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 童年

寶音孟合

小時候有挺長一段時間，我跟著姥姥姥爺在河北的農村生活。那里遠離繁華的都市，周圍是起伏的小山，甚至找不到一個門口放有搖搖車的小超市。可是，姥姥家屋前有自己的小院。在斑駁的記憶里，那個小院，就是我的樂園。

小院里有姥爺種的葡萄、草莓、紅蘿卜、小青菜、黃瓜和小番茄。姥姥總說姥爺懶，但他種的這些瓜果蔬菜都長得很好，常引來左鄰右舍的艷羨。每每鄰居們前來討要時，我便跑到小院里，摘上滿滿一盆，驕傲地遞上前去。“看，還是我姥爺厲害吧！”這便成了我常掛在嘴邊的話。

記憶里小院不大，也就五米見方，院里的菜地占據了大部分面積，只留了中間窄窄的一排磚。小時候調皮，總喜歡從一溜磚排上走，結果不是踩壞了菜就是崴傷了腳，常免不了一頓責罵。可外面的誘惑是無限的，我總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擦完了藥便又跑得無影無蹤。

小院的一角有姥爺種了很多年的杏樹。杏樹的花是粉白色的，遠看像是被落日暈開的云霞，香氣也比桃花梨花甜得多，小院成了蜜蜂和大大小小的蝴蝶的聚集地，十分熱鬧。到了夏季，樹上結滿了一串串沉甸甸的杏果兒，還泛著青，我就讓姥爺把我抱上樹，千挑萬選找一個“最熟”的果子。咬一口，“啊——”又澀又酸，我把果子拋得遠遠的。等到果子熟透了，香甜的味道再也藏不住了，我就像樹懶一樣掛在樹上，掰開金黃的、軟軟的果子，塞進嘴里。濃郁的甜味里帶著一絲勾人的酸，果肉上沁著果汁，在陽光下閃著亮晶晶的光，誘得我一顆接一顆地往嘴里塞。但頂多吃五六顆，姥爺就把我拽下來了，說不能貪吃。

小院里有很多小昆蟲，螳螂、螞蚱、蜘蛛，還有披著斑斕外衣的花大姐。有一次，我逮到一只螞蚱，興奮地捏在手里，一抬頭，看到陽光從葡萄架的縫隙中穿出，恍惚中松開了手。螞蚱如獲大赦般飛走了，我卻沒能抓住那道光……

離小院半里路的山腳下，姥爺開辟了一塊地種玉米，經常帶我去除草。一開始，我也學著姥爺的樣子拿起小鋤頭揮舞著，可不一會兒就跑去拔狗尾巴草編小兔子了。天色漸晚，遠處傳來姥姥呼喚我們回家的聲音。現在想起來，姥姥做的飯菜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因為自己勞動得來的瓜果蔬菜味道格外鮮美。

后來，我回城上學了，告別了姥姥姥爺、鄉村，還有我彌足珍貴的童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