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亞萌
恩格斯第一次使用“唯物史觀”的概念是在1872 年的《論住宅問題》中:“唯物史觀是以一定歷史時期的物質經濟生活條件來說明一切歷史事變和觀念,一切政治、哲學和宗教的”。〔1〕而對“歷史唯物主義”概念的首次使用大約是在1890 年8 月5 日恩格斯給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2〕“他們只是用歷史唯物主義的套語(一切都可能被變成套語)來把自己的相當貧乏的歷史知識(經濟史還處在襁褓之中呢!)盡速構成體系。”〔3〕馬克思逝世后,根據時代和實踐要求,晚年恩格斯在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眾多書信中進一步闡明和深化了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可見,廣義“歷史唯物主義”是恩格斯的偉大貢獻。
而關于唯物史觀與歷史唯物主義是否同義的問題,主要包含三種情況。有學者認為兩者屬于同一種理論,只是說法不同,可以相互通用;或兩者各有特點,具有差異性;又或是兩者雖然在某些方面存在區別,實則屬于同一概念,即承認其概念表述確有不同,又指出其本質的相同。20 世紀80 年代,王青山、趙天成與孫運福曾就此問題展開爭論,王青山與趙天成前輩認為唯物史觀與歷史唯物主義從產生的先后順序、內容及本質來看是有差別的,是兩個含義不同的概念。〔4〕而孫運福教授則指出應按照經典作家本人的思想把兩者視為同義的概念,只有這樣才能從理論上自圓其說進而更加深入地理解與研究。〔5〕21 世紀以來,張奎良教授在多篇論著中提出唯物史觀與歷史唯物主義在理論前提、內容指向、基本問題、研究對象、目的和路徑等各方面都存在區別。〔6〕近年來,又有學者指出兩者雖然有不同之處,但根本上屬于同義概念。例如,舒遠招教授指出張奎良教授觀點有理論創新的部分,對唯物史觀與歷史唯物主義的區分更為全面詳盡,但確實存在諸多問題,其中一些表述沒有任何經典作家的論述作為文本依據,因此,認為其觀點不能成立,〔7〕并且舒遠招認為唯物史觀與歷史唯物主義存在表面上的差異,但實質上具有同一性,不宜夸大二者的區別。〔8〕
不論二者是否同義,從“唯物史觀”的創立到“歷史唯物主義”的提出有一個時間跨度,也是唯物史觀不斷汲取營養的過程。恩格斯是兩個概念之間重要的參與者與創建者。當然,恩格斯晚年的歷史觀也在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反映了恩格斯晚年的思想脈絡和理論傾向,主要體現為恩格斯歷史觀的方法邏輯、唯物辯證邏輯與現實邏輯,三者是緊密聯系不可分割的統一整體。對恩格斯晚年的歷史貢獻與歷史觀邏輯的梳理和學習,為我們正確理解和掌握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和本質特征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資源和方法論指引,對深入研究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唯物史觀雖然被恩格斯譽為馬克思的“第一個偉大發現”,但恩格斯在這一發現和理論闡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晚年恩格斯根據時代和實踐的發展,對唯物史觀進行了深入的研究,堅持以唯物史觀的核心分析方法闡述和解決問題,針對社會和理論界產生的疑問、誤解、質疑甚至抨擊作出了有力反擊,成功捍衛了馬克思主義。恩格斯晚年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就是典型的例子,不僅闡發了唯物史觀的基本原理,也鮮明指出唯物史觀是進行研究工作的方法指南。
恩格斯晚年在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中將歷史唯物主義看作研究歷史的重要方法。馬克思與恩格斯在其《德意志意識形態》的費爾巴哈一章中正面闡述了新的歷史觀,但沒有明確提到“唯物史觀”這個術語,只是將新的世界觀看作歷史發展的最一般概括,它對整理歷史資料、排序提供幫助,不提供適用于各個歷史時代的藥方或公式,對各個歷史時期還需要具體研究。而在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中,恩格斯明確指出歷史唯物主義是方法,而不是現成的教條。1887 年1 月27 日致弗羅倫斯·凱利-威士涅威茨基的信中,恩格斯強調“我們的理論是發展著的理論,而不是必須背得爛熟并機械地加以重復的教條”。〔3〕在1890 年8 月5日致康拉德·施米特的信中,恩格斯批評德國社會民主黨內的青年著作家把“唯物主義”詞句當作標簽,不下功夫去研究各方面的歷史,“我們的歷史觀首先是進行研究工作的指南”,〔3〕這是恩格斯強調的唯物史觀與其他派系思想相區別的根本。“必須重新研究全部歷史,必須詳細研究各種社會形態的存在條件。”〔3〕恩格斯打開了歷史唯物主義“方法論”的大門,提出要正確理解唯物史觀的科學內涵和研究方法。在1890 年6 月5日致保爾·恩斯特的信中,恩格斯再次指出唯物史觀作為研究歷史的重要方法,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如果把唯物主義方法當作現成的公式,并且按照它來剪裁各種歷史事實,沒有從歷史發展的動態實際出發,那它就會轉變為自己的對立物。〔9〕可見,歷史唯物主義不是死記硬背的理論,而是研究社會歷史的重要方法,要在歷史唯物主義方法的指導下,根據不同歷史時期的實際情況,詳細研究各種社會形態存在的歷史條件,一切以時間、地點和條件為轉移。
恩格斯將唯物辯證法作為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論要求。歷史唯物主義首先是唯物主義世界觀,是唯物辯證法在歷史領域的體現,而唯物辯證法是馬克思主義哲學的核心內容,是客觀辯證法與主觀辯證法的統一,究其本質,具有高度的革命性批判性,正是基于這種特質,馬克思主義哲學內在地具有解放思想、實事求是、與時俱進的根本要求,主張堅持主觀與客觀、理論與實踐、繼承與創新相統一,由此唯物辯證法是研究自然界、人類社會與思維的根本方法。19 世紀40 年代到80 年代中期,馬克思與恩格斯在《神圣家族》《德意志意識形態》《共產黨宣言》中對唯物史觀做了闡述,隨著時代和實踐的進步,恩格斯晚年在《反杜林論》《資本論》《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路德維希·費爾巴哈和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自然辯證法》等著作以及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中,都運用唯物辯證方法對唯物史觀基本原理作出了系統深入的論述,拾遺補缺,系統闡述了唯物辯證法理論及其與黑格爾辯證法的區別與聯系,從內涵、形式、功能等各方面全面闡明了唯物辯證法是科學的認識方法,是唯物論與辯證法相統一的偉大的認識工具,且指出矛盾分析方法是其根本的認識方法。
從“唯物史觀”到“歷史唯物主義”的闡述集中體現了恩格斯晚年歷史觀的方法邏輯,歷史唯物主義是進行研究工作的指南,是分析和解決歷史問題的重要方法,而不是將其當作公式、教條化或者機械式的理論路徑照搬照套。當然,將歷史唯物主義當成教條主義、機械唯物主義,則必定對唯物史觀的認識存在歪曲和誤解。從其本質及發展的歷史看,從其內涵的豐富性和所揭示的真理的深刻性看,唯物史觀與教條主義、機械唯物主義是根本對立的。且唯物辯證法是恩格斯研究歷史的根本方法,也是堅持唯物史觀基本原理,用歷史唯物主義科學理論指導實踐的客觀需要,是在具體歷史問題上結合發展實際,實事求是,摒棄思想僵化、生搬硬套,勿過快激進、夸大不實的辯證需求。
恩格斯晚年對人的學說的發展,對社會發展動力、人類歷史發展過程等有了全面的理解,主要表現在關于自然辯證法、“兩種生產”理論、上層建筑的反作用、意識形態相對獨立性、關于歷史合力論的思想以及歷史的必然性與偶然性等方面。恩格斯晚年對歷史唯物主義的辯證內涵也有了更加深入的思考,始終堅持唯物主義與辯證法的統一、客觀規律性與主體創造性的統一、理論與實踐相統一,凸顯辯證思維邏輯。
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創立唯物史觀的過程中就已經明確指出,歷史可以從自然史和人類史兩方面進行考察,這兩個方面是不可分割且相互制約的。馬克思主要深入研究的是人類史,而恩格斯則主要構筑了“自然辯證法”的大廈。但他們將研究自然史往往看作研究人類史的前提和補充,始終追求的是人類史和自然史的辯證統一,二者的有機結合構成了唯物史觀的科學內涵。盡管恩格斯的《自然辯證法》總的來說是一部“完成中”的文本,〔10〕但其中涉及的主觀思維與客觀世界的關系、辯證法的對象和普遍性、人與自然的辯證統一、和諧相處等思想對歷史唯物主義以及當下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無疑是巨大的思想財富,而當今時代人類對自然的利用與索取所造成的一系列生態環境問題也進一步印證了恩格斯關于人與自然之辯證關系的思想的重要現實意義。
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中認為,人類社會有兩種生產,即物質資料的生產和人類自身的生產。從人類發展漫長的歷史進程看,社會生產力的發展和人類勞動能力的提升是社會發展和進步的重要因素,社會生產力水平越是低下就越依賴人口生產,否則人口生產就越來越服從物質資料的生產。物質資料的生產和人的生產繁衍都是歷史中的決定性因素,在人類社會的發展過程中,這兩種生產是相輔相成、辯證統一的有機整體,缺一不可,不能只看到人的生產而忽略物質生活資料的生產,同時也不能只注重社會經濟效益,單純地進行物質資料的生產而否定人的生產,兼顧且平衡兩種生產才能實現社會發展的穩定和諧。恩格斯在馬克思勞動價值論的基礎上將生產理論又向前推進了一步,揭示了人類社會的發展規律。
恩格斯提出“歷史合力說”以及上層建筑、意識形態的反作用問題。19 世紀70 年代以前,馬克思和恩格斯對經濟基礎的決定作用強調較多,而對上層建筑能動作用的論述相對較弱。馬克思與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的費爾巴哈章中正面闡述了新的歷史觀,提出社會存在決定人們的意識,并用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框架來解釋人類歷史。當然,經濟是社會歷史發展的基礎與決定性因素,具有歸根到底的性質,這是唯物史觀的基本原則,也是恩格斯堅決捍衛的。在給施米特的第一封信中恩格斯就提到:“物質生活條件是原始的起因。”〔3〕但是在恩格斯看來,這并不代表著任何社會歷史現象的根源都可以直接、簡單、唯一地歸結為經濟的因素,而是社會發展各種因素相互聯系、發揮合力作用的呈現。“經濟狀況是基礎,但是對歷史斗爭的進程發生影響并且在許多情況下主要是決定著這一斗爭的形式的,還有上層建筑的各種因素。”〔3〕恩格斯認為,經濟基礎是決定性因素,而上層建筑是從屬性因素,對經濟基礎具有巨大的反作用,二者是辯證聯系的整體。歷史的發展是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相互作用的結果,其自身各種意識形態領域之間也存在相互影響。但上層建筑的獨立性會受到一定的限制,它必須在經濟因素決定的范圍內才能發揮反作用,即表現出相對獨立性。
恩格斯在關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書信中就已經闡明,經濟因素的決定性作用實際上就是歷史的必然性,這種由經濟決定的歷史的必然性,又被恩格斯稱為“經濟必然性”。正如恩格斯指出的,經濟的決定性作用就表現在“歸根到底性”,究其根本,經濟必然性會為自己開辟道路。在這里,恩格斯闡明了歷史的偶然性與必然性之間的辯證關系,在強調作為表現形式的偶然性的基礎上挖掘了其背后的經濟必然性。歷史發展過程的種種偶然性都以其獨特的方式貫穿著一定的經濟必然性,而經濟的必然性又通過諸多的偶然性來為自己開辟天地,凸顯歷史必然性與偶然性的辯證統一。
從“唯物史觀”到“歷史唯物主義”的闡述集中體現了恩格斯晚年歷史觀的辯證邏輯,無論是關于人與自然的辯證關系,“兩種生產”的辯證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的辯證關系,抑或是歷史的必然性與偶然性的辯證關系,都揭示了社會歷史發展的客觀規律,為唯物史觀基本原理的完善與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展現了主觀與客觀辯證法有機結合的歷史唯物主義的生機活力。
恩格斯晚年歷史觀的現實邏輯包括現實的人的邏輯與實踐邏輯的統一。馬克思與恩格斯從最初受青年黑格爾派的影響,強調自我意識贊賞唯心主義,到《德法年鑒》中把“人”看成“類”的存在物,以至于《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的自由的有意識的活動,都還是從抽象意義的角度進行批判,沒有看到“現實的人”。在《神圣家族》中馬克思與恩格斯揭露了思辨唯心主義的實質,批判了青年黑格爾分子的唯心史觀和英雄史觀,闡明了人民群眾是歷史及社會變革的決定力量。“正是人,現實的、活生生的人在創造這一切,擁有這一切并且進行戰斗……歷史不過是追求著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動而已”。〔11〕在此基礎上,馬克思與恩格斯進一步闡明:“歷史的活動和思想就是‘群眾’的思想和活動。”〔11〕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與恩格斯批判了舊哲學,提出了新哲學、新的歷史觀,開創了唯物史觀的新境界,鮮明地指出“人”是“現實的歷史的人”,人與生產一致,生產什么、怎樣生產,取決于生產的物質條件。這些理論探索為后來在《資本論》中具體分析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提供了方法論基礎。這些最一般的概括,這些抽象本身離開了“現實的歷史”就沒有任何價值,而“退回到現實”也是阿爾都塞對馬克思早期思想發展歷程的概括。〔2〕只有回到現實才能發現真實的歷史和真實的對象,最終實現自由人聯合體即“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12〕意味著“人”成為“真正的人”,意味著“人的歷史”真正意義的開始,這也是完整意義上的人的誕生。
恩格斯在馬克思的基礎上進一步指出歷史唯物主義的主體是人,強調“歷史的現實的人”通過意志和行動達到預期目的而在自然界和社會行動中實現其主體性。在《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一文中,恩格斯指出無產階級革命以及矛盾的解決方法:“隨著社會生產的無政府狀態的消失,國家的政治權威也將消失。人終于成為自己的社會結合的主人,從而也就成為自然界的主人,成為自身的主人——自由的人。”〔1〕《反杜林論》指出:“人們第一次成為自然界的自覺的和真正的主人,因為他們已經成為自身的社會結合的主人”。〔9〕《自然辯證法》指出:只有現實的實實在在的人,才能“在地球上打下自己的意志的印記”,〔13〕并且現實的人“通過他所作出的改變”,可以達到支配自然界的目的,凸顯“現實的人”在社會歷史與自然歷史發展過程中的作用。恩格斯晚年始終將處于一定歷史條件與社會關系中的“現實的個人”作為出發點,分析人類社會各個階段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并進一步從自然領域、物質生產與革命斗爭三個方面捍衛無產階級的主體性地位。恩格斯指出,勞動是人與動物相互區別的重要標志,人在與自然的關系中本身占有主導地位,應在尊重自然規律的前提下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與大自然和諧相處。同時恩格斯也充分肯定了人在歷史發展過程中的物質生產和人類自身生產方面的主導性作用,明確了“歷史的現實的人”才是歷史發展進程中的真正主體,也肯定了無產階級是實現消滅一切階級剝削和一切階級統治的偉大社會變革這一目標的革命力量。這些均是恩格斯對唯物史觀作出的重要補充和發展。
“回到現實”的實質就是實踐,一定程度上講,實踐是“現實的人”的有意識、有目的的活動,“現實的人”通過實踐達到認識世界和改造世界的目的,而“現實的實踐”是隨著認識主體的現實需要和時代發展不斷變化的,實踐成果也需要“歷史的現實的人”來檢驗。晚年恩格斯在用唯物史觀解釋世界的基礎上,始終強調理論與實踐的統一,堅持將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與現實的國際工人運動緊密結合,充分體現了歷史觀的現實邏輯與實踐本質,并同那些將“唯物史觀”歪曲為“經濟決定論”“機械決定論”等錯誤思潮做堅決的斗爭,捍衛了唯物史觀的重要地位,也豐富和創新了其理論觀點。恩格斯指出,歷史過程中的決定性因素本質上是現實生活的生產和再生產,但同時也有其他因素的存在,是眾多因素合力影響的結果。通過分析人類社會各個歷史階段的演進邏輯,恩格斯總結了歷史發展的一般規律,將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這兩對基本矛盾貫穿始終,進一步從物質生產與現實需要出發展現了歷史唯物主義作為根據具體實踐不斷豐富與發展的理論體系的永恒魅力。
正是回到了現實,理論的革命力量才得以彰顯。馬克思與恩格斯正是在體會到工人階級的現實處境及資本家現實的“過度需要”之后,通過探究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及其所對應的生產關系和交換關系,指出資本主義的基本矛盾,才撰寫了有現實根據又體現現實社會狀況的政治經濟學巨著《資本論》。而社會的發展,歸根到底是由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矛盾決定的,這是不以人們的意志為轉移的、必然的客觀規律,因此,唯物史觀是《資本論》的重要研究方法。馬克思逝世后,恩格斯擔負起這項重任,將大部分時間放在編輯、整理和出版《資本論》第二、三卷上,不僅完成了這部獻給工人階級的革命“圣經”,也補充和發展了唯物史觀。
從“唯物史觀”到“歷史唯物主義”,凸顯恩格斯晚年歷史觀的方法邏輯、辯證邏輯與現實邏輯的辯證統一,同時對當代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中國現代化建設以及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重要意義。
雖然在提出和闡述方面,唯物史觀被看作馬克思的貢獻。但仔細研究不難發現,唯物史觀的發現、建立、完善與系統表述都有恩格斯的身影,并且對唯物史觀作出了不可磨滅的歷史貢獻。因此,從“唯物史觀”到“歷史唯物主義”不是倒退而是進步。唯物史觀是馬克思的偉大發現,1872年恩格斯第一次使用這個概念,馬克思逝世后,直到1890年恩格斯開始使用“歷史唯物主義”這個新的概念。其間大約20年時間,恩格斯從未停止過對唯物史觀的思考,其自然辯證法,“歷史合力論”思想以及上層建筑、意識形態的反作用問題,歷史的必然性與偶然性,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等思想觀點,皆與此相關。恩格斯堅持用唯物史觀分析解決實際問題,并在與“不同聲音”的辯論中進一步書寫和捍衛了唯物史觀。總之,恩格斯晚年的歷史觀是在“唯物史觀”基礎上的“歷史唯物主義”升華與總結,是二者有機聯系的辯證統一整體,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寶貴精神財富和思想源泉。
恩格斯晚年的歷史觀為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提供了理論支撐。比如歷史合力論思想強調充分調動一切和諧因素“合力”推動社會又好又快發展,并且恩格斯在歷史合力論中強調人的因素和作用,對當前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也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和啟示。黨的十九大明確提出我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發生轉化,而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是我們的奮斗目標,習近平總書記在繼承恩格斯歷史合力論思想、人民觀的基礎上提出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強調要緊緊依靠人民群眾、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協調好各方面的利益關系,主要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使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等各方面協調發展以更好滿足人民的需求,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展、社會和諧進步,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奠定堅實基礎。回顧黨的百年歷史,就是為人民謀幸福,為中華民族謀復興的奮斗史,而黨的領導、人民當家作主統一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且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推進而發揮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道路、理論、制度、文化的巨大優勢與力量。
學習恩格斯晚年的歷史觀也有助于運用唯物史觀加深對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中的重大理論和現實問題的理解。恩格斯晚年歷史觀強調的經濟力量第一性、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的同時要注意上層建筑的反作用問題,深刻啟示著我們在大力發展生產力的基礎上,也要看到社會意識的相對獨立性。新時代,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高度重視政治建設及文化建設對社會發展的重要作用,強調要將馬克思主義與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相結合,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習近平總書記根據當前國內外局勢與中國發展實際,提出“八個明確”和“十四個堅持”,統籌于“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四個全面”戰略布局之中,包括經濟、政治、文化、法治、科技、教育、民生、社會、生態、國家安全、國防和軍隊、外交、黨建等各方面,是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四梁八柱,也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最新成果,開辟了馬克思主義的新境界,深刻體現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與實踐的辯證統一,也是全國各族人民以高度理論自覺和自信推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事業的行動指南。
當然,目前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加速轉變時期,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并且取得了重大歷史性成就,但也要辯證地看到,我國面臨許多新情況和新挑戰,國內國際形勢依然嚴峻,在改革開放進入“質”的發展階段,如何利用時代契機、實踐發展需要以及人的需要實現21世紀中葉的現代化目標是亟待進一步思考的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曾指出,辯證唯物主義是中國共產黨人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只有不斷深化認識,總結經驗,把歷史唯物主義基本原理與本國具體實際結合起來,與時俱進,以新的實踐發展新的理論,以發展著的理論引領新的實踐,方能更好地在理論創新與實踐創新的良性互動中發展21 世紀中國的馬克思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