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振興
(重慶交通大學旅游與傳媒學院,重慶 400074)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不僅呈現出文化多樣性,而且還代表著民族的文化根基,體現著民族自信。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不僅需要有效保護,更需要有效的復興和發展。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從業的人員相對比較松散,一般為半耕作半從事手工藝,家庭式或作坊式為主流,有些生產的僅為基礎原材料,缺少對接市場的成品,缺少克服困難的核心團隊和組織構架。當面臨巨大的市場壓力時,應對的能力和策略不足,同時民族傳統手工藝生產多數在農村、山區,整合信息和資源相對不夠便捷,屬于產業鏈的末端位置。在市場需求發生變化時其創新能力不足,一般其手工藝為祖輩傳下來的種類相對比較單一,有些模板造型、花色搭配、材料運用等沒有及時創新并跟上需求的變化,導致其手工藝產品與實際市場脫節,有些甚至被無情淘汰。
手工藝產品對外銷售往往采取的是坐銷和代銷模式,坐銷主要是等客戶上門,因地理位置問題銷量很有限,而代銷則是由商貿公司幫助銷售。若市場銷量下滑商貿公司就會放棄代銷,去銷售市場中需求旺盛的產品,因此說銷售渠道單一,不能主動有效的建立自己獨立的銷售網絡也是其發展滯緩的原因。銷售方式導致與客戶直面溝通的機會少,那么在產品研發和創新方面也就比較模糊,消費市場人群定位不夠精準。
隨著工業化、批量化、機械化生產成為生產和制造的主流時,因為生產能力規模化和批量化,產品規格標準化,價格相對比較便宜,消費需求在滿足基本生活需要時,更多偏愛批量化、價格低廉的工業化生產制造的產品,現在每個家庭飲食所用的餐碗和餐盤,很多是塑料和不銹鋼的材料,家庭主要考慮耐用,不易破碎,而傳統手工生產的陶制、瓷制的碗盤,因為易破損,被無情的替代。
由于民族地區手工藝消費市場不景氣,沒有較好的訂單,手工藝人生計受到影響,為了獲得較好的財富回報,很大部分手工藝人放棄手中的技藝,投入到市場經濟洪流中,外出務工。手工藝人流失,傳統手工藝未得到有效的延續和創新,在面臨困境時,手工藝人因知識結構、社會地位、團隊協作等因素缺少抵御風險和駕馭市場的能力,他們選擇的則是最樸素的做法,趨利避害,直接放棄手工藝行業而選擇新的行業。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生產地區相對比較封閉和落后,所擁有的技藝,受到宗族觀念影響,進行選擇性的傳授,有些老規矩中要求只傳授兒子,不傳授女兒或外姓人。隨著社會的進步有些手工藝人開始向外姓人傳授,但屬于保留性傳授,擔心徒弟成長起來,把自己的飯碗搶了,這樣將逐步導致核心的獨特手工藝日益衰落和失傳。同時受到鄉土文化、宗族文化的影響,既定的手工技藝方式、樣式、造型、色彩,被固化下來,不能隨意變更,這些方面在一定時期保證其穩定性和延續性,但從市場需求來看是十分不利的,新興的消費人群和生活方式變化可能不接受或不需要這數年前的手工藝產品,若按照老方式、老模版生產就會出現手工藝產能過盛,墨守師承也就導致其內在創新不足。
互聯網對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業發展具有跨界融合、創新驅動、重塑結構、開放生態、連接產業等方面的作用,同時互聯網+也是一種新思維和新理念,為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產業發展提供新的生產經營理念。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業經營主體大部分為農村、山區、鄉鎮的農民,和少部分城郊的市民,他們在生產過程中一般為作坊式、家族式,獨享秘方不外傳,一定時期為其創造了市場機會,但是在市場競爭和工業化沖擊下,經營主體不能融合其他領域的人才,導致其創新能力不足,缺少團隊作戰能力,抗擊風險能力較弱。
在新的歷史機遇期,可以通過互聯網+的優勢,將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產業以縣為單位建立數據庫,摸清家底,分門別類列清楚其情況,形成大數據和云處理,建立公共資源共享平臺,可以通過網絡自由的查取或下載資料,有效的連接對手工藝感興趣的人才或組織,并有效的讓他們加入進來,可以以技術、資金、管理、營銷等專長方式參與到經營主體中來,以持有各自相當的股權進行充分的調動各方的積極性。只有形成較強的經營主體團隊,才能使得手工藝產業從市場研判、工藝創新、產品研發、市場定位、市場營銷、投融資各方面得到改善,提高銷量保證創新創造,抗擊市場風險,從傳統的零散的單打獨斗向現代化企業經營管理轉化。廣東佛山市裕達藤編通過運用現代化企業理念運營發展,擁有“藤匠世家”和“小藤匠”兩個品牌,在國內建立起近200 家直營店和加盟店,并積極打造一個近3 萬平方米的藤編文化園,融合參觀、生產和研學為一體,挖掘藤編手工藝的文化價值[1]。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因為其經營主體零散、薄弱的緣故,在產品創新迎合市場需求方面較為薄弱,有些固化在既定的功能和樣式,有些只是進行原材料加工,缺少整個產業鏈的整合。通過互聯網平臺,進行專業的調研和大數據分析,有效分析出現代生活需要的手工藝產品的種類、功能、樣式,這樣可以為產品創新提供基礎,將傳統技藝、材料與現代的技術手法、新材料有效結合,創造出新的具有時代活力的手工藝產品,不斷研發和創新滿足現代生產和生活消費的日用品。山東臨沂的柳編將傳統編織技藝與現代的創新創意有效融合,以滿足現代生活的需要為立足點,有效突破傳統柳編的日用、農用籃簍的樣式和功能,進而轉向滿足現代休閑生活和文化修養的產品,形成裝飾、旅游休閑、家居、園藝、文房、家具和寵物用品等7 大類,300多個小種類,10000 多個花色品種,出口銷售到美國、德國、日本、意大利等100 余個國家[2]。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產品現階段往往定義在旅游紀念品,在鄉村旅游過程中僅作為一種紀念,后續消費卻很少,關注消費者體驗較少,同時也有地域距離問題,導致手工藝生產者不了解消費者究竟希望得到什么樣的產品。通過互聯網,建立多渠道的溝通方式,通過微信、微博、APP 等移動溝通工具,及時了解消費者體驗后的感受,并有效改變不了解消費者體驗的局面。收集消費市場真正的需求,并根據其需要設計樣式并專門制作,這樣不僅可以銷售對路,更是一種獨有的人文關懷。這種關懷是雙重的,即溝通了解需求和生產制作,這是機器生產無法替代的,更是具有人情的溫度和感情的關懷。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業過去面臨的是生產出來,銷售不出去,銷售渠道偏窄,手工藝品無法進入需求市場,生產主體沒有能力讓手工藝產品進入到城市,導致城市有需求但是無處可購。在這種產銷和購買不對稱的情況下,手工藝業銷量日益萎縮。現在可以通過互聯網+整合銷售渠道,通過網店、微商、官網銷售等模式,進入到城市,擴大其銷售渠道。也可以整合城市中大的賣場,國際級的沃爾瑪、家樂福、宜家等,國內的紅星美凱龍、居然之家、以及大型超市等,讓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品進入到這些賣場中去,讓消費市場能夠及時關注和認知它,培育消費偏愛和喜愛。讓民族地區手工藝產品不再是小眾產品,而是大眾需要的日常生活用品,這樣不僅可以保證民族地區手工藝產業有序發展,還可以為現代家庭提供具有文化內涵的物品,使文脈得以傳承。同時需要政府在規劃和審批這些大賣場時,提前進行規劃出民族地區手工藝產品的展示場地,助力手工藝產業發展。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制造過程中,不僅要保持原有的工藝制造水平和工藝技術,同時也應該借助互聯網+進行融合新材料和新技術的優勢,克服生產過程中的短板或不足,提高競爭力,加強附加價值。從產品的初加工向深加工延伸,把僅作為基礎原料的手工藝生產,融入新的技術和制作方法后變為成品制造,提高產品附加值,直接進入消費市場,并形成自己獨特的品牌特質,保證其足夠的議價空間。重慶榮昌的夏布生產外銷日本和韓國主要是胚布,胚布難以直接進行成衣生產加工,主要是胚布質地比較粗糙,穿上成衣后容易產生刺癢感和脫色,而榮昌的生產企業缺少先進的生物脫膠技術和設備。夏布生產最終僅充當原材料加工角色,因未及時將新技術、新方法融合進來,導致一匹夏布胚布出廠價在七百元左右。夏布編織采取的苧麻原料紗線比較粗硬、接頭容易斷,難以形成機械化編織,必須手工加工,原本手工勞動制作形成的夏布應該獲取其附加的價值,卻因為缺少先進的生物脫膠技術,導致其無法加工生產成為高檔的服裝或用品,產業鏈出現斷檔,高附加價值無法實現。而日本、韓國具有先進的生物脫膠和印染技術,將易脫色、有刺癢感的夏布加工成為色澤光鮮、涼爽透氣、柔軟挺括、質地優雅的高檔布料,再加工生產后一匹夏布銷售價格卻可以翻幾倍[3]。
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從業人員從零散,缺少組織管理,需要建立互聯網+組織創新平臺,有效的將政府、市場、資本、時尚產業融合進來,并不斷的進行整合和協作,提高自身的創新能力和抗風險能力。其中,可與現代生活密切相關的時尚產業相關聯,借助名人效應,創造手工品牌。在德國成立的愛馬仕,原本生產的是馬具,如馬鞍、馬項圈等,隨著工業化發展,汽車進入家庭,愛馬仕經營起來舉步維艱,其第三代接班人通過市場考察、與行業專家論證后,做出重大轉型決策,主要產品從馬具產品向手提袋、絲巾等日用品轉型,其始終堅持傳統手工制作技藝不變,并通過這種堅持手工藝的工匠精神打動了消費者,也打開了全球市場。湖南邵陽藍印文化發展有限公司與湖南師范大學、中南大學進行校企合作,高校為其設計服裝、背包、圍巾、臺布等,設計上創新與古法工藝藍印花布相結合,成為邵陽地區特色工藝品牌[4]。
新的歷史機遇期,產業結構轉型為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業發展提供了巨大的機會和市場空間,應有效的積極把握。對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不僅應有效保護,更應該借助互聯網+的思維和優勢,對手工藝產業主體、產品、技藝、組織、銷售渠道等方面進行大膽創新和發展。運用互聯網思維和平臺去化解和排除困難和瓶頸。發展是對民族地區傳統手工藝的最好保護,民族地區手工藝只有隨市場變化而調整生產工藝、產品,才能適應市場需要,這種適應蘊含著發展的思維,整合的能力,抗擊風險的實力。