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邦,魏玉杰
(1.甘肅省農業工程技術研究院,甘肅 武威 733006;2.甘肅省特種藥源植物種質創新與安全利用重點實驗室,甘肅 武威 733006;3.武威市祁連山區道地中藥材生態栽培技術創新中心,甘肅 武威 733006)
生態種植是應用生態系統的整體、協調、循環、再生原理,結合系統工程方法設計,綜合考慮社會、經濟和生態效益,充分應用能量的多級利用和物質的循環再生,實現生態與經濟良性循環的生態農業種植方式。“天人合一”的農業思想支撐著我國農業、生態、經濟、社會的可持續發展。2004 年之后歷年的中央一號文件一直把鼓勵發展循環農業、生態農業作為重點任務。2018 年以后,“生態文明”建設被寫入《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修正案》,表明生態農業在我國發展到了一個新的時期。中藥材生態種植模式是指由適用于某種中藥材生態種植的一套完整、相對固定,可在同種或同類中藥材生產中復制的技術組成的技術體系[1]。2015 年國家提出“中藥生態農業”的概念,2017 年“中藥材生態種植技術研究及應用”被列入科技部“十三五”重點研發計劃[2]。2018 年在第二屆全國中藥資源大會上,郭蘭萍等提出“不向農田搶地,不與草蟲為敵,不懼山高林密,不負山青水綠”的中藥生態農業“四不宣言”,指明了未來中藥生態農業的前進路徑和愿景。同年,黃璐琦院士提出的中藥材生產“八化發展”中,強調了中藥材“種植生態化”[3]。中藥生態農業是綠色優勢產業,是一項低投入、高產出、經濟價值高、生態作用明顯和社會效益顯著的生態產業。2019 年“推行中藥材生態種植”被寫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促進中醫藥傳承創新發展的意見》。
武威市是我國中醫藥文化發源地之一。據《涼州異物志》載:“琥珀、干松出涼州”。《隋書》記載:“隋煬帝西巡,武威太守樊子蓋獻春木香,以避瘴氣。”《唐書·地理志》載,武威的芎藭(川芎)就是向皇帝進貢的貢品。1972 年在旱灘坡漢墓出土的醫藥簡牘,是目前發現的我國最早的醫藥處方,是研究漢代中醫學、藥物學和針灸學的重要實物資料[4]。武威市深處祁連山區腹地,典型的內陸干旱半干旱性氣候,光熱資源充足,中藥資源豐富,現有甘草、肉蓯蓉、鎖陽、瑞香等地產中藥材250多種,藏藥資源種類達600 多種,其中120 種屬于全國重點品種。目前,武威地區的中藥材生產中化肥、農藥等投入品較多,生態環境受到污染,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穩定性受到破壞,病蟲草害加重等問題日趨嚴重,直接導致中藥材質量下降,不僅嚴重影響中醫臨床的安全用藥,也嚴重影響了中藥材產業的良性發展,可見發展中藥生態農業是解決這一問題的有效措施。選取科學合理的生態種植模式有助于武威地區中藥生態農業的科學研究、技術改進、模式推廣和應用,對進一步促進武威地區中藥生態農業的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5-7]。我們在分析武威地區中藥生態農業發展現狀、存在問題的基礎上,提出中藥生態農業發展建議,以期為武威地區中藥生態農業的可持續發展提供參考。
武威市按照“10+N”特色產業發展要求,堅持“鄉村振興產業先行”的思路,因地制宜不斷培育和壯大特色優勢產業,搶抓生態農業發展的機遇,將傳統農業優勢與現代的科學技術緊密結合起來,因地制宜、強力推進中藥生態農業發展,中藥材產業發展,形成“三縣一區”的中藥生態農業模式,中藥材種植面積穩步擴大。種植的中藥材品種有黃芪、當歸、芍藥、肉蓯蓉、甘草、防風、赤芍、黃芩、紅花、鎖陽、苦豆子、板藍根等30 多種中藥材,種植面積累計達1.71 萬hm2。
涼州區逐步開展黃芪、紅花、射干、板藍根、獨活、瑞香等中藥材生態種植,至2020 年底,中藥材種植面積約1 247 hm2。建成了高壩鎮紅花生態種植基地、黃羊鎮黃芪生態種植基地,形成了糧藥輪作平原立體種植模式,創建了紅花—玉米等糧藥輪作模式,有效地解決了中藥材種植存在的土壤板結嚴重、理化性質惡化、中藥材產值低、品質差等問題,已發展成為紅花的主要生態種植模式。該模式充分利用和谷類作物與中藥材之間互惠共生的原理,顯著地降低了病蟲害的發生率,增加了中藥材的產量,取得了較好的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8]。此外,在騰格里沙漠腹地開展的沙漠鹽堿地中藥材黃芪的膜下滴灌生態栽培技術研究與示范,使得中藥材黃芪的水肥需求與土壤的水肥供給相匹配,顯著提高了水分利用效率,提高了中藥材黃芪的產量,改善了品質,有利于鹽堿地沙漠資源轉變為可持續發展的生態農業優勢資源,具有節本增效、防風固沙、降碳減排、擴綠增濕等生態效益,推進生態環境的治理修復,獲得顯著的經濟和生態效益。
古浪縣黃芪、當歸、紅花、枸杞、芍藥等10多種中藥材生態種植的研究與示范,2020 年底中藥材種植面積穩步擴大到1 247 hm2以上,建成了古浪綠洲枸杞生態種植基地、古浪古豐千畝芍藥生態種植基地、八步沙肉蓯蓉生態種植基地、古浪縣紅色教育黃芪生態種植基地,形成了以景觀生態種植模式和環境美化生態種植模式和紅色教育生態種植模式,充分運用生態經濟學和紅色旅游教育的原理,根據生產實踐、經驗總結以及結合中藥材生物學特性和生長習性,開展景觀生態旅游和紅色教育為主題的中藥材生態種植,既具有防止山地水土流失、防風固沙、涵養祁連山水源、美化和保護祁連山生態環境等生態效益,又能夠通過生態旅游和紅色教育延伸帶動中藥材的附加值,提高中藥材種植戶的經濟收入,提高古浪縣發展中藥生態農業的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9-10]。
天祝縣種植藏木香、迷國芹、鐵棒錘、唐古特大黃、冬葵、黃芪、赤芍、百合、黨參、大黃、羌活、當歸等中藥材20 種以上,面積3 867 hm2以上,沿祁連山南部山區為地域逐步形成當歸、黃芪、芍藥、秦艽、藏木香、黨參、紅花、大黃、百合、枸杞等中藥材生態種植區域,建成天祝縣道地中藏藥材生態栽培種植基地、野生藏藥材引種馴化生態種植示范基地、天祝縣百合生態種植基地等中藥材生態種植基地,逐步形成了中藥材仿野生栽培模式和野生撫育栽培模式,主要以藏木香、瑞香、百合和大黃為主。該種植模式下中藥材的生長能夠得到優質自然水源和空氣的浸潤,最大程度上還原了原始的生長環境,增加了物種的多樣性、生態系統的穩定性、土壤微生物的多樣性,增加了山坡綠地種植面積,減少了水土流失,降低了農投品的污染,提高了中藥材的抗逆性,降低了病蟲害的發生率,提高了資源的利用效率,能夠在最大程度上提高中藥材的品質,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顯著[11-12]。
民勤縣以沿沙地區為中藥材生態農業發展中心,到2020 年底,中藥材種植面積10 560 hm2以上,重點發展甘草、黃芪、板藍根、肉蓯蓉、紅花、鎖陽等沙生藥材種植,建成了民勤縣肉蓯蓉種子繁育基地、民勤甘草種子種苗繁育基地,形成了甘草防治荒漠化種植模式和肉蓯蓉、梭梭樹苗防風固沙生態栽培模式。該模式利用中藥材“順境出產量,逆境出品質”的獨特品性,充分利用山地、荒坡地、沙漠鹽堿地進行野生中藥材馴化栽培,不僅可以實現土地資源的有效利用,又可生產出優質的中藥材產品,還有效地對野生中藥資源進行保護,起到防風固沙的積極作用,顯著降低風沙危害,具有改善和修復民勤沙漠地區生態環境的效果[13-14]。
經過多年的發展,武威市在中藥試劑、飲片等保健藥領域已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培育了如甘肅蓉寶集團、甘肅省普安藥業有限責任公司、甘肅省藥物堿廠等具有地域特色優勢的中藥材知名企業。依托國家中藥材產業技術體系河西綜合試驗站、武威市祁連山區道地中藥材生態栽培技術創新中心和天祝縣藏醫藥開發研究所等科研機構,研發推廣中藥材野生撫育配套技術、精細農業耕作技術、定向培育技術、土壤改良技術、測土配方施肥以及病蟲草害綠色生物防治技術等,在中藥材新品種選育、生態栽培技術研究、野生藥材資源普查、新型藏藥制劑研制開發、瀕危藏藥材馴化種植等方面取得重要成果,縮短了中藥材的生育期,提高了中藥材產量和質量。中藥生態農業的發展,較快地實現中藥材產業的高品質升級轉化,持續增加了農民的綜合收益,具有顯著的提高經濟、生態和社會效益[15-16]。
目前武威市的中藥材種植主要以個體農戶或合作社組織為主,種植規模較小且較為分散。中小企業建設的中藥材種植基地服務不夠,種苗采購、栽培技術、農藥化肥使用不統一,中藥材的機械化種植水平普遍較低,人工成本投入過高,影響了中藥材種植戶的積極性。中藥材種植依靠傳統經驗,施肥制度、密度、田間管理技術、病蟲草害防治以及產品初加工均無統一標準,嚴重影響藥材產量和質量,在一定程度上傷害了藥農種植中藥材的積極性[17-18]。
專業從事道地中藥材產品初加工和精深加工企業數量不足,中藥材種植、加工企業的規模化程度較小,與國內外大型藥廠銜接不緊密,產品缺乏市場競爭力,未形成“企業+種植基地+合作社+科研院所+農戶”的訂單發展模式。產品質量、數量無法滿足多樣化、高標準的市場需求,極大地影響了武威市中藥材產業的發展。缺少大規模集中的中藥材貿易市場,收購、儲藏、加工、銷售等一系列環節不夠協調,中藥材發展過程中品牌優勢不強。雖有“民勤甘草”國家級地理標志認證和荒漠肉蓯蓉有機食品認證,但政府主導宣傳力度不夠,“知名品牌”效應不強,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企業發展壯大和藥農種植中藥材致富增收的積極性[19-20]。
武威市中藥材生態栽培技術發展過程中存在科研攻關、農業技術推廣等方面投資相對較少,生態栽培種植技術、生產管理技術和采收加工技術等產學研結合不夠緊密,規范化生態栽培種植基地建設、中藥材新品種野生撫育和野生資源馴化等基礎工作比較薄弱,中藥材生態種植模式有限,關于中藥生態農業縱向、橫向交叉影響藥材產量和品質的研究不足等問題。間作套作、秸稈覆蓋、有機肥與化肥配施、中藥材綠肥減肥增效模式以及生態降解地膜、豆藥輪作和間作等模式的應用不夠普及,對中藥材產品附加值延伸的重視和總結程度不夠,種植模式可操作性不足,推廣效果不夠好[3,21]。
生態種植技術是能夠支撐武威市中藥材的生態種植并獲得顯著的生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22]。中藥材產業已成為武威市農民增收的重要途徑之一,社會、經濟、生態效益明顯,為武威市農業產業結構調整、農民增收發揮了重要作用。根據武威市中藥材資源分布、中藥材生態栽培模式產業的特點,科學制定和推進中藥生態栽培技術發展的中長期規劃,聚集各方優勢人才和力量,積極推動武威市中藥材生態農業的蓬勃發展。根據環境條件和社會因素,突出發展具有代表性的生態種植模式。建立民勤甘草野生撫育生態種植模式、古浪千畝芍藥景觀生態栽培模式、涼州區黃羊鎮膜下滴灌水肥一體化黃芪農田生態栽培技術模式。建立甘草種質資源生態種植基地,積極推動野生甘草資源人工繁育工作,提高荒地的綠色面積達到防風固沙的效果,逐步恢復生態平衡[23]。在祁連山區道地中藥材產區開展中藥材生態栽培技術種植,充分利用藥材的自然生長特性,推廣綠色標準化生產技術模式,初步形成“科研院所+企業+專業合作社+基地+農戶”的產業化生產經營模式。加強質量規范管理,提升產品質量,提高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
支持龍頭藥企建立院士工作站,組建研發中心、企業技術創新中心、工程技術研究中心等科技創新平臺。組建中藥材技術攻關小組,通過東西部科技合作,引智引才,探索甘草、黃芪等道地中藥材生態栽培模式及機械化配套技術集成研究與示范。加快中藥新產品和飲片生產工藝等加工環節的研發,增加附加值。加強高素質專業技術隊伍建設,引進高層次專業技術領軍人才和核心骨干人才,把握產業發展方向和關鍵技術。立足資源優勢和產業基礎,聯合中醫藥企業組建產業技術聯盟,集中優勢力量打造武威中藥材品牌,培育新的經濟增長點。研究制定扶持政策或獎勵機制,引導中藥種植(養殖)、中藥企業打造品牌,提高品牌影響力和認知度。根據中藥材種植區的自然條件、生產現狀等因素制訂出臺《武威市道地中藥材區劃》,因地制宜地劃分出道地中藥材資源種植核心區、適宜區和非適宜區。完善《武威市中藥材產業發展規劃》,提高武威市道地藥材影響力。建設區域性中藥材信息服務平臺,實現中藥產業各類信息互聯互通,探索實行工業用地彈性年限出讓制度,以降低企業初始投入或建設成本,支持中藥材加工生產企業發展壯大[2]。
依托武威市豐厚的文化旅游資源,大力挖掘地域特色中醫藥傳統文化。在蓮花山藥王泉、甘肅蓉寶中醫藥養生生態旅游創新園、古浪千畝芍藥花生態景觀種植基地的基礎上,在天祝藏區建立藏藥資源保育區,重點撫育藏藥資源;在民勤縣、涼州區沙漠和荒漠區建立沙生植物撫育區并與沙漠產業和沙漠文化相融合,建設沙漠文化旅游區,將野生藥用植物撫育、文化培植、生態治理結合發展。大力發掘武威地域特色的中醫藥傳統文化,集中培育建設藥材種植、生態旅游為一體的藥用養生休閑基地,促進中藥材產業與文化旅游、科普教育、農業觀光等有效融合,深入發掘中藥材產業鏈中的產品附加值,觀賞價值、藥用價值、藥食同源價值,進一步提升中藥材生態農業發展的附加值[24]。
依托國家中藥材產業技術體系河西綜合試驗站、武威市祁連山區道地中藥材生態栽培技術創新中心等科研單位和中藥材龍頭企業,積極開展主產藥材新品種選育、引種篩選、野生資源栽培馴化等研究,加大育苗移栽、機械采收、病蟲害專業化統防統治及綠色防控等先進技術的示范推廣力度,促進中藥材產業提檔升級。鼓勵支持中藥材龍頭企業、合作組織以當地優勢藥材品種為重點,開展大宗道地藥材集中育種育苗,建立優良種子繁育基地和優質中藏藥材種苗繁育基地,提高種子種苗質量和集約化繁供比例,降低劣質種子種苗對產量和質量的影響,確保藥源基地穩定和產品安全優質。大力支持中藥材種子種苗生產企業、專業合作社、種植大戶,通過政策引導、資金扶持,建成相對集成連片的甘草、黃芪、小茴香、黃芩、肉蓯蓉、板藍根、紅花等優勢道地藥材種子種苗繁育基地,提高中藥材生產良種覆蓋率,逐步解決中藥材生產上種源混亂問題,從源頭上保障優質中藥材生產[25-26]。
發展“擬境栽培”“人種天養”與現代農業規范化種植相結合的生態種植,大力推廣中藥生態種植模式和秋季覆膜、雙膜覆蓋、節水抗旱、病蟲草害預防控制與應急防除等綠色高效生產技術。加大有機肥使用力度,大幅降低化肥施用量,嚴格控制化學農藥、膨大劑、硫黃等農業投入品使用,不斷提升中藥材質量。鼓勵企業實施GAP 備案管理,建設從種子種苗到終端消費的全程追溯平臺,建立政府、協會、企業、藥農“四位一體”的安全管控平臺,推進中藥材質量安全監管精準化和智能化[2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