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棟華,王波元,周勝富,肖 寒,蘭 超,鄭富鈞,李躍平,樊朝軍
遲發(fā)性腦缺血(DCI)是導致動脈瘤性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aSAH)預后不佳的嚴重并發(fā)癥之一。據(jù)報道,約30%的aSAH患者發(fā)病后2周內可出現(xiàn)腦組織缺血或腦梗死,并引起肢體活動受限、失語等神經(jīng)功能障礙癥狀,嚴重者可導致殘疾或死亡[1-2]。如能對aSAH后DCI的發(fā)生進行早期預測,并及時采取針對性措施,可很大程度降低aSAH后DCI發(fā)生率,改善患者預后。血管性假血友病因子(vWF)由血管內皮細胞及巨核細胞合成和分泌,能反映血管內皮細胞激活或損傷的程度[3]。缺氧誘導因子-1α(HIF-1α)作為氧調節(jié)亞單位,與aSAH的發(fā)生、發(fā)展有密切聯(lián)系[4]。白細胞介素-6(IL-6)是促炎細胞因子,其水平升高可增加aSAH后并發(fā)癥發(fā)生風險[5]。vWF、HIF-1α及IL-6在aSAH后DCI的作用備受關注,但研究結論不盡一致。因此,本研究選取120例aSAH,分析vWF、HIF-1α、IL-6與aSAH后DCI的相關性,以期為aSAH后DCI的早期診治提供參考。
1.1一般資料 選取2019年1月—2022年1月我院收治的120例aSAH。納入標準:符合aSAH診斷標準[6];經(jīng)全腦血管造影檢查明確責任動脈瘤;初次發(fā)病;發(fā)病至就診時間<24 h;家屬簽署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影像學檢查未發(fā)現(xiàn)顱內動脈瘤;心、肺、腎嚴重功能障礙;急、慢性感染者;免疫系統(tǒng)、血液系統(tǒng)及惡性腫瘤者;入院后48 h內死亡者;臨床資料缺失者。根據(jù)是否繼發(fā)DCI將120例aSAH分為DCI組38例和非DCI組82例。本研究符合《世界醫(yī)學會赫爾辛基宣言》要求。
1.2方法
1.2.1DCI診斷標準[7]:①aSAH發(fā)病4 d后出現(xiàn)如肢體活動受限、失語等新發(fā)神經(jīng)功能障礙癥狀,持續(xù)≥1 h;②復查顱腦CT或MRI可見新低密度病灶;③排除因手術操作意外導致的腦出血、腦積水等。
1.2.2一般資料收集:包括性別、年齡、發(fā)病至入院時間、高血壓病史、糖尿病史、有無腦水腫、動脈瘤最大直徑、動脈瘤位置、手術方式、Hunt-Hess分級、改良Fisher分級。
1.2.3實驗室指標測定:采集2組入院時肘靜脈血3 ml,以酶聯(lián)免疫吸附試驗測定vWF、HIF-1α、IL-6水平,試劑盒購自上海酶聯(lián)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由同一組檢測人員嚴格按照試劑盒說明書檢測。

2.1一般資料比較 2組性別、年齡、發(fā)病至入院時間、高血壓病史、糖尿病史、動脈瘤最大直徑、手術方式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P>0.05);DCI組腦水腫、前循環(huán)、Hunt-Hess分級≥Ⅲ級和改良Fisher分級≥Ⅲ級患者比例高于非DCI組(P<0.05)。見表1。

表1 2組aSAH一般資料比較
2.2vWF、HIF-1α、IL-6水平比較 DCI組vWF水平低于非DCI組,HIF-1α、IL-6水平高于非DCI組(P<0.01)。見表2。

表2 2組aSAH vWF、HIF-1α、IL-6水平比較
2.3vWF、HIF-1α、IL-6水平的相關性 vWF與HIF-1α、IL-6水平呈負相關(r=-0.445、-0.471,P<0.05),HIF-1α與IL-6水平呈正相關(r=0.452,P<0.05)。
2.4aSAH后DCI發(fā)生的危險因素 以aSAH是否繼發(fā)DCI為因變量(是=1,否=0),以腦水腫(是=1,否=0)、動脈瘤位置(前循環(huán)=1,后循環(huán)=0)、Hunt-Hess分級(≥Ⅲ級=1,Ⅰ~Ⅱ級=0)、改良Fisher分級(≥Ⅲ級=1,Ⅰ~Ⅱ級=0)、vWF(升高=1,正常=0)、HIF-1α(升高=1,正常=0)、IL-6(升高=1,正常=0)為自變量。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顯示,腦水腫、Hunt-Hess分級≥Ⅲ級和改良Fisher分級≥Ⅲ級以及vWF、HIF-1α、IL-6水平升高是aSAH后發(fā)生DCI的危險因素(P<0.01)。見表3。

表3 aSAH后DCI發(fā)生的危險因素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2.5vWF、HIF-1α、IL-6水平對aSAH后DCI的診斷價值 vWF、HIF-1α、IL-6聯(lián)合診斷aSAH后DCI的曲線下面積(AUC)大于vWF、HIF-1α、IL-6單獨檢測(P<0.05)。見圖1、表4。

表4 vWF、HIF-1α、IL-6水平對aSAH后DCI的診斷價值

圖1 vWF、HIF-1α、IL-6單獨及聯(lián)合診斷aSAH后DCI的ROC曲線
目前關于DCI的發(fā)病機制尚無統(tǒng)一標準,腦血管痙攣(CVS)、微循環(huán)功能障礙、神經(jīng)炎癥反應、早期腦損傷等均提示與aSAH后DCI發(fā)生相關[8-9]。近些年隨著診療技術、顯微外科的發(fā)展,早期手術及介入治療使aSAH患者預后得到明顯改善,但DCI作為aSAH的嚴重并發(fā)癥之一,致殘、致死率很高[10]。既往臨床預測aSAH后DCI常用腦灌注壓、CT血管造影、腦電圖等影像學檢查手段,但存在耗時長,費用相對昂貴等不足,臨床應用受限。因此,臨床致力于尋找可靠的生物標志物,以期為早期防治aSAH后DCI提供可靠依據(jù)。
vWF是一種具有黏附能力的大分子糖蛋白,可調控血管增生、參與血栓形成。在機體正常狀態(tài)下,vWF對維持正常凝血功能發(fā)揮重要作用。vWF主要經(jīng)內皮細胞合成,其分泌標志著內皮細胞受損而被激活[11]。LI等[12]通過檢測aSAH患者血漿vWF水平發(fā)現(xiàn),預后良好組血漿vWF水平低于預后不良組,提示vWF與aSAH患者預后相關,推測vWF可能參與DCI發(fā)生。HIF-1α是在機體缺氧適應過程中產生的轉錄因子,在多種細胞中均有表達。研究發(fā)現(xiàn)HIF-1α表達強度與腦損傷程度密切相關[13]。動物實驗表明,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SAH)組大鼠HIF-1α蛋白含量明顯高于正常大鼠[14]。另有研究顯示,炎癥反應貫穿aSAH發(fā)生、發(fā)展的整個過程,且是導致aSAH后DCI的重要機制之一[15-16]。aSAH后,大量血液進入蛛網(wǎng)膜下腔,導致出血部位紅細胞分解代謝產物沉積,引起炎性因子如IL-6的分泌和釋放,損傷血管內皮功能,誘發(fā)CVS,從而導致DCI[17]。國外研究顯示,aSAH患者在發(fā)病后腦脊液、血清IL-6顯著升高[18]。推測vWF、HIF-1α、IL-6與aSAH后DCI有關。本研究結果顯示,與非DCI組相比,DCI組vWF表達水平降低,而HIF-1α、IL-6表達水平升高,且經(jīng)Pearson相關分析,vWF與HIF-1α、IL-6呈負相關,HIF-1α與IL-6呈正相關,提示vWF、HIF-1α、IL-6可能共同參與aSAH后DCI的發(fā)生、發(fā)展。
本研究結果顯示,DCI組腦水腫、動脈瘤位于前循環(huán)、Hunt-Hess分級≥Ⅲ級和改良Fisher分級≥Ⅲ級患者比例高于非DCI組,提示除vWF、HIF-1α、IL-6外,aSAH患者合并腦水腫、動脈瘤位置、Hunt-Hess分級和改良Fisher分級情況均可能與DCI發(fā)生有關。進一步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腦水腫、Hunt-Hess分級≥Ⅲ級和改良Fisher分級≥Ⅲ級以及vWF、HIF-1α、IL-6水平升高均是影響aSAH患者繼發(fā)DCI的危險因素。腦水腫一方面提示腦血管初次破裂出血所造成的早期腦損傷較嚴重,另一方面可引起顱內高壓,導致腦血流灌注不足,從而增加DCI發(fā)生的風險[19]。Hunt-Hess分級可反映aSAH患者的意識障礙程度以及對缺血、出血的耐受性,分級越高,提示患者預后越差[20]。改良Fisher分級以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的嚴重程度劃分,分級越高,提示蛛網(wǎng)膜下腔出血量越大,發(fā)生CVS的可能性越大,故DCI發(fā)生的風險更高[21]。此外,本研究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vWF、HIF-1α、IL-6預測aSAH后DCI發(fā)生的AUC分別為0.707、0.714、0.716,提示三者均可作為預測aSAH后DCI發(fā)生的血清學指標,但敏感度較低,單獨預測準確率待提高;三者聯(lián)合預測aSAH后DCI發(fā)生的AUC為0.845,高于三者單獨預測,進一步證實了vWF、HIF-1α、IL-6聯(lián)合檢測可作為預測aSAH后DCI發(fā)生的可靠生物學標志物。
綜上所述,vWF、HIF-1α、IL-6與aSAH后DCI發(fā)生密切相關,測定vWF、HIF-1α、IL-6水平有利于預測aSAH后DCI發(fā)生情況,影響aSAH后DCI發(fā)生的因素眾多,針對上述危險因素,應盡早采取針對性干預措施,以便早期防治aSAH后DC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