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兒童早期關鍵能力測評的啟示
——基于IELS 研究項目的解析

張入川

（四川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四川綿陽 621709）

在兒童早期，大腦發育迅速，兒童在這一階段對外部刺激特別敏感，具有高度可塑性。促進兒童早期學習與發展是提高學前教育質量,保證兒童入學準備水平的關鍵因素。IELS 項目為各國實現兒童早期學習與發展提供了有用的國際證據，展示了最能預測兒童未來教育成功、幸福感和其他積極結果的兒童早期關鍵能力，并建構了兒童早期關鍵能力的測評框架［1］。對IELS 項目進行解析，了解國際兒童早期關鍵能力測評概況，可為促進我國兒童早期學習與發展指明方向，為我國政府完善早期教育政策、實現對早期教育有效投入提供重要依據。

一、IELS 項目背景及測評框架

2016 年，OECD 發起了IELS 項目。2018 年，在巨額投入下，IELS 項目對美國、英國、愛沙尼亞3 個國家的近7000 名5 歲兒童進行了首輪正式測試，并在2019 年對數據結果進行了核查與分析。第一輪IELS 項目結果報告于2020 年3 月發布，包括針對測評三國的三份獨立國家報告、針對所有參與國的一份測評結果總報告和一份摘要報告。OECD 計劃2023 年在更多國家對更多兒童實施更大規模的測評行動，旨在掌握更多國際兒童早期學習與發展的信息。

IELS 項目測評方式主要是在平板電腦上向兒童提供發展適宜性的交互式故事和游戲，并輔以調查對象為早期教育工作人員和家長的問卷進行，問卷的測評內容包含個人背景、家庭學習環境、幼兒教育情況、護理經驗和兒童技能等信息。IELS 項目測評能力、測評維度及測評內容框架如表1 所示。

表1 IELS 國際兒童早期關鍵能力測評框架

二、國際兒童早期關鍵能力測評維度與內容

（一）早期讀寫能力

“讀寫萌發”觀點首先由新西蘭教育家瑪麗·克蕾提出，維果斯基從“文化—歷史”視角，通過對兒童言語社會化發展的研究，用“讀寫萌發”代替了原有的“閱讀準備”概念［2］。基于維果斯基“讀寫萌發”觀點,兒童本身便具有萌發讀寫特質，兒童早期讀寫經驗的獲得作為兒童語言領域發展的重要手段，其發展過程是兒童主動參與持續習得的過程。早期讀寫能力包括聽力理解、詞匯、語音意識三個維度，它們與兒童未來學習能力的發展息息相關。

1.聽力理解

聽力理解是兒童對聽覺信息進行分析并解釋，包括聽覺注意、聽覺辨別、聽覺記憶等。IELS 項目的專業配音演員首先會以吸引人的方式清晰閱讀一篇大約100 個單詞的故事，故事的每一頁都有音頻腳本和屏幕插圖,兒童一邊聽音頻，一邊在平板電腦上看每一幅插圖，并進行選擇，這個部分重點是測評兒童的一系列理解與推理能力而非記憶能力。另一個部分的聽力理解活動則關注兒童對常用句子的理解，專業配音演員通過對日常事件的描述讓兒童聽句子并進行理解，句子使用了一些復雜的句法，并會列出幾個細節，當專業配音演員描述完后，兒童被要求回憶其中一個指定細節，并需要在上下文中解釋連詞的意思，連詞包括“但是”“之前”“之后”等。在兩個部分的聽力理解測評中，都提供了一個正確選項和兩個錯誤選項，兒童每聽一個問題，選擇一個選項。為便于兒童自我糾正，他們也可以改變自己第一次選定的答案并進行重新選擇。

2.詞匯

詞匯在支持5 歲兒童推理能力方面比語法或短期記憶更重要，理解單詞的含義是掌握詞匯的基礎［3］。如果兒童知道詞義，他就更能閱讀它，并且還能夠結合上下文解釋這個詞在語境中的具體含義。詞匯分為三層：第一層詞匯是我們熟悉的日常詞匯，內容并不難，比如“寶貝”和“愉快”；第二層詞匯更為復雜，但在各種語境中使用頻繁，如“欽佩”“巧合”；第三層詞匯使用頻率較低，通常局限于特定的專業知識領域，如“期刊”“生態學”［4］。IELS 項目邀請兒童識別并選擇給定單詞的同義詞，給定單詞為不太熟悉的詞（第二層詞），選項詞都是比較熟悉的詞（第一層詞），這個部分用于測評兒童是否理解不太熟悉詞的含義，以及能用同義詞進行替換。

3.語音意識

語音意識是元語言能力的一種,是個體對口語中語音片段的感知和操控能力，其對早期讀寫能力的發展具有重要的預測作用。IELS 項目通過兒童在識別短詞的開頭、中間和結尾的音素表現來評估兒童的語音意識。基于音頻的平板電腦能最大限度地控制單詞發音的清晰度和準確度，為測評語音意識選擇的單詞是簡單、熟悉的單詞。在第一個活動中，兒童會聽到單詞的讀音，然后被要求識別目標單詞的第一個音節，兒童聽到指令后被要求從每個項目的三個選項中選擇一個貼切的聲音。語音意識項目與故事沒有聯系，也沒有配插圖，因為故事會干擾語音意識能力的聽覺性質，插畫則可能會分散注意力，并使任務復雜化，因為兒童可能會將插圖與一個他們被要求思考所不同的單詞聯系起來。語音意識項目可以適應不同語言的測評，語音意識項目在每種語言中的單詞是不同的，但難度水平相似。

（二）早期算術能力

兒童通過體驗周圍現實世界，比如感知并理解形狀和空間，可發展一系列數學思維。數學化是推理、表現、連接和溝通以解決問題的過程，數學化可以提高數學能力［5］。當兒童在抽象數學與體驗周圍現實世界來回轉換時，數學化就發生了。基于數學化理念，IELS 項目早期算術能力測評維度包括數字概念與計數、數字運用、測量、形狀與空間、數學模式五個方面。

1.數字概念與計數

數字概念與計數主要測評兒童對數字的理解與操作能力［6］。IELS 項目測評人員會在平板電腦上展示一組1-20 的動物數圖片，兒童需從給出的數字選項中選出與動物數一致的對應選項，兒童通過觸摸平板電腦即可完成選擇。如圖1 所示，兒童被要求選擇屏幕上顯示有多少只鴨子的對應數字。

圖1 數字概念與計數維度測評題目

2.數字運用

數字運用維度對兒童的數學思維能力要求比數字概念與計數維度更高，它要求兒童能夠運用數字解決具體問題，包括加倍、減半、相等，從而評估兒童對非符號數字的理解能力。如圖2 所示，兒童被要求通過移動盤子中一定數量的葡萄從而均衡兩個盤子里的葡萄，這部分測試了兒童對集合相等概念的掌握與運用。

圖2 數字運用維度測評題目

3.測量

測量是按照某種規律，用數據來描述觀察到的事物或現象，并作出量化的描述。測量常使用到一些日常用語，比如“大”“小”“一樣”“長”“短”“上面”“下面”“左邊”“右邊”“里面”“外面”等。IELS 項目中，兒童被要求通過移動物體來解決具體問題。如圖3 所示，兒童被要求將最大的球移動到桌子的上面，然后將最小的球移動到桌子下面，從而評估兒童測量能力。

圖3 測量維度測評題目

4.形狀與空間

形狀辨認能力與空間知覺能力的發展，讓兒童可以積累豐富的感性經驗，從而促進其思維發展。IELS 項目在形狀與空間維度主要評估兒童在生活中對常用形狀的辨認、常用名稱的表達以及空間位置和共同形狀的理解能力。如圖4 所示，平板電腦上會呈現多個數量、多種形狀、無序排列的圖形，兒童被要求觸摸圖形中所有的三角形，根據兒童選擇的答案來評估其形狀與空間能力。

圖4 形狀與空間維度測評題目

5.數學模式

數學模式主要涉及兒童識別和創造圖形或物體模式的能力。兒童被要求首先理解模式，并解釋如何繼續擺放，最后通過移動物體實現解決問題。如圖5所示，平板電腦上會呈現有規律的圖形模式，兒童通過識別圖形模式，并移動選項中的兩個圖形填入對應框中以實現圖形模式的繼續，兒童還要對選擇圖形的原因進行解釋。

圖5 數學模式維度測評題目

（三）自我調節能力

自我調節（Self-regulation）最早是生物學概念，屬于生物有機體的基本功能。在心理學領域，不同流派的心理學家從不同視角對自我調節概念進行了界定，雖然自我調節概念在心理學界未能形成統一，但本質上大多認為是個體借助于心理過程減少內外環境差異的方式,使自己能夠建立或達到一種良好的穩定狀態。IELS 項目自我調節能力包括工作記憶、思維靈活性、自控力三個維度，每個維度的測評方式都呈現為一系列游戲，這些游戲被劃分為難度不斷增加的項目集群，只有當兒童的水平超過指定級別時，才能訪問下一個項目集群。

1.工作記憶

工作記憶比短時記憶更為復雜，是個體在執行認知任務過程中，一種對信息進行暫時加工和貯存的容量有限的記憶系統［7］。IELS 項目工作記憶維度主要評估兒童存儲和回憶給定信息量的能力，包括兒童記住信息細節的程度，以及運用這些信息回答問題的程度。例如：圖6 所示的公共汽車上，孩子首先被要求記住斑馬的位置，在下一張圖中，孩子被要求通過平板電腦觸摸斑馬之前坐過的位置。評估會分為幾個部分，每個部分的難度都在增加，在后面部分，會用更長的圖像序列來使兒童記住角色的位置，在前面的部分沒有達到合格分數線的兒童不能進入到后面的部分。

圖6 工作記憶維度測評題目

2.思維靈活性

思維靈活性是一種獲得性經驗，是思維活動過程中智力的靈活程度，包括反應靈活性與自發靈活性［8］。IELS 項目測試的是兒童根據特定規則在不同行為之間切換的思維靈活性。游戲中兒童會看到兩種不同的動物形象，并提供了兩個按鈕來指示動物形象的反應。當第一種動物出現時，兒童必須觸摸一個特定的按鈕，這是第一條規則。第二條規則是，當另一種動物出現時，兒童必須觸摸另一個按鈕。兩個動物的出現，會以特定的形象為界，兒童被要求對一系列隨機的形象圖片做出反應，并根據變化的規則調整反應。評估分為三個部分，每個部分的分值依次增加，兒童只有通過前面的部分才能進入后面的部分。

3.自控力

自控力被認為是人為適應環境采取的主動調節方式，從而滿足內外環境要求并及時做出反應的能力［9］。IELS 項目自控力主要測評兒童抑制他們最初反應的能力，表現在自制力、自覺性、堅持性、自我延遲滿足四個方面。測試要求兒童區分兩個視覺上相似但形狀不同的圖像。在開始時，屏幕上會顯示兩幅圖像，然后其中一幅圖像會在屏幕上閃現，孩子們被要求在其中一個圖像出現時按對應圖形，按圖速度越快越好，圖像出現頻率不相等（比例約為4:1），通過重復讓兒童適應這種情況，兒童通過調整對相應圖像反應的能力顯示出他們是否專心同時是否能控制自己的行為。

（四）社會情感能力

社會情感能力被描述為教育評估中的“缺失部分”，它在個人成功及社會性發展方面發揮著重要的作用，但卻經常被忽視［10］。盡管對社會情感能力的直接評估不如對認知能力的直接評估普遍，尤其是在兒童早期階段，但早期社會情感能力的發展需要通過直接評估來揭示兒童學習與發展現狀［11］。直接評估可以在不同的兒童群體和環境中進行比較，還可以通過父母和教師提供的間接評估實現三角互證。在IELS 項目中對兒童社會情感能力的評估采用了直接和間接兩種評估方法，直接評估兒童同理心，通過父母和老師間接評估兒童的信任、親社會和非破壞性行為。

1.同理心

同理心是指理解和回應他人情緒狀態的能力，它出現在生命的早期階段，具有同理心和缺乏同理心分別被認為是人類行為中最吸引人和最可怕的方面［12］。IELS 項目使用同理心任務，讓兒童感受并對比故事中人物在特定社會情境下的情緒狀態。工作人員通過平板電腦對兒童呈現有故事情節的視聽材料，兒童被要求對以下三個組成部分做出回應:第一部分是從組件1 -5 的表情中選擇一個來確定角色的感受，這些表情符號代表了高興、悲傷、害怕、生氣和驚訝等情緒（圖7）；第二部分是讓兒童確定聽到故事中人物的經歷時的感受，該部分使用與第一部分相同的表情符號；第三部分是讓兒童描述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感受。

圖7 同理心維度測評內容

第一部分主要測試兒童的情感認同能力，這是一種識別他人情緒的能力，是發展同理心的重要前兆。第二部分是為了測試兒童對故事情節的情緒反應以及與故事中人物的情緒是否一致。第三部分兒童被要求描述他們為什么會有這種情緒，是為了評估其認知歸因。兒童的反應可能會以自我為中心，也可能會以他人為中心，在前一種情況下，兒童會把別人的經歷與自己的經歷聯系起來，比如“我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在后一種情況下，兒童的反應體現了共情，他們把自己放在角色的立場上，理解角色的情緒反應［13］。

2.信任

信任和建立信任關系的能力與兒童的社會交往、道德和學業成就緊密相連，對個人幸福感的建立也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如表2 所示，IELS 項目信任量表測量了5 歲兒童顯著的信任特征，這部分采取間接評估的方式，家長和老師被要求在一個五分制的量表中指出孩子信任特征的各方面程度:1=從不，2=很少，3=有時，4=經常，5=總是。

表2 問卷中關于信任維度的題目

3.親社會和非破壞性行為

IELS 項目使用了廣泛改良的適應性社會行為量表（Adaptive Social behavior Inventory,ASBI）。最初的ASBI 是一個包含30 個項目的測量工具，作為學前兒童社會能力的測量標準，被廣泛使用［14］。該量表提供了三個不同的子量表:表達子量表、遵守子量表和破壞子量表。表達子量表和遵守子量表被結合在一起，形成ASBI 測量中所包含的針對積極領域的復合量表，對破壞性行為進行測量。破壞子量表被用來推斷與親社會行為相反的情況，也就是兒童的非破壞性行為水平。所有條目都采用李克特式回答模式進行分類:從不、很少、有時、經常、總是。雖然ASBI 最初是為家長設計的，但它也已被驗證可用于教師，兒童在家中的行為可能與在早期教育與保育（ECEC）中心或幼兒園等其他環境中的行為不同，因此分別從父母和老師那里收集信息可以更準確地反映每個兒童的親社會和非破壞性行為能力的情況。

三、討論

（一）兒童早期關鍵能力發展并非彼此獨立

兒童早期關鍵能力并非彼此獨立，而是相互關聯、相互促進，不同能力之間可以相互支持。學習過程是認知、自我調節和社會情感能力之間的持續互動，如果沒有發生這種互動，兒童發展會受到阻礙與缺失，在一個領域的能力得到發展的兒童能幫助其他領域能力的進步。例如，有研究證實，自我調節能力和社會關系質量呈雙向發展，自我調節能力有助于達成高質量、積極的同伴關系，減少負面情緒，促進社會情感發展與積極行為養成［15］。早期讀寫能力可以幫助兒童與其他兒童很好地互動，從而培養兒童的親社會能力和自我調節能力，這兩種能力的進步反過來又進一步增強了他們的早期讀寫能力。所以，沒有單一的領域可以準確地預測兒童的未來結果。相反，相互協同的早期能力發展，才能支持兒童積極、全面的發展和實現未來的福祉。

（二）家庭學習環境（HLE）影響兒童早期關鍵能力發展

人類發展高度復雜，兒童的個體特征不斷地與周圍環境相互作用［16］。雖然能力在不同程度具有遺傳性，但兒童所經歷的環境，尤其家庭學習環境（HLE）會影響他們發展特定能力的方式，也影響他們學習新能力的潛力［17］。大腦具有可塑性，兒童的學習和持續發展，有賴于一個良好的HLE 培育。IELS 項目顯示，積極的HLE 與更強的早期讀寫與算術能力發展有關（圖8），當家庭為兒童提供茁壯成長所需家庭學習環境時，兒童早期讀寫與計算能力將得到有效發展。

圖8 早期讀寫與算術能力發展影響因素

（三）科學的測評體系能保證測評質量

IELS 項目基本目標是為各國提供可靠、有效的數據，從而可用來衡量和監測其體系為兒童提供良好的早期起步方面的表現，該項目使用了對兒童采取直接測評和對其他成人間接測評的方法。直接測評是在訓練有素的學習管理人員一對一支持下，參與兒童在平板電腦上完成，兒童通過傾聽、觸摸或移動屏幕完成測試，不需要閱讀或書寫。該過程是簡單和直觀的，基于電子設備的測評方式為早期教育質量評價的工具研發提供了新思路。所有素材來自真實生活情景，則為構建基于真實生活情境的教育測評模式提供幫助。間接測評對象是家長、ECEC 工作人員，方式是通過問卷提供每個兒童的能力信息。三群體的測評對象，基于三種視角的“三角互證（Triangulation）”證據收集保證了數據的可信度和有效性，比單純通過直接評估能更廣泛衡量兒童的學習與發展。IELS 項目還參考了一些如PISA，TIMSS，PIRLS 等國際大規模教育調查的技術標準以及發達國家的質量監測體系，這些標準與體系為數據收集和分析的可靠性提供了保證。

四、啟示

（一）樹立全面發展理念

作為預測兒童日后學習與發展成果和更廣泛福祉的能力，國際兒童關鍵能力各領域之間緊密聯系，相互融合。各國的ECEC 方法各不相同，但總體上都倡導兒童全面發展理念。2022 年5 月，習近平總書記在致信祝賀中國兒童中心成立40 周年也強調，“用心用情促進兒童健康成長、全面發展”。我國《3-6 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也明確指出：“關注幼兒學習與發展的整體性，注重領域之間、目標之間的相互滲透和整合，促進幼兒身心全面協調發展。”［18］IELS 項目顯示，兒童早期認知能力、自我調節和社會情感能力預測了兒童后續發展與幸福感，但我國在幼兒教育領域還存在注重對兒童認知能力發展，忽視兒童社會情感能力培養的現象，甚至注重對兒童認知能力發展方面也僅停留在注重知識的傳授，忽視幼兒在游戲中的主動的、探索性的學習，造成“幼兒教育小學化”。落實全面發展理念要以適合幼兒身心發展特點的方式、方法、手段加以實施，同時避免“平均發展”，尊重兒童個性差異。

（二）創設良好的家庭學習環境

家庭學習環境對兒童關鍵能力發展有顯著影響，家庭可以通過早期干預措施和早期教育來支持兒童學習與發展。借鑒“有效提供學前教育”項目和其他早期學習與發展研究中使用的模型，IELS 項目發現兒童通過與父母和其他家庭成員的有效互動，既促進了他們的健康，也促進了他們的認知和社會情感能力。

有效互動是溫暖和有回應的互動，父母參與的活動能促進兒童學習和發展，比如與兒童對話，參與兒童的日常閱讀、想象力游戲、音樂和繪畫等。成人與兒童互動的質量很大程度上取決于成年人有意參與旨在支持家庭關系并擴展兒童學習的活動程度，IELS 項目鼓勵父母更積極參與兒童活動。創造良好的家庭學習環境，支持兒童關鍵能力發展和幸福感達成，要求父母“做什么”比他們“是誰”更重要，父母積極地參與兒童活動，與其積極互動，有助于兒童了解自我情緒并規范他們的行為，多途徑學習育兒方式也可提升親子互動水平，適宜的教育理念有助于增強家庭育兒能力。家訪等活動也可以幫助家庭更好地了解幼兒的發展情況，并促進父母通過支持兒童發展和福祉的日常活動與兒童互動。

（三）為我國早期教育測評發展提供借鑒

首先，IELS 項目為我國將“三角互證”應用到早期教育測評中提供了參考。我國目前從多種角度收集研究所用數據的測評研究相對較少，早期教育測評需改變原有單一的研究方法與視角，同時建立在有大量的經驗事實基礎上。基于“三角互證”的教育測評研究可形成“研究方法三角形”“對象三角形”“研究者三角形”“資料三角形”，得出多方法、多方面、多視角、多種資料的證據。

其次，基于電子設備測評方式具有獨特優勢。相對于傳統測評方式，電子設備具有可觸摸、有趣、即時性、直觀性等優勢，數字化設計也更容易引導和吸引兒童注意。電子設備使用觸屏不需要過于精細的控制技巧，兒童能夠按照自己的節奏完成測評任務。IELS 項目證明，即使沒有使用電子設備經驗的兒童在測評中也沒有遇到不能解決的困難。兒童得到了訓練有素的研究人員一對一的支持，除了向兒童展示如何使用平板電腦，并在測評開始時帶領兒童進行練習，他們還會在過程中指導兒童如何應對遇到的困難，只有在兒童不確定下一步時，工作人員才會提供幫助，比如兒童不知道如何將屏幕移動到下一個。

最后，基于真實生活情境的測評，能更準確反映兒童的真實表現。情境測驗（situational test）是測驗的一種類型，IELS 項目通過情境測驗測評在真實的生活情境中兒童完成所給予的任務完成情況，從而評估他們的關鍵能力情況。基于真實生活情境的測評，具有自然性、激發性、切身性和深刻性等特點。如在完成測評同理心任務時，兒童需對比故事中人物的情緒狀態和特定的社會情境，能更切實對人物情緒變化感同身受。我國早期教育測評可開發基于我國國情的真實生活情境測評工具，讓兒童能通過真實觀察、經歷體驗和感悟思考有效反映其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