋找,還是以當下價值標準‘選擇詮釋’傳統的努力,都是建構‘中國文學精神’,鑄造新世紀文學的思想和理論資源的重要途徑。所以,重新發掘與建構二者的精神聯系,立足當下,回望傳統,確立新質,可為新世紀文學發展尋得創新之道”[20]。而21世紀以來的湘西作家的長篇小說創作,就有力地證明了這個論斷。

同沈從文等前輩的湘西歷史書寫傳統相比,《巫師簡史》等長篇小說是要反映湘西某一特定時期全幅歷史圖景的大書,而不是以幾個凡夫俗子或小兒女的敘寫刻畫來建筑人性的“神廟”,因此首先在人物形象塑造的定位上就由原先的農民、船夫、水手、妓女等底層人物轉向政治、經濟、商業、軍事的梟雄或豪杰。《巫師簡史》的主人公是有著非凡本領和傳統優良品德的巫師家族,圍繞這些家族人物而展開的,都是影響著湘西近現代歷史進程的人物,如陳渠珍、地方武裝頭面人物、國共兩黨政治勢力代表人物;《湘西秘史》的主人公是掌握著湘西經濟命脈的木行和油行老板,正是借助這些經濟能量極大的人物,小說伸展的空間才極為廣闊,其他事件和人物才由此而生;《鐵血湘西》也重點刻畫了“湘西王”陳渠珍、個性鮮明的土匪張玉琳、湘西縱隊靈魂人物陳策等,寫出了民國湘西的動蕩,人們的苦難。其次,從書寫的文學空間場景和情節表現來說,這些作品反映的空間場景顯然要比沈從文文學的空間場景要遼闊得多,情節也要復雜得多。當然,由于作家們自身的知識素養、生活經歷以及時代變遷等因素,《巫師簡史》等作品的作者們在詩意建構心目中的“湘西世界”的時候,會極力凸顯了湘西歷史文化某一方面的特性。《巫師簡史》歷代巫師,從小接受的是儒家禮義文化熏陶,他們身兼巫師和族長雙重職責,既扮演著趙氏族人與神溝通的角色,又是鄉土社會宗法秩序堅定的維護者,享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和權威。盡管如此,貓莊歷任巫師卻并不因此飛揚跋扈,驕奢淫逸,相反地,他們秉持傳統儒家士人的精神,面對社會歷史發展大勢,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他們守土有責,一直在為整個家族或村莊的發展或命運前途而殫精竭慮,在亂世濁流中忍辱負重,雖然明知結局不妙,但也毫不畏懼。“貓莊每個巫師在接過法器正式成為巫師時,都能從神水里看到自己一生的結局。”這些巫師或死于亂石,或喪于仇人的毒箭。“貓莊的巫師沒有活過三十六歲的,不知是天定的巫師的命運,還是趙氏種族本身的劫數。”巫師趙天國為了免除貓莊子弟被抽丁當兵,在各家的戶口冊上做了手腳,用重金去賄賂官員,甚至卑微地給征兵的后生晚輩下跪。抗美援朝期間,當他又依照過去的經驗,再次試圖賄賂軍管會干部,阻止貓莊青年參加人民志愿軍,開赴朝鮮戰場。趙天國因此被人民政府判處死刑。《巫師簡史》的結尾很是意味深長:當趙天國的妻子和他的兒媳、孫媳來收殮其尸身時,她們看到:“他的臉上一片平靜,雙眼微閉,但他的眼眶里蓄著兩滴碩大的淚珠,一左一右,晶瑩剔透,像兩滴清水一樣,靜靜地。一動不動……”傳統仕宦的“鞠躬盡瘁,死而后已”精神在此得到生動體現。趙天國的悲劇形象,集中代表了亞細亞生產方式下的民族,在遭遇現代文明挑戰之下的局促和無力,這也喻示中國以儒家為代表的傳統文化在民族國家的現代建構中的局限。貓莊的最后一任巫師趙天國滿懷著仁心大義,用自我犧牲的悲壯形式,也未能挽回貓莊及其族人被現代歷史潮流改造的命運,這確實讓人不由產生深深的同情和感喟。如果說《巫師簡史》作者突出強調湘西土著首領擔當和俠義,那么《鐵血湘西》則凸顯了動蕩的民國時期“湘西世界”民眾遭受的苦難。在軍閥混戰、抗戰烽火、國共逐鹿的歲月里,湘西民眾和全國其他地域的民眾一樣,有著整戶整村的生命消亡,寫作者的悲憫情懷歷歷可見;同時在這些民眾被動地經歷由亂到治的歷史進程中,寫作者的歷史理性也貫穿始終。同《巫師簡史》和《鐵血湘西》主旨不同,《湘西秘史》更多以一個沅水流域商業重鎮的興衰,極力突現明清時期湘西商貿的繁榮,在巨大的財富集團的支持下,湘西的民俗文化活動開展得有聲有色,這是從另一角度書寫湘西歷史的力作。因此,我們說,這三部長篇小說,都從不同視角發展了沈從文湘西書寫的范式,正如韋勒克所說:“偉大的小說家們都有一個自己的世界,人們可以從中看出這一世界和經驗世界的部分重合,但是從它的自我連貫的可理解性來說它又是一個與經驗世界不同的獨特的世界”[15]249。從文學傳統的繼承和裂變來看,《巫師簡史》等長篇小說的作家們在追溯民族文化“向善”一面與前輩作家們是基本保持一致的,并且根據自身的經歷和藝術稟賦,開拓了民族傳統文明“向善”的不同層面。尤其值得關注的是,這些作者雖然極力想象和構建著自己所認識和理解的歷史文化場景,字里行間也顯示出對這些歷史文化變遷深刻偉大的同情,但他們并沒有沉湎于這些同情里,并以此作為對現代文明的某種程度的對抗,而是很客觀地書寫著民族歷史文化變遷,對這片地域的傳統文明遭遇現代文明過程盡量揭示出來,從而表現出歷史理性的深刻性。雖然《巫師簡史》等歷史長篇的作者及其作品是否“偉大”還需要時間的檢驗,但一個毋庸置疑的事實是,他們用自己的寫作實踐在踐履沈從文的“文化重建”的寫作理想的同時,還結合時代與自身的識見,給我們貢獻了一幅幅搖曳多姿的不同時段的湘西歷史文化圖景,以飽滿的熱情,生動的人物刻畫,向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先民表示致敬,也表達著自己對社會歷史人生的感喟和認識。

結 語

小說是虛構的藝術,“小說與生活或‘現實’相比的真實性,不應以這一或那一細節的事實的準確性來評判……正確的批判方法是拿整個虛構的小說世界同我們自己經驗的、想象的世界加以比較,而我們的經驗和想象的世界比起小說家的世界來通常缺少整體性”[15]250。確實,在新的獨特的寫作理想的激勵下,21世紀以來的湘西書寫者正以堅實的創作,完成民族歷史文化的詩意建構,以此凸顯地域民族文化的特色和價值。尤其值得關注的是,這些作家雖然承繼沈從文湘西書寫的傳統,極力譜寫湘西地域民族文化的豐富性、復雜性,但他們已經不再像沈從文那樣希望從湘西文化中尋找醫治都市病的良方,而是非常冷靜地認識到自己民族文化的優劣,因此他們對于“湘西世界”的書寫,是放在開放而不是封閉的世界中進行,唯其開放,他們的“湘西世界”就是一個流動的紛擾的世界,這與中國近現代歷史進程近乎一致。湘西,是中國的湘西,中國現代化進程路上的種種矛盾和糾結,同樣在湘西這片熱土可以看到。20世紀中國文化認同所產生的古今之爭、中西之爭,在湘西地域文化的文學呈現中照樣存留。可以說,湘西地域文化正同中國其他地域的文化一樣,行走在現代化的社會進程路上,民族(地域)文化的現代構建仍然任重而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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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9-11

湖南省教育廳科研課題“新世紀文學中的湘西歷史敘事研究”(項目編號17C1278)階段性研究成果。

郭景華(1971-),男,侗族,湖南新晃人,文學博士,懷化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為中國現當代文藝思想史、湖南地方文化與文學。

I206

A

1673-2219(2022)01-0047-06

(責任編校:咼艷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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