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星星們踮著腳尖,列隊從我們面前走過,并以我們為圓心,散開去,散開去,在蒼穹里重新布置星空的秩序; 那夜,在我們頭頂,集中了全宇宙最亮的星星。
那夜,我用露水擦拭月亮,莊重地戴在你的手指上; 當滔滔銀河橫流過來,注入你清澈的眸子,我們飛濺的淚水,使天上的河流迅速漲潮。
那夜,滿山蟲鳴熱情為我們演奏,為了今夜的出場,它們至少排練了五千年之久,高音,低音,顫音,共鳴音,恰到好處地對應著我們的心跳;那夜,遠處的磷火,也亮得那么親切,那是祖先們舉起了多年前預備的燈盞,在為我們照明和祝福。
那夜,我們緊緊相依,星星們也緊緊相依,仿佛時間與空間都迅速壓縮在我們周圍,整個宇宙壓縮成一顆小小的心臟,壓縮成我們的心臟; 那夜,我們緊靠在一塊古老的石頭上,石頭被我們暖熱,石頭收藏了我們的情感; 那夜,這絕對是真的:兩顆心相偎的那塊石頭,停靠過我們初戀的那塊石頭,注定要變成鉆石……
(摘自《滄海明月:李漢榮心靈散文》,人民文學出版社,Aine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