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歌聲打動你

徐 玲／文

早早站在講臺旁邊，握著英語書做的話筒放聲歌唱的時候，教室里安靜極了，就連最調皮的葉貝勒都坐得筆直，不惹出一點兒動靜。最最了不得的是，漂亮的左老師還搖頭晃腦為早早打節拍。

可是輪到我上去唱，就沒有那么風光了，左老師眉頭皺起來，葉貝勒用直尺敲桌子，教室里尖叫聲不斷。

坐在第一排的男生居然朝我嚷嚷：“快下來快下來，你的破嗓子簡直令人難以忍受！”

可惜呀，那么好聽的《雪絨花》，本來想用中英文各唱一遍的，結果一遍中文都沒唱到頭，就被大家轟下臺去。

班會課的“我展我才藝”環節已經連續進行了第七周，深受大家伙兒喜歡。每周班會課，左老師都會按學號請三位同學上去展示自己的才藝。這次是早早、我和向曉麗。

我夾在小歌唱家早早和小魔術天才向曉麗中間，臉丟大了。

整個一堂班會課，我都打不起一點兒精神。向曉麗是怎么下來的，左老師都說了些什么，我全沒有聽見。我在草稿紙上畫呀畫呀，畫了一支有著彎彎尾線的話筒，從話筒里飛出來的音符有著各自優美的姿勢，飄散到周圍的空氣里，引得云朵都一不小心從天上落下來，歇在半空中聆聽。而握著話筒的那只手哦，正是我鄭依依的纖纖玉手。

我本來還想在話筒周圍點綴幾只被歌聲迷醉了的鳥兒，結果一個聲音打斷了我。

“鄭依依，你在做什么？”

管閑事的是我同桌鄭多多。他是我媽媽的另外一個孩子。我們是雙胞胎。

“畫畫啊。明知故問。”我沒給他好臉色。

“嘿，當不成歌星改當畫家啦？”

他把腦袋湊過來想要看我的畫。我連忙把畫折起來，收進桌膛。

“放學后我帶你去唱歌，保證讓你過癮！”鄭多多說。

我撇撇嘴不去理會，權當那是他的夢話。

放學后，他把我帶進了一家玩具店。

“鄭多多，你帶我來這兒干嗎？你買得起這兒的玩具送給我？”我的視線在那些可愛的玩具寶貝上一一掠過，心里貪婪地說：“要是我有足夠的錢，你們一個也逃不掉，統統跟著我回家。”

“我沒有錢送你玩具，”鄭多多嘻嘻地笑著說，“但是如果你愿意在這兒用心地為玩具們唱一首歌，店主叔叔會送你一個玩具。”

我興奮起來：“真的假的？唱一首歌就能得到一個玩具？”

“沒那么容易，”沒等鄭多多開口，玩著手機游戲的店主叔叔從一只長臂猿玩具后面探出腦袋，“你們看到的這些，都是目前市場上最先進的聲控毛絨玩具，它們跟以前的聲控玩具完全不同。以前的聲控玩具，不論聽到什么聲音，反應都是一樣的，不是唱歌就是亂叫。而我的這些聲控玩具，會隨著周圍聲音的變化而變換它們的表情和動作。”

店主叔叔的說法讓我覺得有趣。“所以，如果你想順利帶走一個毛絨玩具，必須為它唱一首優美的歌。只要聽到優美的歌聲，它們的眼睛就會瞇起來，整個身體會呈現柔和透明的亮光。但如果聽到的是噪聲，它們會瞪大眼睛發出哭聲來抗議。”店主叔叔從貨架上隨手拿起一只粉紅兔子，對著它“嗷嗷”叫兩下，粉紅兔子馬上把紅眼睛睜得溜圓，身體里發出哭聲，還伴隨著“難聽死了”“我不要聽”的抗議。

太好玩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的歌聲優美動聽，能夠打動一個毛絨玩具，那個玩具就歸我了？”我激動不已。

“是的。”店主叔叔非常慷慨，“不需要花一分錢。”

“可這是為什么呢？”我感到不可思議，“你會賠錢的！”

他聳聳肩膀：“事實上我賺多賠少。因為假如你的歌聲不夠優美，惹哭了我的毛絨玩具，你必須花錢將它買走。”

“啊！”我嚇得不輕。

這個游戲玩不起！我火速拉著鄭多多逃離玩具店。

“干嗎呀？你不試試？”鄭多多攔住我一本正經地說，“說不定毛絨玩具就喜歡你那破嗓門……”

我從肩膀上卸下書包朝他砸去……

瞧，他又一次戲弄我啦！我哪有本事用歌聲打動那些毛絨玩具？

到時候玩具寶貝們都被我嚇哭了，我上哪兒找那么多錢把它們買下來？老爸老媽非揍我一頓不可。

禁不住誘惑，第二天放學后，我一個人跑進了那家玩具店。

店主叔叔正摟著一只雪白的玩具熊坐在地上玩游戲，看見我進來，揚揚下巴問：“唱歌嗎？”

“唱。”我的聲音輕得只有自己能聽見。

貨架上那些誘人的玩具喲，看得我眼睛都花了，不知道挑選哪個好。比較來比較去，我選中了一只黃毛小鴨子。這真是一只愛臭美的小鴨子，脖子上系著灰格子圍脖，腦袋上戴一朵灰格子的頭花，就連腳丫子都套上了灰格子的靴子。它的眼睛是墨綠色的，看起來活靈活現。

我決定為它認真地唱一首歌，爭取用歌聲打動它，把它帶回家。

我把小鴨子抱在懷里，深吸一口氣，用心地、溫和地、含情脈脈地唱起來：“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清晨你向我問候……”

“閉嘴！哇嗚……哇嗚……”

小鴨子發出哭聲和抗議聲。

看樣子我的歌聲嚇壞它了。完了，我必須把它買回家。

怔了幾秒鐘，我把它放回到貨架上。

“對不起，我今天沒帶錢。”我轉過身抱歉地對店主叔叔說，“我爭取明天帶錢來買它。”

“哦，這是你第一次來我店里唱歌，算了，不用買。”店主叔叔安慰我，“不要難過，你回去好好地練習，說不定有一天，玩具們會被你的歌聲打動。”

“會有那么一天嗎？”我有點兒想哭，但還是忍住了。

“會的。”他說得那么肯定。

我轉身離開，走出去幾步又忍不住退回來朝那些可愛的玩具，特別是那只壞脾氣的小鴨子看了一眼。

“別神氣！”我在心里對它們說，“總有一天，我要用歌聲打動你們，把你們全都抱回家。”

于是，我開始默默地、很認真地、很虔誠地練習唱歌。

…………

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不到，我的歌聲聽起來已經很不錯了，班會課上，我的歌聲贏得了熱烈的掌聲。同學們都問我為什么能夠越唱越好，就連早早都來請教我。

我沒有告訴他們，我和玩具們有個秘密的約定，那就是，我想用歌聲打動它們。

選了個陽光燦爛的午后，我拖著鄭多多一起奔向那個熟悉的玩具店。

店主叔叔看見我，像個老朋友一樣和我打招呼：“又來看玩具？”

這一年里，我每次從這兒路過，都要在門口停下腳步把貨架上的玩具們看個夠。

“她今天是來唱歌的。”鄭多多幫我說。

“哦？歡迎歡迎！”店主叔叔從貨架上取下一只簇新的小鴨子，“唱吧。祝你好運！”

我溫柔地摟住小鴨子，懷著必勝的信念，深吸一口氣，微微抬起下巴，動情地唱起來：“雪絨花，雪絨花，每天清晨你向我問候……”

“閉嘴！哇嗚……哇嗚……”

小鴨子的哭聲和抗議聲和一年前沒有什么區別。

怎么會這樣？我嚇壞了，挫敗感油然而生，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自信也全部被摧毀。

“哈哈哈……”鄭多多卻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店主叔叔也跟著大笑。

我被他們笑得渾身不自在。當天晚上，我把自己蒙在被窩里嘆息的時候，上鋪的鄭多多探下腦袋，拋下一個柔軟的不明飛行物。

我接住，發現正是那只愛哭愛罵人的毛絨小鴨子。

“我不要。”我看見它就生氣，“它根本不懂我的歌聲。”

鄭多多慢條斯理地說：“就算歌星跑過來唱歌，小鴨子照樣罵人照樣哭。”

“啊？”我的腦子不夠用了。

原來玩具店的聲控玩具根本沒有店主叔叔說的那樣了不得，它們只要聽到足夠分貝的聲音，就要哭著罵人，哪管那是不是動聽的歌聲。

“好你個鄭多多，居然聯合店主叔叔一起捉弄我！”我朝他咆哮。鄭多多晃晃腦袋：“不然你怎么會拼命練歌，又怎么能唱出這么好聽的歌聲呢？”

我望著他，有那么一點兒生氣，也有那么一點兒感動。

（有刪改）

成長物語

如果想要實現某個目標，首先要樹立信心，接著向那個目標努力，成功也許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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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心 努力 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