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市海門區老促會
1929年初,南通縣委書記林子和帶了6 支盒槍來到東五區,派共產黨員仇建忠負責在草蓬鎮舉辦武裝訓練班,并挑選了十幾個機智勇敢的青年黨員受訓,學習射擊和修理槍支等基本技術,培養農民武裝骨干。這就是通東建立的第一個武裝小組。事后又籌款購買和收繳了地主的槍支彈藥,加強了武裝小組的裝備。
1月29日,共產黨員唐楚云與俞金秀帶領兩個武裝小組,夜闖湯家新園湯耀宗家和二橋北邊惡霸地主張志亭、姜維坤家收繳槍支。同時,由仇建忠率領游擊隊,黑夜摸進八索鎮國民黨警察局,一槍未發,俘虜了10余名敵人,繳獲手槍1支、盒槍3支、步槍7支、子彈數百發。這是南通東鄉農民武裝取得的第一個勝利。
3月,在原有武裝小組的基礎上,成立了三益、余中、余西、余東4 個區武裝小隊,分別由仇建忠、唐楚云、陳宗恒、俞金秀領導,正式打起紅軍旗號。同年7月,新軍閥混戰爆發,全國紅軍和革命根據地發展加快,通海地區人民革命斗爭和武裝游擊運動有了新的發展,通東紅軍游擊隊在斗爭中迅速壯大。
1930年2月6日,南通縣委根據省委指示,在南通東鄉草蓬鎮附近的張海澄宅召開大會,正式宣布成立中國工農紅軍江蘇第一大隊,任命仇建忠為大隊長(后為俞金秀),政委仇恒忠(后為李超時),大隊下轄3個中隊。
4月3日,紅十四軍在如皋西鄉宣布成立后,紅十四軍軍部將通海全區的紅軍游擊武裝作了統一編制,江蘇第一大隊編為第一支隊,劉廷杰任支隊長,俞金秀任政委,陳雪生任政治部主任,下轄2個大隊。
5月,紅十四軍第一支隊編為二師,師長秦超,政委兼參謀長黃火青,陳雪生仍任政治部主任,下轄3個營,一營營長時茂江,二營營長陳宗恒,三營營長高德勝。
湯家苴位于海門東北部原王浩鄉(現正余鎮)境內,南北長1200米,東西寬200米,四周有30米寬的深河環繞,平時用吊橋進出,里面筑有高高的炮樓,是個易守難攻的地主巢穴。湯家苴地主武裝依仗著堅固的工事和國民黨武裝的支撐,在經濟上剝削農民,又勾結趙家溝地主,經常捕殺共產黨員和紅軍游擊隊戰士、家屬等。農民們與湯家苴的地主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湯家苴這個“釘子”不拔掉,也嚴重威脅著通海游擊區的發展和鞏固。
1929年10月26日,通東紅軍游擊隊經過慎密偵察,得悉大地主湯廉臣為他的嗣子采辦結婚禮品已到余東鎮,當即派人埋伏在湯廉臣回家的必經之路王灶河河北渡口。第二天上午10時許,當湯廉臣出現在渡口時,紅軍游擊隊員出其不意地將其抓獲。湯嚇得面如土色,渾身顫抖,苦苦央求饒命。紅軍游擊隊令他交出全部槍支,爭取寬大處理,湯滿口答應,隨即寫了一封信勸降湯家苴惡霸地主湯大宗等。游擊隊即派代表何蘭階、杭五等3人,會同調解人湯步臣到湯家苴與湯勛臣等進行談判。但他們只答應交出湯廉臣使用的短槍2支,其余槍支拒不交出,談判破裂。當游擊隊談判人員撤出湯家苴時,敵人竟從炮樓上開槍,打死游擊隊員姜錦山。這一罪惡行徑,激起了紅軍游擊隊和農民群眾更大的憤怒,決定全力攻打湯家苴。當天傍晚,5000多群眾舉著大刀、鐵叉等武器,從四面八方涌來,配合紅軍游擊隊攻打湯家苴。由于敵人龜縮在幾個碉堡里火力很強,游擊隊準備不足,打到第二天下午兩點鐘還未能攻克。鑒于時間拖得太長,敵人可能會有增援,游擊隊暫時停止戰斗。在這次戰斗中,打死打傷湯家苴北部地主及其走狗數十人,燒掉地主房屋數十間,抄出的契據全部燒毀。游擊隊回到宿營地后,在一片憤怒聲中把湯廉臣處死了。
首戰湯家苴,處死湯廉臣后,通東五區展開了更大規模的武裝斗爭。1930年1月6日夜,三益區游擊隊負責人仇建忠等人集合余東、余中、三益游擊隊,第二次攻打湯家苴。敵人把守的南樓被封鎖,憤怒的群眾燒毀了湯家苴北炮樓及北區瓦房100多間。國民黨南通縣長陳步蟾聞訊后,與駐通十三旅第二團團長周三吾商量,抽調軍警800 余人前往,企圖殲滅游擊隊。1月7日至8日,游擊隊與“包剿”的軍警在仇家園、草棚鎮、湯家溝等處多次交戰,擊斃國民黨軍警7 人,繳槍1 支,游擊隊犧牲2 人,失去槍支20 支,群眾被殺60余人,被捕100 余人。2月4日夜,游擊隊鎮壓反動地主、團丁30余人,反擊“包剿”游擊隊的國民黨軍警。
5月19日,在秦超、劉瑞龍主持下,紅十四軍二師和地方黨組織舉行聯席會議,決定發動群眾第三次攻打湯家苴。20日清晨,西到三馬路、西三甲,東到王灶河、小五總,各路赤衛隊和群眾近萬人,拿起釘耙、水槍、大刀、鐵叉等武器,沿路和紅軍配合,浩浩蕩蕩向湯家苴進軍。
戰斗一打響,湯家苴周圍的田野里到處是震天動地的“沖啊、殺啊”的呼喊聲,敵人憑借工事,用機槍、步槍、駁殼槍拼命向外射擊,頑固死守。湯家苴北部由于敵人的防守較弱,很快被紅軍攻克。龜縮在南炮樓的白龍黨頭目們望見北部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命令炮樓內機槍手拼命掃射。紅軍、赤衛隊則集中火力,戰士們奮不顧身地沖到南炮樓底下準備挖地洞火燒敵炮樓。在這關鍵時刻,在大高橋負責指揮攻打三余鎮增援之敵的二師師長秦超腹部受重傷,戰士傷亡30 多人,敵人的增援部隊又很快逼殺上來,無奈之下劉瑞龍下達撤退命令。但為了迷惑敵人,紅軍20多個司號員一齊吹起了沖鋒號,群眾也一面撤退,一面大敲其鑼,在此起彼伏的沖殺聲中,湯家苴的敵人不明真相,嚇得連忙縮了回去。這一仗,湯家苴雖然沒有攻下,但有力地推動了當時的革命運動,書寫了通海地區人民革命史上令人難忘的一頁。
提起陳伯和,當地群眾無不切齒痛恨。他出身于封建地主家庭,是富安鎮、新河鎮一帶的“土皇帝”,當上區公所公安助理員后,更加專橫跋扈,無惡不作,假借征收槍械捐大發橫財。被他勒索者少者幾十元,多者上千元。誰要是抗拒不交,就以“通匪”罪名被抓押起來,如不及時將錢交出,性命也就難保,當地群眾背后罵他為“癩閻王”。
1930年3月1日,時任南通第十區公所公安助理員的陳伯和帶領7 名保衛隊員到富安鎮一帶收捐,返回途經木樁港時又魚肉鄉民。正在王家廟附近活動的紅軍第一大隊大隊長仇建忠等聞訊后,立即命令紅軍一部插往西南方向,截斷其后路。仇建忠率另一部紅軍從王家埭朝南直插木樁港,不一會兒,仇帶領的紅軍接近了木樁港,正在群眾家里搶劫財物的敵人,發現紅軍趕來,嚇得丟下搶到手的雞鴨、衣物,奪路向南逃竄,企圖沿馬路朝西縮回四甲壩據點。南邊不遠的地方傳來了“快來呀,抓陳伯和”的呼喊聲,原來是農會干部周學山雙手被反綁著,被陳伯和押著向停在馬路旁的一輛汽車跑去,陳的隨從湯五麻子在前面著急地喊:“快跑,北邊有人追來了!”陳伯和從后面使勁地推搡著周學山快跑。當走到快接近馬路的一座橋上時,周學山急中生智,出其不意地用肩膀朝陳伯和猛地一撞,陳倒栽蔥跌進河中。正當陳伯和在水中掙扎之際,仇建忠和戰士王金穩、張海濤率先趕到,3 支駁殼槍一齊指向陳伯和,喝令他爬上岸來。

通東紅軍組織農民運動
當天晚上,陳伯和這個血債累累、民憤極大的反革命分子被就地處決。第二天,游擊隊將陳的頭顱掛在四甲壩附近的電線桿上示眾,旁邊張貼了列訴其罪狀的布告。
四楊壩、四甲壩是敵人在通東搞軍事“清剿”的兩個據點,駐有縣警察隊300多人。以四甲壩區隊長凌霄和縣警察隊三中隊隊長徐冠雄為首,經常下鄉捕殺革命干部。紅軍游擊隊和南通縣委決定拔掉這兩顆釘子。
1930年3月21日夜,紅軍在摸清四楊壩、四甲壩兩個敵據點情況并獲得兩處的口令后從丁家園出發,副大隊長湯敬宗率領的一中隊,經三橋渡直取四楊壩。仇建忠、俞金秀、唐楚云、俞海清、時茂江分別率領部隊埋伏在四甲壩河北四甲廟,等待四楊壩的行動消息。半夜時分,湯敬宗率領的一中隊由鹽警帶路并回答哨兵的口令后,不費一槍一彈首先解決了四楊壩20 多個鹽警,繳槍20 多支。縣警隊三中隊隊長徐冠雄只身逃往南通城。進攻四甲壩西首警察第三中隊的紅軍,繞過西邊大路上的柵欄門,從沈家宅東南角進入鎮上,兩個機警的紅軍戰士身著鹽警制服,由一個鹽警帶路,當接近敵人崗哨時,鹽警回答了口令。正巧他們原來認識,崗哨放松了警惕。這時一個紅軍戰士疾步上前,用盒槍指著崗哨的胸膛,嚇得他連忙舉起雙手,另一個紅軍戰士隨即上去繳下了他的槍。當進到大門里第二道崗哨時,一個哨兵縮著頭抱著槍正在打瞌睡,等到槍被繳下才知來了紅軍。崗哨被解決后,埋伏在外面的紅軍便一齊撲向敵人營房,鹽警一個個從被窩里爬出來,乖乖地當了俘虜。與此同時,仇建忠、時茂江率領的部隊,從四甲壩東高橋分頭沖進了警察局、區公所,抓獲了所有敵人。此次戰斗共繳獲長短槍100 多支,手提機槍4 挺,打死了惡貫滿盈的區公所公安助理凌霄,活捉縣參議員、區財政助理員陳卜緯,救出了被關押在區公所的紅軍分隊長馮海海和群眾20多人。天明日出,紅軍在廣場上召開上千人群眾大會,嚴厲懲辦了陳卜緯。
1930年6月,在李立三“左”傾錯誤路線的指導下,上級對通東紅十四軍提出了“會攻南通、截斷長江、進攻上海”等不切實際的口號,致使紅軍因連續作戰而得不到休整和補充,戰斗力下降。自再次攻打湯家苴失利后的幾次戰斗連續失利,一些指戰員在戰斗中英勇犧牲。二師師長秦超5月犧牲后,6月9日,益余區委書記、紅十四軍二師一大隊政治主任唐楚云在新街東與三余鎮出動的敵人遭遇,戰斗中犧牲。仇建忠身負重傷赴上海醫治,不久病逝。7月22日,余東區委書記俞海清在西小川港姜家大園(現四甲鎮內)被四甲壩據點出動的敵人包圍中犧牲。
8月9日,國民黨軍警“圍剿”通東地區,在反“圍剿”中,負責軍事工作的共產黨員夏由昆、朱海山等4人在貨隆鎮被捕英勇就義。8月24日,東五區特委委員何蘭階也被捕犧牲。
9月初,紅十四軍二師一營攻打駐郁家土地堂敵人時,二師政委黃火青負傷,后去上海治療。同月,紅軍又去攻打駐扎在鳳凰橋的敵人,分3路進攻,經多次沖鋒未能奏效。翌晨,敵人增援部隊蜂擁而至,紅軍撤出戰斗。9月底,二師一營奉命與啟東大隊會合。由于被敵探發現,部隊在第二天開往普濟鎮時,遭到敵啟東警察大隊和實業大隊的圍堵,紅軍幾經突圍未果,傷亡較大。此時,海門方面大批敵人沿公路前來增援,部隊只好退回新河鎮。
10月5日夜,在黃家倉,由營長蔡振揚宣布紅軍部隊解散,槍支用麻袋包好埋在樹勛鄉旭宏村一座廢窯洞里。幾天后,由于叛徒告密,這批槍支全部被余東的敵人挖去。至此,紅十四軍二師歸于失敗,轟轟烈烈的農民運動和武裝斗爭進入低潮。
紅十四軍二師遭到失敗后,通東的黨組織也全部被破壞,通東地區的許多優秀黨員、共青團員和赤色群眾,在戰場上、在敵人的監獄里為革命獻出了寶貴生命。在以后的一段時間里,敵人又進行了大搜捕,原保存下來的同志有的被捕,有的躲避,少數同志轉移到上海等地堅持戰斗。1932年2月,南通縣委派員到通東、海門、啟東等地聯系紅十四軍失散人員和地下黨員,但已很困難了。6月,省農委書記劉瑞龍派姜彬、顧龍慶兩人重返江北,準備恢復通東地區的工作,均遭失敗。
土地革命時期的海門老區,從1927年3月三條橋中共第一個黨支部建立,到1932年5月,通東黨組織遭嚴重破壞,前后歷經5年多。在海門老區先后有沈惠農、陸克、周趾麟3名縣委書記以及通海特委委員俞金秀、南通東五區特委委員何蘭階、縣委委員大生三廠地下黨員顧士奎、海門縣委軍事委員顧煥祺和余東區委書記俞海清等犧牲,紅十四軍中犧牲的有二師師長秦超、大隊長仇建忠、一大隊政治部主任唐楚云、軍事干部夏由昆、陶炳朝、朱海山等。這一時期,海門老區犧牲的一般黨員干部有150 多人,被殺害的群眾有1150多人,被燒毀房屋1580多間。
2017年7月,解放軍出版社出版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史》中記載:活動于蘇中通海如泰地區的紅十四軍與全國其他紅軍武裝一樣,在敵人統治薄弱的農村進行土地革命,開展游擊戰爭,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從而打破了敵人的多次“圍剿”,壯大了自己,鞏固和發展了蘇區,雖然在當時黨中央“左”傾盲動主義的領導下,不顧敵強我弱,實行“積極進攻”的戰略,以致慘遭失敗,但失敗后保留下來的骨干仍頑強地堅持斗爭,為再度興起奠定了基礎。廣大人民群眾也沒有被反動勢力所嚇倒,繼續進行著各種形式的斗爭,為爭取推翻壓在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而斗爭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