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及其演唱探微
——以《黨旗在我心中飄揚》《美麗中國我的愛》為例

文|劉罡 星海音樂學院

近年來，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經濟文化生活空前繁榮，流行音樂因其直接與強烈的情感表達，在更廣闊的范圍內被人民群眾所接受，并在精神文化生活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這也促使更多的專業音樂工作者加入到流行音樂行列中來，創作、表演更多的流行音樂，形成了較好的良性循環。主旋律題材的流行歌曲除具有流行音樂的一般特征外，還具有音樂內容情趣更加積極向上，兼具傳播正能量和宣傳普世價值觀的教育功能與社會意義，近年來在官方主流媒體的支持下獲得了極大的發展。

1.“主旋律”流行歌曲及其發展現狀

1.1 概念界定

“主旋律”是指反映社會歷史進步、弘揚時代精神、傳播正能量的文藝作品題材，其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黨和國家意識形態宣傳，積極推動社會發展和時代精神傳播的作用，具有較為鮮明的認識功能和教育價值。①“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是以國家、民族的重大歷史、文化主題為內容的主旋律音樂作品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因其流行歌曲體裁的特性，更易于被普通群眾所接受，尤其在進入21世紀以來的20年中，快速發展，為豐富群眾精神文化生活起到了重要作用。

1.2 發展歷史

由于歷史的復雜原因，流行歌曲在發展初期的民國時期，與其他音樂體裁界限相對模糊，1949年后流行歌曲發展基本停滯，改革開放早期，港臺流行歌曲在大陸地區快速傳播，但主旋律題材尚未形成清晰的風格特征，表現并不突出，20世紀90年代后，隨著大陸原創流行歌曲的快速崛起，和國家政府力量的介入，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呈井噴之勢，特別是在中央電視臺各大文藝節目和國家文藝團體的各類文藝演出活動的強力推介下，《紅旗飄飄》（孫楠），《國家》（成龍 劉媛媛）、《我站立的地方是中國》（韓磊）、《中國我愛你》（鳳凰傳奇）、《忠魂》（譚晶），《天耀中華》（姚貝娜）等一大批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唱遍神州大地，激勵著華夏兒女的拳拳愛國之心。

1.3 傳播現狀

隨著經濟發展的持續繁榮，娛樂需求的不斷增長，經過長期的孕育發展后，“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明顯進入了發展快車道。一方面，文化自信、道路自信等開始逐漸獲得群眾的普遍認同，并日益深入人心，因此進一步提升普通聽眾對“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等各類藝術作品在主觀上的認同感，更加樂意去欣賞和傳唱此類歌曲；另一方面，各文藝團體和藝術院校積極配合參與政府層面發起和組織的“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反腐倡廉”“唱紅歌”等各類活動，官方主流媒體，特別是中央媒體，在很大程度上也支持和推動了“主旋律”流行歌曲創作、表演與傳播。

尤其是近幾年，中國剛剛經歷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2019年）和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2021年）兩個偉大的歷史節點，以此為契機，全國各地組織了數量極為可觀的各級慶祝和紀念活動，隨之也創作、表演了大量“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促使此類作品集中涌現，且不乏佳作。

2.“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的藝術特征及價值

2.1 藝術特征

相對于藝術歌曲、群眾歌曲，甚至是一般的流行歌曲，“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經過多年的創作與表演實踐，已經逐漸在情感表達、音樂形態和傳播形式等方面形成了較為清晰的，區別于前述歌曲類型的一些藝術特征。

2.1.1 立意更高的抒情性

易于理解和感受的抒情性是流行歌曲的共性特征之一，也是流行歌曲更容易被聽眾接受的原因之一，但大部分普通流行歌曲以愛情為題材，屬于小我、小愛，而“主旋律”歌曲則不同于普通抒情性流行歌曲的情感表達，屬于大我、大愛，其音樂氣勢更加宏大，情緒更加高漲、積極，立意更高，情感表達也不會像一般流行歌曲那樣過于具體化、個人化或悲情化。

2.1.2 音樂形態特點鮮明

除了歌詞的創作者會精選符合“主旋律”氣質的字詞句外，曲作者也需要精心設計節奏節拍、旋律調式等音樂形態，使其與題材內容和積極、宏大的音樂情緒相適應。通過對大量流傳較廣的“主旋律”流行歌曲音樂形態的技術化分析可以發現，為體現威武雄壯、豪邁激昂的音樂形象與情緒，此類歌曲通常在音樂形態方面會具有旋律起伏大，音域寬廣，跳進音程幅度大，大調式相對較多，4/4、2/4兩種偶數拍的節拍使用更多，樂句以2小節和4小節的方整性結構為主，配器或伴奏樂隊編配更具交響化等特點，以與其“主旋律”題材特征相契合。

2.1.3 傳播過程中的非自發性因素

普通聽眾的審美變化緊跟時代潮流，自發性是流行歌曲傳播的重要特征之一。與藝術歌曲，甚至是普通群眾歌曲相比，流行歌曲風格潮流變化更快，且歌曲的大范圍流傳往往在更高程度上是自發性的，不需要過多外部力量的介入，還可以通過舊曲翻唱（重新編曲）等方式來增加舊歌曲的傳播力。然而，與普通流行歌曲相比，“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的潮流更新相對較慢。雖然近些年緊跟時代熱點的新歌曲產生的速度很快，隨著科技發展，在音樂創作、錄制過程中大量使用電子音效等非自然樂器，歌曲從創作到傳播的整體速度大幅度提升，歌曲數量十分龐大。由于在傳播過程中常常會有官方媒體、文藝團體等非自發性外部力量有組織、有計劃地支持與參與，也會有大量“主旋律”歌曲長期流行傳唱，甚至比普通流行歌曲的傳唱持續時間更久?？梢娫凇爸餍伞备枨膫鞑ミ^程中，官方媒體等的推動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2.2 價值屬性

“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在藝術屬性、功能價值上具有明顯的雙重性，一方面具有普通歌曲的審美功能與藝術性，另一方面又具備民間歌曲的社會性實用功能。

2.2.1 藝術價值

“主旋律”題材歌曲作為中國當代音樂中的特殊類型，其體裁歸屬于流行歌曲，因此，可供聽眾欣賞、陶冶情操，提升審美理念等藝術性是其重要的價值所在。隨著近些年大量專業作曲家參與“主旋律”體裁流行歌曲的創作，通過將旋律的藝術化發展、器樂聲部的交響化配器和電子音樂音響的加入，大大提高了此類作品的專業性。再者，越來越多接受過專業聲樂表演（美聲、民族、流行唱法）教育和訓練的演唱者，甚至是眾多國家級的歌唱家，也頻繁參與到此類流行歌曲的表演中來，從而使“主旋律”流行歌曲的藝術性在表演層面進一步提高。

2.2.2 社會功能

不同于電影、電視劇等影視作品，歌劇、音樂劇等藝術體裁，以及交響曲、藝術歌曲等音樂體裁，短小精干的“主旋律”流行歌曲在具有藝術價值的同時，還有其獨特的社會功能意義。

“主旋律”歌曲較其他音樂體裁更貼近人民群眾的生活，更具真實性。在表現愛國、敬業的時代主旋律，在弘揚優秀傳統文化、歌唱祖國、緬懷先烈、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在頌揚來之不易的和平與繁榮等方面能潛移默化地發揮影響作用。

“主旋律”歌曲最常出現在官方媒體、機構組織的各類文藝演出活動中，除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重大歷史節點，國家、省、自治區、市、縣等各級政府、媒體、藝術院團組織的大型紀念活動外，各類高校、中學、小學、邊疆部隊駐地等基層單位也需要大量“主旋律”流行歌曲來進行愛國主義教育和陶冶情操，愉悅身心。

“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如其他優秀的藝術歌曲、合唱等音樂體裁一般，在音樂藝術審美教育、傳統文化與政治思想宣傳、青少年的價值觀與人生觀塑造等方面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社會功用，甚至在豐富大眾休閑娛樂的精神文化生活，以及通過卡拉OK等形式拉動經濟發展這些方面均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總之，“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通常篇幅短小，不同于歌劇體裁的敘事性，不過于強調專業音樂體裁更看重的藝術性，同時有別于普通的群眾歌曲，更加關注個人情感的表達和娛樂功能，其藝術性又相對突出，從而使“主旋律”流行歌曲在藝術性與實用性（即社會意義）之間獲得了一種新的平衡。

3.兩首“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的音樂及演唱

《美麗中國我的愛》（作詞：蘇虎；作曲：楊曉）和《黨旗在我心中飄揚》（作詞：王燕妮；作曲：陳亮）是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和中國共產黨建黨100周年之際由廣東省打造的兩首“主旋律”流行歌曲，均由筆者首唱。這兩首作品在音樂上具有前述“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的顯著特征，為使其藝術性與社會性活動完美平衡，筆者在演唱過程中做了一些嘗試，現作探討分析。

3.1 作品分析

譜例1：《黨旗在我心中飄揚》主歌部分

《黨旗在我心中飄揚》為典型的并列單二部曲式，F大調，4/4拍，全曲由AB（主歌+副歌）兩段組成。A 段為兩個對比關系的樂句，方整性結構（4+4）的開放樂段。4個樂節結束音分別為“solre”“la-mi”，呈連續五度關系模進，使音樂極具張力；B段由4個樂句組成，非方整性的結構使副歌部分的音樂情緒更加激昂。

作為“主旋律”題材，該歌曲特征最為突出的是其旋律進行中出現大量的跳進，僅大六度跳進就有5次之多，歌曲開始的第一句（2小節）中就連續使用了4次以上的跳進。主歌的前2句呈上升趨勢，后2句呈下行趨勢，期間穿插著多處跳進，尤其是在“像燈塔一樣”處的連續下行跳進（la-sol-do-la）很有特點。副歌中兩次上行大六度大跳在結束句中以下行大六度大跳來平衡。整體而言，歌曲中的這些大跳使音樂更加深情激昂，非常符合“黨旗在我心中飄揚”的“主旋律”題材。另外，多處在弱拍（第四拍）上出現的三連音節奏也明顯強化了這一特點。

《黨旗在我心中飄揚》開始便連續三次上行大跳，其中中間的一次進行裝飾后，整體上行幅度達八度，奠定音樂基調與氣勢。

《美麗中國我的愛》（a小調）也是典型的單二部曲式，由于使用了小調式，音樂情緒相對溫和。雖然曲式結構也是主歌加副歌的單二部，但兩個曲式部分內部的樂句陳述都具有兩兩組合成上下兩大句的特點，其中首部仍為4+4的方整性結構，副歌部分的后句進行擴充后則形成4+6的非方整性結構。從演唱者的角度來說，這兩首歌曲從曲式結構上并無特別需要區別的地方。也因此，筆者將同時以這兩首歌曲為例，討論在演唱處理方面的細節。

3.2 演唱處理

3.2.1 氣息對比

《黨旗在我心中飄揚》是獻給奮戰在疫情防控第一線的共產黨員們，向他們表達敬意和支持而創作的。該作品需要飽含深情的情緒來詮釋，雖然是流行歌曲，整體風格大氣激昂，但是主歌部分的旋律娓娓道來，因此在演唱時氣息不用飽滿，適當使用“氣聲”“虛音”。尤其是每一個樂句的尾音“樣”“燃”“樣”“航”“膛”（見譜例1），雖然延長音多為三拍，但演唱的時候并不用唱足時值，并且采用減弱、虛化的處理。相同的處理也出現在《美麗中國我的愛》的主歌部分，例如“總是在夢里”的“里”，“陶醉得醒來”的“來”等（見譜例2）。

相反，《黨旗在我心中飄揚》的副歌部分則略帶民族唱法的風格，是樂曲逐漸達到高潮的部分，因此在氣息上需要和主歌部分形成對比，更加強調激情。尤其是“啊，黨旗啊”的第二個“啊”，雖然只有兩拍半，但演唱時一定要唱足時值，并且處理成由弱漸強，逐漸把全曲推向高潮。結束句是該曲的最高潮（見譜例3），也是全曲的最難點，演唱時更要注意控制好氣息的運用，因此需要提早調整好呼吸節奏。在處理的時候，“走在最前方”應用“直聲”演唱，并堅持到強拍位結束，以顯示對黨旗最堅定的擁護！

《美麗中國我的愛》由于是小調的調式，故整體風格偏抒情婉轉。主副歌兩段對比也比較強，無論是旋律、情緒、音域等方面，聽覺上的沖擊都有別于之前的作品。主歌部分每一個樂句的走勢都是由高音至低音，下行直線，宛如嘆息；第二樂句再由低音至高音，借用“mixi”的純五度跳進，把音樂重新帶到高點（見譜例2）。因此，演唱的時候，氣息若即若離，聲斷而氣不斷。全曲大量使用了流行歌曲中常用的切分節奏，以此增強歌曲的律動感，更加有利于進行流行歌曲式的氣息處理?！睹利愔袊业膼邸犯备璨糠智榫w轉為激昂高歌似的贊美，這一點兩首歌曲比較相似，尤其是兩首歌的結束句，都是結束在強拍位，是氣息支撐的難點。

整體來說，演唱時需要氣息飽滿、聲音洪亮、穿透力強，兩首作品演唱時都以真聲為主，混聲為輔。愛情題材等流行歌曲中常用的“氣聲”“虛音”唱法，由于大眾審美的變化，完全可以在“主旋律”歌曲中使用。這樣的多元處理的方式，不僅可以更加準確地表達歌曲原有的情感對比，也更加貼近當下年輕一代的審美習慣，更有利于大眾接受，更有利于擴大“主旋律”歌曲的社會傳播范圍。

3.2.2 音色對比

譜例2：《美麗中國我的愛》片段節選

譜例3：《黨旗在我心中飄揚》結束句

《黨旗在我心中飄揚》全曲音區為c1—g2，音域跨度較大，不同音區的音色在演唱時也需要盡量統一，但并不拘泥于教條。主歌部分，口語化一些，因此對音色的選擇可以適當地暗淡柔和一些；而副歌部分，逐漸進入高潮，不僅音量有逐漸加強的趨勢，音色也逐漸明朗高亢起來，尤其是兩首歌的結束句，聲音位置達到最高，從頭腔迸發出最明亮飽滿的音色，使全曲結束在最強音！

《美麗中國我的愛》旋律大跳較多，對于音準的把握也需要非常準確到位。副歌部分的音域持續在d2—e2之間徘徊，旋律以重復為主，反復兩遍的演唱對歌者的氣息與音色的統一都有一定的挑戰。該作品在情感方面需要真摯的歌唱效果，才能引起聽眾的共情。

除了音樂整體結構上對音色選擇進行“主歌-副歌”的對比之外，在個別樂句內部也可以適當有音色的對比，以增強音樂的豐富性。例如，筆者在演唱《美麗中國我的愛》的副歌“有你的美麗我的生命更精彩、更精彩”的第二個“更精彩”的“更”字，刻意選擇近乎于吶喊的、嘶啞的念白，以突出音樂的對比。

整體來說，兩首歌的音色主要以主歌-副歌的對比為主。即：主歌部分相對暗淡柔和，副歌部分明亮高亢。從控制音色的共鳴腔選擇來說，主歌部分以口腔共鳴為主，適當口語化，而副歌部分以頭腔共鳴為主，并適當地使用美聲的發聲感覺。

4.結語

“主旋律”音樂是具有中國特色且以人民為中心的音樂文化，人民是“主旋律”音樂題材的創作者、承載者、傳播者與受益者，“主旋律”音樂在中國的出現具有其歷史的必然性。不同于普通流行歌曲以自媒體、娛樂影音公司包裝，地方媒體娛樂節目宣傳為主，“主旋律”音樂則更多由官方渠道推廣。

隨著近些年“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尤其是具有較大影響力的作品的數量不斷增加，特別是聽眾接受度持續提升，此類流行歌曲所具有的相對統一和清晰的藝術特征，及其在當下所具有的時代價值正逐漸被大家所認識，也開始引起專業音樂創作者、表演者和研究者的關注。因此，在演唱的技巧、方法和歌曲的藝術處理等方面，必然受到流行歌曲的影響，在音樂審美方面逐漸走向大眾化、普及化。

現階段“主旋律”題材與流行歌曲體裁已形成水乳交融之勢，擺脫了早期主旋律題材群眾歌曲過于符號式和標簽化的刻板形象，如今更傾向于通俗易懂和深入人心的創作風格。因此，在氣息的運用、音色的處理等方面，都對傳統上該類題材的歌曲有了顯著的創新，而這也恰恰是聲樂藝術“與時俱進”的體現。

偉大的時代締造偉大的作品，偉大的作品依賴偉大的時代。21世紀是中華民族實現偉大復興的時代，這個奮進的時代不僅需要歌劇、交響曲等大型音樂體裁的主旋律題材作品，對普通群眾來說，更需要合唱、歌曲等主旋律題材的聲樂藝術作品，尤其是這些傳播力強、貼近群眾生活的流行歌曲，更能引起大眾的情感共鳴和審美共識，可以說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是我們這個偉大時代不可或缺的精神食糧。作為新時代的藝術家、教育者和流行音樂的從業者與研究者，我們必須更加關注主旋律題材流行歌曲的創作、表演與研究，這也是時代賦予我們的神圣職責與光榮使命。

《嶺南音樂》雜志創刊于1957年，六十多年來，在《嶺南音樂》這塊豐茂的音樂園地里，留下過國內眾多音樂大家的創作足跡，一批批卓有建樹的音樂家和正在成長的音樂工作者，也都在《嶺南音樂》上展示著他們的風采?！稁X南音樂》見證和記錄了廣東音樂半個多世紀以來發展的光輝歷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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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文出處及注釋：

①楊杰，劉琳璐：《主旋律電視劇的敘事創新探究》，《中國電視》2020年3期，第4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