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平
我的家鄉在浙江桐鄉。桐鄉菊花栽培歷史悠久,自南宋開始,桐鄉栽菊、賞菊、品菊逐步形成習俗。當時南宋宮廷為頌揚“太平盛世”創辦了菊花燈會,桐鄉菊花被送至都城臨安(今杭州)展出。燈會期間,臨安白天觀花,夜里觀燈品菊,熱鬧非凡?,F如今,每到秋季,家鄉人都會買杭白菊來晾曬。杭白菊又稱甘菊,具有色玉白、氣清香、味甘醇、花形美的品質特征。杭白菊的原產地在桐鄉,昔日桐鄉商人為利用杭州的知名度,將桐鄉產的小白菊冠以“杭州”之名,杭白菊名稱便沿用至今。古籍記載,杭白菊味甘苦,性微寒,具有疏風散熱、清肝明目、清熱解毒等功效,久服最有益。秋季家鄉人常常把杭白菊曬干,儲存起來供未來一年里泡茶、煲粥之用 ,人們還用干菊花做成菊花枕頭。我就是枕著母親用棉布縫制的菊花枕頭長大的,在菊花的香味里入眠,連夢里都是神清氣爽的味道。
秋天,風干物燥,人容易上火,卻是曬菊的最好時節。母親買回杭白菊,用清水洗凈,放入簸箕里,然后擱在院子里曬。不久,嬌嫩欲滴的菊花瓣就打蔫兒了。母親每隔幾個小時把菊花翻個面,直到菊花徹底曬干。曬干后的菊花雖然不再鮮艷,卻可以儲存很長時間。
家鄉人喜喝菊花茶,不管是款待客人,還是飯后閑聊,都習慣泡制一杯菊花茶來解渴、消遣。把曬干的菊花放至杯中,倒入沸水,一簇簇緊致的菊花在水中緩緩舒展,一片片通透的菊花瓣漂浮于水中,裊裊升騰的幽香直沖鼻翼,輕輕品一口,甘甜清香。菊花茶具有降血脂、降血壓的功效,還能清除肝火和內熱,治療口舌生瘡。秋季常飲菊花茶,能夠很好地消除秋燥給人帶來的煩惱。
曬干了的菊花還有很多用途。母親經常為我煮粳米菊花粥。做法很簡單:將干菊花放入鍋中,加適量清水,水煎取汁,再加粳米煮粥,待熟時放入冰糖。母親煮出來的菊花粥呈淡綠色,喝了生津養胃,還能清肝下火。
家鄉人還用干菊花煮雞蛋,俗稱“菊花蛋”。菊花蛋治療由于秋燥上火引起的眼疾目赤效果極好。我自小屬熱性體質,秋季一吃辛辣的食物,眼睛就發紅發脹。母親便每天給我煮上幾枚菊花蛋,如食三五日,我的眼疾很快就痊愈了。
現代藥理學研究表明,菊花具有抗菌、抗氧化、舒張血管、降血脂、護肝等多種藥理作用。難怪母親秋天曬菊花樂此不疲,我總能在一杯升騰著熱氣的菊花茶里看菊花瓣在水中起起落落,在花香的氤氳里感受深沉的母愛。母親曬菊花,曬的是四季不散的芬芳,是永遠不變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